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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霜下香》    作者:意忘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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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成恒点了点头:“请琼王爷到后堂一见。”
  应诩青诺诺应着出去,还依稀听得李成恒在身后对段诚笑道:“说曹操曹操便到了,走吧。”
  大尧建国之初,曾以辅国大功封了两位异姓王,一是宏王萧赜,另一个就是琼王秦毅任。到如今已世袭超过百年,期间宏王因贪墨和督下不严,被削去王位,降为宏国公,但为了显示朝廷的仁厚,依旧保有黎州的封地。
  而李成恒登基后,宏老公爷以年老体衰,膝下只有一女,并无子嗣为由,向朝廷交还了封地,成了一位闲散公侯。
  如今真正掌握一方军政的,其实只有琼王秦维寅,他名义上的岳父之一,德妃秦绯容的父亲。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原本在厅里坐着的琼王一行人刚听得门口动静,就见李成恒带着两个侍卫走了进来,连忙跪下行礼。
  李成恒像是心情极好,亲自弯腰扶起他来:“快快请起,琼王爷一向可好?”
  “劳皇上动问,臣惶恐。”
  他就势站起来,李成恒才有余暇端详他的容貌。算来上一回相见还是十年前,他还是不知世事的皇子,随在父亲身边看到进京朝见的琼王。
  秦维寅虽然已是知天命的年纪,却保养得宜。十多年过去,竟与记忆中的形象没有太大区别。
  “不知皇上驾临,臣接驾来迟,万望皇上恕罪。”
  李成恒挥了挥手,立刻有人奉上茶水,放在两人身边:“此处不是禁城,王爷不必拘礼,坐下用茶吧。”
  秦维寅告了罪坐下,就听得李成恒赞道:“池州新绿,唇齿沁香。果然名不虚传。琼王爷真真好福气啊。”
  “托皇上洪福罢了。”
  “池州物产丰厚,琼王爷托的可不是朕的福,而是这千里沃野的福气哪。”
  秦维寅闻言站了起来,连连躬身道:“臣惶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千里沃野,自然也是皇上的恩泽。”
  “说得好,”李成恒哈哈笑起来,依旧让他坐下:“不是说了不必如此拘谨么,坐下吧。卿乃朕之肱股,池州的事,还多有仰赖。”
  “臣自当尽心竭力,为皇上分忧。”
  “好,好。”
  李成恒连着说了两个“好”,才对应诩青道:“王爷远道而来,应卿速去安排,让王爷早些歇下。”
  见秦维寅谢了恩随着应诩青出去,两人走得远了,段诚才忧心地上前一步:“皇上……”
  方才还谈笑自若的人身体晃了晃,脸色也不复方才的健康,轻轻咳了几声:“没事,去准备一下,晚上朕要宴请琼王。”
  “皇上,还是找个大夫来……”
  “不用了,多事之秋,不要途生事端,”李成恒打断他的话:“不过是寻常的伤寒之症罢了。”
  段诚听他坚持不许,也没有办法,只得低头应了,吩咐副将去准备晚间的事宜。
  然而这一场各怀心思的宴会还是没能按照预计进行。午后,应诩青几乎是一头冲进来,当即被舒厉和一个手下拦住:“应大人,何故擅闯?”
  应诩青这才停下步子,却还是一脸焦急,连额上的汗珠都来不及抹去,拱手道:“下官有急事启奏皇上,请将军为我通传。”
  李成恒被段诚劝着休息了一个多时辰,便听到院外的争吵,招手唤了人来:“出了什么事?”
  “皇上,河上工事出问题了。”
  身旁伺候的小校还没出门,舒厉已经急急进来禀告了,应诩青跟在他身后,寒冬的季节里倒出了满头的大汗。
  李成恒心中一提,应诩青已猛地跪下:“皇上恕罪,河上工事崩毁,事出突然,臣不及通报擅入……”
  “你说什么!”李成恒倏地站起来,几乎不能置信。这些天来他不止一次去察看过工事,进度一直都很顺利,而且这几日来雨势已经小了很多。怎么会,忽然……
  “臣该死,皇上恕罪……”
  “现在情况如何?”李成恒一刻怔愣,很快反应过来,看着底下磕头如捣蒜的人,厉声吩咐:“备马,朕去看看。”
  “皇上不可啊,”应诩青忙不迭地爬起来:“现在河上情况未明,皇上怎可轻易涉险。”河工崩毁,他作为一州太守自然要负起不小的责任。可天子若是再出事,他就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李成恒的性子起来,怕是连苏寂言都要细细开解才能劝下,哪里是应诩青能拦得住的:“不必多说,舒厉,立刻备马。”
  “段诚,你留在这里,替朕招呼琼王爷,”李成恒稍稍定下心神,取出金令交给他:“许你暂时节制城中兵马之权。”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段诚迅速屈膝接过令牌:“是,末将领命。”
  应诩青见他一意前往,情知他若有事,自己绝不能安然。连忙也牵过一匹马,策马跟上去。
  而在另一边的院落里,秦维寅看着数十骑疾驰而去,不经意地笑了笑。
  这就开始了。逐鹿中原,狩猎天下,由今日起。
  原本便有些阴沉的天又开始下起雨来,一个侍从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秦维寅挥了挥手,带着人进了屋。
  河工崩毁,使得这十几日来有所好转的状况骤然坏下去,岸边来来往往的,除了负责河工的官兵外,还有许多灾民。
  李成恒匆匆赶过来,还穿着日常的服饰,督工的臣属并没有认出他来,只道是州府的人到了,工事上的官员也都不以为意地继续指挥民众将碎石搬开来。
  李成恒带来的人已经快速加入了救援的人手中,只有舒厉带着几个人紧跟在他身边,不敢擅离。
  “皇上,”舒厉亦步亦趋地跟着:“小心……”
  随着雨势渐大,越来越多的人躲到临时搭建的棚子下,舒厉见李成恒依旧没有去避雨的意思,不由急了:“皇上,雨下大了,去那边避一下吧。”
  “舒厉,”
  李成恒脸色铁青,眼中不知是怒是急,反倒显得没有了波澜。舒厉在他身边近一月,此时也被骇得一愣。
  往日里平易带笑的声音变得阴沉,在凌厉的风雨中也十分清晰,几乎是生生撕开了雨幕:“去把负责守夜的人给朕带来。”
  “是。”
  “参、参见皇上……”被带到另一边避雨棚里的人一听说要见他的人是当朝天子,立刻跪了下去:“皇上饶命,饶命啊……”
  “你细细说来,河工因何崩毁?”
  “下臣,下臣实在不、不知啊……”
  李成恒让舒厉将人带来,负责河工的官吏也匆匆跟了过来。见手下人只是跪在地上,吓得口不成言,不由大觉丢脸。
  “皇上,臣定当尽早查明此事,”他看了一眼跪着的人,又道:“此处尚是一团混乱,臣斗胆恳请皇上先回行辕。”
  “舒厉,将他,还有昨日轮值的士兵都带回去。”李成恒顿了顿,对着方才开口的人道:“善后的事交给你,朕的侍卫也留下来帮忙。限你三天处理好这里的事来见朕。”
  “臣遵旨。”
  河工崩毁的消息很快传开来,有人蓄意破坏,捣毁工事的言论也不胫而走,李成恒听说后,只是沉吟了片刻,却没有下令追查谣言的来源。
  而几乎是在探马到京的同时,京中竟也开始流传起琼王破坏工事,意图谋反。钱太医进宫问诊时,正碰上苏寂言将封好的折子交给信使。
  “请回禀皇上,京中一切安好。”苏寂言想了想,示意钱太医稍待,又坐回桌边,匆匆提笔写了几句,一并封好了交给那人:“朝中宫中,请皇上都不必挂心。”
  那信使似乎也十分匆忙,很快行了礼退出去。钱大夫这才走到近前:“苏先生,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如告知皇上……”
  苏寂言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微微隆起的腹部,将手掌覆了上去:“池州形势正紧张,我如何能说。”
  “可是……”再过得一两个月,就是想瞒也是瞒不住了啊。
  “钱大夫,还请多担待些时日。”苏寂言笑了笑:“您也看到了,京中并不平静,现在不是时候……”
  钱太医叹了一声,也知道如今的情况不容丝毫差错。
  “对了,钱大夫是不是要回衡州一趟?”往年到了这时,他都是要带女儿回家祭奠亡妻的,想来今年也是如此。
  钱太医原本也在犹豫,此时听得他问,一时更是放心不下:“苏先生,这……”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不必担心,”苏寂言笑着坐下来:“何况,我也粗通医术,不会出什么事的。”
  “那……苏先生请多保重。”
  苏寂言点头应了,又嘱咐他不必行程匆忙,才让文勤送了他出去。
  “郭川,那信使还说了什么?”
  郭川将那信使送到殿外回来,就见苏寂言已经打开了各部的奏折,见他进来便放下了手中的折子抬头问话:“皇上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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