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天界之外的塔耳塔罗斯
希腊神话的主体是新神谱的第三代神祗和他们的后裔，所以相对而言，对于初代，二代神祗的描述就很贫乏了，然而真正具有大能的神祗偏偏又在这些早期神祗中。光是看神职吧，旧神谱中十二主神之首，宙斯的父亲克罗诺斯可是具有万神之王的神职，而宙斯虽然名为神王，却只得到了克罗诺斯天空之主的神职，他能成功推翻克罗诺斯成为神王，大半是靠了他的祖母，二代神祗中的大地之母盖亚。从这件事足可见远古神祗和后来神祗之间的力量差异。
所以当陈昭来到天界之外准备远距离观察一下奥利匹斯山时，他惊讶地发现，这里竟然有别的神祗。
而且是强大至极，按基因锁解开程度划分都已经是四阶甚至五阶强者的古老神祗，要知道希腊诸神因为数目太多，力量分散，造成了低级神祗比人类强不到哪里去，人类强者弑神属于家常便饭的情形，陈昭甚至估计宙斯也就停留在三阶满值四阶不到的程度。
而这位神祗，就是象征地狱，本身就是深渊之主的二代神祗塔耳塔罗斯，冥界真正的主人。
在后世，人人都知道冥王是哈迪斯，然而在这个三大域主刚刚分配地盘完毕，各自还没有将来的威望的时候，全世界所公认的死亡的主人却是塔耳塔罗斯，因为整个死亡的国度，整个深渊就是他的化身，他对深渊的掌握没有人比得上，即使是后来得到【冥王】之名的哈迪斯，不过也只是停留在替塔耳塔罗斯打理冥界的程度上，从某种角度上说，哈迪斯就是给大老板塔耳塔罗斯打工的。
而这位伟大神祗，几乎没有什么出名的事迹，甚至著名事迹也不是与他自己有关，而是据说他有入侵天堂的野心，被埃忒耳（希腊神话中是“太空”的拟人化神，代表了天堂）所阻止。埃忒耳因此被作为宙斯的保护墙而为人所知，而塔耳塔罗斯因此被拦在宇宙之外。好吧，听上去这个塔耳塔罗斯也是个悲催的主，毕竟埃忒耳是黑暗之神厄瑞玻斯和黑夜女神倪克斯的儿子，论辈分是他的侄子，而他竟然被这个侄子阻止了，也挺掉价的。
不过，这毕竟是希腊神话所记载的东西，而希腊神话要为三代神祗粉饰太平，针对塔耳塔罗斯的描述能有多真实呢？希腊神话里连哈迪斯都被说成是满身尸臭的家伙了。
事实上，陈昭来到的天界之外本来应该不止塔耳塔罗斯一个神祗的，至少阻止他进入天界的埃忒耳应该也在，只是埃忒耳本身是众神所呼吸的纯洁的天堂空气（一说是天堂的光线），实际上也属于奥林匹斯，怎么会委屈自己呆在荒芜的外界而不是在奥林匹斯饮酒享乐？希腊诸神的脾性可见一般。
陈昭所见的塔耳塔罗斯是一位有着属于地狱深渊的幽暗黑色长发的神祗，然而杀戮暴虐的红色与死亡的沉重灰色却融合在一起，化为血液干涸时的色彩凝结在他眼底。他的五官略显阴柔，面色苍白，连嘴唇都有一种青乌的感觉，却并不显得病怏怏的，而却有着一种让人感觉刺痛畏惧的戾气。塔耳塔罗斯，存在在那里就让人想起什么叫【深渊】。看不见底，没有止境的冥府。
“光明属性的神祗？”塔耳塔罗斯在陈昭出现在这片虚空时就已经发现了他，他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明明眼前神祗身上是纯粹的光明属性，为什么会有纯粹的黑发墨眼？要知道黑色应该是黑暗属性的神祗所具有的才对，除非是那些与人类有丝万缕关系的低级神祗发色什么的才不会那么纯粹。但眼前这位身上的信仰力量如此之强，怎么会是那些低级神祗？塔耳塔罗斯关心的重点停留在陈昭外表和力量的差异上，却并不在意陈昭本身不属于希腊诸神。这种事情和他无关，要管也是宙斯那个不懂事的小子来管。
说实话，陈昭被塔耳塔罗斯吓了一跳，他从来没想过这个地方会有别的神祗，而且似乎像是对他提出了疑问。但是他很快从主神的资料库里了解了这个神祗的资料，虽然少得可怜，但是他大概也知道了这位是谁了。
“塔耳塔罗斯殿下，您好。”明白塔耳塔罗斯刚才的问句根本不需要自己回答，陈昭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表示敬意。眼前可是真正掌握全部深渊的神祗，如果有他帮助的话，自己建立起的信徒转生方式会轻松很多，至少不需要自己支出力量送信徒转生，而只需要通过天生就拥有这套系统的冥界就可以了。而且结好塔耳塔罗斯，就连哈迪斯都必须卖面子。所以对于塔耳塔罗斯，陈昭还是很客气的。况且面对这么一位强者，基本的尊重还是要的，陈昭虽然可以使用主神的全部能力，但是毕竟不是天生就拥有能力的人，有时候他并不明白该怎么使用这些力量。
诡异的深血色瞳眸直视陈昭，塔耳塔罗斯微微转动眼珠，打量着眼前的神祗。
那么平凡的外表，很明显不属于希腊诸神，要知道那群后辈可是一个赛一个的骚包；而且这种相貌，和地中海地区五官深邃的一般相貌也不同。这是从其他地方来的神祗没错。塔耳塔罗斯判断。
但是其他地方，到底是另一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的其余地方？要知道前一段时间自己可是感受到了明显的空间震荡，应该是有什么存在从其他世界到了这里。嗯，不过宙斯那群小辈一定是不知道的，他们弱得可以，这种空间震荡都不能感受到。这么想着的塔耳塔罗斯完全不考虑自己有多强，要知道主神的空间传送已经达到了绝对高级的程度，几乎把波动、影响消弭到最低，但就是这样塔耳塔罗斯都可以发现！
塔耳塔罗斯还在思索，而陈昭先介绍了自己：“我是北美大陆神系主神，光明之主【华】。”虽然陈昭并不是故意的，但这一句话却打消了塔耳塔罗斯关于陈昭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猜测。因为在塔耳塔罗斯看来，这么强的神祗应当不屑于说谎。当然陈昭也没有说谎就是了，他只是选择性地说了真相。塔耳塔罗斯要误解是他自己的事。
礼尚往来，所以塔耳塔罗斯也点了点头，简单地自我介绍：“深渊之主，塔耳塔罗斯。”关于自己是哪个神系的？既然这位都在天界外围了，不至于不知道这一点，那么就没必要说什么了。
然后两人就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从某一个层面上说，这两位都是对天界有企图的人。塔耳塔罗斯在希腊神话中是一直想入侵天界的，陈昭是想到天界考察一下希腊诸神的，但是即使有同样的目的，并不一定可以达成合作。况且塔耳塔罗斯真的想要入侵天界吗？以他的力量，如果真想入侵天界怎么是埃忒耳那个家伙挡得住的？
陈昭并没有深思这件事，但是他知道自己不管有什么企图，和属于希腊神系的塔耳塔罗斯说都不是什么好主意。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是不看神系的差别，他们属性的差别也够了。光明属性的神祗和黑暗属性的神祗，属性的对立注定他们共识不会太多。
不过，陈昭觉得沉默是金，塔耳塔罗斯却不甘沉默了。
“你觉得天界怎么样？”他浮于虚空之中，看着其下被埃忒耳环绕的天界。
那被称颂的神圣之地在神话中被这样描述：奥林匹斯山雄伟壮丽，巍然耸立在希腊的群山之中。冬天，白雪皑皑的山峰，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夏天，谷地绿树成荫。每天，当太阳从东方升起时，曙光首先照射到这座圣山的顶峰；当太阳下山，银色的月亮从东方升起时，辉煌的奥林匹斯山顶峰又洒满了月光。有时，大块大块的乌云也会从四面八方朝这座山的山坡飘来，于是，山谷一片昏暗，狂风大作，大雨倾盆。然而那只是凡人眼中的奥林匹斯山，在陈昭和塔耳塔罗斯眼中，可以看见在云海之上，是一条条柱廊，柱廊前面是长着奇花异草的花园。因为神力的庇佑，强风无法刮到这个乐园，这些坚如磐石的宫殿上空也从未出现过暴风骤雨。山顶上总是风和日丽，阳光明媚，花香扑鼻。
多么美好的天界。
多么荒诞的天界。
天界之主的宝座，铸就了多少故事。
为了自己的光辉形象，乌拉诺斯仇视长相不如泰坦神那种正常的人形的独眼巨人和百臂巨人，即使他们也是大地之母盖亚为他生的孩子。他把他们塞回母亲的子宫，即是打落地底。为了这件事，盖亚召集孩子们推翻乌拉诺斯。乌拉诺斯的儿子克罗诺斯使用盖亚用灰色燧石造的一把镰刀战胜了乌拉诺斯，成为神王，却被乌拉诺斯诅咒也将被他自己的孩子推翻统治。
克罗诺斯因为诅咒而吞掉了自己的孩子，波塞冬、哈迪斯……直到宙斯被他的母亲瑞亚藏起来，到将来推翻克罗诺斯，而又是一个预言，说宙斯的孩子也会推翻他的统治，于是宙斯将自己的妻子墨提斯变成苍蝇之后吞入腹中，被吞后的墨提斯仍然在宙斯头内不断打铁来为女儿做一套盔甲，让宙斯头痛难忍，只好召来火神赫淮斯托斯用一把大斧头劈开祂的头颅，于是一个身穿甲冑和挺举金矛的女神从祂的头里蹦出来，于是雅典娜出生了。
怎么看，历代的天界之主，都是吞孩子，为了地位不顾一切的家伙。
陈昭冷笑。不自觉地冷笑。没有刻意控制的表情将他的情绪表露无疑。
对于希腊诸神，什么亲情都是没用的东西，为了自己的地位，为了好玩，他们可以做任何事情。陈昭依凭自己的力量已经放肆到了一个程度，而那些神祗对欲望完全不加控制，才真正可怕。
“很有趣。”陈昭这样模棱两可地回答塔耳塔罗斯。突然想起战败的泰坦神，也就是前一代的神祗们被宙斯囚禁在了地下世界的监狱中。地下世界，不就是指塔耳塔罗斯的深渊地狱吗？似乎宙斯习惯于把自己战败的对手镇压在地狱呢……嗯，还要求哈迪斯修建监狱囚禁他们。到后来，诸神直接把塔耳塔罗斯的深渊当成了囚禁反叛者的地方。而塔耳塔罗斯也不管这件事，久而久之，根本没有什么人记得还有这么一位强大的神祗了。也不知道塔耳塔罗斯是怎么想的。毕竟那是属于他的地方，但却被别人视为哈迪斯属地，甚至要听宙斯的话。
塔耳塔罗斯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情绪，却让陈昭感觉到他的赞同：“没错，天界很有趣。演戏很有趣，玩闹很有趣，作乐很有趣。”他说着，似乎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听在陈昭耳中却有些怪异。
这个塔耳塔罗斯的意思，难道是在讽刺天界吗？讽刺宙斯那一干神祗演着拙劣的戏剧，装着高高在上的神祗，玩弄着凡人同时却被凡人不齿……是他想多了还是塔耳塔罗斯确实是这个意思呢？
“既然这么有趣，那么你为什么不参加？”斜眼看着塔耳塔罗斯，陈昭含笑，手指习惯性地抚上下唇。
塔耳塔罗斯的眼神依旧看着天界，没有执著，只有一片空洞：“参加？我并不是没有参加，只是时间没到。而且，他们值得我亲自出手么……至少要找到……”最后几个字的声音越来越低，连陈昭也只能说是勉强听清。塔耳塔罗斯说的是“代理人”。
一句话，陈昭顿悟。塔耳塔罗斯所说的，莫非是后世的圣战？而塔耳塔罗斯的代理人，就是冥王哈迪斯！天界、海界、冥界三大域主据说因为分配不均而起的矛盾，看样子并不是那么简单，初代神祗必定插手了这些争斗！
这么一想，另外的很多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陈昭一直很疑惑，即使智商再低，即使纠纷的女神厄里斯再强，一个金苹果也不会引起三大女神：雅典娜、阿佛罗狄忒和赫拉的争斗！毕竟这三位的力量并不是作假的！现在看来，这件事后面也会有其他初代神祗动手脚啊！
希腊诸神，真正的大佬果然隐藏在初代神祗中。他们不显山不露水，但是确实真正强大的人。
但是这样想着的陈昭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塔耳塔罗斯为什么会对自己说这么多事？这样的隐秘不是应该保密才好吗？即使保不保密都无所谓，这种事情也不应该从塔耳塔罗斯这位大神口中说出，入于自己这个外人的耳中！
猜疑的眼神在精准的控制下并没有显露任何情绪，陈昭就这样看着塔耳塔罗斯。察觉到陈昭的目光，塔耳塔罗斯终于把视线从天界上收回，与陈昭对视。
黑眸与血瞳，同样看不出内里的情绪，看似平淡，又有无限的波浪在翻滚。
陈昭的眼中是空洞，毕竟那不是真正的眼睛，只不过是一台智脑的变体。
塔耳塔罗斯的眼中是深渊，看不透，看不穿，层层叠叠，无穷无尽。那是因为他本身就是深渊的化身。
半晌，塔耳塔罗斯先收回了目光，却没有再盯住天界，反而丢出了一句话：“对深渊有兴趣吗？”
陈昭短暂地一愣，不明白塔耳塔罗斯思维跳跃到了哪里，但是他并没有急躁，略略一思考，他觉得这件事没有什么好说的，于是点点头：“当然。”毕竟深渊地狱并不是可以随意去到的地方，他当然感兴趣了。
“我预备让哈迪斯代替我管理冥界，但冥界并不是深渊的全部。”塔耳塔罗斯得到回答之后，继续说。
“啊……”淡淡一声表示听到了，陈昭抬了抬眉毛等着塔耳塔罗斯的下文。
“……有没有兴趣到深渊看看？”依旧平淡的口气，塔耳塔罗斯扔出的话却真真把陈昭弄得一头雾水，有些发懵了。
开什么玩笑，这个黑暗属性的古老神祗竟然邀请自己一个光明属性的神祗去属于他的深渊？要知道对于一般的神祗，处于属性相反的领域就意味着能力下降，加上一个有主场优势的强大神祗，难道塔耳塔罗斯是想在深渊灭了自己不成？没这么直接的阴谋吧！况且自己不属于希腊神系，他竟然会放心让自己到希腊神系信仰的根基所在的深渊去吗？冥界属于深渊，而冥界的轮回直接决定大地上的人类数目，这就间接决定了诸神获得的信仰……
陈昭实在弄不懂塔耳塔罗斯是什么意思！
不过，陈昭毕竟不是一个简单的异大陆的神祗，作为主神，他有信心即使是塔耳塔罗斯想要把自己怎么样，自己也能解决。事实上没有达到五阶基因锁的存在，对他就没有威胁！而塔耳塔罗斯只是隐隐达到四阶顶峰，即将解开五阶基因锁的程度，比起主神空间对于解开基因所的强制规定还差了些。要知道虽然五阶基因锁之上没有了其他东西，但并不是说都一样强大啊！
或许塔耳塔罗斯不能把陈昭怎么样，但陈昭忽视了，塔耳塔罗斯之上还有那个传说中的混沌之神……虽然没有神提起，但那位的的确确存在过……
不管怎么样，陈昭还是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于是干脆地点了点头：“好。”就这样决定跟着塔耳塔罗斯到深渊去了。完全忽视自己本来的决定是观察奥林匹斯山，弄清希腊诸神的信仰问题，然后夺取信仰。要知道深渊可没有几位神祗，而仅有的几位神祗也不是人类主要信仰的神灵……
塔耳塔罗斯得陈昭的许诺，点了点头，伸出手向着陈昭。
什么意思？
看着塔耳塔罗斯自然摊开的掌心，陈昭有些不解。这个手势，难道是要钱？没搞错吧？深渊要收参观费！
然而下一刻塔耳塔罗斯的话让陈昭明白自己是误解了。
“手给我。”塔耳塔罗斯说，似乎没有猜到陈昭在想什么一样，语气都没变。
为自己不着调的误解，陈昭心里有点小小的尴尬，但是这只是一瞬间的事，下一刻陈昭自然地伸出手搭上塔耳塔罗斯的手掌，但却暗自防备着对方——即使是不接触，一个强大的神祗能做的事也不少。而手掌这么一接触，诅咒也好，对立力量也好，要下手都简单很多啊！
塔耳塔罗斯的手并不像陈昭想象中一样冰冷。即使他是深渊之主，而深渊地狱给人的印象就是冰寒冷酷。事实上这只是世人以讹传讹而已，冰寒的是冥界不是深渊。深渊中有大量岩浆，沸腾着的火雨，受深渊影响，塔耳塔罗斯本身的温度也是偏高的，甚至对于一般人而言，那是炽热灼人的温度，只是不直接接触的话不会感觉到这一点。
“小心空间震荡。”塔耳塔罗斯握住陈昭的手之后，提醒了一句。在空间移动中，因为对稳定空间的破坏，会造成空间能量的暴动。如果是陈昭自己进行移动，这种能量暴动会被降低到极致，加上陈昭身为主神，根本不会有什么影响。而作为古老而强大的神祗的塔耳塔罗斯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但这么一句提醒却表现了塔耳塔罗斯的细心。
有些奇怪地瞟了塔耳塔罗斯一眼，陈昭还是胡乱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么我开始移动了。”塔耳塔罗斯又是这么一句，让陈昭觉得这位古老的神祗莫非话痨？这些话说起来根本没有什么用吧？他直接移动又不会有什么事。但是陈昭还是“啊”了一声，至少人家说话要回应是基本的礼貌。
感觉到陈昭有些不耐烦，塔耳塔罗斯不再啰嗦，直接进行了空间移动，目标：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