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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东方

书籍名:《华山二弟子》    作者:寒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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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兰见他不反驳,心多少放下了。其实她也有些奇怪,照她所想,岳不群被下药之后应该会无法自控,恒山和华山应该会因此交恶,但眼下情况看起来并不如此。
她自然是料不到解了岳不群药性的是男人,便不再提这个话题,看着劳德诺颤抖道:“你个恶魔,我都听到了,你是那些人的上司!”
劳德诺看着她,微微皱眉:“什么人的上司?”
“魔教的那些人!灭了我们村子的那些人!”季兰状似崩溃地厉声喊道,“我在床下听到他们说话,他们说是奉了什么堂主劳德诺之命!”
全场俱惊,连岳不群都惊讶看向劳德诺,眼里是震惊和……一点怀疑?
劳德诺不由放声大笑:“季姑娘,你这一招,也未免太白痴了吧!”
季兰狠狠看他,缓缓开口:“你敢说你不认识魔教的人?”
劳德诺心中一凛,保持着笑容:“自然是认识的,你不是说不戒就和魔教有牵扯吗?”
季兰冷笑:“哦?难道你就不认识其他人?例如说……东方不败!”
劳德诺眼睛眯起来,心下乱成一团。
季兰却不罢休,追打着:“我跟着你们到恒山,一路上就想探出你是不是魔教的人,那些杀我父母的人是不是你指使的。有一次你不在房里,我偷偷进去看过,找到你和东方不败来往的信!”
劳德诺瞳孔收缩,冷笑道:“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那你可敢让人去你房间里搜,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信?”季兰前进一步,“你信上说,魔教现在卖的禁书都是你写的,这一查便可知,你敢不敢让人查?”
“那些书……原来是魔教在卖?”岳不群忽然低声道,满脸的不可置信。
劳德诺看着他,心中一痛,连抵赖的心思都没了:“那些书……”
“卖几本书有什么要紧?我们开的书坊卖的书多了,还都是本教之人不成?”一个略带阴柔的声音响起,白衣飘飘落在场中央,正是东方。他对着在场诸人一笑,看向季兰,“小姑娘,听说你们村子被我教的人屠光,偏偏我不记得有下这个命令。你可不可以告诉我那些人都长什么样子,武功和口音如何?”
季兰见到他,缩了一缩:“你是谁?”
东方上台不久,又向来低调,认识他的人还真不多。他微微一笑,脸上显得明媚:“刚刚你一直在提我,怎么现在我站在你面前,你倒不认识了?”
在场诸人倒吸一口气,费彬抽剑站到季兰身前:“东方不败,你胆子当真不小,居然敢闯到这里。”
“我听说本教忽然多出一名堂主,自然要来看看。”东方看着劳德诺,表情中带着些期盼,“本教向来不勉强人入教,只是在下对劳公子倾慕已久。这位奇怪的小姑娘虽然满口胡言,但只要劳公子点一下头,你马上就是日月神教的副教主。”
劳德诺看着他,脸上多少有几分不悦:“若我不点头呢?”
东方却对他眨了眨眼:“那在下也只好写几个字,让大家比对一下你房中信函到底是我写的,还是别人陷害。”
劳德诺见他眼底笑意和安抚,明白对方的意思是换笔迹代为隐瞒。东方还是很尊重他的,并没有借此机会强迫他,而是留出余地让他选择。
——可,真有选择的余地吗?
就算东方帮忙,也很难让这些人相信自己和日月神教没牵扯吧——而且事实上,他本来就和东方是熟人,那些信本来就是东方写给自己的。
眼角余光看向岳不群,见他一脸紧张。劳德诺眼神一黯,十分清楚自家师父紧张的是华山名誉,而非自己的问题。
到了这一步,自己离开才是最好的吧?强留下来只会拖累华山,师父还不一定会生气成什么样子呢。
何必搞到他怨恨自己?何必搞到两人撕破脸皮?
在原书里,令狐冲只是被任盈盈所爱,引来一群人讨好而已,就被逐出师门。自己如今和东方不清不楚,他更不会原谅自己。
再说留下来也是痛苦,不如去日月神教发挥余热。
想明白了,劳德诺抬起头,微微笑道:“东方,我实际上是嵩山弟子,左冷禅的三徒弟。他把我派去华山卧底,我不齿他为人,便不做奸细之事。但我生性轻浮跳脱,知道的事情有多了一点,忍不住写写禁书、结交些这帮伪君子指为邪道的人物,又给华山惹了麻烦,幸好我一身武功,实际上并不是正宗华山功夫。东方,我这么一个危险人物,你确定要我去当副教主吗?”
东方对他笑了笑,一张脸竟然显得极为明艳:“我相信你。”
劳德诺脚尖点地,纵跃起两三丈,缓缓落下,站到东方身边:“那好。不过我要做左使,不做副教主。”
东方微怔,随即伸手拉他:“随便你想做什么。”
场内诸人都看傻了,这时才忽然有人反应过来,大叫一声:“别让他们逃了!”
费彬冲上来一剑砍下:“妖人竟敢污蔑我嵩山,接我一剑!”
劳德诺笑了,掌中剑向他胸口削去。费彬一个变招,劳德诺的剑却在他胸前画了个圈,砍向他左肩。费彬一怔,很自然地招架相迎,两人战在一处。
东方本来想出手逼退费彬,见两人动手招式,心下有所领悟,顿住不动。华山和恒山派弟子未得命令,都在旁边看热闹。但嵩山其他弟子耐不住,一个个冲上来。东方只是轻笑一声,缓缓抽出佩剑。他身形剑法都鬼魅得很,没有人能靠近他身边半丈距离。
有不少人在看着费彬和劳德诺交手,两人剑法皆是堂堂正正,威仪整肃。这一招一式,不像是敌人比斗,倒更似同门师兄弟拆招。
在场皆是眼利之人,便有人偷偷议论开来。恒山三定知道石壁剑法的存在,还不算惊讶。其他人眼中,劳德诺会嵩山剑法且水平不低,却是显然的事实。他们却不知劳德诺身具独孤九剑,天下剑法莫不在心,简单一招一招使用嵩山剑法,实在是太简单的事情。
费彬也不是笨蛋,过了片刻发觉不对,连忙收剑:“贼子竟偷学我嵩山剑法!”
“偷学能学到这程度么?”劳德诺一笑,忽然一掌劈出,口中同时道,“我那位左盟主师父的寒冰真气我没学会,只能如此了,师叔莫怪。”
九阳神功也是很牛的内功,劳德诺体内真气以嵩山内功为底,熟悉嵩山派运功方式。现在虽然体内全是九阳真气,想模拟出嵩山内功也是不难。他故意将掌风范围弄得大了点,周围人被掌风扫到,当即就有人喊出:“这是嵩山真气!”
劳德诺得意笑了笑,施展轻功跃出,在空中伸出手来。一个白色身影轻飘飘飞到他身边,手伸出,和他相握。两人身形极快,在诸人头上点了几下,隐没在山林中。
有人去追有人留在原地乱喊,白云庵整个乱成一团。在纷乱之中,岳不群站在原地,脸上木然。
——劳德诺在临走前看了他一眼,虽然距离比较远,岳不群却能清楚看到他眼中神情。
那是祝福和告别的眼神,甚至还有些隐隐的恨意。
岳不群想追出去,脚却被钉在地上一般,一动不动。他垂下眼帘,忽然觉得心力交瘁,心头空荡荡的,有什么不停往上涌。他摸了摸眼睛,没有流泪。再摸摸唇角,也没有吐血。
他没有受伤,只是忽然,心空了。

劳德诺和东方跑出没多远,他忽然停住脚步低下身,手捂着心口,大口呼吸着。

  “德诺,你怎么了?”东方实在欣喜,并没有发现劳德诺从一开始便是脸色苍白。这时候扶住他,只觉手下人体热得惊人,偏偏脸色惨白如纸,一双眼中也不再有灵动之色。他心中大骇,忙抱住劳德诺,不停追问。

  “我……不太舒服。”劳德诺从刚刚开始就是在强撑,他熟识嵩山剑法,那一番过招倒还没什么。但最后那嵩山内功实在不易模仿,更严重的是他本就受了内伤,这么一催动更是加重了伤势。要不是不愿在岳不群眼前显示出虚弱,他早撑不到这时候。

  但对着东方显然并不需要逞强,劳德诺靠到他怀中,任东方抱着。他感觉疲倦,整个人像是没了力气,累得睁不开眼。

  “你……受了伤?”东方也不是新手,很快发现问题所在,查看下伤势,他脸色也变得苍白,“怎么会伤得这么重?你刚刚还和人交手,不要命了?”

  劳德诺在他怀里苦笑了下:“冲动是魔鬼。”

  东方自然没听过这句著名的话,他只是看着劳德诺,叹口气道:“你不是冲动,是为了他。”

  劳德诺闭着眼:“男人是祸水。”

  东方抱紧他:“别开玩笑了,闭眼休息一会儿,我带你下山。”

  劳德诺听命,他本就伤得不轻,刚刚一离开,心里更是难受,整个人昏昏沉沉,半昏半睡去。

  抱着他的人身影飘渺,速度极快,很快窜下山。恒山山势起伏,东方却一直抱得很稳很紧,尽量不起颠簸,生怕扰到劳德诺。此刻日已当空,照在劳德诺身上,为他武官都度了层金边一般。东方脚步忽地一顿,低下头去,迟疑半晌,在他唇边印下一吻。

  是血的味道。

  劳德诺在半昏睡中忽然动了动,把头靠在他胸前,低低喊了声:“师父。”

  东方一震,牙齿咬住薄薄的唇,盯着劳德诺。却见他头在他胸前蹭了两下,脸上突地露出一个温柔而开心的笑。

  东方痴痴地看着他,几乎忘了赶路。


  白云庵上,嵩山以及一众人等都各自散去,劳德诺的宝贝师父呆呆站在原地,不言不语。他平时表现一直随和,这一次却连句话都没跟其他人说。别人只当他是为了刚刚发生的事情在烦恼,大多数人心中对嵩山和华山都颇有疑虑,倒也不好上来搭话。恒山派里,定逸倒是想说几句,却被定闲拉走。

  最后,原地只剩下华山那几人。令狐冲拖着几名师弟,担心上前:“师父……”

  岳不群猛然回神:“恩?”

  “劳师弟他……他也许认识东方不败,但、但……”令狐冲试图辩解,说了两句,见师父脸色难看,声音不觉变小,“但绝对不会对华山不利,师父,你没说把他逐出华山吧?”

  岳不群闭了下眼,唇角微微勾起:“难道我还能冒天下之大不韪把他留在华山?”

  “师父,劳师弟为华山操心劳力,华山发展到现在多亏了师弟。嵩山一直图谋不轨,这些都是嵩山的诡计,师父你不要上当。”令狐冲道,“师弟跟那东方不败走肯定是有原因的,我们应该把他找回来……”

  “胡说!”岳不群喝了一声打断他,脸上神色难看。令狐冲平时倒经常被训,但第一次看到师父这种神情,整个人都崩溃了一般,脸上尽是痛苦。令狐冲一傻,真的住了嘴。

  岳不群脸上表情一闪而过,很快恢复了平静,只是这平静显得勉强了些。他低声道:“你们先回去吧,为师在附近看看。”

  说完他自顾自地走开,慢慢走到劳德诺和东方刚刚离开的地方,一步步走进林中。林中树木森森人迹杳然,人自然早就去远了。

  岳不群看着远处,目光茫然。

  他觉得很疼,可不知道是哪里在疼。

  他想他没做错任何事,他并没有后悔。他不可能在那时候蹦出来说季兰对他下春药;也不可能说他相信劳德诺,和魔教教主结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为了华山,他什么都可以放弃,何况是一个本就可疑的徒弟。

  他并不认为劳德诺真是什么魔教奸细,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把华山护住,只要华山还在白道圈子里,这些以正道自诩的人,就不能毫无根据地豪夺。

  谁叫劳德诺跟东方不败结交,自己应该埋怨憎恨他才是,看他给华山带来多大麻烦。

  岳不群模模糊糊地想着,心里却没有恨意。

  如果有的话,就是看着两人离开那一刻:他们在空中双手交握,那样携手离开,完全无视在场众人。

  岳不群是第一次见到东方不败,之前江湖也对他多有形容,可见了面,才知道那是怎样的美男子。眉目如画,体态玲珑如女子,神情中也带着温柔和媚意,尤其……对着劳德诺的时候。

  那个昨天还说喜欢自己的劳德诺,今天就挽着别人的手相携而去,只扫了自己一眼,很疏远的一眼。

  他做错了什么?他已经下了决心,要接受那家伙的啊。他本来还想着找空隙告诉那家伙自己同意了,他还想着对方会有多么高兴,然后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茫然地看着远方,岳不群感觉到体内真气不稳,紫霞真气在镇定心神上很有效果,自动自发地恢复正常。

  岳不群想,劳德诺还能受内伤而吐血,自己却一口都吐不出来。不然如果吐一口,也许他还会回来?

  微微摇头。他知道他不会回来了,他已经彻底离开了。这才好不是吗?对华山、对自己、对他,都很好。或者对那个东方不败也很好,东方不败对劳德诺很温柔,很温柔。和自己完全不同。

  劳德诺说喜欢他,只是随便说说吧。或者是一时迷惑,或者是因为要负责。

  几天之前,想到这些理由的时候,岳不群心下也明白都是借口。他一边为劳德诺找着借口,一边心里隐隐的高兴。而现在,那些借口都成了可能的事实,他却觉得心像被撕裂开一般。

  “德诺——”岳不群轻轻开口,干涩的声音在林中回响。

  他觉得有些累,累得站不稳,渐渐坐在山石上。他低下头,把头埋在双手中。

  就这一会儿,让他抛开华山,忘了师妹师叔师弟徒弟,静静地面对自己吧。

  泪水从指缝间落下,他想,他是后悔的。

  只有在这时候,他才能承认,他后悔。后悔昨天拒绝了他;后悔今早没有及时告诉他,后悔刚刚没有站出来维护他;后悔在他们离开的时候,没有施展轻功跟上他们,抢回他。

  心中的悔意疯狂涌上,将他的心完全淹没。他身体颤抖着,几乎缩成一团,在这秋天的午时感觉到了彻骨寒冷。

  似乎有人拍他肩膀,有人低下头擦他的眼泪,有人靠在他身上,轻轻抱着他。

  岳不群抬起头:“德——”

  这一声惊破林中寂静,鸟儿飞起,虫子惊跳。他身边空空荡荡,没有半个人影。

  他终究被他的二弟子丢掉,在他拒绝对方之后。

  没什么可后悔的。他是岳不群,华山派掌门,武林中受人敬重的君子剑。

  为了得到一些东西,就要丢掉另一些,没什么可后悔的。就算再来一次,他也不可能做出其它选择,他依然会看着劳德诺离开,从他生命中。

  如果能重来一次,他宁愿是自己采药跌下华山而死,他宁愿死在气剑之争中,他宁愿自己没有出生过。

  岳不群抬起手捂住嘴,一阵剧烈咳嗽之后,他看到手里隐隐的血丝。

  ——连血,都流不出那么多啊。

  透明的水滴落在手上,冲淡了本来也不明显的红迹。像那个人,他从自己生命中离开,以后,自己在他心中也渐渐变淡,最后连点痕迹都不留吧?

  岳不群咬住唇,慢慢站起来,一步一步向林外走去。

  他还有很多事要做,嵩山的阴谋必须揭露,华山日后的生计也要他处理。他还要重振华山呢,那是他放弃一切也要实现的目标。如今,他连那个人都失去了,若不能成功,那他这一生还有什么意义?

  他慢慢走着,眼里原本的生气尽归于虚无,看上去像是一个词:行尸走肉。

  但他自己浑然不觉。


劳德诺睡得很熟,他伤得很重,整个人都失了元气,这一睡就是两天。等他醒来时,人已经在黑木崖了。

  这里他是久仰大名,不过东方显然现在还没失去壮志,就算遇到杨莲亭,至少也还没把权力移交给他。因此黑木崖上现在秩序井然,完全没有如潮颂词。

  东方身为日月神教教主,势力财力自然都不缺,补药像不要钱一样送来。劳德诺毕竟年轻,又是习武之人,虽然心中始终抑郁难解,内伤却一日好过一日,很快就可以在黑木崖上乱逛,顺便指点大家的工作进程了。

  东方很是听话,劳德诺在信里写的种种设想,有些只是个提议,但他也做了出来。劳德诺是最了解这些事物的,有时候只是顺口提醒,对方就能做出相应调整。因此很快,他就成为黑木崖上下最受欢迎的人。

  他那天说要当左使不过是玩笑,但东方显然是当真的。由于小蝴蝶的扑扇翅膀,向问天在东方上台的权力斗争中受了牵连,已经被下放,左使的位置正好空出来。

  如果接受了这个职位,日后,就真的回不到那人身边了吧。

  劳德诺低头想着,只觉一阵心痛。

  就算不接受,那人也不可能接受他了吧。他那师父一切以华山为重,为了华山甚至能委曲求全地“献身”。自己这一次惹出这么大的乱子,还能奢望什么?

  他于是接受了东方的offer,决定要在日月神教里做一番事业,这里势力很大,收拾个把左冷禅不成问题。

  岳不群不接受他,主要问题自然是在他们二人身上。但走到这一步,却是左冷禅这家伙的阴谋诡计。

  劳德诺并不介意迁怒。只有把怒火发到别人身上,他才会觉得好过一些。

  才离开十日,他就止不住相思,非常想直接杀回去。若不是努力控制自己,身边又有东方陪着,搞不好真的跑去偷偷跟着华山那帮人了。

  在这件事之后,岳不群也无心留在恒山,已经一路赶回华山了。东方调查得仔细,知道他们连那三名俘虏都没带,就华山几人上路。劳德诺有些担心,东方言道他已经安排人保护他们,他才算放松了些。

  天已经有些肃杀,不过午时还算暖和,劳德诺目前还没走马上任,东方在院子里为他准备了躺椅,他躺在阳光下,全身晒得暖洋洋的,整个人都懒了起来。

  恩,日月神教的待遇还是真不错,这高级主管可比华山打杂作起来舒服多了。

  他闭上眼休息,却始终是满怀心事,翻来覆去,根本静不下来。他甩甩头,想把那人从脑中甩掉,却忽然感觉到身边有陌生人的气息。他一惊睁眼,只见身边有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相貌平平,正一脸笑容看着自己。

  对方武功不低,不过想想这里是黑木崖,应该不会是敌人。劳德诺侧了下头,懒洋洋问道:“足下是?”

  “左使右使总要相互配合的,除了你写的杨逍范遥,左使右使关系一向都很好。”男子回答。

  “曲洋?”劳德诺瞳孔微微收缩,看着这位笑傲史上名人,笑傲江湖书名的来源者,还有……

  笑傲里著名同性“知己”之一。

  小时候很纯洁,总是很CJ地相信什么没有情爱的红颜知己,将彼此看得比恋人还重要的同性知己。等长大了,或者是看多了磨磨叽叽的文字,或者真的是生活中很少见这类关系,总之,他CJ的青春小鸟已经飞走了……

  所以,曲洋和刘正风被考证为笑傲里第二对著名同性情侣,第一对当然是东方和杨莲亭。

  所谓“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这种说法,劳德诺怎么看都是情爱。何况两人还那样壮烈地为彼此而死呢。

  也不知道曲洋这时候是否遇上了刘正风,如果遇上了的话,倒要提醒他小心。

  劳德诺胡思乱想,曲洋点了点头,笑道:“你写的那些书,都是我负责整理印刷,我一直跟教主说想见见你,没想到最后成了教友。”

  他一笑之间甚有豪气。劳德诺看着他的笑容,忽然心下一阵刺痛。

  ——笑傲江湖这书的名字,原本就有弥教派之别、消积年之仇的深意。从华山剑气二宗,到黑白两道争端,最后令狐冲这个剑宗教出来的气宗弟子,当了一阵子恒山掌门,娶了魔教暂代教主任盈盈。

  他们完成了曲洋和刘正风未完成的愿望:一个五岳剑派弟子,一个日月神教中人,终于还是得以在一起。

  可他呢?

  岳不群不是令狐冲,他甚至不是刘正风。

  就算自己肯做任盈盈肯做曲洋,又能怎样?对方一来不接受自己的感情,二来完全不愿弥补什么正邪之别。

  就算他有任盈盈的痴心,对方却没有令狐冲的宽容不羁。

  任盈盈可以守在心有所属的令狐冲身边,可即使他不在意岳不群心里只爱着宁中则,他现在也无法再接近那人了。

  眼前的曲洋和刘正风还有一段相处的日子,还留下笑傲江湖曲然后同死。怎么看,也是该羡慕的。

  劳德诺嘴角扯开一抹笑,笑得极为僵硬:“曲右使,初次见面,幸会幸会。”

  清风笑,竟惹寂寥。

  他曾经的洒脱,而今却成了伤春悲秋的哀怨。不管看到什么人,遇到什么事,都不由往那人身上联想。他努力控制自己,却只让思念陷得更深,痛得也越厉害。

  “教主示下,教里开了好几处印书坊。最近倚天屠龙记印完了,正闲着没事干,你那里还有没有书稿?”曲洋打断他的思绪,问道。

  “还是有的,不过我想来个买一送一,你说成本上能控制住不赔不?”劳德诺打点精神,振作起来,跟曲洋商量着书坊事务。

  ——失恋又不是世界末日,书里电视里的失恋人士都是用繁忙来忘却悲伤的,他这个穿越大好青年可以很忙碌很忙碌,只要他想。

  只是人的思想往往闪电一般,极快,又来无影去无踪。即使忙碌,一瞬间的出神也足以使他心痛不已。身体已经好了,心上的伤,却依然在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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