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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今人绝非往夕

书籍名:《血皇后》    作者:任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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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光凝对,李筝的心渐坠谷地,今人早已非往夕,他是掌握着赤焰生死大权利高高在上的帝王。帝王心难测,更何况相隔许多年。
李筝悠然起身,迎视深暗龙眸,任由心绪翻涌,神情依然淡雅飘逸。
“筝?轩辕筝?哈哈……别告诉朕你进宫是来话家常的。”
“我进宫来跟殇要人!”
“要人?要南宫翎?”
“对,只要南宫翎!”
时隔多年,兄弟得以再面,毫无热语亲言,一个问的直截了当,一个回的斩钉截铁。
“突然回来,竟为了个女人,还是身负重罪的女人。啧啧啧,怪不得他说,众多儿子中只有你最像他,真是天生的情种。”
无视轩辕寒殇的挖苦,李筝严肃质问,“翎儿何罪之有!”
“翎儿?叫的真是亲啊,她是南宫广的孙女,就是有罪之人。”
龙威霸然,帝王说你有罪,你便万劫不复。
李筝淡然而笑,笑声中不带丝毫暖意,掺杂其中的只有痛心、冷冽。
“帝王果真无情!”
“情?用人情向朕讨要女人?那你就猜猜看,朕会否卖你这个人情?”
“若是以前那个殇,定然会,现在的你……”
“你错了,就算是以前那个殇,也断然不会!轩辕筝,你为何要回来,消失了那么久,为何还要再回来,你母后不是要你发誓再不踏入红墙金瓦之地吗,你竟然违背誓言,你说朕该如何处置你!”
“你在担心什么!”李筝突然打断了轩辕寒殇严厉的话,“我进宫只为跟你要人,至于其他,我毫无兴趣!”
“你错了!朕不信你对其他毫无兴趣,随朕我!”话落,帝王转身而去,李筝稍有迟疑,跟了上去。
殿外火光映天,禁军呼啦一下子将现身的李筝团团包围,刀峰相对,只待君令下,绝杀即开。
李筝泰然,不屑将他包围的禁军,冷眸只对轩辕寒殇。
“退下!”君威严,禁军瞬间后撤。
“主子!”暗九跟夜月齐呼,于帝王噬血冷眸下,垂首退向一旁。
“摆驾醉清风!”
御令至,龙威微敛,暗九接过禁军手中火把,头前引路,禁军护卫其后。
浮云起,将月再次遮掩,火光耀动尤显红亮。本该静寂的夜无法平静。宫道曲折,然每一个转角、每一段回廊都是那般熟悉,无不在黑夜中静静的回忆、诉说。待耳边传来风抚树叶的沙沙声,火光映照出一眼看不到深处的青林。
“朕的醉清风如何?这里可挑起了你的兴趣?”
“世事变迁,总会除旧立新!”李筝所言依然风轻云淡,可是他心里清楚,此时五味杂陈。
“你真的这么想?”轩辕寒殇浅笑道,“要是我见故地不在,定然百般不舍,千般滋味。更何况是你!”
话落,挥手间,暗九跑入林中,眨眼功夫,青林里燃起了宫灯。禀退所有禁军,连暗九跟夜月都被留在了林外,轩辕寒殇在前,引李筝进了醉清风。
林间小路皆用白色鹅卵石铺就,数座小巧木屋建于白色小径两侧。风亭石桌、木桥流水,风起时,一股香醇酒气飘入鼻中,不知醉字深意只因未置身林中。清风,绿林,美酒,这就是醉清风。
“这里不仅是朕练功的地方,还是宫中禁地,更是朕回忆过往、静心养神之地。比当年的无忧殿如何?”
看着那张扬笑意的脸,李筝觉得异常的陌生,轩辕寒殇言中之意摆明挑衅,而他还是先前那句话,以新换旧在所难免。大晚上叫他来此就为听风闻酒香?城府深沉之人怎会这般无聊。
轩辕寒殇步入风亭,手中多了两坛酒,酒在醉清风随手便可衔来。轩辕寒殇确是会挑地方,青林,美酒不免令回忆如潮涌动。当年李筝离开的确突然,宫中传言筝皇子被位白发老神仙带去南海修仙了,也有传言筝皇子的离开实乃皇上有意安排,为的是让筝皇子将来顺顺当当的继承帝位。总之,当轩辕寒殇背着自己的母妃跑去无忧殿时,他的筝哥哥早已离开,心不免失落更溢伤感,正待拖着脚步离开时,御驾至。轩辕寒殇自然没有离开,更未跪迎圣驾。
“你又躲在凤山石后!”李筝一语中的,因为这是当年轩辕寒殇常用的小伎俩。
“没错!”轩辕寒殇痛快应下,微笑间,举起酒坛,一口醇酿灌入腹肠,“谁说好酒须埋入地下才会令其醇香越发浓郁,朕的这些美酒置于林中,吸日月精华味道更好。不尝尝吗?噢,我怎么忘了,美酒对你如同穿肠毒药。真是可惜了这些世间美妙之物,此物为何与你那般敌对呢。当年宫宴你偷喝御酒使得腹肠绞痛,父皇却将我等一干兄弟全数罚跪黑殿,那些人对你恨的咬牙切齿,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如何想?”见李筝木然,轩辕寒殇笑声狂傲却阴沉。
“我脑子里竟然是你痛的满床打滚的样子,我担心害怕了一整晚,他们骂你,我就在心里骂他们。是不是很可笑。你自己偷酒喝,父皇为何要惩罚我们!你说,为何,他为何要这么做!就因为你最像他,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哈哈……可笑,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可惜啊,老天长着眼睛呢,你认为的胆小怕事却让朕听到了父皇的真心话,让朕如梦初醒。”
“你偷听了父皇跟我母后的谈话!”
“没错,朕是偷听了,不偷听怎知在他心里只爱一个女人,在他心里只有那女人生的儿子,不偷听怎知他要用南宫家来对付夏家,而这一切的根源就在你跟你娘身上,他要为你们两个出气,为你们两个报仇。”
报仇?李筝心神瞬间揪结,若无毒害何来报仇,“我不是生病!”
“哈哈,怪不得父皇夸你灵光,你果然是一点就通啊。什么大病一场,不过中了皇位之争的毒招。而下毒的就是夏家的人,也就是朕母妃的娘家人,说白了,朕的母妃逃不了干系。你做梦都想不到吧,他要替你血恨,最终却将皇位传给了与夏家有血源的朕。”
“因为父皇看清了你不是夏家人可以操控的傀儡,而父皇定为赤焰的江山社稷做了什么。”
李筝确是灵光,轩辕寒殇满意点头,那些代价他点点记心中。
由皇上在后做支撑,南宫广可谓大刀阔斧将夏家所有产业一吞再吞,将夏家逼上刀锋崖口,走投无路之际自然进宫寻生路,此招正中皇上心意,一道御令不但将夏家彻底击碎,更将统领后宫的夏贵妃扯连。
“现在想来,父皇在皇后病卧凤殿之时,将掌管后宫的凤印交于朕的母妃,那已然是在给朕的母妃挖下陷井,唉,可叹朕的母妃确是过于张扬,人一旦膨胀,就会浊了双眼污了心神,自然看不清脚下的万丈深渊。”
“而她这么做皆是为了你!”
“没错,她是为了朕,可惜朕不像她,可喜她是听到父皇的诏书后饮鸩而去。她去了没多久,你的母后随之而去,无忧殿便成了死殿,却是父皇日日必去之处。而朕,除了月末能见到他,他从不会主动来见朕,你应该知道为什么!”
叹声起,往事虽去,可此时此刻听到真相,心却在揪痛,他错过了太多,失去的太多,如果他未离开,会再次被夏家被夏贵妃毒害吗?如果他未离开,他的母后会香消玉殒吗?如果他未离开,父皇还会如此布局、如此收场吗?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有的只是对面帝王说与他听的一言一语。
“父皇呢?”李筝轻言询问,指尖沾染上了酒水。
“父皇?你是问父皇现在在哪儿?朕回答不了你,因为朕也不知道!”
传言光庆帝在九皇子成年后,也就是当今明烈帝轩辕寒殇十五岁时,将帝位传予。自此,光庆帝下落不明,皇家之言,太上皇在皇家别院休养身心,可实际绝非如此,而轩辕寒殇纵然手中有暗卫精干之力,确查不出太上皇现今下落何处。
曾有一度,他命暗卫于凤山埋伏了一年多,亦没有见到太上皇的踪影,之所以设伏于凤山,只因李筝母后逝后并未葬于赤焰皇陵,而葬在了凤山某处,葬在了她与太上皇初遇之地。此举无不召示,在光庆帝心里婉仪皇后何等隆宠,甚至可以说独占了帝王心,这让后宫其他嫔妃尤其夏贵妃如何不恨。
心字头上一刀把,久而久之便成就了忍,待到时机到了,那把刀便会挥出绝杀,当年的轩辕筝便是刀下鱼肉。
“这些都过去了,而你是赤焰的帝王!”
“说的好,说的好!”大赞声中,轩辕寒殇将只喝了一半的酒坛扔出风亭,双手按住石桌,身微向前倾,声音暗哑,却绝对的威然霸气,“你既然知道朕是赤焰的帝王,就该知道君无戏言,南宫翎,朕绝对不会放,朕念旧情,劝你就此死心,否则……”
“否则,你连我都不会放过,可谓斩草除根,可谓帝王无情无心!”
“随你怎么说,现在回头,还来的及!”
“你真会给我回头的机会吗?若你真有心,就不会命你的暗卫将林中热灯全数点燃,轩辕寒殇再不是我所认识的殇,再不是我所喜欢的弟弟。君心何止难测,君心更是狠厉。灯燃,将撒于地上跟林叶上的毒粉熏起,林中风又将毒吹到了我的身上甚至我的五脏六腑中,而解药就是林中摆的到处都是的药酒,你知我不能喝酒,故而,即便解药就在我眼前、手边,我却碰不得,轩辕寒殇,你果然好用心,果然好念旧情!”
面对李筝毫不留情、一针见血的揭露,对面帝王神情自若,仰首而笑。
“看来,朕还真是小看了你;看来宫中传言也是有几份可信的,你莫不是真拜师学艺了?学的真是不错啊!”
“你确是小看了我,而我更是看错了你!你恨我,你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恨我,时隔这些久,如今你终于找到了泄恨的机会,又怎会放过呢。可惜,你的愿意未必能如愿!”
“是吗,不到最终,你怎知朕心不能如愿。朕的阵法不就让你寸步难行吗,哈哈,还有南宫翎,朕不但不会把她给你,朕要定她了,她这辈子只能做朕的爱妃,日日承欢于朕身下的爱妃,而你,朕曾经的哥哥,你也该尝尝被人弃之不顾、被人漠视的滋味。”
“你休想!”话音未落,李筝掌风来袭,他心早已绝然,不惜骨肉相残亦要救出心中挚爱之人,更何况眼前之人根本未把他当成血亲的兄弟。
似早有准备般,火光耀动中,明黄身影面迎李筝劲力掌风,整个身子仿佛被风亭外神秘不明的劲力吸出一般,轻盈避过李筝攻击。
淡雅轻逸不在,浑身冷冽的李筝飞出风亭,面对下毒害他之人,圣山之人绝不会手下留情,即便那人是他的血亲。
“既然你这般喜好毒物,那我就成全你!”厉语声中,李筝自袖中挥出淡蓝烟尘,轩辕寒殇脸上笑意也已荡然无存,掌风狠厉,脚下变幻,不但为了躲避,更为攻击。
一黄一白两道高大身影在火光中缠斗了起来,轰然巨响中,青木被拦腰拍断,哗啦声中,四周大大小小的酒坛碎了无数,浓烈的酒香四散开发。
李筝脚下虚晃,破绽随即而去,轩辕寒殇毫不留情,掌风似利剑直刺李筝心口。
黑眸聚敛,那里盛载着太多无奈与痛楚,这就是他的弟弟,这就是整日筝哥哥长、筝哥哥短的弟弟,却招招狠厉,此招更是绝杀。李筝脚步开始涣乱,一味后退,直至后背抵下风亭石柱,对面掌风已毫不留情袭来,冷冽笑声中,李筝竟然挥掌拍向身后石柱,龙眸中映出那傲然腾起的身影。
轩辕寒殇掌风力道十足,待发现中计,已无法收回,只得强行变幻脚步,可为时已晚。嘭声中,轩辕寒殇只觉右胸口火辣难耐,整个人摔进了风亭。
若有史官在此,若明烈帝肯让史官记下此时一战,李筝定会是史上第一个俯看帝王之人。
“你会杀朕吗?”
“会!”
“哈哈哈,为了个女人,你竟然不惜赤焰大乱,不惜毁了父皇的江山!”
“我只想带走翎儿!”
“你以为她会乖乖跟你离开,那只小野猫还等着吃朕的肉、喝朕的血呢!”
“即便如此,这一切全是你轩辕寒殇亲手造成的,除掉南宫世家不但为了你的帝位,更是你在向父皇宣战,他当年重用之人在你这儿不但一钱不值,还成了你寒刀下的冤魂。”
“哈哈,筝哥哥果然了然朕!”
“闭嘴,你没有哥哥,你注定是孤家寡人!我不会杀你,却会废了你的功夫,更要毁了你所有毒物!”
“你有那个本事吗?仅凭一掌就想在朕跟前耀武扬威!”
“是不是耀武扬威,你看清楚便好!”
随着李筝掌风起,原本半躺在地的轩辕寒殇被劲力揪了起来,腿悬半空,龙眸中似有什么闪过,惊讶李筝会有如此强大内力?还是恐慌李筝真会说到做到?
轩辕寒殇只觉心口越来越憋闷,似铅石压制,令其喘息不畅,再看身前运内力之人,掌心已对上他身上大穴,千钧一发之际,帝王者柔声轻唤“哥!”
只此一字,令李筝闪神;只此一刻,给了轩辕寒殇翻身的机会。原本垂于身体两侧看似无力的手,齐拍向李筝心口。
“轩辕寒殇!”怒吼声中,李筝腾出的手接下了重重一掌,而轩辕寒殇的另一掌实实的拍在了李筝右肩头。
嘭然双响,李筝后退数步,自半空摔下的轩辕寒殇铁臂急揽住风亭石柱,眸光得意更阴暗的看向李筝。
“知道你为何会中掌吗?”
李筝虽挺直腰杆,可是心腹似有冷流乱窜,运内力强行压制,巨痛中急收内力,神色凝然,黑眸冷对轩辕寒伤,“我,终是不够狠!”
“没错,你是狠,可你远不及朕。所以说你只答对了一半,甚至另一半,朕好心让你长长见识,美酒不但好喝,更是凤岑散的解药,可是浓郁醉人的酒香却是真正的毒药,才是朕今晚送你的真正大礼,如何?你轩辕筝就是好福气,能尝到毒叟用毕生练出的奇毒!”
如此狠厉噬血的话非但未震住李筝,其更是将身中巨毒搁置一边,严肃追问,“毒叟?你认识南海毒叟?”
轩辕寒殇掸去明黄兖服上沾染的黑泥,眉梢微挑,声音飘扬,“朕何止认识,朕是那老怪物在这人世上唯一的弟子,老家伙毕生的本事都传给了朕,自然包括?”
“毒叟阵法!”
“哈,果然有见识,连毒叟会布阵也知道,噢,朕忘了,当初你可是被传说中的神仙带去仙山的,看,月亮出来了,你还不赶紧望月呼喊你的仙人师博,好让他来给你解毒。”话落,轩辕寒殇猖狂的笑了起来。
“这就是你所谓的报复,你这就舒服,这就找回你自认为失去的一切了?哈哈,殇,该被笑的不是我,而是你,身为帝王竟心中怀恨,试问你如何以仁心治天下!”
“你闭嘴,看看你现在算什么?只有朕知道你是轩辕筝,在其他人眼里你只是闯进宫意图为南宫家报仇的刺客,只要朕一句话,林外禁军便会将活剁了。这是朕的江山,朕的赤焰,在朕手中他会比任何一代帝王都要强盛富足。而你,就在这里,曾经无忧殿的所在,朕会将你困于此一辈子,待朕纳妃时,会带着新爱妃南宫翎前来看你的。只不过,朕不知道依你的内力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轩辕寒殇突然收住脚转身,目光似比原来温和了许多,再次将李筝仔细看过,“筝,你不该回来,不论你对帝位感兴趣与否,你都不该回来,这就是你违背你母后叮嘱的后果,自酿的恶果,只能由你自己吞咽,你怨不得别人!”
“天外天,人上人!”因痛而捂着胸口的李筝轻淡而语,见轩辕寒殇脚步嘎然,属于李筝的淡雅轻笑随之而起,“毒叟会被养在皇宫中的你撞见,定是遭人追杀。放眼天下,能让毒叟如惊慌的老鼠四处乱窜者,非圣山云中子莫属,你师傅可有跟你说过云中子?毒叟的毒耐何不住云中子,似问你的毒能耐何得了我吗?师傅他老人家追杀了毒叟一辈子,如今,成了我要亲自对付毒叟的徒弟,赤焰的帝王,我同血脉的弟弟,真是冤孽!月亮确是出来了,再有三日就该是月圆之夜,到那时,你就会明白何谓天外天,人上人!”
当李筝搬出恩师时,轩辕寒殇猛然间转身,浑身冷冽至极。龙眸灼灼,狠看着李筝。明白了,全明白了。当年带走他的竟然是圣山云中子,他竟然是云中子的徒弟,至于云中子与毒叟的怨仇,他自然清楚,老怪物收他为徒时虽说的不多,他亦能清楚品明,这世上也有老怪物怕的人。
自石凳上缓缓起身,李筝走出风亭,朝不远处的木屋而去,当务之急是尽早解了身中的奇毒,断然不可硬拼,否则,他再不会有见到翎儿的机会。
任由身后帝王威吼质问,那淡雅飘逸的身姿穿行于青林间。
“好,好!朕倒要看看你这个云中子的徒弟如何解朕的奇毒,如何出朕的醉清风。轩辕筝,你休想见到南宫翎,你这辈子都见不到,见不到!”
帝王毒言,被李筝扔于身后,举目望月,脑中闪动着那娇俏灵动的身姿。翎儿,师兄答应过你,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你等着师兄,师兄一定会回到你身边……
待天际泛白,旭日东升之时,巨大的金鹰久久徘徊皇宫上空,最后在尖鸣声中朝东飞去。
这一夜,皇宫沸腾难安,禁军增了三倍;这一夜,蔺远就在后院回廊上坐到了天明,待天大亮,红日高悬,心却越来越坠向谷地。天空鹰鸣,蔺远腾然起身,未等看到金鹰巨大身影,白虎从房中窜了出来,对天巨吼。
巨鹰盘旋数圈,稳稳落在院中,白虎腾身窜至鹰身旁,顺着金鹰抖动的羽翼朝外看着,蔺远亦是如此,可是他们看到依然是院中随风摇动的花树,还有零星几个走动的伙计,痴盼的身影终是没有出场。
蔺远整个人如掉进了千年寒洞,一双炯眸狠狠闭上,待睁开时,眸中尽是厉色。
绝非独自回来的金鹰弃主不顾,而是李筝事先严令,只要他进了皇宫,无论发生什么都与金鹰无关,它必须回分号,它必须在分号待大师兄前来。至于脾气越来越爆躁的白虎,若没有金鹰尖鸣制压,早已奔出分号,再次寻主而去。
时间如沙漏中的细沙,悄无声息的流逝着。一天一夜,李筝仍未回分号,蔺远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侍卫也没有回来。又是一天一夜,蔺远已派出第三批人马暗中偷入皇宫打探消息,结果仍是有去无回。待第三天午时,天马山庄的分号终于来了贵客,此人便是京城府尹敏穆。
“蔺老兄,快跪接圣旨吧!”
“接旨?大人开玩笑吧,我们这商号何来圣旨可接!”蔺远脸上扬笑,可是眼中一片冷然,少主严令在前,若赤焰敢伤他的师弟师妹,他会让赤焰见识天马山庄不但会做生意,更会杀人!
“蔺老兄那么精明的人物怎么得了健忘症了,当日贵庄少爷拍下南宫世家所有行当时,可是威风凛凛,力压全场啊!”
“忘性差的不是我蔺远,而是敏大人,当日白桦林中的一幕,蔺某可记忆犹新,好似今天早上发生一般!”
蔺远的话令敏穆的脸瞬间变了颜色,当日一条小红虫子令堂堂京城府尹丢尽了颜面。
“蔺远,你哪来那么多废话,本官念在平日旧交一场不与你计较怠慢圣旨之罪,你痛快的跪下来接旨,否则,别怕本官将你一言一举如实禀于圣听,到时候,你这天马山庄可不只是交出赎银那般简单了。”
“噢,原来敏大人是来催银子扒皮的!”
“蔺远,你这叫什么话,本官是奉圣喻前来宣……”
“远叔欠了什么人的银子,竟被追进了宫里,还搬出了圣旨!”冷言酷语,适时涌入厅中,待蔺远看清那手持翠玉寒萧的高大挺拔之人,蔺远双眼瞬间发热,一声“少主子”竟然叫的哽咽。
“天大的事,天马山庄都顶的起来,不过些铜臭之物,不值当远叔分神!”
“铜臭之物?真是好大的口气,你是天马山庄的少庄主?”见邵云峰一味把玩手中翠玉寒萧,敏穆不得不自找台阶下来,“既然是少庄主,那来的正是时候,你们天马山庄欠我赤焰……嗯!”闷哼声中,敏穆似被人在胸口狠狠砸了一拳,险些一口大气没喘上来,这屋中就眼皮手底下这几个人,他可看的真亮,没人砸他胸口啊。
敏穆闷哼之时,邵云峰随手自其怀中拎出了明黄之物,展开来看了看。
“这上面写着天马山庄的两位少爷欠下巨款,待我问清楚,再做定论,到底谁欠谁还不一定呢!来人,送客!”
“大胆,你简直放肆,竟敢对圣旨不敬!”
“对人都敢不敬,更何况是一道纸,老大,你的脚力果然了得!”
一声老大令敏穆赶紧顺声寻去,难不成他今天捅了天马山庄的马蜂窝了,姓邵的小子一个个的全冒出来了。敏穆细看来人,这小子跟前面那个没丁点像的地方,不对,长相不像,可是那份蔑视跟傲然却像的很。来人穿戴不但要比头一个更贵气些,身后的侍卫与第一波截然不同,再往后来,敏穆一声惊叫,险些昏死过去,兴好随从将其扶稳,一主一仆颤抖不已。
“蛇……蛇啊!”
“蛇?娘的,你竟然把爷的银莽当蛇看!”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与邵云峰一前一后赶到的慕容青扬,兄弟相见分外亲,无视那颤抖之人,两人双手紧握到了一起。再看随主了一同进屋的银莽,几年未见,那头顶的红冠越发红艳,精绿的大眼溢着浓浓的危险,若不是碍于主子在跟前,它一准吞了敢把莽王当蛇看的蠢人。
“主……主子,回,回吧!”
得仆人提醒,敏穆深咽了咽口水,深提一口气,朝蔺远很是没底气的喊着,圣旨已下,三日后,他便带人来收赎银,若交不出赎银,就别怪……
“嘶!”白莽突然立起身,血盆大口喷张,一条又长又红的舌信子竟然触到了敏穆脸上,没就地昏死已是好定力,还哪有心思将话说完,主仆两人相挽相扶、跌跌撞撞算是出分号。
“主子!”重呼下,蔺远扑通一声跪到了邵云峰身前,此举令邵云峰跟慕容青扬心神聚敛,脸上笑意荡然无存。
“翎儿跟筝可好?”邵云峰沉声问道,明明心里不祥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却狠狠压抑着。
蔺远摇头,“不好,非常不好,小姐被囚困在赤焰帝的别院,公子两日前进宫就再没回来!”
“筝进宫了?他为何要进宫,找轩辕寒殇要人不成!”慕容青扬低吼,蔺远郑重点头,事实确是如此。
“筝怎会如此莽撞!”
“回少主,公子对赤焰帝的阵法无计可施,故而有此一举!”
“轩辕寒殇懂得阵法?”邵云峰跟慕容青扬齐声追问。
“赤焰帝不但精于阵法,更喜好弄毒!”
“娘的,还是个狠角!”
慕容青扬低咒,邵云峰渐渐静下心来,而在皇城外,两骑黝黑的高头大马,被主子紧收缰绳,稳稳收住了脚。
“总算到了!”
“进城后,枫儿必须好好休息一日,否则……”
“否则师兄就会传信回夜蓝,让烈担心是吧!”雪枫白眼翻过,一路急赶,她的好师兄为了劝她休息,终于找出了能威胁住她的人,那便是她的男人跟爱子。
楚天易宠溺而笑,“知道就好,进城就找间好客栈让你先好好睡一觉!”
“何必那么麻烦,还得花冤枉钱,直接去大师兄家的分号,吃好住好,又不用花钱!”
“哈哈,你这世间最有钱的人却也这么抠门!”
“我这哪叫抠门啊,我这是一家人,不做两家事,驾!”
催马扬鞭,坐下宝马四蹄腾起,进了赤焰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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