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季子墨打开门，看到是周晨，显然很诧异。
“额……”周晨不太好意思，指着蹲在他脚边的哈士奇，说：“儿子饿了，我又懒得下楼，想要点哈利的饼干给他吃。”
“儿子？”季子墨低头，随后了然，侧过身说：“先进来吧。”
两狗相见分外亲切，尤其是哈利恨不得开始播种的架势，周晨捂着额头，很无奈。
但是哈利主人似乎见惯了哈利的色狗样，眼皮子不眨一下，唤了声‘哈利’那狗就立刻立正站好。
季子墨给周晨倒了杯橙汁：“见你在家喝这种饮料。”说着自己也喝了一口，点了点头。
周晨笑了笑转头就见儿子已经颠颠的跑去哈利狗盆里吃东西去了，还真是自觉。
见对方不说话，周晨觉得有些尴尬，便没话找话的说道：“上一个案子完事了？没危险了吧。”
季子墨愣住，脸上表情没什么波动，但周晨觉得那人的心情似乎没之前那么好了，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没什么，”季子墨见周晨有些懊恼，“只是麻烦而已。”说完转了个身，去冰箱拿出一盒牛奶倒在狗盆里，跟原来的饼干泡在了一起。
周晨心道这人还真喜欢狗，连牛奶都备着。
“你和张鸿翔很熟么？”出乎周晨意料，那人竟然主动跟他说话。
“恩，还好吧。”周晨想起张鸿翔说跟季子墨接触有危险，但怎么看怎么都不觉得这个人有什么杀伤力，“你跟他也认识吧。”
“有点渊源，他跟我这次案子牵涉的人认识。”
周晨汗，这么说的话，真正不该接触的人应该是张总吧！
周晨见季子墨里屋外物的找东西，很忙的样，估计儿子也吃饱了，打算牵回去不再给人添麻烦。
正要起身道别，就听到一阵铃声传过来，是古老的射雕主题曲。
季子墨接起电话夹在肩上道：“潘池，我警告你，现在是私人时间。恩？怎么可能，那不是……”说到这里，季子墨看了眼周晨，继续道：“我认识那家户主，你们最好别给无关的人添麻烦……好吧，看到他我让他给你电话。”说完就挂了电话。
“周晨，等我跟你一起过去。”他说完又开始翻文件。
从刚才他说话时看着自己的眼神就猜到，刚才发生了某件跟自己有关的事……
“走吧，”季子墨说着就拉着周晨出了门，拐到周晨家门口时，他皱眉，“你出来没锁门？”
“锁了。”周晨更奇怪，推门进去时‘啊’了一声，“你怎么会在我家？！”
屋子里的人原本正站在窗口喝着冒热气的东西，听到声音转过身，见到时房屋主人过来了，礼貌的颔首：“你好，要打扰你一个下午，晚上我会搬走。”
季子墨从后面走出来：“潘洛是吧，你哥让你电话他。”
那两个人说了会话，季子墨试图让潘洛去他家呆着，但是那个人说他在这里还有些事要做。
被晾在一边的房屋主人目瞪口呆，弟弟妹妹猫猫狗狗兄弟朋友住他家也就算了，怎么连陌生人也要来？虽然只有一下午……
他怀疑会不会有人在电线杆子上贴广告：免费宾馆可无限住，地址：滨湖小区XX栋XX楼……
季子墨走前过去拍了拍周晨：“有事隔壁找我，最近休假。”一如既往的简洁。
周晨讷讷点头。
潘洛一面悠闲的收拾着他上次来造成的战场遗留痕迹，一面对周晨说：“上次给你添麻烦了。”
周晨回神：“他怎么了？”相信对方能够明白他说的是谁。
“跑了。”
“哦……”周晨低头，心道姜凡那小子又跑了，看来这个潘洛不是什么好人。
“如果你能告诉我他在哪，我现在就可以离开。”潘洛微笑着说。
周晨没说话，跟着把桌子底下堆得废纸收了起来。
晚上才知道，潘洛把这层最后一间房子买了下来，就是空置最久的04，至此，这一层算是满了员了。
周晨在兴奋有了新邻居的同时又担忧起来，姜凡跑哪去了，按理说除了那次一声不支的跑到国外呆了三四年，他很少会不报备自己行踪的。
周晨正要生火做饭的时候，听到有人敲门，去开门就见潘洛站在门口。
“我做了几样小菜，一起去吃吧。”
周晨先是一愣，之后回身指着身后厨房的方向：“不，不麻烦了，我买好了菜。”
拒绝的话一出口，周晨就感觉对方笑容之下的气场好像在改变，改了口：“不然，叫上季律师一起吃吧。”也分散一下注意力“恩，好主意。”说着，他转身朝另一家走去，“你先去屋里坐坐。”
“一会过去，我先收拾厨房！”周晨说完关上门。
趁着潘洛没过来，他狂打姜凡电话，对方却提示关机。
犹豫了两秒就打了个电话给楚天易：“喂，楚天易，你有没有姜凡的消息？”
那边很吵，有男人在大声嚷嚷，周晨被那传过电话依然震耳欲聋的噪音惊到，但是却能清楚的听到楚天易的呼吸声，喘的有些急，“周晨？”
“你喝酒了？喝了多少？”从对方那吐字不清的状态就可以知道，这人的酒量快要到大限了……
“不多，你刚才问了什么？”
“我说……”
“周晨，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我现在……说不清楚，等我回去。”
周晨吸了口气，缓缓吐出，“我说你给我少喝点！”就挂了电话。
你能有什么重要的事！
不得不承认，如果他自己都不知道姜凡的消息，那楚天易没理由会知道的，他打电话过去，也只是个借口而已。看看时间，大概只是第二波酒局的开场而已，就已经醉成这个德行了，还真不知道他能不能完整的回来。
周晨有些心烦，尤其是那个要请他吃饭的人明显是要套他话，搞不好这只是个怀柔政策，要是他不能给他提供有利的信息，按张鸿翔的话，以对方的脾性，自己指不定得倒什么霉呢。
又一次骂了姜凡一遍，只要在他身边待到一定时间就一定会惹出点什么岔子来，让他收拾残局，那人就跑的远远的，等到事过之后再回来跟他套近乎……
出乎他意料，晚饭时那人也没问他什么，倒是跟季子墨聊的不错。
席间他接到了电话，看到上边的显示就知道晚上没消停了，只好硬着头皮在两人目光注视下接了起来。
只是他接起来后将音量调到最小后就放在了餐桌上，继续若无其事的把剩下的小半碗饭吃掉了。
直到三人互道了晚安，潘洛也没提过姜凡半句，这让周晨很诧异，难道自己猜错了？
回去之后才将手机音量调大，以为楚天易还在重复话痨，没想到这次改走抒情路线了。
周晨听着听着又心疼起来，终于咳了咳提着精神对着话筒说：“你以前一直在骗我么？你醉了不是喜欢重复么，这次怎么了？酒量见长了？”
那边听到周晨的声音，原本渐渐萎靡下去的音量突然拔高了一些，说：“你不在，我不安心，你在听，一直在听……”
周晨抚着额，毕竟还是喝多了，终于开始死循环了。
这次楚天易出差的地方距离D市倒不是很远，开车走高速的话两个多小时就可以到，他听到对方说没他在不安心的时候，有一瞬间想要赶过去，之后发现自己真把楚天易当儿子了，儿子第一次独自出差，第一次独自被灌醉，他这个做‘爹’的怎能放心……自嘲的笑了笑，最后只是对着话筒不厌其烦的唱起了歌。
【儿歌，想听的亲请自己按开，非自动播放】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
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
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
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
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淡淡的调子，不算清透的声音，却出奇的有一种安抚的功能，那边渐渐安静下来。
过了不久，周晨听到听筒传来慢慢升起的酒后鼾声，自己也被安抚了一样，有些暴躁的心情慢慢被平复。
挂断电话时，觉得脸上凉凉的，用手背擦过才知道不知什么时候发了洪水。
第二天早起，周晨就觉得身上冷，看了日历才知道已经快要立冬了。
这个季节，室内最冷，外面降温降得快，却还不到物业供暖的时候。
拉开窗帘就发现外面下起了雨。
这个季节的雨也是最令人厌恶的，冷的刺骨，打在脸上像刀子一样。
他正刷牙的时候，客厅电话就开始响，他以为是张鸿翔定时骚扰，也没搭理。
没想到那电话就一直那么响着，他心道看这恒心应该不是张总，忙漱了口过去接起来。
“周晨，”楚天易的声音透着兴奋，“终于接电话了。”
“一早上有事么？”周晨拿着毛巾擦了擦嘴。
“我过了收费站了，很快到你家。”
“你别过来，我要出门。”
“去哪？”
“约会。”
那边的兴奋劲一下就被打击没了，周晨不耐烦的问了句还有没有事，他才说，“跟谁？”
周晨拍脑门：“用我一个字一个字说么？”
“你别出门，等我半个小时，好么？”
“你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
“很重要的事，就半个小时。”
“……”
“真的很重要。”
“好吧，晚一分钟我就不在了。”
挂了电话，周晨又自我厌恶了，怎么这么容易就妥协。
喝了杯牛奶吃了块蛋糕，时间就过去了。
周晨再看看表，确认无误已经过去40分钟，心里一把火就起来了。
又耍我！
心知上班高峰的时段可能会堵车，但是楚天易既然说了30分钟会到就一定会到，不到只能说明他没看重这件事。
周晨气愤的套上羊毛衫，拎着外套就出了门。
“吃你的闭门羹吧！”
外面的天气比他想象的还凉一些，雨沾在了地面几乎凝成了薄冰。
路上车行缓慢，周晨这才想到，会不会因为这样所以楚天易没能及时到达？
手机就在副驾驶座位上，想打过去问问，又想自己早上那么嚣张的态度，现在又打电话去问情况，这感觉太怪异。
原本是去往郊区魏璇梓家的方向，过了与楚天易约定时间半个小时时，手机还没响，周晨怎么想怎么觉得闹心。
配合这鬼天气，真是烦的要死了。
自揪头发，还是没忍住拿过电话，告诉自己只是问他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电话才握在手中就震了起来。
周晨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
“大老板，你还真是守时啊……啊？贺医生？”
“恩，因为你是辛女士在昨日指定要见的人，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这件事。”
周晨拿着电话，整个人机械的听着话筒里毫无感情的男声，似乎除了耳朵，其他感官再无感觉，尽管车里打着空调，却是四肢冰冷。
过了好久，才听到明明是自己的却又异常陌生的声音。
“不会的吧……贺医生，你确定是楚阿姨……她不是刚刚才出院么。”周晨问着话，咧着嘴笑，却止不住流泪。
“你们为什么不看好她……天易那么辛苦赚钱就为了能照顾好她，他只有这一个亲人啊。”
“你们……”他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太过失态。
“对不起……请节哀。”
“这次是深夜时划破动脉，抢救不及时……”
“在市中心医院，楚先生已经赶到了……”
周晨想起早晨的时候楚天易还兴奋的说有重要的事，不管那是什么，那时候他的语调听起来都那么开心。
一想到他现在孤独一人在可怕的医院，面对着白色的墙，白色的布，无生息的人，周晨整个心都蜷了起来，没了感觉。
擦了擦眼泪，掉转了方向。
他想尽快赶过去陪着他，不想让他一个人面对那种痛苦。
模糊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只野猫，已经跑到了路中间见到他的车冲过去却蜷缩在了路中间。
周晨猛的转了个弯，却觉得本就超速的车已经不受他控制，在湿滑的地上打了个转随后就甩了出去。
耳膜被巨响震的生疼，身体也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