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拆散
清晨的微风轻轻吹动着纱帐，林沐风猛然从梦中惊醒，寝室却只有自己孤身一人。
林沐风起身来到院中，院外的绵竹依旧，却不在沈孟飞的身影。林沐风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也许沈孟飞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沐风！”
突然，从绵竹丛中蹿出一个身影，一把将林沐风打横抱起原地转了一个圈儿。
“孟飞……”
林沐风紧紧抓住沈孟飞的衣襟，生怕一松手沈孟飞就会生出翅膀飞走一样。
“沐风，我一去三天你一个留在这里是不是有些害怕？”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林沐风扑入沈孟飞的怀中，眼泪已不住地流淌……
“好了，沐风！不要总像个女人似的流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我不是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吗？你和那个鬼书生待久了，变得和他一样喜欢胡思乱想。”
沈孟飞拍了拍林沐风的额头，林沐风淡淡一笑，松开了沈孟飞。
“是我太喜欢胡思乱想了！也许是我一个人待在竹林里有些害怕吧。”
“你放心，我会找机会求我师父收留你的，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起留在正义盟了。我会带着你一起去四处游历，有我保护你不用担心有任何危险。”
“我相信……”
林沐风轻轻点了点头，沈孟飞却一头扑到内室的合欢床上，伸着懒腰。
“前些日子一直和韦连忠在外面打地铺，这几天赶路又赶得累死我了！终于送走了那两个家伙，我先好好睡一会儿。”
不一时，沈孟飞已发出了轻微的鼾声。林沐风为沈孟飞盖好被子，静静地坐在床边望着沈孟飞。
面前的沈孟飞触手可及，沐风林却感到还是那样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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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帝已回宫，王安听说林沐风已失踪，面上带着伪善的愁容，心中却是一阵狂喜。
王安真没想到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使林沐风从皇上身边消失，看来太湖的反贼可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永乐帝回京之后却是一直郁郁寡欢，王安在一旁没少献殷勤，除了林沐风这个心腹大患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御书房内，王安御前伴驾。永乐帝望着房内的一景一物，到处都有林沐风的影子。永乐帝无心阅读奏折，提早安寝。
然而，宽大的龙床上缺少的还是林沐风的身影，就连四周的空气中似乎还在弥漫着林沐风身上的残香……
“朕绝不相信沐风已经化为飞灰，朕一定要找到沐风！一定要找到……”
纱帐之外，王安听到永乐帝的低语，心中却一颤。看来林沐风虽然死了，却还是皇上的心中阴魂不散。王安阴沉着脸却在酝酿着要如何从皇上心中赶走林沐风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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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翠轩内，林沐风过着平静而幸福的日子。
对于林沐风来说，能和沈孟飞这样待在一起就是世上最幸福的日子，沈孟飞似乎觉得很无聊，除了练剑还是练剑。
望着竹海中剑影纷飞，林沐风很想为沈孟飞吹笛，却想起那只竹笛上次已被雷盖天震断。
林沐风从衣襟中取出半支断笛端详着，沈孟飞却收起了剑坐在林沐风身边。
“这半只断笛你还带在身上？”
“嗯！虽然已经断了，但是一看到它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孟飞你，是这半只竹笛陪着我支撑着宫中的岁月。”
“我倒没想那么多，不过那半支笛子也一直带在身上。我总是想也许有一天再见到你时，这支笛子也能重逢。”
沈孟飞从衣襟中取出另半支竹笛交给林沐风，两半支竹笛终于合而为一，却不能再吹奏出乐曲。
“沐风，我帮你重新削一支竹笛吧。”
沈孟飞在竹林中找了根和竹笛粗细差不多的竹子，一剑劈了下去。
沈孟飞将断裂的竹子拾起，坐在地上，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照着原来的竹笛依样削起了竹笛。
林沐风静静地坐在一旁，眼中充满了柔情，不论沈孟飞削的竹笛能否演奏，林沐风都决定要当做珍宝一样珍藏。
沈孟飞认真的削着竹笛，一边打磨，一边剖眼。林沐风却在一旁不时地用衣袖擦拭着沈孟飞额头上的汗珠。
不知削了多久，沈孟飞将削好的竹笛交给了林沐风。林沐风从竹筒中找了一块笛膜，将竹笛放在唇边，轻轻吹奏起来。
沈孟飞削的竹笛音准不是很好，虽然有些走调，林沐风却吹得非常认真，仿佛已将整个灵魂融入了笛声之中。
两人就这样一直依偎着，一个吹笛，一个听笛，此时的时间似乎已停止。
今夜的月色格外妖娆，林沐风靠着沈孟飞却非常担心沈孟飞会突然消失……
平静的日子又过了几天，拂翠轩里的生活必需品已经不足。林沐风列好清单，由沈孟飞前去采购。
是日清晨，林沐风将搭连放在沈孟飞的肩膀上，嘱咐他要早去早回……
沈孟飞点了点头，搭着搭连，边走边嘟囔着林沐风让他买的东西。
林沐风一直目送着沈孟飞的身影消失不见，还在凭竹倚望。林沐风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有点可笑，就像一个傻老婆痴心地等待丈夫一样。
林沐风笑了笑，独自回到了拂翠轩内，一边剥着竹笋，一边准备着午膳，等着沈孟飞归来一起享用。
第当做饭的时候，林沐风就有些后悔在宫里时没有好好向尚膳监的掌印太监多学习两招。如果沈孟飞一天不吃自己烧的菜都不行，这样算不算傅清风所说的控制男人的方法。
林沐风手中的竹笋已剥尽，清水也已煮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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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市上非常热闹，沈孟飞正准备采购物品，却冷不妨被人重重拍了拍肩膀。
“孟飞！你这是唱得哪一出啊？堂堂正义盟的大师兄背个搭连，活脱脱地像个赶集的乡巴佬！”
沈孟飞吓了一跳，回头一望却原来是干十一正笑望着自己。
“干叔！原来是你啊！可吓了我一跳！乡巴佬就乡巴佬，也没什么不好。我还得买点东西，下回有空找你一起喝酒。”
沈孟飞应付着干十一转身想要脱身，却被干十一一把拉住。
“你小子真没良心！干叔待你如何？是不是把你当亲儿子看待？你小子却见到我像见到鬼，转身就想开遛？”
“哎哟！我的好干叔，你想怎么样？”
“不陪我喝个十八碗，你小子不能走！”
干十一不由分说拉着沈孟飞进了一家酒馆，连连上了几坛好酒。沈孟飞心情有些烦燥，却不便发作。心中却暗自担心林沐风会不会等不到自己又着急。
沈孟飞无可奈何，与干十一对饮起来，酒一碗接着一碗，干十一始终没有停止的意思，沈孟飞的心情却更加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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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已过，艳阳高照。
林沐风已摆好了午膳，等待着沈孟飞，然而，却一直未见到沈孟飞的踪影。
林沐风辰时就已离开，现在已是未时，集镇离绵竹墟并不遥远，难道沈孟飞被什么事情绊住了？
林沐风呆呆地望着早已冰凉的菜肴，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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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孟飞望了望外面酷烈的艳阳，现在应该已过午时。林沐风一口饮尽碗中之酒，已站起身来。
“干叔，今天我们已经喝得够多了，我真的还有要事在身就不陪你了，改日我去你的水寨总舵请罪！”
沈孟飞将搭连搭在肩膀上，转身想要离去，背后却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
“孟飞，你这是要去哪里？”
沈孟飞不由怔在当场，这声音是师父雷盖天的？
“师父？您老人家怎么来到无锡城了？”
沈孟飞转过身去，身后站着的不是雷盖天却是谁？
“哼！为师当然是为了请你回正义盟了！除了我亲自出马，谁能请得动你的大驾？”
“师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最近的确有要事要办，等到一切都安顿下来，我就要回去找您，我还有要事和您相商呢！”
沈孟飞陪着笑脸，却显得很不自在。
“哼！孟飞，你还真会说话，那你现在就和为师一起回正义盟去吧，有什么事情，你回正义盟慢慢告诉为师。”
“师父，我可以和你回去，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去见一个人。”
雷盖天冷笑一声，望着沈孟飞，眼中却是寒光闪闪。
“如果你是要向林沐风去告别就不必了！我就是不想你和他在一起，所以才亲自来请你回去。”
“师父……你知道我和沐风……”
沈孟飞满眼惊恐，却忍不住瞪了干十一一眼。
“干叔，你答应过我不告诉我师父的！你为什么不守信用！”
“孟飞，你别怪我，我这条命都是你师父捡来的。你也别想开遛了，这间小酒馆可是咱们的联络处，这里全是咱们正义盟的人。”
干十一低着头，故意不再瞧沈孟飞，雷盖天却冷哼一声。
“孟飞，你不要难为干十一，是我让他盯着你的。你就少再罗嗦了，如果再不和师父一起走，休怪为师无情！”
“师父……”
沈孟飞突然转身刚想纵身跃起，雷盖天的身形已贴在沈孟飞的身后，沈孟飞只觉得身体一麻，已被雷盖天封住了穴道。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请你们的大师兄回正义盟去？”
“是！”
酒馆内四处潜藏的正义盟的喽罗们押着沈孟飞离去。干十一轻轻吐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孟飞，你也别怪你干叔，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干叔在你师父面前不好交待。反正你也受不了什么罪，大不了我也回正义盟给你求情去。”
干十一倒在坐在酒馆内，继续喝着闷酒。出卖沈孟飞虽然情非得已，可是却不得不做。
雷盖天一直在寻找着沈孟飞的下落，如果自己知情不报，一定会被雷盖天所怀疑。毕竟自己和沈孟飞见过面，说自己不知道沈孟飞的下落一定不会有人相信。
自从那天干十一从沈孟飞口中套出他住在绵竹墟，就一直派人暗中在绵竹墟附近盯梢。直到今天一早，瞧见沈孟飞从绵竹墟内走出来，干十一得到线报后，一面亲自缠住沈孟飞，一面派人去请雷盖天。雷盖天来到无锡城也已经很多天了，如果真抓不到沈孟飞，干十一都没法交待。
如今一切都平定了，干十一的内心却有种不安。沈孟飞望着自己的眼神真让人受不了，就好像自己做了多么可恶的事情一样。想到这里，干十一的心情更坏，仍然喝着闷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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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孟飞已被带离了无锡城，塞上一辆马车，向余杭城赶去。到了余杭城再改乘船前往正义盟的水寨。沈孟飞穴道被封无法动弹，一颗心却凌乱无比。
看来那个鬼书生说得对，自己真的不应该告诉干十一藏身之处。如今自己被抓回正义盟挨师父责罚事小，可是沐风一个人留在拂翠轩有什么危险可怎么办？沈孟飞越想越气，真想晕过去了事，可是头脑却偏偏清醒得很，根本就晕不过去。
雷盖天面无表情地坐在沈的面前，完全不顾沈孟飞的感受，凝重的神情就好像沈孟飞犯了滔天大罪一般。
“师父！你放了我吧！”
沈孟飞刚说了一句话，雷盖天索性伸手封住了沈孟飞的哑穴。沈孟飞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心急如焚，却毫无办法。
“果然清静了许多。”
雷盖天封住了沈孟飞的哑穴，又继续闭目养神……
看着师父的样子，沈孟飞此刻真想不如死了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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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辰时到午时，从午时到酉时。
林沐风桌上的菜肴已被风干，然而沈孟飞却依然不见踪影。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辉照射在绵竹林内，现出一片金黄。林沐风呆呆地坐在夕阳下，直直地盯着绵竹林，却始终没有见到沈孟飞的身影……
阳光已完全被黑暗所笼罩，漆黑的夜晚，林沐风依然坐在绵竹林内等待着沈孟飞。刺骨的夜风吹得他浑身颤抖，然而对沈孟飞的担心却更加折磨着他。
这一夜，林沐风没有回寝室去，就一直坐在院中等着沈孟飞，黑漆漆的夜色下看不清竹林里的情形，林沐风却对任何一个风吹草动都心惊不已。
一次次的希望，一次次的失望，直到东方渐晓，沈孟飞依然踪影全无，林沐风却昏倒在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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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十一没有想到的是，朱宝蟾会来到无锡城分舵并且找到他。看来这个朱三郡主也的确不简单。
朱宝蟾依然得意洋洋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胡子，一双眼睛却在四处张望。
“三郡主，不知您大驾光临有何赐教？”
“哈哈哈哈……干总舵主，你现在可是越来越有势力了，就连我们南陵王府也不可小窥啊！”
朱宝蟾的笑声不阴不阳，干十一却有些不自在起来。
“三郡主，您是在说笑吧！我这算什么势力，不过是一些小排场而已。”
“得了，你放心，本郡主不是长舌妇，不会告诉雷盟主的。本郡主来此是想知道本郡主的大郡马去了哪里？”
“三郡主，您的郡马我干十一怎么知道？”
“你还真能装！我的大郡马就是沈孟飞！他前些日子明明来到这和你见过面，你可别想抵赖！如果不说出我的大郡马的下落，小心本郡主赖着不走！到时候，你这里可是天下人皆知的地方了！”
“唉！三郡主，你饶了我老头子吧！沈孟飞和他师父雷盟主带回正义盟了，我这庙小水浅，可留不得您这尊大神！”
“什么？我的大郡马回正义盟了？真奇怪，难道他是一个人回去的吗？”
“当然是一个人！不然还有谁？”
朱宝蟾沉思片刻，却又嬉皮笑脸起来。
“干总舵主，本郡主想见见你的贵客，不如请他们出来和我一见吧？”
“三郡主，我这里除了你这位贵客以外再没有其他的贵客了！”
干十一仍在推托，朱宝蟾却有些不耐烦起来。
“你知道本郡主指的是傅清风！他和韦连忠是沈孟飞带来的，你竟然说没什么贵客！私藏钦犯可是杀头的死罪！”
干十一脸已吓得煞白，半晌却说出话来。
“三郡主，韦连忠和傅清风前些日子是在这里小住，不过江南的风声太紧，他们托我派船送他们逆流而上前往江西储存实力，如今已过了安徽了，我到哪去请他们啊？”
“原来如此！真是不巧，算了！我总有一天能见到傅清风的，眼下我还是去正义盟找我的大郡马，免得被正义盟那里的母妖精给抢了！”
朱宝蟾随手打了一揖，人已离开了干十一的分舵，干十一摇了摇头，又跟在后面啐了一口吐沫。
“呸！正义盟的哪有母妖精？你朱宝蟾才是真正的活妖精！”
干十一想了想，也决定前往正义盟，如果真的还要抢沈孟飞的话，自己可得插手，免得让蒋翠屏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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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射进了拂翠轩，湿润的朝露随着竹叶轻轻滴落。
林沐风已转醒，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头脑却异常发沉。
沈孟飞依然没有回来，林沐风决定继续苦等，也许沈孟飞临时有什么事情，一会儿就会回来。
林沐风一直这样想着，却始终没有见到沈孟飞再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