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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书籍名:《好野人谈恋爱》    作者:李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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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勒比海西礁岛

  『什么事?』

  听到对方的口气像是吃了炸药,手握话筒的男人不以为忤地笑道:「你到台北也快半年了,想问看看你的近况如何?我看到这次的季报,亚洲区的表现很亮眼,令我非常惊喜。你做得不错。」

  『你要讲的急事,就是「这个」?』

  男人对另一头的不耐烦,报以宽宏大量的呵呵笑声。

  「不,我想到已经有阵子没到台北去视察一下状况,看到近来亚洲区同仁的杰出表现,我太高兴了,想要立刻过去感谢一下大家的努力。」

  『不必!你来是浪费时间。』

  男人似乎早有心理准备,会面对这样悍然的「婉拒」。

  「呵呵,你这样替我的行程紧凑担忧,我很开心。不过去慰劳与嘉勉同仁,怎能说是浪费时间呢?作为我未来的继承人,你要改正自己的观念才行。」接着,不等他的回答,继续说:「总之,我已经让飞机待命了,等会儿他们的准备工作完成,我就搭机出发。至于预定抵达的时间与地点,我再让秘书通知小何。」

  「喀嚓」地挂上话筒,男人对着手捧电话机、站在一旁的特别助理说道:「那小子听来精力旺盛,应该是适应得不错,没有水土不服的问题,所以你猜错喽,里奈子。」

  「是。我怎么不知道,原来水土不服可以用『听诊』的方式来判断?谢谢老板让我增长见识了。」

  「你挖苦人的功力,怎么和年纪成正比呢?以前的你比较可爱的说。」

  「那一定是老板你记错了,我过了一岁半以后,就和『可爱』这两字绝缘了,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男人开心地大笑。「有时候我怀疑你是不是很讨厌我,怎么我说什么你都要跟我唱反调?」

  「怎么会呢?老板现在说的一点也没错。」

  男人抬高眉。「你休想骗我了,你真是这么讨厌我,又怎会在我身边干特助,一做就是三十年?」

  「那是因为一、我不讨厌钞票,二、我想一路看下去。」

  「看什么?」

  「像老板这样子的人,会是怎样走完这一生,有什么下场?」

  「……你希望我会不得好死?」眯起眼。

  年轻时是个性化美女的特助笑了笑,以年过四十的智慧型熟女的跟光同情地望着她的老板说:「不、不、不,我反而认为你有很大的可能,会快快乐乐、我行我素地走完一生,有个好结局呢!」

  男人凝视着她片刻,再度爆开笑声。

  「你知道我为什么容忍你的毒舌三十年吗?里奈子。」

  「欵,知道。」

  他挑挑眉,她主动地补充道:「因为你喜欢拿我的存在,证明给你自己相信,相信自己是个可以广纳百川的好男人。」

  男人一笑,挥挥手说:「我要再去游一回,等飞机来了,再叫我。」

  她躬个身表示听见了。

  事情交给她,他知道自己可以放心,便从阳台的躺椅上超身,脱下身上的UV防水隔离外套,随意做着暖身运动,舒展着那具丝毫看不出来已是五十+N岁、完全没有走样的强健身躯,几秒钟后,以职业跳水选手级的完美姿势,纵身投入阳台正下方的海水游泳池内。

  她俯瞰着在泳池内俐落划水、快速来回游动的男子。虽然她并不喜欢王忍冬,但也必须诚实地说,王忍冬之所以会是王忍冬,代表他不平庸,无论是人类最好的或最糟糕的特质,都能在他身上找到。

  ——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对他又爱又恨吧?

  两天后,一如电话照会的内容,大老板「大驾光临」了台北总部。

  除了成立初期的那一年频繁地出现在台北总部外,剩下的几年来,大老板露面的次数用一只手就数得完了。

  因此,当这一回他搭乘的加长礼车停靠在「侗华」台北大楼的门口前时,还引起了内部员工的一场骚动。不少人都放下手边的工作,聚集在一楼的入口附近,想要近距离地观看这世界级的金融巨擘=活生生的传奇人物的样貌。

  在他步出车外,进入大楼的时候,响起了一阵掌声。

  「欢迎来到台北,董事长!」、「董事长,我们爱你!」之类狗屁兼肉麻的话语也热情地抛出,宛如在迎接心中的偶像般。

  王忍冬礼貌性地在大厅停下脚步,没有使用美式风格的挥手,而是向大家鞠躬打个招呼。

  如果他是个需要收拢民心的政治家,相信这点又让他赚取了不少分数——但,不知是他聪明或太自私,纵使许多人都曾试图要他进军美国政坛,两大政党也曾积极对他关说,他对于政治却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次他来到台北,也仅预定停留两天,除了在公司各部门的会谈外,完全没有安排其他政商交际或接受媒体采访的行程。

  王忍冬打完了招呼后,发现了已经站在电梯前等着迎接他的秘书处员工们,当然也一眼就看到了何箪生。

  「小何,真高兴见到你!」

  他热情地给这忠心的得力肋手送上一记拥抱——可是不到五秒钟,便有人从中硬生生地中断它。

  石亚瑭冷着脸,将何箪生从「父亲」的怀中一把拉了出来。

  本来石亚瑭是不打算下来「迎接」王忍冬的,他也不懂,明明就是楼下到楼上的距离而已,箪生干么坚持非得到楼下大厅等候?

  结果箪生说不动亚瑭,便退而求其次地说「执行长不去,就由属下代替去迎接。」——这是五分钟前的讨论。

  然而,一个人单独地留在办公室内,亚瑭越想越觉得不对。

  「崇拜那家伙崇拜得要死的箪生」,及「深谙掌握人心之术的那家伙」,加上「许久未见的两人,感动的相会」,这三个条件综合起来,会产生什么结果,用膝盖想都知道!

  暗自草了自己一马,亚瑭火速地赶下楼,并从那家伙的怀抱中,将箪生抢了出来。

  「亚瑭?」王忍冬做出讶异的表情。

  石亚瑭眯细了跟,冷冷地说:「公司员工这么多,你每个都得抱一下,很花时间吧?我先带何处长回楼上办公室,你坐在那边当圣诞老公公,和大家抱完了再上来,不急。」

  哈哈哈地,王忍冬笑着。「古的(GOOD),非常幽默!这是执行长必备的技巧,你很了解了,这一定是小何辅佐有功啊!」

  箪生黑瞳愠怒,耳根都红透了,但仍是以「工作优先」地说:「会议室已经按照里奈子姊的要求安排好了,王董。」

  「好,那现在就到会议室去吧!」

  王忍冬带头,众人鱼贯地进入电梯,亚瑭却故意握住箪生的手,不让他跟上去,硬拉着他往一旁兼作逃生梯的楼梯走。

  箪生一直忍到爬了两层楼,确定四下没人之后,才使劲地抽回自己的手,一语不发地望着石亚瑭,过不久叹了口气。

  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一口气里面,有「失望」、有「举白旗」、也有「我已经无话可说」的无奈。

  「你在气什么?气我拆开你们,害你不能向那家伙撒娇、告御状吗?」

  箪生脸色一沉。「你该庆幸我们在公司里。」

  「否则你要揍我吗?那你揍啊,管它是不是在公司里面!可是你揍完后不要忘了,你是谁的东西!在你对王忍冬那家伙抛媚眼、撒——」

  彭——地,骨头与肌肉受到撞击的声响,在空荡的楼梯间回荡,箪生收回拳头,瞪着石亚瑭数秒钟。

  「会议室内还有众多人等待着,请执行长以公务为重,私人事务下班再行处理。」丢下铿锵有力的一句话后,掉头而去。

  自己又搞砸了。亚瑭知道,但他克制不住自己的冲动。

  王忍冬的出现,为他内心的不安扇风点火。

  三个多月的同居生活,他和箪生之间仍旧是暧昧不明的状态,不管他们的肉体结合了多少次,他始终不曾真正掌握住箪生的心。而真正拥有箪生的心的那家伙,

  现在却跑来台北凑热闹了。

  虽然知道箪生不是轻浮的人,也并不软弱,但亚瑭忍不住疑心生暗鬼,脑中想像着箪生投入那个人怀中哭诉,或是箪生被那个人带走的画面,使得心头如受万蚁钻心般之苦。

  抬起沉重的脚步,走上楼,亚瑭在进入会议室之前,先到洗手间去洗了把脸,让冷水冲冲脑袋。

  在这个关键时刻,他不能再一次地失控,继续送分给自己的敌人,不然到最后,万一真的把箪生送入了王忍冬的怀中,他也只能怪自己的失分太多。

  何箪生先一步返回到会议室。

  会议室内的气氛,不像平常开会时那样严肃,毕竟这场「会议」的目的,不是要讨论业务或检讨各部门成绩,而是大老板的「谈话会」兼「犒赏时间」,气氛轻松也是应该的。

  起着众人围绕着大老板说话,箪生悄悄地走到自己的老位子。

  「箪生,好久不见。」

  「里奈子姊。」

  又是一个令人怀念的熟面孔。当年让箪生决定毕业后投身秘书工作的理由,一部分原因是从她协肋王董处理公务的手腕,及王董倚重她的程度,让箪生明白了秘书并不如一般人所以为的,只有泡泡茶、排排约会的事而已。

  王董在哪里,里奈子就在哪里。他们两人比一股夫妻还更形影不离,在工作上的默契也是一流的。

  一度,箪生还以为里奈子也是王董的知心伴侣。

  后来解开这个误会的时候,里亲子曾这么说——

  「我对王忍冬的男女情感没有兴趣,我有兴趣的是他这个人。他是最强的老板、最差的丈夫、最棒的情人及最危险的朋友。他最喜欢说他这个人没有敌人,和任何人都可以交朋友。这句话是一点也没有错,但他忘了加上一句——和朋友有了利益冲突的时候,就算是朋友也是他的敌人。因为这样了解他,所以我和他也绝对不会产生感情。」

  那时候里奈子说得非常笃定,到现在还令箪生印象深刻。

  「石执行长呢?」

  「啊……嗯,我想他等会儿就会来了。」

  里奈子才点头,便看到石亚瑭打开会议室的门,走了进来。

  「他的脸怎么了?」

  箪生勉强控制住抽搐的眉,故作平静地说:「是不是去撞到柱子了?」

  「……」里奈子挑起半边眉,眼神在箪生与石亚瑭之间来回看着。「他肿的不是额头,而是脸颊,难道这里有会转弯的柱子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

  里奈子瞅了他两秒后,忽地清脆轻笑。

  姜是老的辣,她的笑声令箪生明白,这小小「谎话」被看穿了。

  「你说谎的技巧,比起当年还是工读生的时候,不知进步了多少倍。这应该也是多年的秘书经验累积的吧。」

  没有硬去解释什么,箪生淡淡地说:「外表看起来或许如此,但内在的我还是经常在掐冷汗、边做边学习,犯下的错误也许少了,可是一旦犯错,事情的严重性也增高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小何。」

  箪生摇了摇头。

  假使在几个月前、在石亚瑭担任执行长之前、在自己的脑子被某人占用了大半之前听到里奈子的这番话,一定会让箪生喜不自禁的。

  打从他在「侗华」工作,便一直抱有一个野心,希望有一天能成为与里奈子并驾齐驱的集团中心人物,一起协助王董在世界各地拓展「侗华」的金融霸权。里奈子及王董给他的评价好坏,攸关他梦想的达成,对他而言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可是现在亲耳听到了他最渴望的里奈子=超级特助的赞美,箪生的心却没有在狂喜中扑通扑通的乱跳,反倒整个脑子、心思,全部萦绕在石亚瑭的「指控」上面。

  突然间被拥抱,谁都会反应不过来,也没有想到要推开,可是箪生发誓,自己并没有「抛媚眼」的行为。

  他怎能够把一切形容得那样猥亵?

  ……我是那种轻浮的人吗?

  箪生是崇拜过王董、是曾经对王董怀抱着淡淡的单恋,不管石亚瑭是怎么看出来的,那是事实,他不会否认。

  但是石亚瑭所不知道的,是箪生对王忍冬的情感,是憧憬大过于爱情,是野心大过于性欲的。

  箪生来自于一个破碎的家庭,父亲在他就读小学之前就已经与母亲离婚了。搬回母亲的娘家之后,家族的构成人员是严格的祖母、改不掉大小姐脾气的母亲、同样娇生惯养的阿姨,以及入赘的软弱姨丈、三个年纪比箪生大的表姊。

  许多同学都以为他是家中唯二男丁,想必在那个家里是吃香喝辣,殊不知大错特错。因为是少数民族,男人在何家是弱势中的弱势,像姨丈根本是连气都不吭,完全被阿姨、表姊们吃得死死的。

  独生子的箪生,在家中的处境虽然没有姨丈来得糟,可是同住一个屋檐下,天天看着姨丈像个出气包,也难免有男儿气短之感。那时候他周围的「男性榜样」不是软弱姨文,就是落跑父亲,他不知该以「谁」为榜样去努力,内心对前途茫然,如同没有目标的浮萍,欠缺野心、随波逐流。

  可是,箪生人生的第一个转捩点,就在大三的那年,到刚刚成立的「侗华」台北总部去打工时发生。因为手脚俐落、反应灵敏,他被指派到里奈子手下,做负责打杂,饱腿的小弟工作。也因此,他才会和王忍冬有了交接点。

  不必多说也可知道,精明干练、野心勃勃、性格忧爽,集所有典型成功男性的特质于一身的倜傥风流的王忍冬进驻箪生的心目中、成为他的「偶像」,根本要不了多少时间。

  今天令箪生愤怒的是,经由石亚瑭的口中说出来,自己与王忍冬的「关系」似乎变得不堪、完全被曲解了。

  在他的眼中,王忍冬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个近乎「神」的存在,倘若有人说你对你的神投怀送抱,你会不生气吗?

  「你不必忒谦,小何。」

  唤着箪生以前的昵名,里奈子继续说道:「王忍冬是多多精明的人物啊,要不是因为有你在,他怎么敢把毫无管理职经验的儿子,就这样莽撞地丢到台北来?不只石亚瑭,之前派来的堂甥也是。其实他早就知道王莱锋的资质好坏,让他来台北接执行长,他也没期待他能做多少事,只求他不犯错,想不到他表现得还算中规中矩,比预料的好多了,他还曾很高兴地在我面前称赞,说是底下辅佐的人——你这个秘书处长很争气。」

  「争气的是石执行长,台北总部的表现,是他的实力。」

  里奈子翩翩一笑。「我相信石亚瑭是个有能力的人,他离开非洲后,在两年内就取得纽约大学的金融管理学位,这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即使是天才,也不可能在这短短数个月内就完全掌握这样庞大的业务量,叫王忍冬回到二十岁来做,也不可能、论功行赏,你会是这次王董犒赏最多的人吧。」

  这当然不是件容易的事!可惜除了与亚瑭同居的箪生亲眼看到了亚瑭有多努力去拚工作——起码付出了十倍于他人时间与精力在打拚——所以觉得他能获得这样的成果是理所当然而非运气好以外,其他的人恐怕都不会相信这是他的实力。

  大家太过讲究「眼见为真」,因而忽略了眼前铁一般的证据=「最终战果」,只有以合理的逻辑去掩盖可能的真相=石亚瑭的真本领。

  箪生不由自主地看着一个人孤独地坐在执行长的位置上,与被众人围绕的王忍冬恰成反比的石亚瑭。

  他有股冲动,想站在会议桌上,告诉大家他做了多少的努力。

  后来想想,箪生决定作罢。

  在他跳上桌子的那一刻,无疑是告诉大家,他们之间有特殊的关系,而这只会徒增石亚瑭的困扰罢了。

  就在箪生打消念头的刹那,石亚瑭仿佛心有灵犀地抬眸看向他,湿润的巧克力眼眸,火辣辣地瞅着他。

  ……好热……箪生,你的里面……好紧……

  箪生宛如遭到雷击般地迅速挪开了眼神,但已经太迟了,脑中开始自动播放着许多两人激情纠缠的场面,即使闭上眼睛都遮不掉。他得离开会议室,离开这个空气稀薄的地方!

  踩着仓促的脚步,箪生连去处也没交代地中途离开了会议室。

  隔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石亚瑭也跟着失踪。

  会议室里面的人们,多数都把注意力放在王忍冬身上,没有几个人对他们的失踪感到疑惑,但是有一个人却把这两幕看进了眼中,而且以犀利的眼神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

  王忍冬摸了摸下颚,以手机发了封简讯。

  当天深夜,台北某高级钢琴酒吧。

  独占着酒吧中最僻静、又可远眺入口的VIP座,男人在他一走入酒吧的瞬间,就已经远远地看见了。

  但是男人并没有立即起身或举手唤他,而是以手支颐,握着酒杯以逸待劳地等着他自己发现、并走过来。

  不过,像他这样白皙而洋溢着知性美貌的俊男,在酒吧中左右张望着寻人,是不可能不引入注意的。

  才想着,他走没两步,某一桌的客人——两名外籍男子就突然起身,一前一后地挡住他的去路,还伸手捉住他的手肘。

  男人观察着他,好奇他会怎样脱困。

  只见他礼貌地微笑,摇了摇头,然后以另一手反捉着外籍男子的手,大力地「握了握」,然后拍拍对方的肩膀,走开,在他身后,那名外籍男子弯着腰肢,紧抱着手臂,逃难似地离开了酒吧。

  「王董。」

  他找到了男人,些微歙张的端正鼻翼下方,微喘息的薄唇漾出高兴的微笑。

  「对不起,因为花了点时间找路,稍微迟到了。」

  王忍冬摇了摇头,比了个手势要地坐下。「这是我私下找你出来,所以我们不要拘泥于公司的身分,我叫你小何,你叫我忍冬哥。」

  他摇了摇头。「我还是称呼您王董比较习惯。」

  「那就随你了。要喝什么吗?不要客气,我买单,尽量点吧。」

  何箪生点了杯清淡的琴酒,王忍冬则替自己追加了一杯纯酿威土忌。在等侍着服务生送上饮料的空档中,何箪生睁着清秀黑瞳,好奇地打量着酒吧。

  「很少来这种地方吗?」

  箪生吓了一跳地转回头。「是啊,我不常逛夜店。」

  「大部分的时间,你都是以工作为中心在生活吧?我听莱锋说过,他一直认为你是工作狂,还抱怨我加太多工作在你头上。」

  「不,怎么会。」客套地回答,眼中出现困惑的神色。

  这时,服务生送来了饮料。

  王忍冬等到服务生离去后,率先拿着酒怀,举起。

  「敬你,小何。多年来谢谢你的帮助,让我即使人不在台北,也能快速掌握这里的情况。」

  「……不敢,我只是做我的工作而已。」

  但王忍冬的话还没有说完。「说到工作……你的工作项目里,什么时候包括和我的儿子上床了?小何。」

  何箪生整个人愣住,手中的杯子直坠到地面,登时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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