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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犽！？”
“奇犽小少爷！”皆卜戒也很惊讶。
“嗨，好久不见。”抬起一只手打了个随性的招呼，奇犽带着笑意环视了他们一圈。他觉得自己的表演天衣无缝，但小杰直觉性地后退一步。
“不对，你不是奇犽，你是艾班斯。”
“艾班斯只是个玩游戏时用的昵称罢了。我不打算继续当这里是游戏，也没打算将自己的名字拱手让人。”奇犽单脚踩住滑板尾端，让它向上挑了起来，“之前我就是说过了吧，虽然不是你们准备找的那个奇犽，我也依旧是奇犽，奇犽·揍敌客。”
他挑衅地将滑板推向门边，挤过准备推门的雷欧力，两手搭在试练之门两边。
“你看～”一阵轰隆隆的开门声，试练之门被同时推开了三扇，“这么简单就可以出去了……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弱？”
“咔——！可恶！！这小鬼一定是来气人的！！”大门轰隆一声三扇同时合上，雷欧力太阳穴青筋着跳了起来。
奇犽觉得雷欧力结论的准确极了，他就是在打算这么做。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同的路，奇犽不会再因为迷惑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方向而抓着另一个奇犽不放，也不会因为被推开而持续纠结。奇犽自己承认自己便足够了，伊耳谜也证明了有人愿意接受它，这就足够他完全放开另一个奇犽。
奇犽和亚路嘉、柯特不同，他对这群人想将另一个奇犽带走完全没有最初的反感。或许是他在承认自己的同时也等于承认了另一个奇犽是和他走上分岔路的另一个自己，不是之前决裂时那种单纯的赌气与不甘示弱，而是真正的去接受他们自己的道路。奇犽某种程度上，将另一个奇犽当成一种独立于他的可能性。
——我也许也会那样，也会想要那种东西。
所以他和另一个奇犽无冤无仇，也不会再像以前赌气时一样企图对立。他现在仅仅是因为好奇这群人，以及单纯的孩子气的恶作剧兴趣，不痛不痒，但对自我心情的治愈力十足。
大概是需要把之前因为另一个奇犽带来的全部不快乐都找乐子弥补掉，这让奇犽自己也承认这几天他异常的孩子气。他们想见的奇犽正一无所知地关在单人牢房，而不想见的一次又一次破坏他们的练习——每当推不开门三人组痛苦地推挤试练之门，奇犽都会像刚才一样挤过训练中的人，然后推开一扇两扇三扇门，从门一端穿越至另一端。
“看～我进来了……”轰隆，一扇。
“看～我又出去了……”轰隆，两扇。
“看～我又进来了……”轰隆，三扇。
“看～我又出去了……”轰隆，再来一次两扇。
“喂，你们。”这次是把手插在口袋里，一脸欠揍的嚣张样，“真是好弱啊——”
“啊——！！这小鬼实在太气人了！！”这个孩子气的举动对三人中的两人都有着非常好的效果，除却雷欧力被酷拉拦着也以及想用尽全力冲过来揍他外，小杰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一直到他突然的情绪爆发。
“你·说·谁·好·弱·啊——！！”从未成功过的第一扇大门被猛然推开，小杰上前一步从试练之门里跨了出去，暴怒的话语随着门板的轰鸣同时消失。
“你等着！我一定会成功见到奇犽的！！”
“轰隆——！！”
“哦，那可真令人感动……”确实为小杰突然爆发出的蛮力惊讶了一下，但奇犽随即便笑了起来。“如果你等下还进得来的话……”
会因为情绪而爆发超出自己原本力量的人世界上不是没有，也就是所谓的情绪激发潜力。刺猬头男孩显然便属于这类人，不过被情绪激发的潜能并不稳定并不能算是真正的掌握。他在门内嘲笑着等了半天，除了厚重的墙壁外传来的吼叫声外，再没有半点动静。
“慢慢加油吧。”坏笑着将滑板打了个转踩在脚下，“我要回去玩游戏了。”
1999年2月16日傍晚，小杰在暴怒的状态下第一次推开了试练之门，下一刻随即打回原型。
走与留
奇犽回到揍敌客的第三天，才在单人牢房里遇见另一个奇犽，当时另一个奇犽正被糜稽吊起来鞭打。
奇犽的第一反应是糜稽宅的太久体能又退步了，力量和速度都不够，在突破另一个奇犽对鞭打的承受范围前，他首先就把自己给累了个半死。
“你的小朋友们来了。”单手插在口袋里，奇犽撇撇头示意。
“我知道。”另一个奇犽并没有多大反应，想来他也已经回家了半个月，即便从未出过牢房，对情况的掌握也不会差到哪里。“你想说什么讽刺的话就不必了，糜稽在我耳朵边唠叨了半个月，估计你一会半会想不到比他更有创意的台词。”
“我像那种人么？”奇犽故作无辜地眨眨眼，随即挑着嘴角笑起来，“别装了，你我都知道的。就是有不同，我们本质上还是一个人，所以你才需要否定我不是么？”
“我已经想明白了。”奇犽耸耸肩，“你和我是一个人，但确实又你是你，我是我。我不会再否认我们两个中任何一个可能性，如果交换一下立场你未必不会像我一样。所以‘别再说你就是我了’这句话，我是不会答应的，因为我不想否定自己的任何一个部分。”他抬起头看向另一个自己的眼睛，“我才不管你怎么想的，我只是告诉你，我不打算和你站在一边，但我也不会阻止你做什么选择。”
“……不管我怎么想啊……”吊在上方的银发男孩沉默了一会，干笑了一下，“你以前就是这样样子的么？”
“不知道，但至少我喜欢自己现在这样。”
“……”
对话没有再持续下去，糜稽对两个人无视他存在的对话十分不满。对他来说一个嚣张的奇犽就够讨厌了，现在还同时出现了两个，简直忍无可忍。奇犽满不在乎地撇撇嘴，离开的时候没有忘记丢下最后一句：
“昨天那个刺猬头小鬼推开了第一扇门，我想过不了几天他们就能到卡娜莉娜那里了吧。”
接下来的时间大部分花费在了训练上，伊耳谜依旧是他的主要训练人。席巴和杰诺偶尔会过来查看进度或者指导几句，其他的除了缠就是练倒没有什么改变。
然后还有体能，按照长辈的叮嘱丝毫不能松懈。不过时间段倒是被安排在了最痛苦的时候，每天傍晚他被念的训练折腾地精疲力竭后，伊耳谜就会要求他去带三毛散步。
对，没错，带·三·毛·散·步。
这和某些家庭晚饭后和乐融融地去公园完全不同，三毛是一头巨型狩猎犬，带它散步意味着主人要跟上它的速度还要有能控制住它的力量。虽然说三毛已经被训练得百分百遵守主人的命令，但对于最近吃多了外食有长胖趋向的三毛，席巴毫不犹豫下达了减肥指令。
偷懒是不可能的，第一天奇犽就被三毛狂奔地爪子甩了出去。体力才因为维持缠和练几乎耗尽，现在又必须强迫自己抓紧驯狗的铁链跟上去。拿着伊耳谜给他的画着歪歪扭扭如涂鸦迷宫一般的三毛散步路线图，奇犽用力拉扯锁链将三毛的奔跑调转方向，然后顺着枯枯戮山黑色的岩层一路狂奔上去。
“选择劳累了一天的傍晚是为了让你的精神力和耐久力都有一定程度的上升。三毛不可能准确执行这么复杂的命令，所以你要用自己的力量确认他没有偏离方向。因此这项训练不但可以锻炼你手臂的力量，同时腰部和下盘也同样会被锻炼。”
虽然伊耳谜这么说明，但奇犽从心底认为还有很多其他的方法可以达成这种效果，而这一切只不过是伊耳谜想推卸帮三毛减肥的重任而已。
“混蛋！三毛！都是你乱吃东西，我才要陪你做这种乱七八糟的训练！”
奇犽的声音伊耳谜当然听不见，即便是距离很近也会被三毛奔跑的轰鸣声压在。这种散步持续了三个小时，其中有一会靠近清洁员的小屋，奇犽看见雷欧力站在门口看他和三毛飞奔而去，手里的茶杯直接砸在了他的脚上。
二十公斤外加滚烫的茶水，砸在外露的脚指头上，效果显著得周边半公里都听得见，奇犽跟着三毛钻进森林忍不住大笑起来。
但这种愉悦的小调剂只存在了一天，第二天奇犽完成练的持久训练后，杰诺来告诉他们另一个奇犽离开了。
“席巴放他走的。”
“我不明白，我要去找老爸谈谈。”伊耳谜的气压立刻发生了改变，奇犽熟悉这是他生气时的感觉。不知道念的时候他每次都会被这种压迫感镇得透不过气，而现在他可以很清楚的看见那是伊耳谜的气随着情绪发生了变化。
事实上，不仅是伊耳谜，奇犽自己也被这个消息打乱了念。虽然无论另一个奇犽选择哪条路他都不会阻止，但席巴如此轻易地答应并放走另一个奇犽，令他一时困惑起来。奇犽随着伊耳谜的脚步一同跟了上去，但伊耳谜回头看了一眼制止了他。
“小奇你继续修炼‘练’，在我回来前不准停下。”
“哦。”有些不甘心地答应，杰诺笑着走进道场，盘腿在一角坐下来。
“继续吧，小奇。别让多余的事情打乱你的念。”
点点头，深呼吸一口，将影响心绪的杂念抛开，奇犽再次进入了修行里。但这次的修炼没有持续多久便再次被打断了。
伊耳谜从席巴那里显然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他的气没有丝毫回复的迹象。即便是一路以来都面无表情的面孔，奇犽也能从中看出微微的怒意。
“够了，小奇。”伊耳谜口气冷淡地说，“老爸叫你过去。”
“我？”微微有些惊讶。似乎从刚刚开始席巴就一直有出乎意料的举动，奇犽完全不知道自己父亲在做着什么打算。“我知道了。”
揍敌客无论哪个世界都是揍敌客，三天多的相处下来，奇犽发觉这个家和他原来的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老妈依旧是歇斯底里，会为出现两个三子怎么称呼在那里选择类似与“小奇”（KIRU）和“小奇犽”（KIRUA CHAN）这种昵称；糜稽也依旧是除了打另一个奇犽出气就是缩在房间里对着他一排的电脑和手办弄得满屋子薯片；亚路嘉经常被曾曾祖父带着，而柯特是妈妈的小跟班，这个家似乎除了大哥脸部神经出了问题似乎没什么不同。奇犽这么认为，即便他现在坐在席巴的对面也依旧这么认为。
猎犬，燃烧的壁炉，柔软的坐垫，沉稳强大的父亲。
“小奇，你对另一个奇犽的朋友有什么看法？”
“……看法？”不太理解席巴的意图，奇犽抬眼疑惑地看过去。
“你不用担心，把想到的都说出来就好。伊耳谜和你妈妈都反对我放另一个小奇出去，那么你呢？你们是同一个人，是我最骄傲的儿子，我想听听你的想法。什么都好，你们遇到的人，产生的矛盾，你觉得他和你有什么不同，什么都可以。”
席巴的声音很稳重，有一种鼓励的情绪在里面。奇犽抬起头，看着倒映在父亲眼里跳跃的火光，在他记忆力，这种单纯的父子间一般的谈话，从他离家出走以前就消失很久了。
“想法什么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奇犽犹豫了一会，“我和那家伙在猎人考试刚开始时还很合拍。他喜欢小杰，我一开始也觉得小杰很有趣，但是我不会像他那样对小杰在意得那么深，我觉得有个同龄的人一起玩很不错，但那家伙和我想要的似乎不是一个东西。”
“不是一个东西？”
“我也说不上来，大概是即使拖后腿也不会抛弃的友情之类的吧。”奇犽双手托腮将自己半蜷在靠椅上，“第一场考试时，小杰身边的大叔已经快被淘汰了，但小杰说他们是朋友所以不能丢下他不管。那家伙真是很奇怪，想着一些不可能的东西，我以为他们都会被淘汰，但另一个我回去救了他们。”
“你知道么，老爸。”奇犽从沉思里抬起头，脸上露出一股笑意，“你们总告诉我应该抹消自己多余的欲望，防止形成弱点。但是事实上，我依旧认为我自己有想要的东西，我和那家伙在一些细节上出现了改变，他想要的东西可能并不是我想要的，我们的目标不一样但是本质其实并没有改变。而且我肯定有一天我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现在不过是那家伙早了我一步。”他抿抿嘴，鼓励自己一般吸了口气，“我知道那家伙想要出去，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放他出去。”
“你以为我会阻止他？”席巴笑了起来。
“因为父亲一直期望我成为杀手继承家业，不是么？”
“没错。”席巴抬起一只手，“就像我父亲教育我一样，我也毫无理由的用那一套训练你，希望你也成为杀手。因为我那时如此，所以我一直认为你也是如此。但是直到你离家出走之后，我才开始注意到你和我不一样。”
“就像你刚才说的一样，虽然细节不一样，但你们同样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自己想要的东西。你们和我不同，你们都是我儿子，但同时你们也有你们自己的人生。我终于开始注意到这一点，作为父亲我也希望儿子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生。”席巴宽阔的手掌盖住奇犽的头顶，父亲温暖的温度传过来，奇犽微微睁大了眼睛。“这个解释，你能明白么？”
“嗯……”
“那么现在。”席巴揉揉儿子柔软的头发，“你说你和他本质依旧一样，我也同样认为你是我最骄傲的儿子。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出现在这里，不管是否在你的世界里有另一个我和基裘，只要你在这里，我对你是我最骄傲的儿子这件事情就不会有任何怀疑。对我来说，你们都是我的儿子。因此同样的，我怎样对那个小奇，也会怎样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