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黎舳和尺微的加入使取经X人组多了许多不便处,尺微就罢了,她自个就不是人,但以黎舳目前的状态,不见得能受那么大惊吓,也就是路上不时冒出来的妖魔鬼怪,小五小六矫健的蹿上蹿下忽然叫一声“义父”,又或是敖玉童鞋一边翻着硕大的白眼一边啐人。
孙悟空严令:谁要是吓着黎舳了,拖出去一百遍啊一百遍——由马形敖玉来执行!(敖玉:==!)
君柳就实在不明白,“你为他做这些是有什么意义?”
“有意义,对我来说意义重大。”
君柳默然片刻,忽的笑了,“我突然觉得我和玄奘简直是世界上最白痴的两个人,无论我们与你的缘延续了几世,都不能改变你的原则,我总算明白,你专一又滥情,你可以与很多人同时保持关系甚至在言明尝试爱我之后立刻与敖玉暧昧不明,却只为了只相处过十几年已经忘记你转而与别人成亲的‘他’,而将我五百年的守侯弃之如敝屣,这就是你的原则吗?来晚的人永远来落后一步?”
“不,君柳,或许你说的没错,但有一点,”孙悟空撇过头,不愿意看他的表情,“我并不是先入为主,那段日子——你不能明白那段日子对我来说多么重要,我需要有人陪伴!”
君柳握住他的肩头,“那你可以告诉我啊!我不能明白,你可以告诉我,我相信我做的不比他差,说到底,我还是错失时机对不对?”
孙悟空喉头犹如被鱼刺哽住,半晌才艰难道:“……是的。”那时,他初次来这个时空,再怎么冷静漠然也无法让一个二十岁的少年面对完全陌生的世界处之泰然。一直保持这种状态,再加上后来,虽然与猴子猴孙们的相处天真无忧,在初要进入人类社会求师时他还是感到更大的慌乱。有那么一阵子,甚至无法做到与人类处事,这让他心慌意乱。于是,葡萄的存在毫无意外的让他充满安全感,连从未得到的“父爱”也一并补偿。说不上一定没有初恋的作用在内,环境因素绝对重要。
君柳深呼吸,强笑片刻,轻轻吻在孙悟空有些冰凉的唇上,那金色的眸半阖着,无悲无喜。湿滑的舌细致的描绘他的唇线,极尽温柔缱绻。那一瞬间孙悟空仿佛心底最柔软的部分被击中,胸口窒息一般,喉头发紧,柔软到无以复加,让他莫名其妙想落泪,或许这一刻,他们的内心是相通的?
君柳抿唇,“不要……不要我。”
孙悟空猛的闭上眼,拥住他,“永远不会。”
话表一行几人携了黎舳、尺微一同上路,孙悟空吩咐青积翠在前头探路,有何妖怪抢先处置了,好教黎舳平安,却不想行至一松林之时,忽见黄金宝塔金光闪烁,但给孙悟空一看便察出其中妖气大盛,必然是有法力高强的大妖怪,竟瞒过了前头探路的青积翠。
黎舳倒是不明,奇道:“这荒山野岭,竟然也有宝塔?好富丽!”
连八戒、悟净也啧啧称奇。
只是孙悟空转念便明白,这塔内的妖怪乃是二十八星宿中的奎木狼下界,只为转世为宝象国公主的披香殿侍香的玉女,遂也跟了下来,至今已十三载。
这星宿下界为妖,端的厉害角色,孙悟空虽然不惧他,但身边要照顾人,八戒、悟净、敖玉自保堪堪,小五小六尚是低微,需要他和君柳保护,黎舳半点功夫也不会,尺微法旨在身,不可助他师徒渡劫,玄奘的法力高强,但貌似不能自己与妖魔硬抗——不然孙悟空这几个护法也没用处了,如此一来,甚是难办啊。
不及孙悟空想出好办法,那塔内冲出一个青靛脸、白獠牙的妖怪,后边领了好些小妖,咋咋呼呼要打将上来。
黎舳见了大惊失色,“那什么东西?”
尺微“啊”了一声要往相公怀里钻,被孙悟空瞪了一眼老老实实不动了。
就见八戒、悟净护着小五小六,孙悟空与君柳则一面保护玄奘、黎舳、尺微,一面要与那奎木狼激战,这么一来,却好不憋屈。
那奎木狼也是颇有神通的,命那一众小妖去拖住君柳,又耍个花枪,让孙悟空扯住黎舳,劈手便抢玄奘,玄奘惊声大呼,“悟空救我!”
孙悟空方要去追,又顿住,这边厢又来几个小妖。若去追,必会让黎舳失陷,他此时只是一介凡夫俗子,手无寸铁,又怎能脱生?倒是玄奘……好歹有个主角定律护着,暗中还有六丁六甲功曹土地守着,怎么也死不了啊,就在他心生他念的一刹那,时机已丧失,奎木狼夺走了玄奘,此时孙悟空再懊恼已是为时晚矣。
奎木狼摄走了玄奘,与小妖化作狂风离去,只余枯枝败叶,一副烂摊子给孙悟空面对,欲哭无泪,安慰自己:“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待青积翠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八戒、悟净整理行囊,敖玉颠颠吃草,尺微天花乱坠给黎舳“讲解”孙悟空几人的一身神通从哪来,孙悟空则恹恹的坐在那,君柳温声细语安慰他,玄奘又不在,这一看便是出了事。
青积翠“扑通”一声便跪下了,“师父!”
孙悟空抬抬手,“罢了,不怪你,那厮……法力高强。”
青积翠垂着头。
君柳也劝她,“小青,不用这样,这不是你的错。”
青积翠这才黯然走过来。
孙悟空一击掌,“表妹,你过来。”
他领尺微到了僻静地方,“等会儿我去救玄奘,向你报个备,有什么事你担着。”
“啊?”尺微瞪眼,“凭什么有事我担着?”
“谁让你刚才你不帮忙!”
尺微张张嘴,看孙悟空的那表情也不敢再反驳。
“对了,你刚才又怎么向黎舳解释的?”孙悟空问,“不是出家人不打诳语么?”
尺微狡黠一笑,“那是善意的谎言。”
孙悟空权当没听见,鄙视的道:“所谓宗教,就是大型行骗机构,老而不死是为贼,你们这些老不死的老神棍!”
尺微:“==……”
却说孙悟空嘱尺微留心保护众人,自己驾云去奎木狼洞府,在那门外变作一只小飞虫,扑棱棱从门缝飞了进去,也不知晓路,只得到处乱撞。
及至进了一间房,见里边有个妇人正在做针线活,约莫三十年纪,颇有姿色,心知是奎木狼摄来的公主百花羞,心生一计,便忽的现身,“公主!”
那公主猝不及防眼前出现一人,还喊了一声,一时惊骇莫名,张嘴欲叫。
孙悟空忙捂住她的嘴,“莫叫,莫叫!我不害你。”
公主见他并不曾动手,也小小心心止了声。
孙悟空这才一拱手,“在下乃东土大唐僧人,随师父上西天取经,不想前些时候一时不慎师父被那黄袍怪摄了去,遂于救出师父。我知晓公主乃宝象国三公主百花羞,也是被妖怪抢来,若要救师,还需公主相助,彼时斩了妖魔,即送公主回朝,父女团聚,敢问公主意下如何?”
那百花羞见他方才变幻的能耐也心动,何况此人竟知她是公主百花羞,于是点头道:“当然愿意,若能脱险百花羞感激不尽,只是我该如何做?”
“这个不难……”孙悟空坦然一笑,这个,西游记中早有现成的计策,只等他略施小计,救回玄奘岂不容易。
待与公主说完计策,孙悟空将公主变小,收到袖中,自己又摇了摇,变作公主的模样,倒也体态轻盈,仪容娇媚,上下打量自己一番,满意的笑了笑。推开门唤了个婢女,“快去与大王说,我心疼病犯了,让他快些来!”
婢女去了不过片刻,奎木狼便风风火火闯进来,“浑家,你犯心疼病了?”
孙悟空捂着心口做西施捧心状,脸色煞白,娇娇弱弱道:“可不是么,真真疼死我了。”
奎木狼道:“从前可没听你说有心疼病啊,怎的这时犯了?”
孙悟空嗔道:“不正是这些时间开始犯的,前几次尚好,我怕你担心于是没说,这回真疼得心肝打滚呀,”他泪汪汪扑到奎木狼怀中,“郎君,你若怜惜我,快想个法子与我治病吧。”
奎木狼搂住他,“莫急,我有法子。我这有个宝贝,只需放在你心口揉上几揉便无事了,只是别弹,一弹我本身便现了。”
“知道了,那你快拿出来啊。”
奎木狼从口中吐出一颗鸡子大小的内丹舍利,孙悟空接过,作势在心口摸了摸,一口便将那宝贝吸到肚子里去。奎木狼大慌,篡拳就打,孙悟空格挡住他的手,现出本相,“好妖怪,先莫打,看看我是谁?”
奎木狼大惊,“啊呀,浑家,你怎变成这副模样?”
孙悟空劈头盖脸一顿骂,“呸!谁是你浑家!我是你祖宗!”
奎木狼猛的忆起,“你、你不是花果山那泼猴孙悟空?”
“正是你大圣爷!”孙悟空龇牙,“你抢我师父,今日教你好看!”
两人便战作一团,枪来棍往,打得热闹,边走边打,没几回合已打至洞外。正有君柳、八戒、悟净、青积翠等人在外埋伏,几人联手拦住后面小妖,去救出玄奘。
奎木狼原是五百年前就与孙悟空打过的,那时节也被打得怕了,如今再战不免心头有阴影,如此一来,心慌意乱破绽也多,被孙悟空瞧准时机,抡起金箍棒,一声“妖怪受死”那棒便挟万钧之力直直往奎木狼天灵盖落下!
只听一声“大圣爷手下留人!”天上腾云驾雾的是二十八星宿里的星员急急赶来了,也不知孙悟空听见没,他嘴角挂着冷笑,手上棍势不减分毫,直将那奎木狼打个烂泥一般。
星员到了地上,看着那尸体大呼,“大圣爷!怎的打死了?!”
孙悟空高叫:“干我何事?这妖怪抢我师父!”
星员浓眉一挑,极其悲愤,“再如何也不能这样啊,大圣爷。说不得你要随小仙走上一趟,这可是二十八星宿中西七宿之首奎木狼。”其实天庭这些神仙哪个不是百世修行得神位,还得战战兢兢做仙,偏着孙悟空好运,闹了天宫都没事,还得了个上西天取经的好差使,真是让他们这些小仙又怕又怨。此时逮着由头,当然要小小耍个威风,让孙悟空也吃吃小亏。
孙悟空可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冷哼一声指着尺微道:“他说他担着。”
那星员怎看得出菩萨真身,还是尺微露了丝神念过去,那星员才慌慌忙忙告辞回天庭去。
君柳心细,倒是察觉出什么,看了看尺微,但么想太多,只暗道:悟空这个表妹倒也不简单。
再说玄奘,被八戒几人救出来以后,一直是幽幽怨怨,甚少开口,一说起什么也总是不怨天不尤人只怪自己命苦的口气,大有爹不疼娘不爱还不如一死了之的势头,这让孙悟空苦恼无比,只得拉了他做心理辅导。
“师父,我不是救你出来了么,你何必呢。”
“是吗,我还以为你只顾着和黎舳生死相随呢。”玄奘一咬唇,“我看我这种人还是死了算了,你和黎舳去取经吧。”
孙悟空哭笑不得,唐三藏啊,怎么越来越小孩子气了,“师父,哪有这种说法,你是佛子转世,怎能说换就换呢。”
“既然你不愿意和我一路,我又何必招人嫌呢,让妖怪吃了算了。”
“师父!”孙悟空不满的大喝,“你说的什么呢。”
玄奘捂着脸,“我愧对佛祖!”
“……这和你愧对佛祖没关系!我说你到底要干嘛啊!”
“那你亲我一下。”玄奘飞快溜了一句。
孙悟空噎住。
玄奘张张手指,从缝里一瞄,大嚎:“你看!我就知道啊——佛啊!我对不起你啊!菩萨啊!我有负重托啊!”
“别、别、别,别哭了!”孙悟空听着头皮发麻,把他手拉开,“啾”一声亲在他红润的唇上。
玄奘舔舔唇,觉得那声“啾”太美妙了,“再来一个好不好?”
孙悟空一翻白眼,闭上眼,凑过去,“自己掂量。”
玄奘大喜,捧着他的脸就“啾”“啾”“啾”“啾”一阵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