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来人依旧
郭破虏只是稍微惊奇的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与我无关。”
耶律齐又是好笑又是无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见对方仍然是没有想要过去的样子，只得叫他好好在这里等着，自己两步跑过去。
“耶律兄别来无恙。”杨过表情淡淡的，样貌倒是与十六年前差异不大，只是刀削般的脸显得更加狂傲，隐隐的含着几分沧桑和落寞。说也如此，十六年前，杨过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如今浑身上下再找不出那偶尔的稚气了，老成稳重。
“我能有什么事情？……就只是小麻烦老是……”耶律齐随口说着，目光瞥了一眼不远处站在雪地里的郭破虏。
杨过见状，难得的嘴角挑了挑，说道：“大半年没见，看来耶律兄还是没什么进展。”
耶律齐一听他提起，笑了笑说道：“这就不牢你神雕大侠操心了……我看我的路还会比较艰辛。”
杨过见他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不由得摇头，说道：“耶律兄，你知道那郭破虏为什么不喜欢你？”
“杨兄说的也太直白了吧？没准我家宝贝只是没说出口。”耶律齐照样笑着说道。
杨过目光移开，也瞧了瞧不远处独自站在那里踢雪的郭破虏，说道：“郭破虏也许是喜欢你，但你的态度……”说道这里停了停，语气倒是带了几分揶揄，“就你说出来的那些话，我也要质疑有几分真心了。”
耶律齐但笑不答，过了半响才道：“在杨兄眼里，我也是这么轻浮啊，真是天大的冤枉了。”
杨过没说什么，却也像是默认，突然将话题转开，说道：“我找你是想拜托你一点事情。”
“能让神雕大侠拜托，那自当竭尽心力做事了。”
“那我先多谢耶律兄了。”杨过略微一拱手，说道：“今年我恐怕要有事情要做，我姑姑那里，也许就去不了了，耶律兄要是有时间，帮我去看看姑姑吧。”
“好的。”
“那我们就此别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了，耶律兄保重。”
杨过话音未落，已然身影一动，眨眼间消失了踪迹。耶律齐站在那里停留了片刻，才抬步转身，向郭破虏走去。
“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以为你们要叙旧。”郭破虏站下雪地里，脸颊冻得有些红了，活动着四肢，有意无意的将脚边一捧雪踢飞了，抬头便瞧见耶律齐已然走了回来。
“恩。”耶律齐笑着说道：“唉，那个人又不想见我，当然没话可说了。”
郭破虏没接话，被冷风吹得哆嗦了一下，缩了缩脖子，忽然说道：“那……他喜欢的人到底去了哪里？或者说，已经死了？”
耶律齐听了只是淡笑，过去拉住郭破虏，将他搂在怀里，挡住风雪，说道：“我家宝贝果然聪明，你猜到他就是神雕大侠了？”
“废话！”郭破虏冷得要命，姑且让他搂着，说道：“你的话那么明显，怎么会听不出来。再说，你这个人的性格不是也臭的要命，那个人要不是你的朋友你会去关系他的事情，知道的那么清楚。而且，别瞧你老是一副笑脸，除了那个人我看你还真没朋友了。”
耶律齐听的一愣，随即轻笑出声来，说道：“果然还是宝贝清楚我。……但，我哪里有宝贝说的那么凄惨。不过啊，朋友也许一个不够，但心上人一个就够了。”
耶律齐说的很轻，郭破虏当时没抬头瞧他，也不知道那人是不是又挂着往日招牌式的笑容，却没来由的一阵心动。
郭破虏心跳一乱，赶紧推开他，说道：“不是看月亮来了吗？去那看吧。”说着一个人向前走了。
耶律齐答应一声，追了上去，最后还是拉着郭破虏跳到房顶上去瞧月亮。
夜晚了，风雪却小了很多，月亮朦朦胧胧的倒也比刚才亮了很多，将雪地盖了层薄光，一切都看的煞是清楚。臂弯里的郭破虏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绵长。屋顶上虽然没有屋里温暖，但客栈里房间不够，他们三人只得和绝大多数人一样在一楼厅堂里将就一晚，人多嘈杂，反而不如这里来的舒服。
时过半夜，耶律齐还没睡着，收紧了臂弯，瞧着茫茫然没有尽头的白色，剑眉却忽然皱了一下，不远不近的雪地里有个小黑点，刚才也许是没注意，却又好像是突然出现一样。
耶律齐轻轻抱着郭破虏长身而起，将他放回到客栈里，随即关了大门，出了客栈，几个起落便消失了。
……
噼里啪啦的火声，偶尔会迸溅几枚火星，落在雪地上，融化一片雪花。
耶律齐坐在旁边，手里拿了个柴火，捅了捅火堆，忽然发现旁边昏迷的人微微的动了一下，赶紧起来扶他，“你终于醒了！”
“耶律齐？！”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昏在这里了？！吓我一跳！”耶律齐瞧他还有些迷糊，被风吹的打了一阵寒战，牙齿哆嗦的相击，赶紧又把自己的外衫脱下来给他披上，说道：“好点没，邵棠？你可别冻着，杨过那小子肯定心疼死了。”
“这里怎么这么冷了？”头有些晕，意识渐渐的清醒起来，长长的睫毛抖动两下，艰难的坐起来，这人不是邵棠还会有谁？！
“耶律齐，你穿这么少没事吗？”耶律齐将自己的黑色皮袄和长袍都给自己披上了，这冰天雪地的，不会冻僵了吧？邵棠问道。
“放心。”耶律齐见他坐了起来，将落下来的皮袄给他盖上，说道：“你一点武功都不会，就不用来担心我了。”
“哦……”邵棠显然是没有完全清醒，隔了半晌，才忽然跳起来，说道：“杨过呢？！这里……这里不是绝情谷？！”
邵棠一跳起来才才发觉自己的手脚冻的都有些僵硬了，踉跄着被耶律齐扶住。
“你别瞎动……”
“耶律大哥！”
耶律齐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背后一个声音在叫自己，回头，正瞧见两个穿着绿色衣服的人影走了过来。正是郭襄和郭破虏两人。
郭襄小跑着过来，挥着手说道：“耶律大哥，你在这里啊，害的我们找了半天。”
“你们怎么来了？”耶律齐愣了一下。
就听郭襄说道：“都是耶律大哥啦，怎么一声不响的就没影了。我和三弟说也许是你有急事出去要办，可三弟他不听，着急找你，我们就来了。”
“你……”耶律齐听到此处不由得一喜。
“二姐你别胡说！”郭破虏没给他时间说话，赶紧说着。
“我哪有啊？”郭襄撅了撅嘴，小声说道：“就是你嘛……诶？耶律大哥，你怎么穿这么少，你的皮袄呢？”好奇的问着，忽然看到旁边的邵棠，眼睛亮了亮，说道：“这位是谁啊？”
郭破虏瞧着耶律齐也皱了皱眉，大冷天的穿着皮袄还要打哆嗦，他一身单衣怎么行？反而把自己的衣服给了旁边的人……
“你朋友？”邵棠站在旁边，瞧着两个有八分相像的两个少年，不由得怔住了，心里觉得哪里不对劲，拉了耶律齐袖子一下，傻呆呆的问道。
耶律齐见邵棠这幅摸样不禁想笑，说道：“这两位是郭大侠和黄帮主的公子小姐，郭襄和郭破虏。这位是我朋友，邵棠。”
“……！……”邵棠登时更加傻了眼，桃花眼睁得极大，手指颤颤微的指着郭襄和郭破虏两人……郭襄？！郭破虏？！
“怎么可能？！”邵棠反射性的皱眉，怎么肯可能！他明明才离开不到两天！郭襄和郭破虏怎么可能长到这么大的？！
耶律齐好像是明白他的想法一样，笑了笑说道：“邵棠你一走可就是整整十六年，让我们好等啊。”
“……”邵棠身体僵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耶律齐，好不容易找到声音，才开口说道：“那……杨过呢？！杨过在哪里？！”
“二姐，耶律大哥没事，我们回去吧。”郭破虏淡淡的说了一句，转身向回走去。
“三弟！”郭襄叫了他一声，“怎么回事嘛，要来找也是你，要回去还是你。”嘟囔两声，赶紧拉了耶律齐一下，说道：“耶律大哥，你们也快些回客栈说话吧，这里好冷的。”
“说的也是。”耶律齐瞧着郭破虏转身走远的影子，也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失落，那人到底是在乎自己还是完全不在乎？
“邵棠，我们去客栈再说。你放心，杨过没事。天亮了，我带你去找他吧。”
“……好。”邵棠长眉未展，点了点头，看着眼前两个绿色的身影，心好像被揪住了一样难受……真的，真的已经十六年了吗？就连郭襄和郭破虏也已经这么大了，那杨过……这么多年是如何度过的呢？十六年？那个人又变成什么样子了？还记得自己吗？……真的过了十六年，为什么自己只是一眨眼，仅仅一天的时间他却过了个漫长的十六年……
“邵兄弟，你真的是二十岁了吗？我还以为你和我一般大呢。哦，对了，给你，喝点酒会暖和的。”郭襄见邵棠动作有些僵硬，以为他是冻得，忙给他倒了杯热酒，递过去。
“……谢谢。”邵棠惊醒，伸手下意识的接过来，僵硬的挑了挑嘴角。
耶律齐见状拍了邵棠肩膀一下，说道：“你不用伤心了，明天我就带你去找杨过。”说着忽然笑了笑，接着道：“对了，现在正好没事，邵棠要不要听听神雕大侠的故事，我们郭二小姐可是最喜欢给别人讲神雕大侠的故事了。”
“……”邵棠听闻下意识的抬头，望向郭襄，眸子里也不知是喜是悲，右手食指轻轻的摸着左手无名指上的白金戒指。
“啊！你也喜欢听吗？我可以给你讲的，就不知道我讲的你有没有听过了。不过，昨天耶律大哥讲了很多新的故事，我都没听过呢，你也肯定没听过，我将那些好了，你一定也喜欢听的。我跟你说啊，神雕大侠还是个痴情的人啊，真的好痴情，感动的我都哭了……”郭襄笑的灿烂起来，比手画脚的说着。
邵棠先是愣了几秒，很快就笑着点头，听小姑娘兴奋的讲了起来。讲那个人十六年的过往，也许有夸张，也许有杜撰，却每一句话都敲在他心底，震开了涟漪，波荡着，平静不下来。那个人的十六年没有他的存在，却时时刻刻存在着他，时时刻刻都想着他，每一件事，都与他有关……
郭破虏坐在旁边一直都没说话，这些故事已经不知道是第几遍听人再说了，按理来说总会有麻木的时候。目光不自觉的瞥了旁边邵棠一眼……到底是羡慕还是可怜？羡慕那个人的痴情，可怜两人的离别……
“咦！邵兄弟你也哭了耶！”郭襄的话头忽然停了，有惊又奇。
“二姐！”郭破虏赶紧推了身边的郭襄一把，说道：“二姐，你还是先睡一下吧，等一会儿就天亮了，我们还要赶路，你又吵着困啊累啊的！”
“我哪有吵？！”郭襄被他说的脸上一红，不过还是乖乖闭嘴，道：“不过，我还真是困了呢。”
“也对，邵棠你也睡一会儿吧，天亮了我就带你去找杨过。”耶律齐说着，腾了个地方给邵棠躺下。转眼却见郭破虏站了起来，连忙问道：“你去哪里？”
郭破虏没吱声，绕开旁边的人向外走。耶律齐也不敢太大声说话，怕吵了旁边睡觉的众人，只得长身追了上去。
“你干嘛来啊？”郭破虏被耶律齐抓着手臂，挣了挣。
“你去哪里？这么晚了，我不放心。”
郭破虏推开他，有些尴尬的说道：“你……我去找掌柜给你拿个被子，你别跟着了。”
“……喂！你干嘛！”郭破虏没听到耶律齐说话，刚觉得奇怪，却觉一股大力蓦地将他拉了一把，揽进怀里。
“我不冷，宝贝……”耶律齐揽着他，不自觉的笑着，忽然低头小声说道：“我们还去屋顶上吧，这里人太多了。”
“不行！你都没穿皮袄！外面……”
不等郭破虏说完，耶律齐已然强硬的拉着他出了客栈，纵身上了屋顶。屋顶上的风要大了很多，郭破虏冷得牙关直颤，说道：“快下去吧，这里这么冷！你还穿着单衣！”
“可是这里人少，安静。……只有你和我啊。”耶律齐笑着一抄手，将郭破虏环在怀里，说道：“我抱着你就不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