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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地窖里的对峙
Snape端端正正地坐在地窖办公室的高背椅上，双手环胸，黑色衣袍一丝不苟，密密麻麻的扣子扣到了最上面的一颗，仅仅露出一截苍白的颈项，乌黑偏油的头发从脸侧垂下，遮挡住小半张脸颊，眉心皱起，留下一条深刻的纹路，薄薄的嘴唇紧紧地抿着，黑曜石般的眼眸正恶狠狠地瞪视着在他的沙发上躺的四仰八叉的绿色眼睛的少年人。
少年人神态悠闲，将自己完全放松在松软的旧沙发上，每一分每一寸都透露着满足与惬意，碧绿的宛如最上品的绿宝石的眼眸里，是满满的思念与欣喜。
Snape心里一阵烦躁，无法理解这一切是怎么发生，他又怎么放了这只该死的小巨怪进入他的办公室？在他和绿眼小混蛋一直保持冷战的现在？
不，不是他放这个小混蛋进入他的办公室的。
视线落在办公桌的一角，那儿放置着一个拆开一半的墨绿色包装的华丽的礼盒，那是今天下午，Draco·Malfoy，他的教子，秉承着Lucius·Malfoy的心意送来的两支新近搜罗到的极品红酒。
是的，事情在下午Draco到来之前都很正常。
上完了下午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一起的两节魔药课，痛痛快快地讽刺了小鹰们拙劣地的生搬硬套和小獾们笨拙地如同巨怪近亲的熬制手法，轻描淡写地为他们的学院宝石沙漏各自减轻了一些负担，课后，带着那些小巨怪们上交的胡编乱造的所谓的作业，挟着滚滚黑云，在Hogwarts的走廊里制造出摩西分海一般的效果，Snape回到了自己的地窖办公室，准备完成教授应尽的责任——批改论文，尽管这是一项对彼此而言都深感折磨的任务——然后继续享受没有一只捣乱的小猫骚扰他的美好生活：他可以安安心心地熬煮魔药，研究配方，而不用时刻下意识地分出一丝注意力给那只在他脚下滚来滚去的小绒球。
虽然，好吧，Snape绝不会承认，没有那个小绒球的生活他也有些不太习惯，但考虑到他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他本能地排斥在获得答案之前的进一步接触；又担心，是的，他担心自己的意志力不足以在那只小猫可怜兮兮的眼神下坚持下来；同时，每一晚那锲而不舍企图在他身上点火的爪子……如果他真的可以一直忍耐挑衅直到他找到答案，他相信也许下半辈子他会需要某些特殊的魔药来维持住男人的骄傲。
所以，Snape狠下心肠驱逐了那只小猫，并且在所有小猫抬头看他的时刻表现出无视，而在小猫沮丧地低下头的时候，对他默默地打量，回忆着每一个可疑点。
遗憾的是，直到如今，开学近两周，对于Harry身上的疑点，他还没有哪怕一丁点的进展。
出于某些缘故，Snape并不想让他的怀疑被Dumbledore知道，虽然他知道假如有老狐狸一般老谋深算的Dumbledore参与，他心中的疑惑一定可以得到更快的破解。可是，他就是不想让Dumbledore知道这些，不仅仅是出于对最伟大的白巫师的本能地防备——Dumbledore的确是个普遍意义上的好人，但Snape也不会错过老人对于危险萌芽的敏感度，和扼杀危险萌芽的决心——也出于一些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理由，所以，他纵容小猫做出好似情人间闹别扭的状态。
当然，事实也确实如此，也许只有Snape不这么认为。
思路收回，所以，今天下午在他和那堆让人恨不得直接撕了干净的羊皮纸较劲儿的时候，Draco捧着一个礼盒来到他的办公室，他并没有产生更多的警惕心理，尤其，礼盒还是Lucius·Malfoy让小龙送来的。Lucius正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他活着的，仅存的朋友。
他漫不经心地让Draco留下礼盒出去，然后，在他批改完作业，准备打开礼盒，将红酒收到酒柜里的时候……
意外出现了。
拆开包装——Malfoy送来的礼盒总是一贯的华丽过头——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一团黑色绒球闪电一般窜到了他的脸颊上，在他的嘴唇上轻轻一舔，然后，在他举起魔杖射出恶咒之前，变成了那个他无比熟悉的绿眼睛的少年！
该死的，这只小猫怎么会跑到Lucius的礼盒里面去？
Snape挫败地发现，在他想要为小鬼的胆大妄为喷射毒液的时候，那个绿眼睛的小混蛋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堵回了去：“豹子先生，我好想你，我们已经有二十四天零九个小时没有说过话了。”
所以，现在他僵硬地坐在高背椅上，看着那只慵懒地霸占了他的沙发的少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见鬼，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这一次，的确是他“莫名其妙”地发起了冷战，哪怕他自己其实有很好的理由。
“Severus，为什么不理我？”
打破僵局的是沙发上的黑发少年，少年人直起身子，认真地看着坐姿格外僵硬的自家恋人，碧绿的眼眸里是好似被抛弃的小动物一般的水光，好像Snape一说出不能令人满意的回答，他就会哭出来一般。
该死的！
Snape的眉头皱得更紧，他以前可从来不知道，这个小鬼还有好哭鬼的特色！或者说，这个小鬼是在演戏？明明，那只见鬼的色猫刚刚还冲过来强吻了他！
虽然是毛茸茸的小猫嘴，虽然一触即分，但也是那个小鬼本人！
可是，那双泛着水光的绿眼，却让他下意识地无法抗拒，即将出口的嘲讽也一下子憋了回去，嘴唇微张，Snape却说不出一个字。
Severus·Snape先生的确为此刻的境况感到不知所措，甚至无从下手，Harry心中却是相当满意的。
两天前接到的Sirius怀孕的好消息，完全刺激得他不能继续忍耐和豹子先生的冷战，他确定，自家的别扭豹子又一次钻进了牛角尖里，而且死不出来，所以，作为一个合格的恋人，他必须没收那根“牛角”，然后把亲爱的Severus强行拽出来。
虽然Harry是一个斯莱特林，按理说应该谨慎小心，迂回行事，但介于自家恋人是一个比自己合格一万倍的老牌斯莱特林，用属于蛇类的手法来对付蛇王，显然并不那么恰当，反而狮子类的勇往直前，也许会带来更好的效果？传闻中，狮祖和蛇祖不就是一对恋人么？
而他，有着Potter家的血脉，当然也继承了狮子的勇气和气势。
当然，Harry深信，自己某些方面更接近Dumbledore那种变种狮子，所以，为了溜进Snape的办公室，他不得不采取了一些小手段。
朋友，从来都是关键时刻用来利用的，很不凑巧，Harry是Draco认定的斯莱特林式的朋友——一旦认定，就可以交托后背的那一种——所以，从Snape的教子那里获得一点帮助，是完全可以想象的。
而Lucius·Malfoy先生，虽然他是Snape的好朋友，但在适当的范围内为好友增添麻烦，然后自己愉快地看热闹，这也是斯莱特林们众所周知的爱好之一，并且与他们之间的友情绝不矛盾。此外，Harry·Potter对于Lucius也有些寻常以上的意义，毕竟是这位救世主男孩儿为他和Dumbledore牵了线，达成了更高程度的合作，并在一定程度上给与他保证，也让Lucius暂时保持了中立的状态。无论如何，在凤凰社占据一定程度的主动地情况下，再次回归黑魔王的怀抱，并不如想象中那么明智，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Malfoy是不会错过的。
所以，就有了这么一份礼物，Lucius送来的极品红酒，由Draco送入地窖，而Harry则事先躲藏在礼盒内，等待着Snape打开礼盒作为“惊喜”出现。
当然，我们可以相信，对于这份礼物，Snape的“惊”绝对大于“喜”。
而在Harry不知情的地方，这件事情也有第四个人插手其中。
我们不应该忘记，有一个处心积虑要陷害Harry一次的日记本君，不管日记本君是黑魔王的哪一块，或者几分之几，记仇可是斯莱特林的特色，绝不会因为年龄或者别的什么缘故而改变。小Tom除了大肆嘲笑了Harry被恋人“抛弃”的境况，也悄悄对礼物动了一点小手脚。可惜的是，这些小手脚被很好的隐瞒了，没有让Harry或者其余的任何人知道。
回归正题。
让格兰芬多的勇气遍布全身，Harry瞪着那双翠绿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一言不发的Snape，话里甚至连一个弯子都没有，直白异常地向蛇王质问：“Severus，你在躲我，你有心事，和我有关！你却拒绝告诉我，而是用这种消极的方法逃避！不管是什么麻烦，我觉得，我有权利知道！如果和我有关，与其你自己闷头别扭，不如让我直接告诉你答案！”
“……Potter。”Snape的嘴唇扭曲着，死死瞪着Harry，半晌，却只从嘴里露出一个爆破音的姓氏。
格兰芬多式的直白问话让他难以适应，可不得不说，对付弯弯绕的别扭蛇王，这才是最好用的。
“豹子先生，你难道认为，你向我询问的任何事情，我会不说么？”少年站起身，离开了软软的沙发，微微弓着背，如同一只捕猎状态的狮子，向着高背椅上的蛇王逼近，在Snape身前投下一片阴影，“我从来不会欺骗豹子先生。任何事情，只要他想知道，我一定会告诉他。”
应该赞叹小动物的直觉么？虽然还是不明白自家豹子的别扭理由，但Harry已经隐隐有了预兆。
Snape再次陷入了沉默。
小猫的敏锐让他意外，可他不知该如何问出口。他总有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获得的答案会在他的接受能力之外，可是，不得到答案，他又实在无法安心。
在小猫的面前，豹子先生总是很难掩饰好自己的情绪，虽然Snape的脸上没有冷淡以外的表情，但那双黑色的眼眸里，却因为大脑封闭术未曾运转，而透露出了真实的矛盾的情绪。
“豹子先生。”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Harry再次往前靠近了一步，蹲下身，将脑袋放在Snape的膝盖上，伸手握住了蛇王下意识地攥成拳头双手，轻柔地抚摸，努力让自家恋人放松情绪。
是的，他早就知道，虽然他的豹子先生看起来高傲强大，可在感情的问题上，他永远比任何人更善于退缩，也更习惯选择退缩，不得不说，这个发现让Harry好笑之余，也忍不住心疼。
安抚恋人最好的招数是什么？
十个人有九个会给出相同的答案，Harry也不是意外的那一个。
所以，起身，搂住自家豹子的肩膀，用力将对方禁锢在高背椅内，在对方的挣扎抗拒下，强行吻住那双即将喷洒出毒液的嘴唇，冰凉的触感让他留恋，轻轻的磨蹭，舔舐，然后舌尖探入，敲开牙关，侵入熟悉的领地，翻搅，侵略，抚慰，追逐，不忘记和那条“毒舌”纠缠嬉戏……
布丁的味道真好……
良久，唇分，一丝暧昧的银丝出现在两人分开的唇间，Snape苍白的薄唇变成了诱人的红色，而那张愤怒的脸上，却带上了已经消退数日的勃勃生机：“该死的Potter！谁准你这么做的！”
正得意于再一次品尝到久违的“布丁”的小猫，被自家饲主毫不留情地猛地一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随即抬头一脸无辜地看着Snape：“亲爱的Severus，如果我没记错，我们是恋人来着，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么？更亲密的事情，难道我们没有做过？说真的，我期待足够尺度的‘亲密接触’已经很久了！”
如果比较脸皮的厚薄程度，蛇王拍马也赶不上厚皮猫的。
“滚出我的办公室！现在！立刻！”嘶嘶的怒吼声在整个地窖里回荡，被强吻的郁闷让蛇王濒临暴走。
“不要！如果你今天不说出为什么闹别扭，我怎么都不可能离开！”Harry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再次向着Snape的方向压迫而去。
蛇王当然不会放任自己处于劣势，倏地起身，身高的优势让他足以睥睨绿眼小恶魔，魔杖已经握在了手里，双眼冷冰冰地瞪着小鬼，他早该知道，只要是Potter，无论老的小的，都只是无耻和纠缠的代名词！
“Severus，一般的魔咒对我无效的。”看着眼前的“小木棍”，Harry有些哭笑不得，在他有准备的情况下，一般的魔法绝对破不了他堪比乌龟壳的防御，而他超出一般巫师的身手和异能，往往可以在别人打破他的防御之前先将对方放倒。呃，这算是老天爷因为戏耍了他的人生而给他的补偿么？
显然，Snape也立刻想起了这一点，除了死咒，这个小鬼大概都可以面不改色地无视过去，这已经在去年暑假冈特老宅前被证实过了。
而小鬼那身奇特的能力，正是让Snape纠结至今的原因！
“该死的除了你的能力你……”在Harry猛扑过来之前，在Snape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前，这句在蛇王心中徘徊已久的话终于冒出了一半！
除了你的能力，你还隐瞒了什么？
Harry猛然收住了前扑的势头，脑海中的灵光一闪，他终于明白了，豹子先生到底在别扭什么！
在联想到豹子先生出现异状的时间——阿尔巴尼亚森林帮助日记本君复活之后——Harry的脸上浮现起货真价实的苦笑。
他早该知道，豹子先生如此敏锐，他的特异之处，怎么可能永远拖延下去？尤其，魔法阵，还是结合了两个世界法则的魔法阵，在Snape这种魔法大师面前，显然是无法隐瞒的。因而引发了对方的怀疑不解，也是情理之中！
可这个问题，其实真的不是问题啊！
Harry无力地摇了摇头，为了这个他早就准备坦白、却因为没有想好说辞而一再拖延的问题，导致他接受了豹子先生二十多天的冷冻冰封……
他真的有一种无比憋屈的感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