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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秋风缠》    作者:十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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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麽经典的三口之家啊。
  肖童简直要老泪纵横。可惜一路走过去,却没看到迦罗遥的身影。
  「老爷呢?」肖童问奶娘。
  奶娘一脸茫然:「不知道。上午老爷和高管家出府了,到现在也未回来。」
  肖童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已经入秋,天色暗得早了,黑压压的乌云从天边滚滚而来,看来快下暴雨了。



  第二十三章


  「皇叔,您怎麽不说话?」迦罗宇沈著脸坐在榻边,望著床上有些虚弱的迦罗遥。
  「御医说您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子了,朕真是吓一跳。原来您是暗双,那梦儿……」
  迦罗遥原本闭著眼,闻言缓缓睁开眼:「梦儿是臣的女儿。」
  「皇叔,您知道朕的意思。」迦罗宇阴沈著脸。他年纪越长,越发威严俊美,与其父也越发相像了。「梦儿是不是您和白清瞳的孩子?」
  迦罗遥没有回答。
  迦罗宇腾地一下站起来:「梦儿是您给白清瞳生的孩子对不对?梦儿到现在还没正式册封,您就是等著白清瞳回来给她取名字对不对?朕早该知道!朕早该知道!」
  迦罗遥淡淡道:「皇上,您失态了。」
  迦罗宇毕竟只有十八岁,气急之下摔烂了桌上的茶杯。但迦罗遥一句话,让他强压住了怒火。他大口喘了片刻,慢慢镇定下来,沈沈地道:「皇叔,您安心在朕这里休养。梦儿朕会抱来让她陪您,其它的事,您就别操心了。」
  迦罗遥默不作声。迦罗宇又看了他一眼,甩手离开了房间。
  迦罗遥看著他离去的背影,默默地叹息一声。这孩子长大了,越发不知道他在想什麽。迦罗遥感到十分疲倦。
  他上午与子荷离开隐居的府邸,偷偷回到郊外的摄政王别院,想去处理一些事务。谁知返回时却在半路上遇到袭击。
  伏袭之人有十数名,而迦罗遥只带著子荷和几名侍卫,别院的小路又荒僻无人。迦罗遥虽然一生遇险无数,但当数这一次最为被动和无奈。谁知就在情势危急之时,忽然一队救兵从天而降。
  迦罗遥认出那是守护皇帝安危的特种亲卫队。整个大齐国,特种部队的人数不超过五千人。除了一千名专门从事各种影子活动的暗卫外,还有三千人的杀人部队在迦罗遥手中。而剩下那一千人,就是驻守京城的皇帝特种亲卫队。
  所以在看到那些救兵的第一眼,迦罗遥就知道谁来了。看来他回到京城的事情,果然瞒不过皇上的耳目。
  他被那些人直接带到皇家别院。因为受了些伤,迦罗宇请了御医来给他诊脉,谁知竟诊出这麽一个结果。眼见迦罗宇面色不善的离去,迦罗遥心中不安。
  他现在被软禁於此,子荷又受了重伤正在治疗,想到迦罗宇刚才留下的话,他不由为留在京城的肖童担心。
  迦罗遥轻轻将手覆在小腹上,垂下眼帘。没想到这里又有了一个脆弱的小生命。幸好遇袭时他未尽全力,救兵又来得及时,不然只怕这孩子就保不住了。非^凡^论^坛
  迦罗遥有些失神,他摩挲著自己的腹部,心中想著,希望这次是个男孩……
  「怎麽回事?这是哪里?喂,你们是什麽人?」眼前的黑布被拿开,肖童一时不太适应突然的光线,过了片刻才缓过来。
  不过无人回答他的话。那些人已经退出了房间。
  肖童四下看看,发现这个房间十分简单,好似是个囚室。有扇窗户,但是关得很严实。他在屋里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破绽和线索,不由皱眉坐到木床上。
  他不明白这是怎麽回事,也不知自己得罪了什麽人。唯一的解释就是罗老爷。
  迦罗遥一直没有回府。肖童抱著梦儿等到晚上,觉得情形有些不对,忽然这些人便莫名其妙地闯了进来,动作十分迅捷。
  肖童与其中二人动了手,惊异地发现他们的身手简单利落,不似这个时代常用的武功,反而十分像肖锐教他的实用散打。他没有两下便被劈倒在地,昏了过去,醒来时已被送到这个屋子里。
  梦儿怎麽样了?遥没事吗?
  肖童十分担忧不安,他在这屋子里被关了好几天,每天都有专门的人来送饭,他找不到机会逃走,只能耐著性子等。但这种时光实在难挨,有时便忍不住扒在窗户上大喊大叫。
  「来人!来人啊!放我出去!他妈的人都死哪去了?说个话会死啊!」
  肖童憋得三字经都出来了,无聊地在屋里怒骂。
  这日,忽然房门打开,陆续进来几个人。肖童警惕地望著他们,见那些人恭敬地站好,一个衣著华贵的少年慢悠悠地踱了进来。
  肖童觉得那少年有些眼熟:「你是谁?」
  旁边一人喝道:「大胆!见到陛下还不行礼?」
  肖童掏掏耳朵,漫不经心:「你说什麽?」
  「你……」那人还要喝止,却见那少年轻轻挥了挥手,连忙退下闭嘴。
  那少年在屋里唯一一张椅子上坐下,坐下後眉宇微微蹙了蹙,大概是觉得这椅子太硬不舒服。
  他笑意吟吟地望著肖童,语带嘲讽地道:「白清瞳,朕听说你又失忆了。怎麽你脑子落下病根了吗?这毛病还老犯的?」
  肖童听那人唤他「陛下」,又见他自称「朕」,心里暗暗叫奇。
  莫不真是皇帝?有意思,他恢复前世的记忆後还没见过皇帝呢。
  不过他见这皇帝年纪不大,说话却老气横秋,而且那张得意嚣张的脸,不知怎麽越看越不顺眼,便脱口道:「这我可不知道。要不您问问我的脑袋?」
  迦罗宇脸色一变:「你好大胆子!不怕朕砍了你的脑袋?非 凡凝 香整 理收 藏」
  肖童想起迦罗宝那日曾将他过去的身分简单告知,便笑道:「不知道我做错了什麽事,皇上要我的脑袋?不是说不知者不罪吗?我虽什麽都不记得了,但还听说过白清瞳是皇上亲封的少将,勇立一等功,追封三等候爵。这样一位忠於陛下,有功於国的少将,不知皇上为何要砍他呢?」
  迦罗宇没想到他反应这麽快,不由一时语塞。说来也是他自己手快,当初听说白清瞳在西凉战场失踪,久寻不获,他心中说不清是高兴还是失落,见皇叔郁郁寡欢,便大笔一挥,给白清瞳高高封了几个头衔。此时被肖童拿来搪塞,一时还真不好治罪。
  混帐!是谁多嘴告诉他的?
  迦罗宇心中暗骂。却不知正是他的好堂哥迦罗宝前些日子说漏了嘴。
  不过他本来也没想把肖童怎麽著。只是想到皇叔竟是暗双,还为眼前这个小子有了身孕,气就不打一处来,不整治他一番心里就不舒服。
  「哼,朕乃英明之君,自然不会与你计较这些。朕看你在这里住得还挺舒服,那就多住几天吧。」说著起身要走。
  肖童面色微变。外面还有他牵肠挂肚之人,如何能安心被关在这里?
  他立即讨好道:「皇上切勿生气。草民脑袋不好,许多事都忘记了,连礼数都不知了,望皇上宽宏大量,不要与草民计较。」
  迦罗宇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朕不是说不计较了吗。你安心在这住著,朕不会亏待你。」
  肖童心下焦急。那日他软硬兼施,终於逼问出迦罗宝自己从前的身分,但却仍有许多谜团未解。比如当年收养自己的王爷是谁?罗老爷的身分又是谁?与自己曾有过什麽关系等等。
  迦罗宝因受了迦罗遥的警告,不敢透露丝毫关於皇叔的事情,只含含糊糊将白清瞳从前的身分说了。这已是他冒了极大的风险。肖童此时便好似黑暗中的人终於看见一线光,但那束光芒却总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时隐时现,抓不真切。
  肖童对迦罗遥已心存爱意,只盼了解从前的事,便考虑认真与他交往。
  毕竟他是除却肖锐外唯一让自己心动的人。但此时迦罗遥下落不明,梦儿也音信全无,肖童心头火烧火燎,只恨不得挟持了皇帝让他放自己出去。
  不过看著门口那几位太阳穴高高鼓起的侍卫,他当然不会做傻事。
  「陛下,草民斗胆,请问您究竟想做什麽?」
  肖童被迦罗宇逼急了,单刀直入,大胆锐利地直盯著他。
  迦罗宇心头一震,沈下脸色。就是这种表情!多少年来让迦罗宇切切不忘。
  无论是当初做太子时,还是後来年少登基,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两岁的青年从来不把自己当回事。别人哄著拍著伺候自己都来不及,只有他、只有他……
  迦罗宇想起当年那俊美的孩童跳到高高的圆石上,用树枝指著他们,得意飞扬地大笑:「我赢了!你们还不投降?」
  明朗的阳光洒在孩童身後,映得他好似仙童转世,那般俊美可爱、开朗朝气。
  迦罗宇知道那是自己从来没有的。不知道是不是那一刻起,他对眼前这个青年产生了刻骨的嫉妒与、与……向往。
  迦罗宇忽然为自己心底涌出的类似心动的感觉而心惊。他连忙敛了敛神,不甘示弱地回视肖童:「朕要做什麽,还轮不到你来过问。」
  「您想从我这里得到什麽呢?」肖童若有所思地道:「我是您的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没必要如此费心地将我关起来吧?以前的事我全都忘记了,若不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麽,便是您在顾忌什麽人?……什麽人呢?」他忘记自谦,一边思索一边喃喃自语,视线在迦罗宇身上无意识地巡回。
  迦罗宇面色数变,忽然一跃而起,怒喝道:「大胆!」
  众人都被他吓了一跳,唯有肖童面不改色地看著他。
  迦罗宇心虚,恼羞成怒道:「白清瞳,朕看你死性不改,关在这里便宜你了。来人啊,把他带进宫,给朕做侍童!」
  肖童大惊!侍童是什麽玩意儿?不会是太监吧?
  天气渐凉,迦罗遥坐在屋子里看著外面的落叶,梦儿在他脚下玩耍。他偶尔低下头与女儿说几句话,小女孩可爱的笑脸就像年画上的娃娃。
  好一幅和乐融融的父女画面。若非被软禁在此,迦罗遥的心情一定会非常不错。
  白清瞳是暮秋时出生的,可惜今年又无法给他庆生了。十九岁,又长了一岁。
  迦罗遥摸摸自己耳鬓的白发,叹息自己却又老了一年。
  「爹爹,爸爸哪里去了?梦儿好想他呢。」
  都说孩子记性不好,一段时间不见就会将人忘记。可是已经过了两个多月,梦儿却还时不时地问迦罗遥这个问题,可见确实父女天性,血缘羁绊。
  迦罗遥弯腰将女儿抱到腿上。小家夥最近重了不少,身子骨也健壮了些。
  他摸摸女儿的小脑袋,帮她整理一下发辫,柔声道:「爸爸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过些天就回来了。」
  梦儿依偎在父亲怀里,嘟著嘴道:「爸爸不在,没人陪梦儿玩。没人给梦儿讲故事。」
  「爹爹给梦儿讲故事好不好?」
  「不好不好!爹爹讲得不好听,我不要听。」梦儿捂著耳朵任性地道。
  迦罗遥哄了几句,见梦儿还是闹脾气,渐感不耐,冷下脸喝道:「别闹了,再不听话爹爹打你!」
  梦儿从未被父亲如此喝斥过,呆了片刻,大眼睛里开始积蓄泪水,然後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女儿嚎啕大哭,是迦罗遥没想到的。他一时无措,忙又软言安慰,但梦儿不依不饶,哭叫著:「爹爹打我,爹爹坏!我要爸爸……哇哇……我要爸爸……」
  迦罗遥又气又急,心中烦躁不安,甚至真想动手打女儿屁股,但终於还是忍住了。他把女儿往地上一放,烦躁道:「哭吧哭吧,爹爹不管你了。」
  梦儿小腿一软,小屁股坐在地上大哭。
  迦罗宇进来时正看到这一画面,愣了一下,忙过去把梦儿抱起来。
  「梦儿怎麽了?谁欺负你了?告诉皇帝哥哥,皇帝哥哥帮你教训他。」
  梦儿抽抽噎噎,视线可怜兮兮地望向迦罗遥。
  迦罗遥心头烦乱:「把她抱走。去去。」
  迦罗宇把梦儿抱到外屋哄了片刻,交给下人带出去,回来道:「皇叔,您是怎麽了?梦儿还小,您别对她生气。」
  迦罗遥也不理他,自推著轮椅来到床边,扶著床榻想挪到床上。
  「皇叔小心,朕叫人来服侍您。」迦罗宇过去想帮他。
  迦罗遥推开他的手:「不必了。我自己能行。」
  迦罗宇皱眉:「皇叔,您现在身子不一般,万一摔著碰著怎麽办。」
  迦罗遥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习惯了子荷伺候,别人我用不惯。子荷的伤势应该好得差不多了,你叫他来服侍我。」
  迦罗宇没有说话。
  迦罗遥叹了口气:「你年纪大了,有主意了,不把我这个皇叔当回事了。连个下人都不想让我用了。」
  「皇叔说哪的话。这别院里的奴才不都是服侍您的吗。」
  「我说了别人我用不惯。」迦罗遥抖抖膝下的薄毯,冷冷淡淡,却自有一股让人无法拒绝的气势。
  迦罗宇迟疑了一下,道:「好,朕知道了。」
  他偷眼看向迦罗遥的肚子,三个多月还未显怀,但腰间已不似从前那般纤细,粗横了一圈。他从未见过怀孕之人,虽已大婚近三年,後宫佳丽数名,却一直无所出,因此对迦罗遥怀孕之事甚感好奇。只是想到这孩子的父亲,便一阵气恼。
  肖童被他带入皇宫已经两个多月,那家夥无时无刻不想著逃跑。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胆子,居然想从大齐国最森严、最庄重的皇宫里逃出去,真是异想天开。最可恶的是被抓到後毫无悔改之意,居然还能次次想到一些十分可笑荒诞不经的理由来逃脱处罚。
  什麽?赏月亮?月黑风高漆黑一片,连星星都没几颗你赏个屁月亮!什麽?所以才走错路的,情有可原?气死朕了!
  什麽?找不到茅厕?荒唐,堂堂大齐国皇宫会把茅厕建在顺天门旁吗?什麽?就是因为不知道有没有所以才过去看看,这是好学求知的精神?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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