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离别之夜
斯莱特林四级生西弗勒斯·斯内普神秘消失在通往斯莱特林宿舍的路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比医疗翼层层保护下的小浣熊下场更神秘。
人们所能掌握的关于斯内普死活的唯一消息来自于黑魔王。因为摄魂怪暴走事件，连这位向来行踪诡秘的黑巫师都被紧急召回霍格沃茨以增强防守、安定人心，而在当的晚餐上，黑魔王闲聊似的对身边的麻瓜研究学教授说：
“你那只巨怪有点不对头，强大的不对头，相信我，邓布利多不会喜欢这样一个强力武器到处乱跑的，我记得负责照顾它的是西弗勒斯？”
“是的，”伊路米面无表情地吃掉一块蛋挞，“我会教导他负起责任。”
“账单？”
伊路米放下餐具，空洞无光的大眼睛缓缓转向黑魔王，歪歪头，柔顺的黑发从肩头倾泻而下，衬托得他的肤色越发白皙：
“不，这种严重错误不是账单能够解决的了，他需要受到彻彻底底的教训。”
黑魔王无语，明智地不去追问斯内普的具体下场，毕竟这还是晚饭时间。看着他眼中罕见的怜悯，伊路米眨眨眼，突然很有抱怨的冲动。
“杀手是很严谨的工作，容不下一丝疏漏，我已经非常~非常~认真地和他讲解过了，竟然还会出现这种明目张胆的偷懒行为……”
伊路米缓缓垂下视线，浓浓的怨念从他周身散发出来，连黑魔王都不禁感到周身一阵阴风凄凄。
——伏地魔开始后悔了，他怎么会想到提出这个话题？
“……我觉得他是被阿兰费舍带坏了，没考虑到青春期孩子的人格转变、让西弗勒斯和那种缺乏原则的生物接近是我的疏忽……”
是啊是啊，所以你直接找那个白痴吸血鬼算账吧！
黑魔王郁闷地揉了揉额角，什么时候他变成知心姐姐了？再说知心姐姐也不该是这么危险的工作……梅林啊，幸好是霍格沃茨，否则以伊路米的怨念强度绝对会召唤出怨灵的！还不只一个！
“这次我要一次性解决这个问题，让他彻彻底底地明白疏忽工作的下场，绝·对不敢再犯第二次！”
伊路米的斩钉截铁，眼睛一抬目光之阴冷让见多识广如黑魔王都不禁发冷。
看着转身没事人一样继续对付晚餐的伊路米，黑魔王枯萎多年的同情心悄然复活了。想想那个沉默高效的短期学徒，黑魔王暗自叹息一声，决定赐予斯内普得到黑魔王亲笔悼词的荣幸。
——也许还有花束，要看斯内普还能不能留下尸体。
作为不多的能正面对抗成群摄魂怪的教员，伊路米被邓布利多指派去监督魔法部收拢摄魂怪。那个老巫师刚刚递交给魔法部一篇措辞极为严厉的信件，虽然会让他得到干涉魔法部运作的批评，但邓布利多再也无法容忍魔法部的荒谬行为了，特别还是打着守卫他本人安全的名义。
“我不赞成摄魂怪成为任何地方的守卫，太多的事情证实了这些生物不可信任，而今发生的就是最明显的例子。为了所有人的安全和名誉，让这些摄魂怪离开霍格沃茨，立刻！一个不剩！”
邓布利多的目光扫过飞速赶来的魔法部执行部长，蔚蓝色眼睛中似乎燃烧着火焰——伊路米看到那个倒霉人明显地一缩。
“可，可是，阿不思……”这个倒霉到被魔法部推出来面对邓布利多怒火的人结巴了，“格林德沃还在逃窜，我，不，魔法部必须保证你，呃，和孩子们的安全……”
“现在伤害这些孩子的是摄魂怪，不管是在列车上还是这次。你们已经证明了自己无法控制摄魂怪的行为，而我不能容忍学生们受到一次又一次的威胁。”
邓布利多严厉的目光中闪过一瞬迟疑，但他还是用最严肃的语气说，
“相信我，即使格林德沃要向我报复，他也不会伤害无辜的孩子。如果你仍然担心我的安全，肖恩，我不得不说摄魂怪无法从任何人手里守护我。”
旁听的黑魔王发出一声轻轻的笑声，邓布利多恍若未闻，而魔法部官员的脸白了。
“殿，殿下……”
倒霉的魔法部官员崩溃了，即使有着部长的命令他也绝没那个分量对抗这两位的意志，他绝望地看着天空，恍惚看见自己的光明前途如同摄魂怪的斗篷一样破败黯淡……
“可……可是……”
人垂死挣扎着，双手无意识地抓着像是要抓住已然远去的、金灿灿的部长宝座。
伊路米歪歪头，对这个人的意志力欣赏了起来。
“这样的守卫太弱了。”
伊路米漠然地说，他最近对于这种探头探脑、妨碍他夜游的生物不耐烦起来了，因为它们禁林的动物都躲了起来，连美味的大蜘蛛都消失了。
“相信我，弄几只龙来应该更好，最好是能喷火的。”
伊路米认真建议，期盼地看着崩溃中的人。
邓布利多嘴角微不可查地一抽，比起狂暴的喷火龙，他宁可选择摄魂怪。
即使有再大的野心壮胆，倒霉的部长仍然在两位最伟大的黑白巫师的压力下无奈屈服，带着大大减员的摄魂怪奔向他萧条黯淡的未来。
——为了证明自己不需要守卫，邓布利多一个咒语瞬杀了将近三十只摄魂怪。
邓布利多带着种种压抑的情绪大步走回城堡，伊路米猜测不出他眉宇间的苍老黯淡有几分是为了在谈判中反复提起的逃犯姓名。
傲罗们吹响一种怪异的骨笛，阵阵低沉的呜咽声在渐渐染上暮色的校园里回荡，摄魂怪灰色的身影无声地从各个方向浮现，像一条条流淌的灰色溪流。
一道道修长的灰色身影渐渐聚集了过来，错落的站在围场上，兜帽下发出单调的呜咽，在空中汇成了一首悠长的歌。它们静静地站着，兜帽低垂，却让人觉得一道道沉寂的目光从它们凹陷的眼窝中射出，专注而灰暗。
黑魔王站在伊路米身边，敏锐地察觉到黑发杀手一瞬的变化，轻笑：
“摄魂怪是有家族的，它们其实和人类非常相似，忠诚于家人，为同伴的离去悲伤，虽然没有文字，但它们拥有很多优美的诗歌，相当值得一听。”
伊路米歪头看向他：
“你听得懂？”
“多多少少吧。”
黑魔王倒是毫不矜持。
傲罗短促地吹了两声笛子，摄魂怪中开始应和，一个接一个的。伊路米奇怪地看到傲罗的脸随着每个回应而抽搐，最后简直变成蠕动的菠菜。
听着一个接一个左右起伏的呜咽声，伊路米想了想：
“报数？”
“是的。”黑魔王微笑点头。
“……”
“减员真不少……不光是邓布利多干掉的。”
“……”
“我的小蛇抱怨你让它吃了奇怪的东西。”
“……”
伊路米决定无视对方语调里的意味深长。
霍格沃茨普遍为摄魂怪的离去欢欣鼓舞，但向来与其他学院不合的斯莱特林们再次逆潮流的忧郁了。
“真的没办法吗？”
纳西莎王对月惆怅，美丽的脸庞满是哀伤，魔杖轻轻敲着手掌断续的节奏无比寥落。
卢修斯第一百次叹息，对着未婚妻和半数斯莱特林期盼的目光感到无奈，当初他怎么会想到组织学院练习守护神咒的？！
更该死的，为什么邓布利多偏偏选在这一天爆发！
“亲爱的，如果提前得到消息，截下一只还是可以的，但现在……魔法部已经为摄魂怪的大规模减员发疯了。”
“我练习了很久……”
纳西莎惆怅地想着自己守护神的优美形态，微微抬起眼帘：
“我不能花费一个月时间练习一个咒语却连一次实践的机会都没有……阿莲德！”
一个斯莱特林女生应声站起，优雅地挑起耳边一丝乱发：
“据说阿尔巴尼亚还有一些野生的摄魂怪，我正好有个亲戚在那里管理珍惜生物。”
“我有办法搞定英国海关。”
一个斯莱特林生立刻应和，更多的人提出了帮助，不到十分钟，一整套偷渡摄魂怪计划已经臻于完美。
卢修斯嘴角抽搐了，但面对弥漫整个休息室的无形压力（特别是来自他未婚妻的），这位铂金贵族也只能点点头：
“我会负责把它弄进霍格沃茨，禁林是个好地方。”
斯莱特林们齐声欢呼。香槟被开启了，鲜花从花板上落下，迟到半个小时后，蛇院休息室因为稍稍偏差的原因终于加入了霍格沃茨的狂欢。
卢修斯仰头喝下一杯白兰地，他需要点酒精来面对表态的后果：现在他得想个办法向黑魔王解释为什么要动用那位殿下的特殊渠道！
——他真的，真的需要一个好理由。
就在斯莱特林休息室陷入欢乐的海洋时，斯莱特林首席烦恼的对象、无与伦比的黑魔王殿下刚刚结束了一场谈判，一场在禁林中开始和完成的谈判。
斗篷旋起，黑色的龙皮短靴踩过金黄的落叶枯枝发出细碎的声音，混杂着风声，不比一只秋虫的鸣叫更引人注意，相反的，寂静的夜晚反而因为这一点声响显得更加宁谧。
“……巧遇？”
伏地魔嘴角微微挑起，他目光所在的树枝上一双紫色的眼睛正静静地看着谈判的另一方，一个从头到脚披着灰色斗篷的修长身影。
猫咪歪歪头。
灰色斗篷下伸出一只干枯腐烂的手，缓慢却平稳地指向了那双眼睛，一阵类似于临死呜咽的声音从兜帽下传出，直直敲打了灵魂。
紫色的眼睛一眯，悄然消失在夜色中。
黑魔王一挥魔杖，一道淡淡的银色屏障笼罩了四周，呜咽声停了下来，摄魂怪虚无的视线穿过斗篷落在了黑魔王身上。
“不是敌人。”
黑魔王简单地给出解释，目光仍然落在伊路米消失的方向。
伊路米，我希望，有一天可以称呼你为朋友、同伴，甚至盟友，而不仅仅是“不是敌人”……
黑魔王和谈判对象点头道别，在转身离开的瞬间最后看了眼那早已空空如也的树枝，是他的错觉么？那只猫咪似乎长大了一点……
猫咪在林间轻盈跳跃，最终落在了禁林深处的一片阴影中。它从高高的枝头跃下，无声落在地上的已经是个黑发黑眼的俊美青年，目光扫过某个方向，眼神空洞。
他看着的地方，两个人影无声地从原本空无一物黑暗中踱出，金色的长发随风轻轻飘浮，即使在这样无月的夜晚依旧璀璨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