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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书籍名:《激流暗涌》    作者:晓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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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守仁的眼中埋着很深的探寻,像是要搜出皓燃体内最真实的一面,下一秒,守仁已将右手按在了皓燃的肩颈处,虽然只停留了两秒便放开,但皓燃还是有点惊讶他这无意识的肢体动作。
  “后天打电话给我——如果你也准备去打球的话。”说完,轻轻笑了一下,没等皓燃送客,他就往门口走去,关门的时候加了一句,“可以随时到我那儿喝杯咖啡,我就在你隔壁。”
  皓燃听后也淡淡笑了,就目前来说,能让皓燃主动过去敲开姜守仁的门,大概也只是为了他那手煮咖啡的本领了。
  看着房门被拉拢,皓燃丢开铅笔重新坐下来,他发现自己在姜守仁眼中发现了什么,那种久违了的纵容和理解,似乎比陈家屋檐下的其他人更细致地透视了他。
  皓燃不想同他太接近,也不想过早地放弃自家的阵营,要投靠对手,他还没有完全解放自己。
  像突然想起什么,他又起身走到床头柜旁,拉开抽屉,从一本《现代美术史》的扉页里取出一张相片,上面是穿着湖绿色连衣裙、笑容灿烂的谢瑞真,那头长发随风飞扬异常飘逸,她的头顶有两只蝴蝶,却不及她一半的鲜艳。
  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有一张像样的合影,但却各自保留着对方的照片。皓燃知道瑞真一定把他的相片丢掉了,她是个太知道自己优势的女人,永远不会允许旁人误导她的判断。
  皓燃对于扮演痴情汉的角色已经厌倦,今天,他看清了很多事,不成熟的是自己,今后也没有必要再替自己开脱。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然后默默走到碎纸机旁边,将照片塞了进去……
  那天晚上睡得特别安稳,连梦都没做,皓燃清早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天气不错的时候,他会去晨跑,可是等卧室门一打开,就发现有几个着制服的保安人员在护送部分油画下楼梯,看来是某人又在做高雅生意了。
  皓燃没有费力监督现场,而是配合地让开道下去吃早餐。
  等他跑了半小时返回家之后,那些人已经跟着拍卖行的运输车走了。当天皓燃被父亲叫进了书房,然后对他这两年的学习经历好好询问了一番,并将很多名下产业的内部资料交了一份给他,嘱咐他用心琢磨,争取尽快进入状态。
  皓毅的心思不在酒店经营上,办事浮躁,陈锦雷心里也有打算,皓燃是他的幺子,平时嘴上不说,其实还是会多放点期望和感情,总希望他能放下自己的杂念,为陈家的未来做些事。
  皓燃从书房听训出来之后,就被周婶喊住了,说是姜先生的电话,皓燃有些困惑地接过话筒:“找我?”
  “皓燃,能不能帮我个忙?”
  “你在哪儿?”
  “我现在在玛丽医院。”
  “怎么了?”
  皓燃一听地点,也有点紧张起来。
  “我没事,刚才会场出了些小状况……”
  “一会儿再说。”关键时刻,皓燃不是一个含糊的人,“三十分钟到,你在原地等着我。”
  皓燃火速出门,虽然并不清楚出了什么乱子,但既然姜守仁能打电话过来,势必不会是无关紧要的事。
  车子才在医院门口停稳,就看见那个人已朝他的方向稳健地走过来,显然是特意在停车场守候着的。
  “发生什么事?遇到什么麻烦了?”皓燃甩上车门迎上去,选择了最直接的问话方式。
  一向看惯姜守仁的从容淡定雍容自若,乍见他面上的忧郁还真有点不太适应。
  此时的姜守仁眉心微锁,衣领上还沾有零星干涸的血迹,看得皓燃心里直发悚,幸亏姜守仁今天没有穿浅色上衣,不算很触目惊心,否则,一定会被勒令先回去换身衣服,以免在市民当中引起恐慌的联想。
  姜守仁也够坦率,简明扼要地向他说明事件原委:“上周我的助理在铜锣湾收购了一幅明末古董画,今早送到拍卖行进行竞价。
  “因为此件拍品是私人藏品,之前我没有把关,未料到货源背后还牵涉到一起家族纠纷,导致一名自称是供应商亲兄弟的人冲进拍卖现场滋事,要求收回原画,拍卖会被迫中止,那人丧失理智,还跟警卫动了手,现在已经被拘捕。
  “但事情远没有完,对方的家人已经决定上诉,指控鸣风画廊收购程序不合法,并有提取避税佣金、扰乱行业秩序的嫌疑。”
  “你的助理……有在私下做手脚?”皓燃已经摸到了大概情况,所以大胆地提出了自己的猜想。
  “我也希望不是,但……事实上,我必须尽快拿出有力证据用以撇清关系,但部分连带责任是免不了了,只有搏一搏,现在最怕的不是官司,是社会舆论,艺术界很讲口碑,我可不想画廊开张两个月就歇业整顿。”
  姜守仁的果断在此刻发挥得淋漓尽致,分析局势的能力显然是训练有素,即使保持临危不乱,其压力也是可想而知:“五点我要去警局录口供,配合调查,但事情一定要想办法压下来。”
  皓燃知道这次姜守仁的损失大了,里外都要打理抚顺,中止的拍卖会已经不是“择日再办”就能轻易敷衍交代的。
  那些举牌的代表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专程赏光花逾百上千万,求得一幅墨宝,绝对不会是兴之所至才跑这一趟,现在不但空手而归,还被莫名其妙卷入惊扰风波中,对姜守仁画廊的声誉影响不言而喻。
  最不易提防的是当时在场的记者,就算姜某人再有媒体基础、再神通广大,也难保不会遇上几家不对盘的倒戈,现在四处找马蜂窝捅的专业人士不在少数。
  “怎么会让这种人混进来的?太不谨慎了。”说出口才觉得这责备有点逾矩,但已经来不及收回。
  “是安检人员没有安排到位,会场设施布置过于简单,全凭临时调过来的警力维持现场,地点是向汽车俱乐部借用的,没有料到会出这种乌龙。”姜守仁虚心承认错误,“必须得在几天内摆平这事,要是恶化,场面就难收拾了。”
  紧急状态下的姜守仁令皓燃有些新奇的感触,只在一瞬间,皓燃仿佛能窥探这男人平日深藏不露、若干狠绝的处世方案。
  姜守仁不是个会受时局摆布的人,否则他闯不出现在的事业,一定是有足够的技巧和实力,才敢对突发事件作出最积极的反应,就算明明心里炸开了锅,仍能提醒自己时刻保持理性思维,指挥若定。
  “我能帮上什么忙?”这句,皓燃倒是问得很真诚。
  姜守仁二话不说,从包里取出自己的行动电话递给他,眼中的信任连皓燃都感觉到震撼:“麻烦你充当一下我的临时代言,回应一些来电。”
  他看了眼手表,“估计再有不到一个小时,就会有媒体和相关人士打电话来询问这起事故,由我亲自发言恐怕越描越黑。”
  皓燃对如何接听骚扰电话的经验尚属浅薄,不禁有些犹豫:“怎么发布适合?”
  “我听说你学过谈判技巧,知道怎么应付记者。”
  “是吗?我想我会干脆不接,任他们打爆电话。”皓燃轻声笑了,“我可是头一回做接线生。”
  “我在香港时间不长,没什么朋友,其实要当个成功的商人,就是断绝与外人不必要的恩义结,一旦不幸陷入危难,要找到靠得住的人都很难。”
  “自作自受,嗯?”并不是真正的嘲讽,戏谑一下的意思是有的。
  “对。”姜守仁的嘴角浮起一个含混的笑,双瞳沉静而分明,显示出特别的执着和坚定,“看来今天我要通宵扫尾了,那——明天见。”
  待姜守仁转身走出十几米远,皓燃冲他的背影嚷了一声:“嘿——”
  他停下来回过头,只见皓燃指了指右侧脖子的位置,歪了一下脑袋,用眼神向他提问,那一小块在姜守仁脖子上出现的扎眼纱布,实在很难让人忽视。
  “是刚才玻璃窗被警棍砸到,溅到一些碎片,划破点皮,没事。”他轻描淡写地将伤情陈述完毕,继续往前去了。
  看来明天打球的计画是泡汤了。陈皓燃要是不准时出席家庭聚会,一定会被指不懂得体恤长辈美意、任性而为。亏自己对姜守仁信心十足,今早还刻意约了芬妮同往。
  那荷兰小姐热衷挑战,欣然领受,可见隔了两日,头脑还在发昏,对皓燃兴趣不减念念不忘。
  皓燃之所以叫上芬妮,原因自然是不想跟姜守仁独处,他们还没有熟到可以结伴出游、协助双方逃避现实的地步,而且两个大男人之间的冷场实在无法避免。
  姜守仁到底是行家,料事如神,没多少工夫手机就开始响,而且对方也都是老手,一接通就劈头盖脸地将问题连串砸过来,绝对不给你留思索狡辩的余地。
  遭遇一个《XX周报》记者,这女人穷追猛打的功夫不是一般,一听不是姜守仁接电话,立即旁敲侧击。
  “请发表一下姜先生对下午那场事故的看法和立场,能不能透露一下名画的背后到底有什么样的纠纷和隐情?鸣风画廊会否因涉嫌非法收购而接受调查?警方会如何定性?事件引起的社会反响是否会直接影响画廊的营运?”
  句句犀利刻薄,稍不留神就会落入圈套,也亏得事不关己,皓燃是局外人,态度相对来说比较轻松,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所以很镇定地挡回去。
  “姜先生目前正在着手处理此事,希望媒体不要在正式调查结果出来之前,随意发布任何不利于市场的消息,这过程还可能涉及到参与拍卖会各界人士的隐私。
  “事故细节不方便透露,一切要等取证结果出来。我们要申明的是——鸣风与纠纷没有任何关系,相信事后姜先生会亲自对外澄清画廊及拍卖行的立场,这起事故对鸣风的运作没有实质影响,也请媒体不要胡乱猜测,谢谢合作。”
  皓燃不知道的是,那名女记者一收线,就转头对旁边的同事说:今天是遇上对手了,这哪里是助理,分明是律师。
  一连挂断三、四个电话,才发现自己官腔打得像模像样,简直同白宫发言人一个腔调,看来普通人只须将港片中的台词学个七七八八,也有用得上的时候,果然戏如人生。
  皓燃自认今天一天讲的话,比以往一个月都多,到最后,真像适才开玩笑时说的,想要关机了事。有一点皓燃是佩服姜守仁的,他遇上问题不闪躲,有点直面难题的魄力在,这对男人来说是很突出的优势。
  皓燃这一日也算是舍命陪君子,车子开回家后就没再出过门,都在家里接听骚扰电话,感慨公众人物要保持亲和力和耐性的尺度绝对异于常人。
  六点一刻的时候,皓燃洗完澡走出浴室,又听见手机在响,走过去拾起来,来电显示出现一个字母“K”,皓燃再次代劳:“喂,你好。”
  对方显然是呆了一下,有两秒钟没有出声,接着才迟疑地问道:“守仁——在吗?”
  皓燃经过一天的训练,已经驾轻就熟:“不好意思,姜先生不在,我是他的助理,您有事的话,他本人回来我会代为转达。”
  “你不是康尼。”对方很肯定。
  “康尼?”皓燃立即想到,这是那位闯祸助理的名字,“噢……我是他的新助理。”
  “如果姜先生回来,麻烦让他打电话给我,我是凯文。”
  对方的口气有些倨傲和淡漠,但不会让人觉得很不客气,分寸拿捏得很好,到底是大明星。
  皓燃放下手机,自嘲地笑笑,姜守仁尚未授权他处理私人来电,不知者不罪。
  傍晚后,皓琳敲开了他的房门,一跨进来就追问:“阿仁是不是出事了?”
  “拍卖会上出了些状况。”皓燃早看出家姐的心思,但是不忍心刺激她,平时说起姜守仁这个人都尽量小心翼翼,“他本人是没事,画廊有点受牵连,不过应该能很快平息。”
  “刚才皓毅打电话过来,我就知道不对,他说阿仁在我们的酒店包了商务客房,好端端干嘛在酒店住?我猜是出事了。周婶说你下午接了姜守仁的电话出去了,我想到可能你知道发生了什么。”皓琳的表情是真的着急,“皓燃,要不你现在去……”
  “你让我再去趟酒店?”皓燃已能揣度皓琳的想法,但怕她刨根问底徒惹伤感,所以没多说,“这事他能应付。”
  “他来香港就是为了这个画廊,如果办砸了,他就得回——就得回去了。”皓琳索性将女人的心事赤裸地在自家兄弟面前摊了开来,她并不习惯拐弯抹角。
  “好,我过去看看。”皓燃妥协,然后背过身去衣柜拿衣服换。
  皓琳放下一半心,转身正要走出去,却被皓燃叫住:“姐,我觉得……姜守仁不适合你。”
  谁知皓琳只是回头淡淡一笑,嘴角有抹苦涩味道:“我没抱过希望,有时候……对一个人好,并不一定是有企图的。”
  皓燃怔了一下,没再说话,本想去取外套的那只手却迟迟没有动。
  其实直到重新坐回驾驶座,他还没弄明白,自己怎么有闲情操心起别人的事来,看来这个姜守仁就是有办法指挥陈家这一大家子人,为他做无偿服务。
  一到鸿申酒店,凭陈家二少的身分,不费力气就确认了姜守仁的房间,但按门铃的结果是人没在。对方的手机此刻还在自己的手心,早被捏得温热。
  没有选择让客房服务开门,而是在原地徘徊了半分钟。皓燃觉得自己这一趟来得有点莫名其妙,所以准备及时打道回府。
  就快走到电梯口的时候,电梯门就开了,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姜守仁。他一抬头便看见了正往这边走近的陈皓燃,当时的表情似乎稍稍一顿,显然是没想到对方这个时间还会出现在面前。
  皓燃也未料到会这么巧,站定之后进退不是,最终还是碍于面子,退回到姜守仁的房门前乖乖等人。
  三分钟后,姜守仁走了回来,目光一直未离开那个背靠着墙、安安静静等门的陈皓燃。那道挺拔优美的身影,有着不为人知的落寞感,谁都不能准确地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在皓燃转过头平和地对上他的目光时,姜守仁递给他一个和煦的浅笑。
  “怎么想到这时候来找我?”边说边打开门。
  皓燃跟进去,将手机放到衣柜旁边:“搞不定媒体的追踪,有负所托,特地过来还手机。”物归原主分外轻快。
  某人折腾了一天,显然已有些疲倦,但还是有力气说着他的姜氏笑话:“就知道你聪明,想尽快丢出这枚烫手山芋是吧?”
  “简直迫不及待。”皓燃这时也笑了,感觉这个意外事件倒将他跟姜守仁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些,隔着的戒心,也不似以前这么明显了,不知是好是坏。
  “在警局做客了两小时,这事真的可能会连累画廊吃官司,虽然是员工的个人行为,但画廊会因此负连带管理之责。”
  “那名助理叫康尼吧?”
  “你知道?”
  皓燃没有正面答复,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你一直很信任他吧?”
  姜守仁似乎有些受打击:“虽然商场上这种事司空见怪,但是临到自己头上,还是会觉得不好受。我没来香港之前,康尼就是我的贴身助理了,其实知道他在作弊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给过他机会,最终他还是没有收手。”
  “人心叵测,越是身边的人越容易搞叛变。”
  皓燃的这句话说得难免极端,所以姜守仁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是真心的就不会变,除非一开始就没有站对位置。”
  “给别人重新选择的机会,这是不是你的成功秘诀?”皓燃故意很轻巧地戏谑了一句,“但也容易惹麻烦不是吗?”
  姜守仁把外套挂到衣架上,然后摇头:“我的处世秘诀是——不在同一个地方翻船,必要时,就把麻烦抛诸脑后。”
  “你对人对事是两套标准。”
  “呵,被你看出来了。”姜守仁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咖啡壶,不太满意,“今天没办法煮咖啡招待你了。”
  皓燃接过姜守仁泡好的热果汁喝了口:“你打算在这儿住几天?”
  “三天吧,处理完拍卖行的事情就回去,你会帮我照看一下花圃吗?”
  “好。”皓燃轻笑了一下。
  姜守仁看皓燃在沙发靠手上坐下来,于是转换话题:“明天打球,没忘吧?”
  “你——还有兴致?”皓燃这下真有点懵了。
  “兴致是人为培养的,定好的计画不会随意更改,是吧?”
  想不到姜仁守玩都玩得那么认真,再见他态度诚恳,皓燃自叹不如,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不介意我带上朋友吧?”
  “女朋友?”不动声色地打探。
  皓燃回答得更是技巧:“还不是。”
  “那就是将来可能是了?”
  陈皓燃以为全世界只有皓琳会对他的恋爱事件额外关注,想不到现在多一个姜守仁,这下子又猛地想起瑞真与他的关系,有点不自在,对方看起来似乎很希望他恢复元气再获新生呢,自己是不是应该落力表现?
  姜守仁不知自己会错了意,心情沸沸扬扬一阵,觉得自己问过头了,立即收嘴。皓燃又重新到衣柜旁把手机取过来打开,将下午联络过他的媒体向姜守仁叙述过,也把自己的回应概括了一下。
  他们还是头一次靠得这么近,肩抵着肩,隔着布料还是能感觉到全然不同的温度,只要谁呼吸重一些,都可能与对方的相融……
  皓燃眼睫处结下的那片阴影就像只神秘未知的灰蝴蝶,耳郭上细致的绒毛在灯光的反射下如同魅惑的感召,姜守仁几乎有冲动将手掌贴上他的后腰,但终究没敢放肆。
  一直觉得陈皓燃的美是惊心动魄的,当他第一次在瑞真的桌子台板下看见他的照片,就有些被震慑住。
  这世上一向是各花入各眼,而陈皓燃正好成了最符合姜守仁审美倾向的那一种,当然,好花只能欣赏,不能采摘,更不能存有不该有的渴望。
  只是没有想到,若干年后的今天,他能跟这个人站在同一个房间侃侃而谈,而对方优雅的指尖还在他的手机键盘上,向他演示事业低潮期的转折,很明显的是——那张照片的魅力远远不及生活中真人的万分之一。
  多么理想的遭遇,多么不幸的交错,那朵曾在自己眼中最美丽的花,事隔如此之久却在面前真实地盛放,不容嫁接不容亵渎,也未属于任何人。
  “我下午说的那些,没什么不妥的地方吧?”
  姜守仁被他问得回过神来,轻轻一咳:“怎么会呢,你答得那么刁钻,连我都被唬住了。”
  “有吗?”皓燃觉得有些难为情了,似笑非笑地看着姜守仁,没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临走时才说,“你看一下来电记录,有些私人电话。”
  姜守仁没敢开口留他,也没有装客套送他出去,门一关上,情绪立即陷入泥泞中,过了许久,才回转身查看手机记录,倒数第二个是凯文的电话,他想拨回去,但手指却迟迟没有按键。
  感觉室内有点热,决定先去洗个澡,按了按额角,去拉开了窗帘,用力推开窗户,香港的夜景闯进眼帘,姜守仁深吸一口新鲜空气。
  当他仰望苍穹中那些模糊的星辉时,总觉得辨不清远近真伪,肉眼能发现的真相也许永远只是最粗糙的一角,自己能控制全局的事也并没有很多。
  当第二天,陈家人发现陈皓燃失踪的时候,正好是早上十点半,周婶提供确凿情报,说三少爷吃了早饭就跑出去了,像是有急事。
  皓琳打电话过去预备炮轰一下没义气的亲兄弟,皓燃却认认真真地说,要去接一个重要的朋友,没法去出海了。
  皓毅格外郁闷,暗暗骂自己缺心眼,怎么就没想到跟皓燃那样,找理由谢绝参加家庭众会,关键时刻,还是陈皓燃有魄力啊。
  而皓燃接的那位“重要的朋友”正是网球小姐芬妮。中午前赶到室内网球场,等着跟姜守仁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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