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难产
坤宁宫。
“酸梅糕？”胤禩惊讶的看着胤祯拿来的，卖相很好的糕点。
“是啊，八哥，你这几个月不是喜欢吃酸的吗？正好可以吃这个啊，这很好吃的。”胤祯笑眯眯的拿起一块放到了嘴里。
“你在哪儿买的？”胤禩见胤祯吃的那么香，也拿起一块细细的咬了一口，顿时，酸酸甜甜的感觉溢满了整个口腔。
“是额娘给我的，我从小就喜欢吃这个。”胤祯喝了口水。
“德妃娘娘？！”胤禩愣住了，下意识的想把已经咬了一半的糕点放下，但顾及到胤祯在这儿，又不好那么做。
“是啊。”胤祯根本就没发现胤禩的僵硬，继续吃的津津有味：“八哥，你快吃啊！要不我都吃完了。”
这是德妃给胤祯的，她肯定不会害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的……那么，这些酸梅糕，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思及此，胤禩又微微偏过头，瞥了站在一边的一个宫女一眼，待那个宫女微微点了点头后，这才放下心来。
这个宫女是粘杆处的人，精通医术与毒术，就算是再无色无味的毒，她都能一眼看出来，现在，既然她说这里面没有毒，那就是真的没有了。
不得不说，这德妃的手艺确实是不错的，就是御厨估计都做不出那么好的来。
“皇上驾到——”太监尖细的通报声响起，接着是一片恭敬的请安声。
“奴才（奴婢）恭迎万岁圣躬安！万岁爷吉祥！”
“四哥，你怎么一天到晚往坤宁宫里跑啊？”胤祯懒洋洋的转过身，看着那个走进来的明黄色身影。
“你不也是一天到晚的往坤宁宫里跑吗？”胤祥从胤禛的背后闪了出来，毫不客气的跟胤祯对呛上了。
“老十三？！”胤祯一口酸梅糕堵在嗓子眼里，被呛得满脸通红。
“咳咳！水……水！”
“那么大人了，吃个东西还会被呛着？！”胤祥虽然一脸的鄙夷，却还是走上前，拿起一杯水塞到了胤祯的手里。
“四哥，给你吃个好吃的！”胤禩笑盈盈的拿起一块酸梅糕递到了胤禛的唇边。
胤禛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俯下身，就着胤禩的手咬了一口：“这是什么？”
“酸梅糕啊！”胤禩笑眯眯的献宝：“好吃吧？”
胤禛微微颔首：“还可以。”他本来就不喜欢吃这些酸酸甜甜的东西，所以并没有觉得这酸梅糕有多好吃。
“御膳房做的？”
“怎么可能？”胤祯缓过气来了，一脸的得意：“这是额娘给我的，我看八哥这几个月喜欢吃酸的，就拿过来了。”
“德妃？！”胤禛眼神一冷，脑海里下意识的就浮现出了“阴谋”这两个字，也不顾胤祯还在这儿了，急急的看向胤禩：“验过毒没有？”
“四哥，你什么意思？！”胤祯不高兴了：“这是额娘给我的，她还能害我不成？！”
胤禛看都懒得再看胤祯一眼，目光直直的向站在一边的那个宫女扫去。
“启禀万岁，这酸梅糕里并没有毒。”那个宫女恭敬的走了过来，轻声道。
“四哥，你不信我？！”胤祯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心里愤怒又委屈——四哥怎么能这样？！难不成他还会去害八哥不成？！
“四哥不是不信你，是不信德妃。”胤祥淡淡的开口解释道：“不过既然这是德妃给你的，那应该就没事了。”
胤祯心里虽然还是很不舒服，却也清楚。额娘以前和四哥那么针锋相对，要是换了他，他也会疑心那酸梅糕里到底有没有毒的。
“皇后娘娘，药熬好了。”恭敬的声音响起，小安子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可不可以不喝……”药一端进来，整个屋里都飘满了苦涩的味道，胤禩的脸皱成了包子。
“八哥，你就再忍忍吧？”胤祥笑着安抚道：“最多再喝一个月罢了，不是吗？”
胤禩的眉头皱的死紧，有些哀怨的看着胤禛：“为什么你不用喝？！”不公平啊！这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孩子，凭什么只要他一个人受罪？！
“八哥，你就认了吧！”胤祯哈哈笑道：“谁让你变成女人了呢？！”
胤禩阴沉的瞪了胤祯一眼，铁青着脸端起碗一饮而尽，脸皱成了一团。
“慢点喝！”胤禛见胤禩被呛得直咳嗽，轻轻的拍着他的背，挥手让人端来了一碗可以去除药味的热茶。
“哪，吃点酸梅糕过过嘴吧？”胤祯把酸梅糕推到了胤禩的面前，笑道——真是难得啊！上辈子八哥永远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何时看过他这种脸色多变的模样了？
胤禩面无表情的拿起一块酸梅糕，刚想吃，腹中却突然一阵阵的绞痛，手指一松，糕点掉到了地上。
“怎么了？”胤禛吓了一跳，紧张的看向胤禩，胤祯和胤祥也吓得站起了身。
“疼……”胤禩的脸霎时惨白的吓人，只能颤抖着吐出一句话，脸上冷汗直冒。
“小八！”胤禛脸色大变：“快传太医！”
幸好太医是在坤宁宫十二时辰随时待命的，一眨眼的功夫，几名太医已经匆匆的赶到了。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这是早产的征兆！”李太医的脸色极是凝重：“而且难产的可能很大……”
“好好的怎么会早产？！”胤禛强压下心底涌起的恐惧，厉声喝道：“你们每天都平安脉都是白请的吗？！”
“这……启禀皇上，昨天请平安脉的时候，皇后娘娘的脉搏确实是很稳健……”李太医百口莫辩，急的满头大汗。
就在胤禛大发雷霆的时候，那几个接生的老嬷嬷也赶到了，瑟瑟发颤的跪在床边。
“呜……”胤禩死死地咬着嘴唇，心里涌起了一阵阵的恐慌——好痛啊！生孩子，原来是这么痛的吗？
“四哥……”胤禩下意识的呢喃出声，握着被子的指尖已经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小八！”胤禛两步走到床边，紧紧的握着胤禩的手，脑海里几乎是一片空白。
“皇上，这房里血腥味儿重，您不能在这儿，还请您移驾……”郑太医冷汗淋漓的开口。
“四哥……”胤禩听到了郑太医的话，害怕的咬紧了嘴唇，心里的恐慌几乎要把他淹没。
“四哥……别走……”
“四哥不走，四哥不走！”胤禛小心翼翼的安慰着，心疼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皇上，您不能在产房里……”郑太医急的几乎要哭了——皇上坐在这边，那些嬷嬷们要怎么去给皇后娘娘接生啊？！
“四哥！”胤祥脸色难看的走过来，一把拉起胤禛就往门外走：“快走啊！别在这儿添乱了！”
“胤祥，你什么意思？！”胤禛的脸色极是难看：“小八他现在……”
“四哥，八哥现在难产，你用不会接生，站在这儿不是添乱吗？！”胤祥厉声喝道，平日里爽朗和平易近人的样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胤禛愣住了，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是啊，他不懂那些……
趁着胤禛愣住的时候，胤祥一把把胤禛拽出了门外，太医们也匆匆的跟出来了，就剩下那些接生的嬷嬷在里面。
四哥……为什么要离开？胤禩强忍着腹中的疼痛，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做，心里慌乱又委屈，一串串晶莹的泪珠从他的眼角滑落，最后隐到头发里消失不见。
“皇后娘娘，您用力啊！”一个老嬷嬷站在胤禩的床边，焦急的大声道。
另外几个人则拼命的按压着胤禩身上的一些穴位，想让他的生产顺利些。
疼痛让胤禩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只能下意识的照着接生嬷嬷的话去做，嘴唇已经被咬破了，鲜红的血液在他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显得分外刺眼。
胤禛呆呆的站在门外，听着里面传来的一声又一声痛苦的呻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觉得自己是那么没用。九五至尊又如何？！心爱的人在里面那么痛苦，他却只能干站在门口等着，什么都做不了……
“四哥，你不能进去！”见胤禛推开门就想进去，胤祥死死地拦住了他。
“胤祥！”胤禛的脸白的几乎也没有一丝血色，他死死地抓住了胤祥的手臂：“小八在里面那样，我怎么能无动于衷的站在门口？！”
胤祥怔了怔，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和四哥做了几十年的兄弟，他从来没见到四哥这么失态过……即使，是当年他最宠爱的年皇贵妃去世，他也没什么多大的情绪波动；即使，是当年他最宠爱的儿子福慧在他怀里夭折，他也能理智的安排下人处理后事；即使，是当年自己病逝，四哥虽然流泪了，却也没有失去应有的冷静……
看来，四哥真的是爱惨了八哥呢！胤祥无奈的勾起了唇角：“好吧，我不拦着你了。”
“谢谢……”胤禛感激的看了胤祥一眼，还没推开门，却又被郑太医等人给死死地挡住了：“万岁爷！产房血腥，会冲撞了您的！而且，祖宗家法不可废啊！”
“冲撞？！那是朕自己的孩子！怎么会冲撞？！”胤禛怒极反笑，冰冷渗人的目光扫过去，把那些太医吓得腿都软了：“至于祖宗家法，朕今天，就要废了祖宗家法！”
和小八比起来，祖宗家法算得了什么？！
“怎么了？八弟怎么样了？！”急促的声音响起，胤礽和胤禔带着善保，多隆跑到了坤宁宫。
“太医说八哥是难产……”胤祥的脸色极是难看，瞥了一眼门口，那些太医们还在死活挡着不让胤禛进去。
“怎么会难产？！昨天不还是好好地吗？！”善保的脸色煞白，声音都急的变了调。
“我也不知道呀！八哥就是吃了酸梅糕和喝了一碗安胎药以后就突然成这样了……”胤祥的眉头皱的死紧，没看见胤祯一语不发的站在角落里，指甲已经深深地陷到肉里了。
“酸梅糕？！什么酸梅糕？！”胤礽皱着眉头反问，善保和多隆则走上去拉着胤禛：“四哥，你不能进去啊！你进去干什么？！”
“放开！”胤禛手臂一震，生生的把善保给震退了几步：“通通都给朕滚！”
“四哥……”
“皇上……”
所有人都被胤禛的雷霆之怒给吓到了，半晌说不出话来，正在给胤禔和胤礽解释的胤祥也被吓了一大跳，剩下的话硬生生的被咽进了肚子里。
“皇上，不好了……”大门猛然被打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一个老嬷嬷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皇上，小阿哥和皇后娘娘只能保下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