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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书籍名:《霜下香》    作者:意忘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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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川,那信使还说了什么?”
  郭川将那信使送到殿外回来,就见苏寂言已经打开了各部的奏折,见他进来便放下了手中的折子抬头问话:“皇上怎么了?”
  听他笃定的口气,堂堂内侍总管也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将那信使的话告诉了他。李成恒不肯延医,舒厉等人左思右想放心不下,又不敢抗旨对苏寂言说起,因而要信使先告知郭川,让他见机行事,决定是否要禀报。
  方才问到李成恒的情况时,那信使支吾了一阵,苏寂言便也猜到了几分,虽担心他的身体,却也能大概想到他这样做的意图
  唯今之计,他必须将京城的局势牢牢把握住,尽力为他减轻些负担,除此之外,也只能期待池州的事能早些结束了。
  然而池州的状况似乎开始变得一发而不可收了,官府用了几日时间才把惶惶的民众安抚下来,新的工事正在着手进行中。然而城中早已不复往日的熙熙攘攘,举目望去,尽是一片萧条。
  李成恒与琼王日日把臂而谈,倒是把应诩青这个真正的“主人”晾在了一旁,一派祥和的翁婿情深。池州府中各路官员来来往往,俨然一片忙碌。
  然而这也没有持续多长的时间,继李成恒居住的院中亮了一整晚的灯后,琼王竟在守备严密的太守府中离奇失踪。
  应诩青立刻前来请罪,并严令封锁城门,逐一盘查。
  “不必了,咳……”李成恒打断他的回报:“舒厉,你立刻前往衡州,诏令吴将军严守衡州,防范燕军,不得有失。”
  “末将遵旨。”
  “段诚,你持谕令接管池州守军,违令者,杀无赦。”
  “是。”
  “皇上,这……”
  “琼王谋逆,从即时起,全城戒备。”李成恒扫过去一眼,将手中密报摊开,冷道:“应卿还有何事?”
  “臣、臣……”
  “既然无事,从速召集池州府的官员到此见朕。”
  “是,是。”应诩青从没见过他冷肃的样子,本就被琼王谋反的消息骇住,听到他吩咐,忙诺诺地应了,一路小跑着去召集手下官吏。
  “咳咳,咳……”
  “皇上,”贴身的一个侍卫惴惴地喊了一声,李成恒一扬手阻止了:“其他事等回京了再说。”
  那侍卫转身倒了一杯热茶给他,才发现当朝天子已经释去了一身寒气,微微笑着:“很快了……”
  怀中那方素笺之上,熟悉的字迹清雅有力,劝他不要操之过急,嘱他千万保重自身,最末了,那人说,彼及冬去,桃李春风,共迎君归。
  浅淡的字句,一思及,却能让满面肃杀的容颜柔和下来。寒梅还是桃李,都没有关系,你在那里,便好了。
  “池州上下,在籍、有品秩的官员一百一十九名,在池州城中的有六十八名,全部在此候命。”应诩青虽然唯唯诺诺,事到临头却也颇有效率,很快就将城中官吏集合到了太守府中。
  “琼王谋逆,相信诸位卿家已经都知道了。”李成恒命他们各自站了,才道:“池州虽是琼王的封地,却也是我大尧的河山。诸位将要作何打算哪?”
  “臣等誓死追随皇上,共讨逆贼。”一众官员闻言复又争先恐后地跪下,纷纷表示效忠之意,生怕比别人晚了一步便显不出忠心来。
  李成恒示意身旁站着的侍卫拿出一本册子来:“这是朕的密探在琼王府中偶尔得到的,里面记载了琼王和池州和京中各位高官的来往记录,还有互相收受的程仪。”
  他话音方落,下面众人已经自动噤了声。心中纷纷咒骂琼王拖人下水的举动,一边盘算着待会儿该怎么为自己脱罪。
  然而李成恒并没有让他们费这个力气去苦思冥想,他只是笑了笑,随意地将手中的册子丢进了一旁燃着的暖炉中,火苗很快包围了那本书册,书页渐渐地卷起了角,化成了轻飘飘的灰烬。
  大冷天里汗湿衣襟的众多官员悄悄松了一口气,底下的人混迹官场多年,也都知道这举动十有八九只是为了安抚、收买人心,皇上想来早已看过了那册子。但既然他当众这样做了,自己的身家性命是暂时保住了,至于荣华富贵,恐怕也只好自求多福了。
  琼王叛乱,而天子竟身在虎口,不免让人心生不安。身边官吏不断劝说圣驾先行返京。李成恒一概不理。
  他这里一动,琼王便更得三分士气。何况天下初定,难以支持久耗,他必须要争取速战速决,如何能退?
  这些“逆耳”的“忠言”听多了,也不免厌烦。李成恒便下令各级官员不许再劝,违令者,便是长他人志气,以同谋逆罪论处。
  然而此趟出巡,他的身体似乎是专门来与他作对的,在连续十来天的忙碌中,即使是他是当朝至尊,真龙天子,还是不可避免地病倒了。
  在下午的议事后,他正要起身去军中看看,竟毫无预兆地跌坐回去,人事不省。
  这一来段诚等人再不敢耽搁,一边忙着找来城中据说最好的大夫,一边飞马回报京城,告知监国的苏寂言。
  等李成恒醒来,探马已经离城良久,情知不可追回,也只好将段诚训斥了一通,让方才为他把脉的大夫进来。
  “皇上,此前是否有过气血攻心之症?”
  李成恒看了他一眼,床榻前的大夫鬓发已是斑白,看着他的时候并无畏惧或是退缩的情绪。
  身旁的段诚立刻解释道:“这位章大夫是宫中告老的太医,听说医术十分了得。所以末将自作主张……”
  李成恒白了他一眼,自作主张,他自作主张的事还少了?
  段诚被他一瞪,摸摸鼻子退到了一旁。
  “两年前有过一次,”李成恒虽然恼他未经许可将消息传回了京城,也知道他们只是替他担心。听他说这章大夫可靠,便不再隐瞒:“其后并没有不适。”
  清攸出生时,的确把他吓得不轻,但后来一直忙着别的事,也没有什么不适,他便一直不曾在意。
  “原本是无碍的,只是皇上近来操劳,且心中忧思,是以病气入体,少不得要仔细调养一段时日。”
  章大夫就事论事,对李成恒不满的眼神也并没有投以太多的注意力。他的医术并不差,若不是这么“没眼色”,当初也不会被太医院“踢”出来“告老”,既然已经辞官为民,更是不愿弯曲自己的意思去迎合病人。
  “咳,有没有快些治愈的法子?”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老夫不知道所谓‘快些’的法子。”
  他一副无畏无惧的样子,倒弄得李成恒有些讪讪,只好吩咐了段诚带着他下去开药方煎药。
  “皇上,外头有个人说是神医,在府门口求见皇上。”段诚刚送走了人回来,舒厉已经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回报。
  “什么?”李成恒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段诚,你在城中泄露了消息?”
  “末将不敢,”段诚虽然实诚,却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皇帝病了的消息不能四处宣扬,只派了人暗中将几个有名望的大夫带来。
  李成恒坐起身来,思忖了一番,又问道:“来的是什么样的人?”
  “二十来岁的年纪,相貌很是清秀,”舒厉回忆了一下,简短地描述了来人的样子:“啊,对了,他说他叫方慕远,是神医的弟子。”
  “告诉他这是误传,打发出去,派个人跟着他……”李成恒一项项吩咐着,忽而脑中一个停顿:“等等,他说他叫什么?”
  舒厉正记着他的吩咐,忽听他问还怔了怔,才道:“哦,好像是叫方慕远。”
  “让他进来。”
  虽然不知他为何改变了主意,舒厉还是很快下去执行,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方慕远已经被带到了李成恒面前。
  “草民参见皇上,”方慕远见李成恒半靠着坐在床上,似乎也没有太大的讶异,十分恭谨地行了礼。
  “起来吧,”李成恒示意侍卫给他看了座,笑了笑道:“朕怎么不知道方公子还有个神医师傅?”
  “皇上日理万机,这等小事怎能劳皇上挂心。”
  “哦,那你是有什么好的药方要进献么?”
  “草民没有,”方慕远十分“坦陈”地回答,仿佛这是理所当然一般。
  一旁的段诚和舒厉已经拧起了眉,这小子,这不是摆明了欺君么?他们看着方慕远,打算等到李成恒一下令,就赶紧将他拖出去,免得惹得李成恒更气。
  然而李成恒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到一旁:“康州一别,已有两三年,方公子像是变了。不知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他语气和缓,仿佛遇到故交的口吻,段诚等人这才退到门口,但仍是不敢放松地注视着屋里的情况。
  “皇上,求您放了他。”
  饶是李成恒知道他绝不会无缘无故来求见自己,却也一时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震住了,全然没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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