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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书籍名:《再绘西游》    作者:桃宝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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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话表孙悟空同君柳回到花果山,孙悟空知道天庭必会派人前来,吩嘱六位兄长回府,只是君柳怎样也不愿回去,孙悟空恼怒的说:“大哥,你不要这样了,我自有盘算!”君柳凄凄说:“悟空……我怎能离开你?”孙悟空背过身,险些鼻头一酸落下泪来,在C大,沈父让他走,诲严请他走,在花果山,猴子猴孙送他走,在斜月三星洞……葡萄劝他走,就是没有让他留下,所有人都认为他该是最坚强的,只有君柳,只有他,他倔强的说:“我怎能离开你。”无论是真是假,都足够让他感动。
  悟空艰难的说:“你走吧……”
  “不,即使……我也要留下,悟空,让我留下来陪你好吗?”君柳从后面抱住他,在他颈侧哽声道:“你知道……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孙悟空垂眼,“可我并不喜欢你,大哥,你还是回去吧,我不会有危险的。”
  “你凭什么认为自己不喜欢我?你都没有想过尝试吗?”君柳沉声问。
  孙悟空还待说什么,洞外传来小猴的高声通报,“大王!外面有个白胡子老头子,言是天上使者,有圣旨请你。”来了!这回想走也走不了了,孙悟空颦眉看了君柳一眼,君柳却是在他脸边亲了一下,笑得很开心。孙悟空扬声道:“让他走!就说本大王身子不爽,不好见客,恐教他染了病气!让他改日来!”
  那太白金星捧着圣旨在洞府外好不难堪,孙悟空的声音大到哪需人通传,更不像染病之人,但人家非要这么说也不能怎样他,也无法挑出语病,人家也没说不见啊,只叫你改日来。他讷讷退去,想回天庭禀报,不过驾云才出几里,又想,就这么回天,岂不落了个办事不力之名?连个小猴子也招不了,本仙颜面何在?遂又折返花果山,守洞的小马猴斜眼看他,“老头儿,都说大王病了,怎么又来了?”
  那小马猴一副不耐的样子,好教太白金星知道什么叫猴眼看人低,强压怒气道:“没事,病了更应探望,说不得我与你家大王同殿为官,要做同僚的,何况我乃天庭上仙,不惧,不惧的。”小马猴用看老废物的眼神看他一会儿便再度去通报。
  不一会,里边又传出孙悟空的大嗓门,“就说本大王心情不好,不见客!”不过一下,那小马猴出来,再说了一遍:“我家大王心情不好,不见客!”太白金星胡子都要气得翘起来了,他在天庭资历老,哪曾受过这等气,一只小妖猴而已,竟敢寻由头拒仙旨?刚想大发仙威,又想起敖广和十代冥王的惨样,自觉自己也没比他们厉害多少,只好恹恹的说:“小猴儿,烦你再通报一回,本仙诚心诚意来访,望他不要拒绝。”“唉!真受不了你!”小马猴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太白金星一眼,又进了洞府,太白金星险些喷血。
  第三会通报,小马猴让太白金星进去,太白金星捧着仙旨小心翼翼的进了水帘洞,只见一群大猴小猴簇拥着围在高头的石座旁,石座上懒洋洋斜靠的赫然是全副武装的孙悟空,正拨拉着凤翅紫金冠两根雉鸡翎去逗旁边站着的君柳,两人全不当太白金星存在,自顾嬉闹。
  太白金星整整衣襟,正色道:“花果山水帘洞孙悟空,接旨----”等了半晌,不见有人应答,他歪头一看,孙悟空居然还在喂一只小猴子吃香蕉,当下火冒三丈,“大胆孙悟空!本仙乃代天行招安圣旨,你竟敢如此不敬!”孙悟空睨他一眼,“招安?你们打算给我当什么官儿?”太白金星咳嗽数声,颇为心虚的样子,“自然是极大的官儿了。”
  孙悟空冷笑连连,“再大----有我现在这官儿大么?”太白金星一头雾水,“啊?”不过马上他便明白了,只见四只通臂猿猴从石座后头举起一面大旗来,呼啦一声展开,红底黑字金边,好不威风!上绣四个大字,“齐天大圣”,太白金星看了手指着孙悟空直打颤,说不出囫囵话来,“你、你你你你你……”“你结巴了?”说完孙悟空低声对君柳道:“我总觉得这像农民起义……”
  “……你大胆!”太白金星好不容易憋出下半句来。
  “好说。”孙悟空拱手。
  太白金星怒发冲冠,一甩袖子转身欲离去,孙悟空冷哼一声,“想走?猴子猴孙!拿下!”只听他一声令喝,猴子猴孙们便一拥而上,拔胡子的拔胡子,揪眉毛的揪眉毛,孙悟空在一旁施定身法,一顿乱扯下来,饶是太白金星法力高强也被猝不及防痛殴了一场。
  “老人家,回去再锻炼锻炼再来吧!”四只猕猴将太白金星呼啦丢出洞外,嘻嘻笑着嘲讽。太白金星眉毛只剩下几根,原来浓密的白胡子也稀稀拉拉,身上雪白的衣衫被印上脚印、爪印,圣旨被撕扯成了烂布条,好不狼狈,恨恨看了水帘洞一眼,纵云而去。
  太白金星回了天庭,自是好一顿诉苦,玉帝听闻妖猴如此猖狂,竟打伤去招安的天神,还敢自号“齐天”,大为震怒,命雷公降下天雷惩处孙悟空及一众花果山逆猴。雷公领命,便到了花果山上的云头之上,手上雷公凿银芒一作,一道天雷直直向水帘洞外晒太阳的孙悟空劈去!
  不等孙悟空出手,君柳便混铁棍一横,打散了那道威力无比的天雷。
  雷公一看孙悟空身边之人居然已有如此本领,心中不由大惊,再劈下一道天雷。只见孙悟空掣棍直迎天雷,竟是生生与天雷硬冲!金箍棒神力无匹,方方触及便金芒大放,明显强于天雷,天雷只扑哧一声便被轻松化解,雷公不敢置信的望着手上的雷公凿。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雷公看着那些摇旗呐喊的猴子猴孙们,歹计上心头,高举雷公凿----天雷劈凡猴!
  “妖猴受死!”
  雷公向孙悟空喊,实际那道天雷挟天威滚滚而来,却是将上一刻还在嬉闹的猴子们送往阴曹地府----不,这些猴子在生死簿上无名,此时遭意外横死,将成孤魂野鬼,永世游走与天地缝隙不得超生!
  未被天雷劈中的猴子猴孙俱都躲在了孙悟空背后大哭,百年相处,情谊岂同一般?孙悟空双眼几乎赤红,若不是君柳拉住早已失去理智扑上去在尸体上---错,连尸体也没有,天雷一出,众猴顷刻化为飞灰!即使孙悟空有能耐借来南海观音的杨柳甘露为众猴重合身魂也不成,还是这些猴子日日食灵芝仙草饮琼脂甘露,若一一般人间凡猴,莫说化为飞灰,魂飞魄散也是必然。
  孙悟空此刻睚呲欲裂,掣棒纵云去打那雷公,雷公眼见不妙,回身欲逃,可哪里逃得过筋斗云,片刻之间已被追赶上来的孙悟空乱棒打成肉酱,并是一把捏碎了三魂七魄,教他连投胎再修的机会也没有。
  孙悟空坐在云端,忽然一阵怅悔,内心涌起极大懊恼之意,若不是他托大,岂会让猴子猴孙……“悟空。”君柳见他杀了雷公还不上来,也跳上云端坐在他身旁,“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孙悟空张了张口,半晌道:“我要打上灵霄宝殿……为猴子猴孙报仇。”君柳极温柔的看他,“想做什么就去吧,我永远等你,和你的猴子猴孙们一道等你。”
  世上最美好的承诺莫过于此,孙悟空望他片刻,“我去了。”
  君柳微笑,“我等你。”
  孙悟空便纵起筋斗云,直往天庭,却可知,此去一别经年,再会已数百年。
  ※※※※※※※※※※※※
  孙悟空一路上天庭,路经南天门,正是多闻天王与广目天王值守,见有人擅闯,上前欲盘问,这四大天王是连哪咤打不过的战将,怎敌齐天大圣三拳两棒?登时便重伤倒地。
  捉住一个仙官,直闯灵霄宝殿!
  需知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此时天庭的人不过觉得雷公方才出去,众仙正在殿上等雷公消息,既不几雷公回,只见一个身着黄金锁子甲、头戴凤翅紫金冠、足蹬藕丝步云履、手掣如意金箍棒,唇红齿白、秀丽非常的少年愣生生闯进殿来,身后一根猴尾嚣张的摇动,表明他身份,使得众仙大惊。
  “殿上何方妖孽!竟敢擅闯灵霄宝殿,还不速速伏诛!”巨灵神手持威风凛凛宣花斧,掷地有声的喝问。
  “乃是你爷爷花果山水帘洞齐天大圣孙悟空!不早晓得?做甚么姿态?!”孙悟空横眉冷对,杏眼又一扫太白金星,老头手上一抖,拂尘险些掉了,“今日,我便是来取尔等性命!”
  “大胆妖猴!你想谋逆吗?”增长天王怒目斥责,“你强抢龙宫宝物,擅闯森罗妄自勾销生死簿,陛下不计前嫌,看你有灵性慧根,招你上天为官,你竟恩将仇报!果然下界孽猴!不知好歹!”
  众仙齐骂:“不知好歹!不知好歹!”
  当是村长领大伙喊“计划生育好”啊?孙悟空蔑笑,“恩将仇报又如何?舍得一身剐,敢将玉帝拉下马!何况是你天庭先卑鄙无耻,杀我猴子猴孙!”
  大闹天宫-----
  玉帝想逃?没门!太白金星想逃?更没门!这两个……
  孙悟空金箍棒横扫,一派煞气丛生。
  二十八宿、九曜星官、十二元辰、五方揭谛、四值功曹、东西星斗、南北二神、五岳四渎,众神齐齐挡在玉帝前头,忠臣模样。
  孙悟空挑起嘴角,轻轻的,很慢的,露出一个邪气十足的笑容。他充满轻蔑的看着漫天神仙,稍稍歪头,天真得很,“你们,拦得住我么?”
  你们。拦得住我么?
  那个“你们”二字尤为嘲讽。
  飞云掣电,度雾穿云,你只看孙悟空一条如意金箍棒兵兵扑扑惊了天地,煞煞威威振了鬼神,直那天庭多少天兵天将星君神君,俱被制住。那里管他刀枪鞭戟剑铲弓弩翎箭棍矛,在金箍棒面前不堪一击,直吓得玉帝心惶惶意乱乱。
  却见太上老君手抖金刚琢,只一下,可可的砸在大圣头上,教他一个踉跄。玉帝忙喊:“捉住他!捉住他!”四大天王得领,上前捉了孙悟空,用捆仙索绑了压至玉帝面前。
  “如何处置?”玉帝沉吟片刻,“老君,教他放你八卦炉里锻上一锻罢,化为飞灰后魂魄打入畜生道受百世困苦。”老君领命,抓了孙悟空往自己兜率宫去。
  太上老君将孙悟空穿了琵琶骨,推进八卦炉,命道童不停加火。如此七七四十九天,老君开炉取丹,孙悟空竟从炉中窜出,手中金箍棒一挥,将周遭扇火的小童看守的仙官给打死,哈哈大笑,“多日不见,老头可还好?”
  老君大惊,再看孙悟空眼瞳竟是金色,却是练成了火眼金睛,“你……”
  孙悟空金瞳连闪,“漂亮吧?老孙特意进来一练,谁叫这古代没得彩瞳?”
  说着狞笑数声,把太上老君打昏,四周的仙丹尽数吞下,又掣棒一路打出兜率宫,再奔灵霄宝殿!
  玉帝众仙乍见孙悟空进来还以为是看错了,揉揉眼定睛再看,才发现妖猴不但毫发无损,且眼冒金光,显是有了际遇,不由神慌,“众仙家护驾!”
  那日是孙悟空刻意想让,只为得火眼金睛,如今这些神仙更不是对手,那里够打!
  计划赶不上变化,莫非他必然败在杨戬手上?这日杨戬正上天述职,恰撞见了孙悟空,便是命定之战,也是该孙悟空输了,刚见杨戬他便隐隐不妙,果然数百招后被杨戬重伤。打不过还不逃,孙悟空强撑逃出天宫,往凡间去。
  杨戬朝玉帝一拱手,“必当捉拿猴妖归来。”
  也驾起云头追了凡间。
  你当孙悟空去了哪?花果山自不可回,他去的,乃是善慧寺。
  住持法行此时已是老态龙钟,已有百岁之高龄,但老眼依稀一眯,竟将孙悟空认出,“居士!你!”
  孙悟空捂着胸口,虚弱的说:“让我休息一下。”
  法行忙让弟子将他扶进一间禅房,然后让弟子退出,自己留在房内,“居士,出什么事了?老衲有什么可做的吗?”
  孙悟空勉强合什一礼,“多谢方丈了,只需让我躲上一躲。”
  “居士放心养伤,老衲必不让人找到居士。”说完合什一礼,出了禅房。
  孙悟空苦笑,“若是人也不必你来了。”
  再说杨戬追下凡间,命哮天犬追踪孙悟空的气息,一路到了善慧寺,从天而降在法行面前,“孙悟空在哪?”
  法行瞑目,“上仙说什么?老衲不明白。”
  “出家人不打诳语。大师你佛性颇深,必可成佛,打诳语……如何成佛?”杨戬道。
  法行不语。
  “如此莫怪杨戬无礼了!”
  法行念大悲咒。
  杨戬欲进后院禅房,法行就坐在院子口不肯走。
  “算了,住持,让他进来吧。”
  孙悟空的声音从后院传来,法行颤颤巍巍的跟在杨戬后面进了禅房。
  孙悟空血色已恢复一些,“我跟你走,让我先做些事。”他扬手示意法行过来,法行在他身前蹲下,他手上一用力,硬生生以无上神通将金箍棒捏出一小坨溶成一个小小的金针,递给法行。
  法行也看出这是好东西,不敢收。
  “接下吧,往后保你阖寺平安。”
  法行也不再造作推辞,收下了那金箍棒的一小部分。虽然是一小部分,却也是可大可小力逾千斤,确实可保善慧寺平安,孙悟空用最后一点力量溶了金箍棒,便随杨戬走了。他的目的,也正是这样。
  孙悟空大闹天宫,会有如何下场,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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