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风楼主。”
“玄公子。”
打开门看到来人，风啸然忙侧身相迎。进门，玄玉问：“风楼主，我昨日给你的药，令夫人吃下后可有何不适之处？”
见到玄玉，躺在床上面色已恢复了许多的孤然连忙坐起来就要下床，并感激地说：“多谢玄公子赠药，我吃过之后很快就不痛了，也没有任何不适之处，让玄公子挂心了。”
“孤公子莫多礼，快快躺着。”赶忙按住孤然让他躺回去，玄玉为孤然诊脉，放下心来，看来那药对凡人很是管用。风啸然注意着玄玉的神色，还是不放心地问：“玄公子，那药真的能让我的内人不再受旧伤所困吗？”若真能如此，让他付多大的代价都成。
玄玉保证道：“风楼主放心，七日过后孤公子的旧伤会完全康复。”扫一眼两人交握的手，玄玉趁机细细观察两人。孤然长得并不像风啸然，他们真是亲生父子吗？见玄玉盯着自己半天不说话，孤然不解地轻唤：“玄公子？”这人昨日看他的眼神中就带着几分探查之意。他抬头看看霄，果然宵也注意到了。
收回目光，玄玉歉然地笑笑说出来意：“风楼主，我家主子身子不好，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调养。玄某有个不情之请，要叨扰风楼主了，不知我家主子能否在风楼主的释然楼中借住几日，？”
风啸然一听忙开口道：“玄公子太客气了，何来叨扰一说？风某万分欢迎，随便你们住多久都成。”
玄玉道：“玄某代我家主子谢谢风楼主。若风公子方便的话，我们今日就走可好？”在听到玄玉说他家主子身子不好时孤然就有种同病相怜的惜惜之情，不待爹开口，他就说：“玄公子，一个时辰后我们就动身，这儿离释然楼还有几天的路程，我已经没事了，咱们就早点动身吧。”风啸然对玄玉点点头：“这里离释然楼还有约五日的路程，我现在就下去准备。”
“那就太好了，我去禀报主子。”玄玉起身谢礼后就匆匆走了。转身时，他的眸中浮现伤感，释然楼总归要比客栈住得舒适些，主子快要到发作的时候了。
玄玉走后，孤然依偎在爹的怀里好奇地问：“霄，你说这玄公子的主子会是什么人？这玄公子我看着总觉得和咱们不一样。”
“等见到了自然就知道了，不管他们是什么人只要能治好你的伤就行。”不同于孤然，风啸然对玄玉的好都没有孤然的伤来的重要。那伤，同样是他心中的伤。
※
站在马车外，孤然靠在爹的怀中等着玄公子他们出来，客栈外停了一辆由八匹黑色良驹牵着的豪华马车，这么大的车坐下十人都绰绰有余。看着这架式，孤然对那玄公子口中的主子更是好奇不已。不一会儿从客栈中走出两人，一位是玄玉，另一位风啸然认出是那日和玄玉一同剥葡萄的男子。两人走到马车旁掀开车帘，跟着他们出来的是四名英俊伟岸的男子，其中两名男子同时拥着一位裹着黑色披风，戴着兜帽看不清模样的人。那四人都穿着一身白色绸衣，衣袍的款式风啸然和孤然从未见过。掩住心底的疑惑，风啸然先抱拳行礼，然后搂住孤然说：“在下风啸然，这是我内人孤然。”
司御天多瞧了两眼孤然，温和地抱拳回礼，道：“在下司御天，久闻风楼主大名。”
“不敢当。”风啸然又是一惊，随后便明白对方为何会知道他的大名了。他和孤然成亲一事可是在天下都掀起了轩然大波。不过对方的眼中没有鄙夷，而是探究和淡淡的赞赏，风啸然立马对这几人有了好感。孤然心思单纯，想不到这么多，只是保持着温柔感激的笑。玄玉给他的药确实很管用，刚服下就不痛了。司岚夏牵住司寒月的手，神色清冷地开口：“在下司岚夏，见过风楼主。”
令两人紧跟着自我介绍道：“在下司锦霜。”
“在下司怀恩。”
不是没有看到这四名男子和那名神秘男子间不同寻常的亲昵，风啸然和孤然都很好地表现出应有的礼仪。不需细问，一听他们都姓司，两人对这几人的身份就有了大概的了解。就在他等着神秘男子自我介绍时，却听到玄玉说：“主子、老爷、各位爷，上车吧。”显然，那四人并没有把神秘男子介绍给他们的意思。看着那四人簇拥着那名男子上了车，风啸然把孤然抱到他们的马车上，然后跳上车，挥下鞭子。
风啸然驾车在前面带路，天寒，他不许孤然出来陪他。好奇心并不重的孤然此时却对那几个人好奇得不得了。他把车帘掀开一条缝，小声问：“霄，那着披风的男子可是玄公子的主子？那几人都姓‘司’，应是兄弟吧？刚刚玄公子喊了声‘老爷’，不知是喊哪位。”在他看来，那几人年龄相仿，谁会是玄公子嘴里的那位老爷？
风啸然深思道：“依我看玄公子口中的老爷应是那名唤司御天的男子。你想，‘锦霜’‘岚夏’皆有时令之意，而‘怀恩’则是感怀恩德之意。‘御天’却是御横天下，我想应该是他。”风啸然隐隐有种感觉，那几人想去释然楼并不仅仅是因为玄公子的主子要修养，那几人看着他和孤然的眼神都带了探究与兴味。不过他分得出并不是恶意，所以也就不必警觉。
孤然缓缓点了点头，认为爹说的有道理。向外挪了挪，孤然从后抱住爹结实的腰，柔笑地说：“霄，他们都很和善呢，玄公子给的药很稀罕，我都不知道是怎么配出来的，我觉得他们是咱们的贵人呢。刚才他们上车的时候，我见他们对那人甚是小心谨慎，那人应该就是玄公子的主子吧，也肯定是他们最重要的人。心有所惜之人定不会是坏人，玄公子能慷慨赠药，那他的主子也一定是好人。霄，玄公子能让我多陪你几年，他就是我的恩人，不管他们是何身份，这一辈子我都要报答他们。”
“然？！”风啸然低吼，单手拉紧缰绳，另一手把孤然搂到了怀里粗声道：“什么叫多陪我几年？！你会一直陪着我，即使我死了，我也要拉着你一起走。我很自私，我不会独留你在这世上被别人抢了去。”这人生来就是他的，他已经浪费了那么多年，哪里还允许这人再离开他！
孤然柔柔地笑了，湿润的眼眸晶亮。“霄，我以前总会怕，怕我这身子不能支撑着陪你走完这一世。现在，现在却有可能陪你一起走下去，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让我觉得幸福的呢？霄……我以后，再也不会乱想了，我就只想着怎么和你走过每一日。这辈子我都要霄在我的身边。”爹，你可知我有多怕，每次旧伤疼时我就怕自己离你远了一步。现在，我能一步步赶上来了，爹，我知足了。
风啸然压下心底的悔恨，拉过身上的披风裹紧孤然，亲吻他的眼睛、亲吻他的唇。“然，记着，不是这一世，是生生世世。我注定会比你早走，那日来时我会拉着你一同走，你可会怨我？”
“你已经丢过我两回了，若你再丢下我，我真会恼你的。”抬头，送上一个轻柔的吻，孤然紧紧握住爹温暖的手，问：“爹，你可还会再丢下然儿？”
“不，再也不。”
唇，相贴。
※
闭着的双眸慢慢睁开，七彩的霞光自那双绚烂的眸中绽放，接着又瞬间被吸入那流转的琉璃中。司寒月一睁开眼，车内的几人就发现了。昨夜这人动了情，这个时候应该还在沉睡才对。想着他可能不舒服了，司御天等人紧张了。
“月儿，怎么不睡了？”
“月？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了？”
看着那几张神色担忧的脸，躺着的司寒月坐了起来，司怀恩忙坐过去让他能靠在自己的身上，并抬手摸他的脸看看他有没有发热。司寒月不说话，却从司怀恩的怀里退了出来坐到了角落里，看着车内的几人。
“月儿（月）怎么了？”他的举动令司御天几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这人的举动太反常了。司寒月仍是不出声，琉璃的眸子七彩的光芒凌乱。
“然，记着，不是这一世，是生生世世……”
“狰！我不要平衡什么天道！我只要他！生生世世我只要他！我要和父王永远在一起！”
“狰……你有那么多人在你的身边，即使他们有一人离开你，你还有其他人，可我……可我只有他！只有他！”
“狰……别让我恨你……别让我恨你！”
“狰……他们是你止痛的器皿……父王，不是……他是我，最亲近的人……”
“如果要和月儿分开，那父皇宁愿魂飞魄散。”
“月，能这样抱着你，死都甘愿。”
“月，从未想过，也从不敢想你会允我，会允我在你清醒之时与你亲近，月……你能允我这一次，足以……足以……”
“七哥……能，能让我喊你一声‘月’吗？我想这么，喊一回，七哥……”
为何会突然想到这些话？司寒月的双眸红光涌现。
“月儿！你怎么了！”
“月！你这是怎么了？！月！月！”
“主子！您，您别吓我啊！”
身子被人抱住，即使隔着衣衫他也能感觉到那双手在颤抖，司寒月还是一动不动，也不出声，琉璃的双眸完全变成了红色。脑袋里不受控地反复响起刚才那两人的谈话、狞的话、不知多久以前这几人的话……尤其是狞的话，那时的他无法反驳，却令他嗜血，不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