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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书籍名:《天降麟儿之天公作美》    作者:烟雨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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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草叶上,野花上星星点点的血迹,杨翼最后寻到了一条小河边,河水从山上流下,虽小却很急很深,至此再也没有了痕迹。
难道他真的出事了?后悔自责和悲痛令杨翼一下跌坐在地,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如果柳春山死了,那他也跳河罢。
正在伤痛之际,忽觉一只手拍在了肩膀上。
「啊!」杨翼惊跳而起,一看之下,又喜极大呼:「柳春山!」
柳春山牵牵嘴角,替他说了下半句:「我没死。」虽说没死,但景况也不妙,头发披散,浑身湿透,各处不断渗出血迹,一袭白衣变成红白相间且丝丝缕缕,好象与猛兽搏斗了一般。杨翼走过去,脸上想笑,眼泪却一串串落下来。他没死,真是太好了,回想刚才比母亲逝去还要深的伤痛,现在仿佛身在天堂,以后,还是不要离开他吧。
柳春山张开双臂,把他抱在怀里:「别哭了,我没死。」见杨翼越发哭得厉害。又道:「你走后,一群猴子过来,又抓又咬,最后把我拖到河边,扔了进去,它们可不知道水就是神仙倒的解药,我被冲了一段,才爬上来。」
他说得轻描淡写,杨翼却知其中的惊险,如果那群猴子不是玩心重,最后把人扔进河里,柳春山说不定便会被抓烂。他慢慢松开失而复还的人,使劲止住眼泪,撕下身上衣袍,开始给柳春山包扎伤口,把大的伤口抹了金创药一一包过,那些细小的只好放着,抹到脸上的伤时,杨翼心中更痛,低声道:「对不起。」
「猴子还没咬去我鼻子耳朵,你不必自责,况且,先前是我逼你太甚。」柳春山闭目答道,感受着杨翼的手指在脸上细细抚摩,心内喜悦,又有些庆幸。最后豁出性命的一赌,他赢了。
弄好了伤,杨翼任柳春山把他拉上马,二人共骑,慢慢往山外走。秋阳洒在身上,十分温暖,杨翼舒舒服服靠在那人胸前,不再挣脱横在自己腰间的铁臂,人生在世,能有个人可以依靠,也不错。
「你一定知道茶里有迷药,为何还要喝?」杨翼终于想起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回头瞪视柳春山,这木头虽不说话,但鬼心眼太多,不能不问。
「原来你也不呆。」柳春山玩着他的发丝,心不在焉。
杨翼怒不可遏:「你就不能说些谎话假话让人高兴一回,木头,木头,一点也不会说话,快回答我的问题。」
柳春山微笑起来,说道:「我姓柳,本来就是木头,不会说话。」见杨翼握拳欲打,才续道:「无论有没有迷药,我都会喝,若没有,我自然高兴,若有,死了也无所谓,既然你心中没有我,生何足惜。」
「这都是些什么话?」杨翼怒斥一句,扭脸却悄悄一笑,原来柳木头也会说些人话,哼,其实应是此人算准了自己心软,定会回去罢,即便如此,这仍是亡命徒一样的做法,想到此,不由轻声说道:「以后不要如此,若来的不是猴子,是狼,你就完了,你死了,我就要受别人欺了。」说完他才觉出这话的暧昧,脸立时通红,他怎么如此顺畅就说出这番话来,这……这可如何是好。
江湖武人的柳春山哪里知道书呆杨翼的内心活动,闻言自是大喜,紧紧抱住他,冰块脸彻底裂开,笑得如同孩子。
「放开,光天化日,成何体统。」二人已来到官道上,杨翼十分羞愤,手肘用力捶了一下柳春山。
想必黑天蔽日就可以了,柳春山放开手,打马沿官道一径往东走,杨翼叫道:「你怎么不回碧柳庄?」
「你说要各处游历,我现在就陪你去,玩累了,再回来种豆采菊。」
杨翼半晌未作答,从未有过的感动一下子充盈心间,堵得他说不出话,平淡而无趣的二十多年里,他自己的愿望和理想都只是在心里想而已,偶尔嘴里说一说,自己都不当一回事,何况别人,从未想过它会有实现的一天,但今次真有人把它放在心上,还要陪他一起去,心中感动自不待言。
「要去哪里?」柳春山问。
「我……我也不知道。」想去的地方甚多,一时也不知去哪,杨翼心情飞扬,一双眼终于又是笑笑的醉人,连二人共乘一骑引了路人纷纷测目之事也忽略了,柳春山自然也不去提醒他,只在身后轻搂住他的腰,露出猛兽饱食后特有的闲适和狡诈。
「柳大哥,谢谢你。」杨翼忽然回头说道。
「唔……不必。」柳春山想笑,他早把杨翼的生辰八字都打听清楚,自然知道谁大谁小,长他四岁的杨翼一声声大哥叫得他十分得意,又想到杨翼知道这事时会如何发怒,他决定还是保留这个美好的误会,然而又不免沮丧,我有那么老吗?为何杨翼除了最初的柳兄外,就一直叫大哥?


成都府顺意楼是城内最大的酒楼,二楼临窗一间雅座内,两位佳公子相对而坐,其中一位身穿深红色锦袍,黑发如墨,长眉笑眼,温润如玉,正是杨翼,他在柳春山强迫下,去了书生巾,文士袍之类,扮得如同贵家公子,人也越发清俊秀逸,一路上与白衣的柳春山一起吸引了无数姑娘爱慕的眼光,杨翼窃喜,破天荒地注意起自己的仪表来,对此柳春山一张冰块脸照旧无表情,心里却有些后悔,早知如此,该让杨翼一直是那身土里土气的书呆打扮才是,现在改头换面的杨书呆自信心暴增,不仅对女人的注视坦然处之,有时甚至回个微笑,跟那些女人一起春心荡漾,不过,今天的杨翼似乎无心招峰引蝶,只用筷子扒拉着一粒鱼丸,无精打采。
「肚子又痛了?」柳春山察颜观色,十分体贴。
杨翼点头,看了他一眼:「庸医。」
庸医就庸医,为了享受给杨美人揉肚子的乐趣,柳某不惜名声。
二人回客栈时,已是晚间,柳春山借口揉腹,趁机与杨翼同宿一榻,杨翼迷迷糊糊间对这矩之举不但未在意,反而窝在「大哥」怀里睡得昏天黑地,日上三竿了才朦胧睁眼。
柳春山正在细细研究杨翼的脸,目光灼灼,若恶狼盯着羊,对上杨翼的目光后,立即转为温存。
「还痛吗?」
「不痛了。」杨翼仍呆呆的,柳春山忍不住又想笑,认识杨翼以后,他忽然知道了笑的感觉,很轻松,心好象要飞起来,怪不得大多数人都常笑。
「你怎么在这?」杨书呆又问,满含困意。
「保护你,昨晚有人见了你美色,竟来采花,被我打跑了。」柳春山顺口胡诌,然有一半是真,昨晚确有人来袭,但是因碧柳庄名头而来,找他决斗的。
「胡说八道,你何时学会胡说了。」杨翼气怒之下又痛心疾首,原来那么不会说话、不爱说话的人,说胡话越来越顺了,何故?而自己竟不能引人向善,难道圣人君子之书白读了?
「自从认识你以后。」柳春山恋恋不舍起床,看到杨翼握紧拳头,咬唇瞪眼,忍不住又加了一句:「你总是动手动脚,像个姑娘家。」
杨翼彻底暴怒,一言不发起床,梳洗。柳春山十分后悔,我怎么总说真话呢,其实他的拳头打过来很舒服,他佯怒的表情很可爱,一说他像个姑娘恐怕今后再难挨到美人拳了,不过他笑起来也很好看,而且气怒伤身,惹他生气也幷非我所愿,我该说些话顺着他、哄着他高兴才是。
到了楼下饭堂,杨翼坐下,柳春山也跟过去坐下,杨翼冷冷站起,到了另一桌,柳春山又跟过去,杨翼站起说道:「你再跟着我,我便与你绝交。」
柳春山只好不动,看着杨翼背对着自己独自坐在角落里,瘦弱的背影竟有说不出的孤寂,心便又是一痛,我惹他生气,当真不该。
此时已近正午,饭铺内的人渐渐多起来,几个江湖汉子进来后,等酒菜时不免议论吵嚷,四处乱看,恰有一人无聊,看到一边低头独坐的杨翼,遂调笑道:「这小子生得大姑娘似的,却一人在这生闷气,莫不是相好的把你撇了,哈哈,不要紧,过来跟哥哥们坐,保你快活。」其余汉子一阵哄笑,纷纷附和。
杨翼大怒,啪地一拍桌子站起,面红耳赤,骂道:「无耻之徒。」
如玉面庞染上绯色,越发秀美英气,众汉子呆了一呆,随即大笑:「哟,原来真是个小美人儿,生气也这么好看,咱老四有眼光啊。」
那老四摇晃着站起,过来拉杨翼:「来,坐哥哥这边,我疼你,不会丢你一个人。」
杨翼手一翻,拧住那人手腕,一个用力便摔了出去,正是林良栋曾教过他的擒拿功夫,那人虽身有武功,但却没想到一个文弱书生居然会这一手,猝不及防之下,竟被摔到地上,这下几个汉子纷纷怪叫,呼啦围到杨翼身边,至少有三样兵器横在他脖子上。杨翼立时僵住不动,他的功夫对付小毛贼尚可,遇上真正的江湖人只有束手被擒的份,眼角余光中只见柳春山稳稳坐着,竟不来解救,顿时心中酸苦,罢了,从此后路归路桥归桥,再也不奢望能交到肝胆相照的朋友,现在孓然一身,了无牵挂,拚着一死也不能受辱。
老四跳起来,抓住杨翼的手,抬起他下巴笑道:「好辣,老子喜欢,咱把他带回去,好好地收拾。」说着动手动脚,竟去扯衣服,杨翼眼一闭,猛力一挣,竟往离他最近的刀上撞去。众汉子大惊,因就算立即收刀,这美人儿也免不了受伤。
但有比杨翼的一撞更快的,一支筷子如箭飞来,将刀打飞,几个汉子随即被摔出客栈,到地上已是断手断脚,还未等看清是何人所为,眼前已没了杨翼的踪影,这快如鬼魅的身法和狠辣手段令几人知道遇上了练家子,当下骂骂咧咧去了,不敢久留。
杨翼前一刻还在生死间,转眼已到了客房椅上,但此时已无惊讶和感动,只淡淡问柳春山:「你为什么救我?」
「我当然要救你。」柳春山隐隐觉得自己犯了一个错,但却抓不着头绪。
「但要等到我知道受人欺凌多可怕时,最后一刻才来救,好让我知道若我一人在外有多危险,而你又是何等英雄,我只有要你保护才能不受欺,是不是?」杨翼站起来,看着他,眼里满是无奈,还有掩不住的悲凉伤痛:「我杨翼从来以诚待人,幷不知如何去交朋友,如何与另一人相知相照,柳庄主到底是何心思我也无从知晓,你我二人根本谈不到一起,所以你今后不必陪我,我有手有脚,足可生存,若是容貌惹人注目,毁了它便是,柳庄主请自便罢,我告辞。」
柳春山如遭雷击,霎时心明如镜,他聪明绝顶,于情感之事只是不懂,却非迟钝,杨翼一番话终令他顿悟自己错在何处,对心喜之人有错改之,那是无所谓的,他立即拉住杨翼,单膝一跪,成功阻住了对方的挣扎。
「我要保护你,是我心愿,一个男子想护着自己心爱之人不受伤,不受欺是正常之事,幷非是因你弱小需要保护,刚才救你迟了,只因我想让你看人心险恶,世道多艰,只想让你明白,你需要我这么一个人,我们在一起,是最好的。」
被他的一跪吓住的杨翼,慢慢听懂了他的话,低头望进对方眼里,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他一直以为稳重的男子,在某些方面其实也不过是个孩子。
「是我虚荣害你受惊,对不住。」柳春山站起身,抱住杨翼:「我也同你一般,不知如何交友,不知如何与另一人相知,只知凭自己心意做事,这便经常强加已意于人,实在是抱歉,但我总觉与你早已可称至交好友,可我却不想只和你做朋友。」他努力试着把心中所想说出来,越说声越小,怕自己又操之过急。
杨翼一时作声不得,心乱如麻,本来就不是因为什么大事,对方又已道歉解释,他再坚持绝交,有些矫情,然而仍旧与他一起,却不知会发展到何种地步,这……该如何是好?
柳春山见他犹豫,立即乘胜追击:「伯母去世时曾嘱我关照于你,你听到过,我也在她面前发过誓要一生待你如亲兄弟,你我生分了,她老人家在天之灵怎能心安?」
这人甚是无赖,竟搬出母亲,杨翼暗叹,一言不发,转身向外走。
「杨兄──杨翼。」柳春山不知他意欲何为,急忙跟上去。
「我没吃饱,要去顺意楼,你付帐。」杨翼头也不回,知道他会跟来,想象着柳庄主小狗一样的跟在身后,不由抿唇一笑。


既到了巴蜀,峨嵋山自然要去,杨翼每每念叨快些走,柳春山只得弃了在成都府日日与杨翼耳鬓厮磨的乐趣,陪他上峨嵋。重归于好后,二人更相亲厚,交流的话多了,也随便不少,二人日间游玩,晚来无事时,杨笑便给柳春山念些诗词古文,一为排遣,二为教柳禽兽一些道理。柳春山很喜欢看他倚在床上,双目闪亮、眉飞色舞地大谈什么小李杜温八叉,还有他读了诸诗后的所思所想,这时的杨翼轻松快乐,甚至带了豪放之气,感染得他也心情飞扬,不但附和,甚至也看起了这些他从前甚为厌恶的无病呻吟风花雪月的诗词,此时窗外或秋雨潺潺,或虫鸣唧唧,凉风飒飒,屋内二人却怀抱暖炉,靠在一起,于灯下论诗谈心,乐也融融,当真是生平从未有过的惬意。
只是一待杨翼说起一些奇奇怪怪的忠孝节义之事时,柳春山便忍不住反驳,二人起了争论,融洽气氛遂一扫而空,所幸几天后杨翼自己霍然想通,柳春山说得也对,一味信书果然呆气,世间万千事物,皆各有因由,岂是几本书几个大道理就能解决得了,确实得因事因人灵活处理,就拿柳春山来说,此人固然可恶,但优点亦多,如此便不能一味排斥,且江湖武人自有一套行事规则,自己的文人呆话有些确不适合他,况空谈道理用处不大,最好以事来教。想通后他就只谈诗论文,不再试图引领某禽兽向善。
柳春山见他如此,暗自高兴,他很欣赏杨翼这一点,虽是书呆,却不像一般腐儒拘泥僵化,而是很知变通,看似柔弱,实则韧劲十足,表面呆气,内里却开朗慧黠,十分可爱,与以前所见之人都不同,这些想必是受他母亲影响,那老太太十分奸猾,临死前竟还设计了自己一回,只是她还是死了,所以,杨翼不但不能娶妻,留香火一事也得以后再议。柳春山向来不信神鬼之事,发誓自然是权宜之计,杨翼是他想要的人,岂能容他与别人过活。
峨嵋金顶向有佛光景致,杨翼嚷着要看,二人便夜宿山上。寻了个山洞,柳春山把所带衣物全部包在杨翼身上,又将自己的斗篷裹住二人,运功取暖。杨翼窝在他怀里,又舒服又暖和,不由一声满足地叹息:「柳大哥,谢谢你。」
柳春山苦着脸,也叹了一声,软玉温香在怀,却不能行动,如此煎熬,天下几人受得?
第二日天未亮,二人即起身来到山顶,立于峭壁上。拂晓时对面佛光乍现,果然神奇美妙,杨翼心中激荡,不由跪倒,虔心祷告。柳春山依然苦着脸,站在他身后暗暗咬牙,不明白为何自己心软,想要干什么行动便是,瞻前顾后根本不是他作风,难道心喜一人,就要被那人左右吗?
佛光隐去后,杨翼起身,看了眼柳春山,见他仍木着脸沈在自己思绪中,便拍了他一下:「柳大哥,走了。」
柳春山背起包袱,木口木面地跟在他身后,杨翼有些奇怪,虽然柳木头平日也是这等死样子,但今日不同,莫非是昨晚冻坏了?想到昨晚柳春山把能穿的都给了他,又替他取暖,心里一热,于是回身帮他将斗篷带子系了系,袖子放下一块,又拿出斗笠给他带上,上下打量一番,心道,这回总该可以了吧。
柳春山被他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心里又莫名高兴起来,于是脸颊松动,这变化外人看不出,然杨翼与他朝夕相处,又对研究他的脸部表情深有兴趣,立即看出他心情好了,便露出一朵大大的笑容给他,二人俱各欢喜,幷肩下山。
走至半山腰,有一茶棚正在买茶买早点,此时天已大亮,游山的人渐多,茶棚内几乎坐满,二人忙寻了空位坐下,相视一笑,要了茶水点心,慢慢吃喝。不久,杨翼却觉浑身不自在,因为不远处有人总盯着他看,对面柳春山的眉毛已跳了几跳,眼看就要发作,这时,那人走了过来。
「这位小兄弟请了,老夫想问,你可姓杨?」
杨翼一惊,答道:「正是。」
「你父名唤杨中行,母亲陈氏,你应该叫杨翼,对不对?」那人笑容满面,在杨翼旁边坐下,一脸笃定。
「正是,请问您是──」杨翼惊喜非常,仔细看那人的脸,依稀熟悉,只不知是哪位父母故交。
「我乃范右丹,你父亲的同窗好友,小时我还抱过你哩。」
「原来是范伯父。」杨翼叫了一声,随即拜倒:「请受小侄一拜。」这范右丹是父亲好友,父亲去世后也曾偷偷接济过他们母子,以至于他成年后母亲还常常提起,要他感恩,他八九岁时范家搬到蜀中,便失了联系,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
范右丹忙将他扶起,欷道:「你都长得这么大了,还一表人才,杨兄在天之灵也足欣慰了,只不知你母亲怎样了?」
杨翼不由眼圈一红,范右丹立即明了,又欷一番,二人坐下,细谈经年。原来范家当日与人争田失败,便迁至巴蜀,在成都府做了太平乡绅,今日是陪妻女来峨嵋山还愿,没想到碰上杨翼。杨翼为人坦荡,也不觉被罢官是丢脸一事,便把自己经历和盘托出,又介绍柳春山与范家人认识,那范右丹把二人夸了又夸,又道杨翼乃故人之子,不用避嫌,又引他们见了妻子王氏和小女儿范蓉蓉。
范蓉蓉年方二九,十分美丽,落落大方见了杨翼,口称杨家哥哥,一派淑女模样。杨翼深为罕异,当年那个满脸鼻涕眼泪的小丑女娃居然也能出落成这样子,女大十八变看来是真的。
柳春山从一开始就阴着脸,见了范蓉蓉更是不快,因为那种待字闺中的少女见了一个品貌俱佳的青年所特有的娇羞和欣喜,书呆子杨翼看不出来,他却是一目了然。待到杨翼陪着范家人上了香,与范蓉蓉相谈甚欢,范夫人旁敲侧击地打问杨翼的生辰八字时,他已是怒不可遏,范老头分明是想将女儿嫁与杨翼,那呆子却还不告辞,对范蓉蓉一口一个蓉妹妹,大献殷勤,难道他真想与范家结亲?
到了山下,范右丹果然开口邀请杨柳二人到成都范府作客,不待杨翼开口,柳春山便道:「多谢范先生,只是我与杨兄一早就决定去岭南游历,因此不打扰了。」见范右丹似要再邀,又道:「不瞒范先生说,舍妹与杨兄情投意和,我们也要早日回家操办订婚事宜,实是没有空去府上。」
「哦。」范右丹十分失望,看了看杨翼,见他满脸通红说不出话,只道他确有意中人,不由老脸一红,有些恼火,当下与妻女匆匆告辞去了,留下杨翼气怒交加。
柳春山同样怒火冲天,二人一语不发往回走,一路上,杨翼的俊美温文仍旧「招蜂引蝶」,柳春山不由咬牙切齿,恨不得把眼前人立即压倒,然后束之于高墙内,藏之于金屋中,不让任何人看见。
回到客栈,杨翼终于压下怒气,问道:「你为何这样做?」
「我怎能让你去范家做他们女婿。」
「你怎知范伯父有意将女儿嫁给我?他只想尽一尽故人情谊,你却自作主张,一点不问我,你──你──」杨翼又一次说不出话,气柳春山不尊重自己,更气自己对他的霸道无能为力。
「他们一家早看上你,只有你这呆子看不出来。」柳春山霍地站起,将房门拴紧,走上前抱起杨翼,扔到床上,几下便将他剥个干净。他已不想再忍,也不想等杨翼被别人得去,他再费事抢回来,更不想再继续这漫长的求偶过程了,今日终于明了,若要杨翼自己靠上来,也许要一辈子时间,那么,就先得到他,以后再慢慢地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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