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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书籍名:《再绘西游》    作者:桃宝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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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说到孙悟空被告逐出师门,心内焦急,直奔葡萄住处,顾不得敲门,推门进去纳头便拜,“师父!”葡萄正盘腿端坐于床中央,瞑目不语,表情似悲非喜。孙悟空咬紧下唇,仰头望他,凄声再喊:“师父……”
  “唉……”葡萄长叹,仍是不语。
  “师父……师父……”孙悟空不住磕头,雪白细腻的额头磕在结实的青石板上,不消几下便渗出血丝来,可见其心意,教人看了好不凄惨。葡萄眉峰一抖,仍不愿睁眼。如果此时孙悟空抬头,便会看到心神不定的葡萄结了个不动明王印!孙悟空一身神通,即使额头磕破了也立即完好如新了。
  “师父……”他低低喊了一声不,不见回答,竟劈手朝自己头顶泥垣宫拍去!葡萄蓦的睁眼,抄起手边扶乩用的木笔扔出,砸在孙悟空手腕,使他脱力,但孙悟空速度何其快,此时掌风已扫到泥垣宫,孙悟空是什么功力?即使掌风----何况他可以毫无防备----便已将自己震的元神一跳,险险要倒。葡萄急下床抱住他,真个吓得肝胆俱裂,眼角几乎绽开,“悟空!”葡萄手上真元渡入孙悟空体内,拧眉道:“猢狲!想要尽身修为全散去么?!”
  孙悟空靠在葡萄怀里,双手近乎痉挛的紧揪他的袖子,数年相处,葡萄之于他早已不止如师如父,据说每个女孩子多少有些恋父情结,对于从未享受父亲疼爱的他来说,葡萄在他心中占据一个特殊的位置,已经类似与初恋,那蒙胧的爱意刚刚萌芽,就要被掐,要如何割舍?
  葡萄用大拇指拭去他眼角一点晶莹,孙悟空身量太纤细瘦弱,在他怀中便像个易碎的瓷娃娃,生起气来打不得也骂不得,不知如何是好,“悟空,你我师徒缘尽,便去罢。”
  “不要不要不要,我不听!”悟空耍起赖来,攀着葡萄在他怀里直蹬腿,葡萄按住他双腿,“悟空,莫要耍小孩脾气。”“不要……我不要走……师父!师父我求你了!”孙悟空见葡萄神情也慌了,他从未如此求过别人,只有葡萄是例外。
  葡萄放开他,起身背过去,“悟空,我说了。师徒缘尽,莫要再唤我师父,你好自为之,往后绝不要提我曾是你师父,……还有,你毋需过于伤心,命中有时终需有,时机到,自会相见。”
  孙悟空痴痴看他半晌,心中蓦然一动,时机到,自会相见……难道他们日后仍可相见?师父从不说谎,想来必是真的!于是心中又欢喜起来,叩首三下,“师父……悟空最后再叫您一声师父……”“不要叫!”孙悟空一愣,咬牙拜别。却没想到其实葡萄是告诫他不要执着于外相,但这一喝竟令他误解,从此也对这两个字埋下更深的感情,导致日后与另一个人的纠葛,此乃后话。
  再说孙悟空出了斜月三星洞,纵起筋斗云,腾云驾雾直奔东胜神州,照他大神通,不消多久便到,途径东海时心头一跳,冥冥中似乎有什么再呼唤他。
  金箍棒?暗自思虑片刻,便手捏闭水决,扑的钻入了水中。他哪里晓得,命数定他早该回花果山,到时为猴子猴孙们平了欺辱他们的妖魔就恰逢其日与金箍棒命定相遇。是葡萄不舍,多留他几日,此刻路过东海,神器有灵,等得焦急,是在呼唤他哩。
  孙悟空分水辟波,直入东海洋底,见水波震荡,水路中并无巡海夜叉,反而是许多鱼虾慌忙四窜,心中疑惑,至到了水晶宫更是作疑,那整座水晶宫都在摇摇晃晃,隐隐有金光冲天,想来必是金箍棒罢。进得水晶宫直奔海藏,果见他斗来粗、二丈余长的定海神针在大放金光,龙王及一众龙子龙孙鳖帅龟相联手抵抗,却是一挨即倒下一大片。
  感应孙悟空到来,那定海神针更是倏忽拔地而起,挟万千威势向孙悟空直直劈下!
  即见好个斜月三星洞门徒,竟不闪不避迎头向着那千钧神器抗去!触及神针那一刻巧妙一拨,顺势抱了定子向右横扫,顿时水波骤起,那方向的鳖将倒了一地,波纹向外推去,逐去逐大,将水晶宫那侧破开个大缝,向外海去,想要造成一股海啸。可惜了这水晶宫珊瑚珍珠众多宝贝,尽数毁于一旦。
  如意金箍棒被孙悟空降服,金芒散去,又形随意动,化作一条碗口粗细、二丈长短的棒子,光华内敛,完全看不出日后这世间千古第一凶器的煞气。美猴王耍了个棒花,笑着想东海龙王唱喏,“见过龙王了。”
  那东海龙王敖广尚惊魂未定,惶惶上来回礼,“多谢上仙相救,上仙请坐,请坐。”请去上座献茶,又问:“上仙何方成道,授何仙术?”孙悟空大大咧咧回答,“龙王莫多礼,我乃花果山水帘洞洞主孙悟空,号个美猴王,可是龙王近邻,天生地养,自得个不生不灭之体,因教演儿孙、守护山洞却没件趁手兵器,今日来本是想向贤邻告求一件,不想遇到这等事,这样……这棒,贤邻可予我否?”
  龙王连连答应,悟空又道:“多谢贤邻厚意,不过还有一说,老孙虽有了趁手兵器,但身上无衣服相称,你这若是有,索性送我一副罢。”
  龙王却一来确实没有,二来心疼自家毁坏的那些宝贝,答道:“这个却是没有的。”悟空不依,“莫说没有,你东海辽阔,且又是北、南、西海龙王兄长,怎个连件披挂也没得?”龙王还想推却,被悟空一句“那不如来试试这棒子”给骇了回去。忙去寻了另三位龙王,四龙王碰头一商量,不想这敖广小心眼啊,救他阖宫性命仍和原著中一般想法,要事后告上天庭。
  但悟空那晓得,只将三位奉上的藕丝步云履、锁子黄金甲、凤翅紫金冠穿戴停当,便使动如意棒,一路打水路回了花果山。
  ※※※※※※※※※※※※
  孙悟空离开花果山二十年之久,与猴子猴孙重聚自是一番欢喜不提,不等猴儿们说有妖魔欺辱他们呢,孙悟空便自开口,惹得猴子猴孙称奇不已。悟空自灵台方寸山归来,早对日后有了一番谋划,此时出了洞府,领一众猴儿变化神通,如意金箍棒瞬间变化,上抵三十三天,下至十八层地狱。如意金箍棒是何等兵器?上古神器,大禹治水用的一个定子,可与自然对抗的世间宝器,金芒一放,势如雷霆万钧,惊动了九天幽冥,待收了棒后各洞妖王皆来参拜这位修得大神通的美猴王。
  孙悟空点头经过三千里,扭腰八百有余程,日日腾云驾雾,去刻意结交那六位弟兄,乃牛魔王、蛟魔王、鹏魔王、狮驼王、猕猴王、耦绒王,其中又以牛魔王为最好,说来牛魔王不似故事里的形象,倒是仪容清俊,相貌秀丽,生得可谓玉树临风,且极懂礼仪,貌似绅士。如今年岁轻轻,尚未婚嫁,是众女妖追逐的对象。与孙悟空也是一见如故,两人称兄道弟,好不亲热。
  这其间又有一段插曲。孙悟空携牛魔王去善慧寺“旧地重游”,此时的善慧寺哪有千年后的繁华?不过青砖绿瓦,方方落建,和尚都没多少,穷的叮当响。两人变做凡人装,进得善慧寺,住持领两人到大殿,那里奉的是大日如来。
  孙悟空给了住持香油钱,留两人独处。他取了一支香,熟练的跪在蒲团上,合掌三拜,上香。然后盘腿坐在蒲团上。牛魔王不解他的行为,也坐在旁边的蒲团上,“七弟,做什么这么尊敬?你何时向佛了?”
  孙悟空毕竟修道多年,又曾在焚香梵唱中长大,叹口气,瞥了牛魔王一眼向西方拜了拜,代大哥谢罪,牛魔王却被孙悟空那一瞥乱了心神,孙悟空生得一双眼角微挑杏仁眼,猴性活泼,但方才那一眼却无半分嬉意,沉似水含烟,面朝大佛,竟生出几分宝相庄严,斜眼看来,又平添妩媚之意,把个牛魔王搅得意乱情迷,神智不清中不觉轻轻靠近了孙悟空。
  孙悟空倏然回首,与牛魔王相距不过半寸,可觉彼此气息,孙悟空微微眯了眯眼,似要看清牛魔王眼中的自己,牛魔王被撩的心动,也半阖双眼,轻轻贴了上去一触即分,随即猛然暴发,在擢住他双唇的同时左手按在他后脑,顿时只觉入口柔腻甘甜,入手青丝顺滑清爽,几百年来未有过大动作的心砰然而动,直似个情窦初开的小妖怪,小鹿扑通乱撞。
  孙悟空并没有反抗,他眼神迷惘,身体纹丝不动,甚至仍是坐在蒲团上的姿势,与牛魔王完全在两个世界一般,忽然含含糊糊喊了一句:“葡萄……”
  “恩?”牛魔王稍稍离开问了一句,“你喊什么?”他觉得很有拥抱孙悟空的冲动,但没有抱,只是用拇指摩挲悟空的唇瓣,眼神近乎掠夺。
  也许牛魔王平日的照顾让孙悟空有种回到斜月三星洞的错觉,是的,他把牛魔王看成了葡萄,但牛魔王此时的眼神让他清醒过来,又不甘离开年啊温暖,只好把头埋下,闷闷的回答:“没什么,我还不知道大哥的名字,所以胡乱喊的。”
  牛魔王一笑:“大家都唤我声‘牛魔王’,不过倒是有名字的,几百年没人叫了,七弟若愿意,叫我君柳好了。”
  “哦,君柳。”孙悟空心不在焉,君柳却十分高兴,搂了他入怀,温香软玉在好不意乱,一面细碎亲吻,一面手就不由自主在他肩颈徘徊。
  察觉到君柳的动作,孙悟空面色一整,推开了君柳,冷淡的说:“大哥,该回去了。”
  君柳不明所以,有些丧气,刚想说话,却见孙悟空一声不吭的倒下了,连忙去扶他,一探气息,竟是半点没有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孙悟空猝死后被两个勾魂使者索拿去了幽冥界,他平静的随那两人到了幽冥界,只是刚进城便掣出金箍棒,一棍打死两个勾魂使,径直闯进了幽冥界,不由分说,见人(鬼?)便打,一路将牛头马面大鬼小鬼打了个惨兮兮鬼哭神号。直闯入森罗殿。
  十代冥王与他照面,尚未弄清楚状况就被劈头盖脸乱棒打成猪头,趴在地上哼哼,孙悟空坐在案子上,金箍棒倏然变长,戳点着下面十位冥王,“阴间天子是吧?怎么的?不认识我?勾谁的魂不好勾爷爷的魂,今日便教你们个乖!”
  十位冥王连连告饶,“上仙,上仙待分说啊,小王属下眼拙,许是勾错魂了哩。”“勾你个大头鬼!生死簿拿来!”孙悟空接过判官递来的生死簿,径直翻到猴类一属,直接勾去所有名字,又顺便将六位义兄的名字勾了去。
  “悟空!”
  忽听得有人喊,一望,竟是君柳一路追来,手上还拿了兵器,想也是打过来的,“你没事吧?”君柳见他无事,长舒口气,“我见你没气儿,忙来追,幸好,幸好。”
  孙悟空心内感动,又一扫殿上冥王,冷哼道:“记住爷爷的名号,东胜神州花果山水帘洞美猴王孙悟空,那是我手下元帅,若有事,尽来花果山寻我!”说完扯了君柳出了地府。
  两人魂归本体,君柳一苏醒便拉着孙悟空,“七弟!你那是说什么?什么我是你手下元帅?!”
  孙悟空无所谓的说:“做我元帅大哥委屈了么?是免得地府找麻烦捎上你咯,我已将大伙的名字勾去了,从此花果山无老了,大哥可要上心。”
  君柳倒抽一口冷气,“七弟,你!”“找死是吗?我就是在交付后事呢。”君柳听了他的回答,气不打一处来,“就算要找死你也不能那么冲动啊!”孙悟空轻笑,“大哥就不冲动?你一路打进森罗殿,干脆这罪名我一人顶了,我天生地养,不惧生死,天庭也奈我不何。”见君柳一副要让他赶快逃命的样子又道:“我不会逃的,大哥也不想我做胆小鬼吧?平白掉了美猴王的名头。况且……”
  半晌,君柳默然,拧眉道:“五位弟弟知道么?”“回去便通个气,”孙悟空起身,“该走了。”
  两人并肩出了殿,却见住持法行在和县官打扮的人及一众官差分辨,上前细问才得知是这善慧寺得罪了县官,县官便寻了由头要捉拿阖寺僧人。那官差呼喝着让两人不要多管闲事,快些滚,孙悟空眼中厉芒一闪,掣棍横扫,顿时官差俱都倒在地上,哭爹喊娘,他冷声道:“善慧寺是我辖下地盘,谁若再来寻事莫怪我不留情面,我乃花果山水帘洞美猴王孙悟空,若再犯,尽管试试我能耐!”那县官才知见了妖精,点头如捣蒜:“不敢冒犯神通!大仙慈悲!”说着带着官差离去。
  住持领僧众来道谢,“多谢居士救命之恩。”孙悟空苦笑,想不到他居然会救善慧寺的人,看来他和善慧寺还真是孽缘啊。回礼道:“好说好说,住持,难道不怕我么?”住持一笑,“有何可怕?居士有大神通,可得道,必非恶人,小僧虽眼拙,却也看出居士有菩提心。”
  菩提心为一切诸佛之种子,若发起此心,勤行精进,则得速成无上菩提。盖此菩提心乃大乘菩萨最初必发起之大心。孙悟空没想到这和尚虽无修为,却佛性颇深,菩提心?他可是以杀止杀啊。又与住持说几句,便和君柳回了花果山。
  孙悟空龙宫夺宝在先,幽冥大开杀戒在后,天庭必有处置,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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