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结盟
太湖的水寨已成为一片废墟。翌日清晨永乐帝还是亲自去寻找了一遍，确实没有林沐风的踪迹，才随着战船离开了水寨。
虽然并未见到林沐风的踪影，永乐帝心中也有种不祥的感觉，但他还是不愿相信林沐风已被反贼所杀。
虽然水寨的头目们已全部被秘密处死，无从询问。可是喽罗们的传言却各有不同。有些喽罗们说林沐风被他们的军师杀了，也有些喽罗却说林沐风被一个什么人救走了。喽罗们的话虽然未必可信，但是没见到林沐风的尸体，永乐帝绝不承认林沐风真的就这么死了。
永乐帝虽然从心中也舍不得林沐风，但是与江山社稷相比，就什么都显得并不重要了。
永乐帝平定了太湖义军之后，又整顿了江南的吏制，不但严惩了江南的一批庸吏贪官，还起用了一些新人。
对于南陵王，永乐帝既没有褒奖也没有惩处。
永乐帝已经准备离开江南，回京城而去。在此之前，却对江南各个州府县衙都下了密旨，一旦有林沐风的消息立即调运人马护送林沐风平安回京不得有误。
不论是谁，如能找到林沐风皆有重赏。
江南的官员都在暗中寻找林沐风的下落，如果说能将林公公送回宫去，这可是大功一件。于是各个衙门都在明察暗访，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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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翠轩内，韦连忠和沈孟飞酒醒之后却不再互相斗气。
傅清风向大家宣布，他已和林沐风结拜为兄弟。两人的关系变得非常密切。
傅清风经常警告沈孟飞如果敢做出对不起他义弟沐风的事情，就一定会让沈孟飞死得很难看。
沈孟飞感觉这个傅清风真是有点不正常，自己为什么要做出对不起林沐风的事情？而且现在是你傅清风有求于自己，这世上哪有这么霸道不讲理的人啊。
沈孟飞经常出去探听消息，直到确定永乐帝离开了江南，便带着韦连忠和傅清风去投靠干十一。
这些日子，傅清风教给林沐风许多排兵布阵的方法。在拂翠轩内藏有许多奇书，林沐风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书籍，完全被新奇的内容所吸引着。
这些日子，沈孟飞教韦连忠剑法。虽然韦连忠做过锦衣卫，论武功却远远不如沈孟飞。
四人在绵竹墟里过着清静的日子。傅清风和林沐风不是一起弹琴吹笛就是一起吟诗做画。韦连忠和沈孟飞就天天在一起练剑，或是拌嘴斗气。
这样的日子约有半个来月，终于有一天，沈孟飞得到了可靠的消息，永乐帝已离开了江南。
沈孟飞已经约定好了与干十一见面的日子，韦连忠和傅清风也在分头准备着。林沐风却有一种淡不的哀愁由心而生……
是夜，月明而星稀。四人围坐在月下小酌。
该是分别的日子了，韦连忠和沈孟飞又在斗酒。林沐风和傅清风却有些依依不舍。
“沐风，我有话要嘱咐你！我们进屋去说。”
傅清风挽着林沐风进入了堂屋，一起坐了下来。
“明天就要分别了，我还真有些不放心你。你这个人太过善良还有些任性，你这样会吃亏的。”
“清风，我也不想和你分开。”
“沐风，其实我比你还任性，但是我的心可比你要狠！你要听我一句忠告，想要一个男人为另一个男人遵守承诺并不容易，他很可能会受不了来自各方面的压力而被叛你，所以，你不但要有手腕，而且还得有有银子。有了手腕你就不会轻易输掉，有了银子你才能翻本。”
“手腕？银子？我从来都没想过要这些东西要如何运用在喜欢的人身上！”
“沐风，慢慢你就会明白它们必不可少！水寨的银子其实早就被我转移出去了，如今我们投靠干十一我会付给他一大笔银子，当然干十一会非常满意的。”
“原来你还给了他们银子？”
“当然！对了，你和沈孟飞到底有什么打算？总不会就这样一辈子都藏在这里吧？就算你能安于寂寞，恐怕沈孟飞也未必愿意一辈子窝在这里。”
林沐风低下了头，声音变得非常纤细。
“孟飞他说想让我先住在这里，然后他去求他师父同意我加入正义盟，以后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哼！简直是一派胡言！正义盟是不会接受你的身份的！再说了，就算正义盟接受了你，你就能和他在一起了？正义盟能容下你们俩的关系？”
“我也不知道……”
“沐风，正义盟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其实也是暗波汹涌。你还不知道吧，干十一之所以愿意和我们结盟，可不是沈孟飞所说的江湖义气！他们想利要我们提供的金钱，来对付正义盟的副盟主尹大先生。这些人终日里就喜欢勾心斗角，哪有多少义气可讲？”
“清风，那你还要去那里？不如你直接买艘大船去你说的海外游历吧！”
“现在的风声太紧，而且有些事情我还没有安排好。其实我们还要乘机招回一些旧部，等一切都准备好了就去海外。况且这世上哪里没有勾心斗角的地方呢？你在皇宫里不也是一样尔虞我诈？”
“也是，就算你不想害人，也不代表别人不想害你。可是，水寨的人都跑光了，你们哪里还有什么旧部？”
“沐风，你要记住！妨人之心不可无！我当初就在各头目身边都放下眼线，这次是我故意让他们随着各头目叛逃，他们只是一些喽罗不会有人在意他们的，可是，对我来说，他们可是大有用处。”
“清风，你真是位无双国士！韦将军有你在身边此生无忧！”
“这也是我要对你说的另一件事情，你一定要想尽办法控制住你所喜欢的人，让他离开你不行，否则总有一天他会离开你的，根本不可能一生一世永不分离！沐风，你不但应该拥有可以支配的财富，而且还要拥有让他痴迷的东西，美貌是不能长久的，你明白吗？”
“我明白，可是我的身体一直不好，我想我不可能会活得太长，我的愿望只是在我有生之年能和孟飞在一起，和他一起浪迹天涯！我也希望能让他看到我最美好的一面，这就是我所有的希望！”
“沐风，病是可以治好的！太医治不好不代表这世上就没有人治得好！你可不要随随便便就放弃生命！据我所知，江湖中有一位医术非常高明的郎中，可惜他在二十年前就死了，但是他还有一个同门的师兄和师妹，这两人应该尚在人世，我会帮你打听他们的下落的。”
“谢谢你清风，我对自己也有希望。”
“可是，沈孟飞他会不会为了你背叛正义盟？这才是我所担心的事情！如果要在你和正义盟之间选择其一，他又会选谁呢？”
林沐风无法回答傅清风的问题，这也正是自己所担忧的事情。与沈孟飞从认识到现在，虽然经历过许多，但是自己和沈孟飞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自己喜欢沈孟飞不假，可是沈孟飞的心里到底对自己是什么想法，林沐风不知道。和从小将沈孟飞带大的恩师雷盖天相比，自己究竟有多重要呢？
气氛已变得沉重起来，望着林沐风的表情傅清风也不由担心起来。正义盟虽然已是一盘散沙，但是雷盖天这个人绝对不可小窥。
翌日清晨，沈孟飞引着傅清风和韦连忠去拜见干十一。傅清风一再阻止沈孟飞陪同，沈孟飞却不明白这个鬼书生又在捣什么鬼。
沈孟飞还是陪着傅清风和韦连忠一起见干十一，林沐风的身份不便出现在干十一面前，只能独自留在拂翠轩苦等消息。
傅清风临走前悄悄塞给林沐风一张银票和一句话。
“如果沈孟飞一去不回负心于你，你就去水寨找我，我一定让沈孟飞付出代价！”
林沐风根本不相信沈孟飞会离开自己，他默默的守在拂翠轩内，静静地等着沈孟飞的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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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帝返京之后，南陵王府却是松了一大口气。
南陵王听说林沐风已死，不时地长吁短叹，朱宝蟾却并不相信林沐风被炸死在太湖水寨。
朱宝蟾对沈孟飞的不辞而别气愤不已，她相信沈孟飞一定救得出林沐风，只是现在不知道两人藏在哪里而已。
朱宝蟾暗中派人查访着林沐风和沈孟飞的下落，却并没有告诉南陵王。
“老爹！这次你能保住性命，没被皇上惩罚已经不错了，林沐风的事情你就不用再耿耿于怀了！过两天，我帮你挑选几个标致的小倌儿，如何？”
“真的？呸！你哪有那么好心？有标致的你不自己留着舍得给我？你根本就是骗我老头子！”
“呵呵……老爹，我本来就是骗你的！其实，沈孟飞和林沐风全是我相中的！”
“呸！死丫头！沈孟飞我不和你抢，那个林沐风你要了也没用！还是留给老爹我吧！”
“谁说没有用？”
父女俩仍在争论，耶律王妃却笑吟吟地走了过来，手里还捧着两个大钱箱。
“哈哈哈哈……宝蟾！还是你的主意好！你的两个姐姐听说咱们王府被皇上给抢了，真的一人给我送来一个大钱箱。这里面的银子可不少，比我们给皇上的还多。这么看来，女儿就是娘亲的帖身小棉袄，要多贴心有多贴心！宝蟾，将来娘亲也帮你找一个有钱人有势的郡马，到时候你就有福了！”
耶律王妃拍着手中的钱箱，满意地点着头，南陵王却在一旁偷笑不已。
“你这个死老头！你笑个屁！没见你有什么正经主意！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到处闻那些小倌们的屁股！你倒是立即给我们宝蟾找个好婆家啊！是藩王好呢还是将军好？或者干脆找个最有钱的主儿……”
耶律王妃仍在醉心地数着家珍，南陵王和朱宝蟾对视一眼，双双遛出了南陵王府。
南陵王府外，朱宝蟾轻轻吐了一口气，总算摆脱了唠叨的娘亲，可是沈孟飞和林沐风却好像在这世上凭空消失一般毫无消息。
沈孟飞没有回正义盟，也没来投奔自己，他带着林沐风又能去哪里？
一只雪白的鸽子飞了过来，轻轻落在朱宝蟾的手臂上，朱宝蟾解下鸽子腿上的信筒，将鸽子放飞。鸽子轻轻飞进了南陵王府的后宅，朱宝蟾却坐在门口的石狮子前打开了信筒。
“三儿，你又在刺探什么消息？我看你是整天闲得慌！”
南陵王也坐在朱宝蟾的旁边，却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太好了！”
“什么太好了？”
“沈孟飞有消息了！他去见长江十八水寨的总瓢把子干十一了！而且还和另外两个人一起去的。”
“是什么人？难道是林沐风真的没死，他和沈孟飞在一起？”
“探子说不是林沐风，是一个标致的书生和一个黑脸的汉子。我知道他们是谁，还好他没死，我还有机会见他一面。”
“谁？谁？”
南陵王听到此处也兴奋起来，朱宝蟾喜欢的一定是美男子。
“不关你的事！我得去一趟长江水寨，老爹借我点兵马。”
“哼！不借！除非你告诉我你说的是什么人？是不是大美人？”
“当然是大美人！不过这个美人可烫手，我先去探探深浅，然后我们再决定行动的计划。”
“哼！信你个鬼！”
“借不借？”
“不借！”
“娘亲！我老爹他在外面养了个……”
南陵王一把捂住朱宝蟾的口，瞪了朱宝蟾一眼。
“借！你就折腾吧！”
南陵王一脸不快进了王府，朱宝蟾却得意洋洋地准备出发去找沈孟飞。只要找到沈孟飞就能知道林沐风的下落，这一点朱宝蟾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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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十八水寨分舵之内，沈孟飞引着傅清风和韦连忠进入分舵的正堂内，分宾主坐了下来。
所谓的长江十八水寨是原来活动在长江之上的水寇。干十一就是他们的头儿。后来干十一被东厂的探子们盯住，在长江之上被围攻追剿，眼看就要被杀。碰巧雷盖天路过，雷盖天武功盖世，三两下就杀了东厂的太监，救了干十一，从此干十一便带着十八水寨的寨主跟随着雷盖天。
后来雷盖天参加了正义盟，并当上的盟主，干十一也就跟着一起加入了正义盟。这些年来，干十一暗中扩张势力，将原有的十八水寨集中到江南一带，并在各个水域里营造水寨。干十一本来就想要和太湖义军结盟，却没想到太湖义军被歼灭。
事有凑巧，谁料想太湖义军的匪首韦连忠和傅清风竟然没死，而且还和沈孟飞一起来投靠自己。
干十一不敢在总舵见傅清风和韦连忠，只能悄悄来到分舵约见二人。对于傅清风干十一早有耳闻，也许自己日后与正义盟为敌时，傅清风大有用处。上次为了抢沈孟飞和尹大先生闹得很不愉快，雷盖天表面没说什么，背地里一定会对自己有芥蒂之心。
望着三人，干十一不住地点头，一把捋着稀稀拉拉的胡子。
“干叔！你再捋就把胡子捋光了。我来介绍一下，这两位就是韦连忠和傅清风，也是我的朋友。”
“孟飞啊！许久不见，你却拿干叔开起了玩笑。韦将军的傅军师的威名我早就听说过，能和他们见面我是三生有幸。”
“干总舵主，傅某不喜欢兜圈子，如今我们太湖水寨已不复存在。我们来投奔干总舵主也是万不得已的事情，等风声一过，我们一定会离开这里，不给干总舵主找麻烦。”
“傅军师，这是哪里话？你们是孟飞的朋友，就是干某的朋友！你们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不用考虑其他的事情。”
“干总舵主，傅某相托的事情请千万在意。”
“好说！”
干十一已摆下了酒宴，四人一起落座，却各自想着心思。
“孟飞，你上次被南陵王带走以后就没会正义盟吧？你师父可是万分想念，一直叨念着呢！你小子不是住在南陵王府住出了瘾吧？”
“哪有的事儿？我抽时间就会去见师父的。”
沈孟飞低下了头，喝着闷酒。看得出雷盖天在他心中还是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那就好！要不是上次南陵王父女那么一闹，你就得娶尹大的女儿了。你和翠屏的婚事还是要抓紧才行。”
沈孟飞依然低头不语，傅清风却隐隐有些不快。
酒宴之后，傅清风警告沈孟飞一定不要告诉干十一他和林沐风的藏身之处。并且要让沈孟飞立即回拂翠轩去，切记千万不能见雷盖天。
沈孟飞心中暗想，这个傅清风还真是喜欢多管闲事。
傅清风和韦连忠就留在分舵之内，干十一亲自送沈孟飞离开。
“孟飞，你最近到底住在哪里？”
“我……没在哪里。”
“哼！你小子连干叔也不相信了吗？看来干叔白疼你了！”
干十一气得扭过头去，沈孟飞脸已涨红，却还是忍不住小声道。
“干叔！我就住在太湖边的绵竹墟，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师父，我现在还不能回正义盟去。”
“放心吧！我是不会告诉你师父的，你也要多保重啊！”
“嗯！”
沈孟飞向干十一挥手道别，干十一脸上的笑容却显得有些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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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风静静地坐在院中望着满天的星星，已经是第三天了，沈孟飞依然还没有回来。
林沐风还记得第一天坐在院中对着星星许愿希望清晨一睁开眼就能看见沈孟飞，但是清晨睁开双眼时，除了一院的绵竹什么都没有。
第二天林沐风又许了同样的心愿，清晨醒来时拂翠轩内依然只有他自己独身一人。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明天清晨当第一抹阳光射入拂翠轩时，沈孟飞会不会和阳光一起出现？
林沐风突然有些害怕，害怕沈孟飞会就这样消失，就好像从来未曾出现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