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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江之岛的鬼女神

书籍名:《炎之蜃气楼 通往黃泉的风穴》    作者:桑原水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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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出中……是吗?」
成田让听到饭店的柜台人员这样说,失望地叹息。让从绫子那里问出他们留宿的饭店,把为高耶洗好的衣服送来给他。现在时间还不到早上十点。让本来想着上午过来高耶或许还在饭店,但他果然已经出门了。
「没办法哪……」
俯视放在脚边的纸袋,让垂下双肩。
「那我回去了。可以请你们把这个纸袋交给他吗?是换穿的衣服。说是我洗好送来的就好了。」
「知道了。若是有任何传言的话,我们可以代您一起传达。」
「传言……」
让想了一下,从夹克口袋中取出绿色的信封。这是前阵子说好要和高耶一起去的演唱会的票。让本来是想直接交给他的,但看这情况,什么时候才能和高耶见面也不知道。
「可以把这个一起交给他吗?是下次星期日的演唱会门票。请告诉他我会在座位等他。」
「知道了。请问您的姓名?」
「我姓成田。这样说他就知道了。拜托了。」
让将装有衣物的纸袋交给柜台,离开饭店了。
回到停车场去,让那台中古的爱车正等着他。是前后都贴有新手驾驶标志的SERVE。这是双亲认识的朋友转让给他的车子,车牌号码上明记着松本的车号。
让坐上驾驶座,再一次回头望向饭店。虽然他有些期待要是运气好的话或许可以和高耶一起吃早餐也说不定,但高耶似乎没有空闲悠哉地睡到这种时候的样子。
(总觉得自己好象是高耶专属的洗衣佣人哪……)让叹了一口气。想着这样至少总比什么用场都派不上要来得好,让觉得这样的自己实在是卑屈又可怜。
让把私信和演唱会的票一起放在信封里,但信的内容读起来简直就和担心一个人开始生活的儿子的母亲一样,回想起来自己都觉得有点丢脸。
(这么说来,我还没和你一起坐过这辆车呢……)想象着高耶坐在副驾驶座拚命挑剔让的新手驾驶技术的样子,让觉得好玩而笑起来了,但是他的笑容马上就消失无踪。
(要是能早点让你坐上这部车,一起回松本去就好了。)总觉得自己和高耶不适合东京。回到松本的话,高耶是否就会恢复从前的高耶了?让甚至思考起这种事来了。
让回忆起在水泥大街彼方的蓝空。这个季节,松本那覆盖着白雪的北阿尔卑斯山与晴朗的冬日蓝天正相映成辉。
那些山脉现在变得如何了?那清澈的寒冬空气现在也正吹拂着松本的街道吗……?甚至连那几乎会冻僵皮肤、冰冷难耐得令人跺脚的阿尔卑斯落山风都令现在的让感到怀念。
在充满汽车癈气及烟尘的沉滞空气中,让回想着自己出身成长的城镇。
距离这个横滨,(松本好远哪……)
「……!」突然额头正中央感到一阵剧痛,让几乎要蜷缩起来。
(什么……!)某种东西正蠢蠢欲动般的厌恶痛楚袭来。让以手摸上疼痛的地方,脸色「刷」地变得苍白。
(『魔王之种』……)从前都不会这样的。这种疼痛到底是什么?不是应该已经冻结了吗?难道冻结变得薄弱了吗?
(糟糕……)让焦急起来。想要扼止住蠢动而集中精神。有种令人厌恶的预感,让突然不安起来。这难道是某种前兆吗?让咬紧牙关睨向半空。
(高耶……!)
* * *
「……(咒语略)」
在堂内,唱诵弁财天真言的声音不断响起。二阶堂丽子闭关在堂内已经经过三小时了。奉安殿现在正被异样的高密度神气所包围。
为了拯救被『夜魔十王之法』袭击的须贺奈津绪之父,丽子正与门协绫子共同挑战反诅咒。绫子交给丽子那名为咒童子的木偶担任了天线的作用。丽子在这个祀奉弁财天的神宫中因祈念而聚集的膨大神力,将会通过一对的咒童子送到绫子身边去。绫子得到那股力量,结合两人之力来击破敌人的咒法。即使一个人来做相当困难,但只要以这种方法进行,应该就能够成功。
放在丽子眼前的其中一个咒童子表面已经化为赤铜色,接近临界点了。正因为江之岛是崇拜弁天信仰的岛屿,其《地气》对绫子及丽子的祈念相当有反应。她们必须利用这个做为屏障,从咒法当中守护奈津绪之父,更进一步将对方击退不可。
丽子专心一意地向弁财天祈念。
「……(咒语略)!」
「劈哩」一声,发出像树木裂开的声音,咒童子的头部产生裂痕了。咒童子的表面更发出灼热的高温,龟裂不断发出声响扩及全身。
「!」咒童子终于破裂了。因祈念而积蓄的能量到达界限,化为巨大的力量团块,从丽子这里送往绫子身边。
(成功了……!)感应到沉重的响应,丽子睁开眼睛。
同时弁财天的「力」飞到奈津绪父亲身边的绫子那里。她膝边的咒童子接收到那股强大的力量,发出金色的光辉。
「!」绫子猛然睁大眼睛。
(就是现在……!)绫子抓住金色的咒童子,投入让奈津绪的父亲痛苦的阎魔天映像中。
「暴恶邪法,打破!」咒童子化为金色的箭矢,正面射穿了乘在水牛上的阎魔天身体。陡然间咒童子连同阎魔天喷发出青色的火焰,包围了四周一带。
「噢噢!」在场的人们都目击了这一幕。阎魔天一边喷出青色的火焰,如同纸张燃烧碎裂般从头部开始焦黑熔化了。与阎魔天熔解同时,如铁块般发热的奈津绪父亲的身体热度渐渐开始退去,胸口像黑墨般浮现的梵字也逐渐消失了。
苦闷地一直翻滚的奈津绪之父得到解放,脱力似地倒在地上。
看来似乎顺利地成功了。
「呼……」绫子大大地叹了一口气,擦了擦额上的汗,回头转向在场的人们。
「千钧一发呢。虽然危险,但总算是捡回一条命了。已经不要紧了。」
「太……太好了,得救了!」
「刚才的那是什么?浮在那里的神佛是……!」
「……」绫子的脸凝重地扭曲了。
没有错。咒杀奈津绪的父亲的,与咒杀后藤市议员的是同一个人物。而且那十之八九是京武不动产的关系者。是为了观光再整备计画吗?……不。
(为了得到江之岛……?)和昨天在岩屋遭遇到的怨将一定也有关系。这个咒杀的背后,明显地与《暗战国》有关。
(可是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个时候绫子还不知道里见与风穴的事。数分钟之后,丽子从边津宫回来了。本来以为她会为成功而高兴,但丽子却是一脸没时间为这种事兴奋的迫切模样。绫子一惊。
「怎么了?」
「奈津绪小姐还没有回来?」
绫子和在场的人都「咦?」地一声。丽子将手中拿着的一只红色平底皮鞋给他们看,急促地说了。
「这只鞋子掉在边津宫的境内。是奈津绪小姐穿的鞋子。奈津绪小姐在哪里?没有回来吗?」
这么说来,奈津绪是没回来。他们都以为她和丽子在一起,但似乎不是这样。而且掉了一只鞋子,这事并不寻常。
「难道……」绫子吞了一口气,「被什么人掳走了……?」
「或许就是这样。」丽子一脸严肃,「或许奈津绪小姐发生了什么不测。我们去找吧!不快点的话,或许会演变成不可收拾的事态。」
吃惊的人们开始慌慌张张地行动起来。绫子有种不好的预感,开口问丽子。
「难道是京武不动产的人……」
「我去向警察请求支持。她或许还在附近。」
绫子和丽子没有休息的时间,又往外头奔去了。
* * *
冬日的阳光正照射在背对大臣山的红色社殿中。
镰仓的鹤冈八幡宫境内,今天观光客也是从上午开始就络绎不绝。许多白鸽正啄食着观光客撒在参道上鸽饲料。眼前则有着正在拍摄纪念照的团体观光客。好象是某处的老年人观光团吧。
千秋从石阶上眺望着兴奋非常的老爷爷和老婆婆们,看向手表。
「已经十一点啦,大叔呀。」
千秋坐在石阶上,慵懒地仰望站在身边的色部胜长。
「从刚才就一直不吭声,也差不多可以说明给我听了吧?」
「……」
色部胜长就像个年纪年长许多的哥哥安抚任性的弟弟那样地俯视千秋。事实上在千秋看来,色部的宿体也应该要比自己年长十岁以上吧。他的身高大概和高耶差不多,或许更矮一些。被太阳晒得浅黑的肌肤和有些骨感的脸型给人一种可以依赖的印象。那双眼睛给人的感觉和某个有名的职业高尔夫球选手很像。色部眯起那双和蔼的眼睛,开口说了。
「说明的话,刚才不是说过了?」
「『有个想让你见见的人』。只有这样算哪门子的说明啊?大叔。」
鹤冈八幡宫的大银杏树下是约好见面的场所。这棵大银杏传闻是暗杀其叔镰仓幕府三代将军源实朝的源公晓所藏身的地方。
千秋在横滨与色部胜长相隔三十余年首次再会后,就被色部带到镰仓来了。色部说想让他见某个人。
可是来到这里后已经过了四个小时,约定要来的人却一直没出现。
千秋喂鸽子也喂烦了。鸽子甚至跳到他的肩膀和头上讨饵吃,但鸽饲料全都洒光后,鸽子也不知不觉中不再靠过来了。千秋用舌头舔舔沾在手掌的鸽饲料,觉得难吃似地皱起脸来。
「刚才的事不能说明给我听吗?」千秋皱着脸就那样瞪向色部,「你哪里怪怪的哦?到现在为止,你一直都在做什么?为什么不和景虎连络?你不是五、六年前就换生了吗?那个时候就换生在这个宿体上了吗?」
「不。我换过宿体一次。」色部摇摇头,「换生到这个宿体身上,不过是一年前的事而已。」
「一年前?那你之前都在做什么?」
「当婴儿。」
「婴儿?那你还是胎儿换生了?」
「因为有必要让灵魂休息一下。」
色部说道,在比千秋高约两阶的石阶上抱膝坐下:「和信长的战争后,宿体还活着的只有我一个人。之后的各种事后处理,都是我一个人独自进行的。对我们换生者而言,只有当婴儿的时候是唯一的精神休养期。……那个时候,直江新的宿体也已经成人了,我觉得可以将事情交给他,因此不是换生到成人,而是婴儿身上。」
「那个宿体怎么了?」
「一年前死了。」
「意外而死?」
「不是意外。是故意。」
千秋吃惊地瞠目。
色部以认真的眼神望着千秋,双手交叉在下巴前:「我故意让宿体死去,换生到这个身体。」
「故意……?」千秋无法窥知他的真意,皱了眉头一阵子,压低声音恐吓似地问了:「你说故意是怎么回事?你是依自己的意思而再度换生的吗?为了什么?」
「我有必要换生到成人的肉体中。」
「必要?」千秋的表情变得认真,「是谁必要?你自己?还是……」
「……」受到谁的指示吗?
色部没有回答,只说千秋以后自然会了解。色部微微垂下轮廓明显的眉毛,往后仰倒在大银杏树干上,眩目似地盖起漂亮的双眼皮。
「你才是,不是说要脱离上杉吗?要是不想干的话,早早停止换生净化不就好了?」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我之所以会换生,也只是没什么想净化的特别理由。不管怎么样,反正都是要在世上活下去,转生和换生不也都一样吗?」
「的确是像你的回答。但你为何还待在景虎殿下身边?你不是要和上杉断交吗?」
「……因为我人太亲切啦。」千秋咋舌,撩起前发,「那种软弱的家伙,要是没人帮他的话,根本就只是社会的麻烦罢了。」
「……你还是一样,老好人一个哪。」
千秋不高兴了:「我的事随便怎样都好。我可是在问你哪。」
色部只是微笑,什么都不回答。
「刚才武田的安宅船也好,你为什么知道?人鱼什么的,你是从哪儿得到情报的?难道是单独调查的?你知道那些人鱼是怎么回事吗?」
「那些人鱼是里见的士兵。」
「什么?」
「现在正让社会骚动不已的人鱼,其真面目就是里见的《夜鸟》。你知道里见水军的特殊部队吗?那是在海战中死去的水中工作兵的灵魂。现在不只江之岛周边,连三浦半岛沿岸都有人鱼出没,他们负责担任自海上敌人手中守住江之岛的任务。武田的灵石搬运行动也被里见看穿了。」
「你为什么知道这些事?」千秋的疑问转变成强烈的警戒:「你刚才说里见想得到江之岛,那是指风穴的事吧?你怎么调查到的?你知道里见的行动?要是知道的话,为什么不立刻告诉景虎?」
「因为还未得到确实的证据。」
「确实的证据?什么的证据?」
「里见真正的目的。风穴是否真的能够否定《调伏力》。」
「那个死者将会归还的传说?」
色部点头:「里见的背后有织田。就算只凭里见的力量办不到,只要有织田的力量,或许就有可能。」
「……」千秋抱住膝盖,眼睛上抬望向色部:「你什么时候调查到这些事的?那种说法简直就像你潜入里见当中调查到似的。……我真的不了解你这个人。要是一年前就换生了,为什么不连络我们?你到底一直都在干什么?」
色部默默地回视千秋。虽然色部不是那种聪明干练的类型,但却是诚实而有大器的人物。就算千秋提出疑问想问出答案,但色部的表情却始终安稳不变,完全读不出他心中的想法。
「……总之先和『他』见面吧。」色部冷静地对千秋说,「击溃里见的阴谋是第一要务。」
千秋虽然将所有的不信任全都表现在脸上,但是他也不是没耐性到强迫对方全都吐出「现在不能说」的话的人。
千秋决定看看情况。
两人之后又等了三十分钟左右。难道对方发生了什么不测吗?但是色部一点都不焦急。要他等的话,他一定就打算一直等到明天吧。
白鸽一起飞了起来,一个男人从前方走了过来。男人穿着连帽外套,混在观光客中从能舞台那里一步一步踏着石阶往上登来。
「好象来了。」
「……」千秋看到男人,不由得慢慢站起身子。男人仰望千秋,登上石阶,然后视线与千秋相对地朝他行礼。
千秋一阵愕然。没有错。这是他认识的脸。千秋由于吃惊而张大了眼睛,喃喃念出男人的名字。「八海……」
男人来到千秋面前,深深朝他一礼:「久疏问候。安田大人。」
从广岛的事件后一直行踪不明的男人,现在出现在千秋面前了。这个原本是《轩辕头》的男人。
最后看到八海的,是与他在秋芳洞入口分手的绫子。八海追向成为毛利俘虏的景虎,之后应该开车前往萩市去了,但之后却不管怎样都连络不到他。若是平安无事的话,即使透过《轩辕》也应该能够与他们连络的,因此千秋他们最后判断「八海被毛利讨伐了」。此时意外再度见到八海,千秋无法隐藏自己的惊讶。
「你还活着吗?不是被毛利干掉了?」
「八海平安无事。给景虎大人及各位大人添麻烦了。」
「要是没事的话为什么不立刻连络?都过了两年……!」千秋再次交互望向八海和色部。为什么这两个人会在一起?疑惑愈来愈深了。
「这是怎么回事?」
「……」
「你们在瞒着什么?」
「我们没有隐瞒任何事。」色部断然答道,但这两个人之间确实有着千秋所不知的某种坚固连系。千秋的表情愈来愈险恶了。
「八海,你应该是《轩辕头》吧?首领放着部下不管,干什么去了?你一直都在做什么?」
八海失踪后,《轩辕》由其它人负责统率。那是从前八海的辅佐,由景虎任命为新的《轩辕头》,是名叫「八神」的人物。
「八海非常抱歉。因为某些原因……」
原因?千秋瞠目。
「是的。严岛的事件以来,八海一直身为谦信公的直属部下行动。」
「直属?」千秋的不由得就要厉声反问,他连忙按住自己的嘴巴:「什么意思?难道说谦信自己亲自出……!」
说到一半,千秋回想起来了。在严岛神社朝信长的『魔王之种』打入冻结波的人物。那果然还是真正的谦信本人吗?……和八海失去连络,也是在那场严岛会战前后。
「那你一直都是跟在谦信身边了?」
「……是的。」
「你是依照谦信自己的命令而行动的?难道你也是?」千秋回头望向色部,「你也是这样吗?离开夜叉众,成为谦信直属的部下吗?」
「我并没有脱离夜叉众。长秀。」色部以嘹亮的低沉嗓音说道,「我身为夜叉众一事仍未改变。只是暂时因为某种原因而接受谦信公的命令行动而已。」
「某种原因?」千秋搞不懂,「那到底是什么事?不是愈说愈奇怪了吗?」
谦信自从在严岛神社出现后,别说是自己面前,连一次也没在景虎面前出现过。什么连络也没有。若是有任何特别指令的话,谦信透过景虎向夜叉众命令就行了。从前一直都是这样的。但是现在他们说的「直属」是怎么一回事?
「你会觉得可疑也是当然的。但是这是为了完全消灭《暗战国》而以长期的观点所进行的基础工作。」色部看出千秋的疑问,说了,「谦信公因为有这种想法,因此呼唤我们两名为他效力。」
「基础工作?那种事命令景虎不就行了?」
「谦信公有必要让景虎大人继续倾力解决不断发生的怨将事件。谦信公是为了不劳烦景虎大人之手,同时进行这两件事才如此做的。」
「……想不透哪……」千秋从石阶上缓缓站起,交叉双臂,「景虎不知道这件事吧?」
八海点头:「景虎大人并不知情。」
「为什么不向景虎说一声?没必要这样保密吧?」
「没有必要。但是我想请你暂时别向他提这件事。」色部异样慎重的话语让千秋愈感怀疑了。
「别提这件事?」
「你也不希望让现在的景虎殿下去多想其它的事吧?」
(他知道景虎的精神状态……?)色部是指高耶因小太郎而引起精神衰弱的事吗?
「总之阻止里见的阴谋是先决条件。长秀。」色部恢复一张不带私情的表情,精悍地说道,「『通黄泉之法』并不只有在江之岛的风穴进行而已。」
「不只江之岛?」
「对。里见打算同时在两处进行这个咒法。里见一定会出现在那里。」
「哪里?」
「富士宫。」色部毅然答道,「里见应该会在静冈县富士宫市的浅间大社进行『通黄泉之法』。若不在这里施行就没有意义。绝不能让他们这样做。必须讨伐里见。」
「请您到富士宫去,安田大人。关于里见的动向,八海会去调查并一一传达给您。」
千秋一回头,八海就说了:「比起里见,他们背后的织田更危险。信长已经开始逐渐行动了。」
「知道信长的所在了吗?」
「这件事目前尚在调查中。里见一定会与信长接触。『通黄泉之法』若是受到信长利用,将十分危险。」八海自衣服中取出金黄色的护身符交给千秋,「为了预防万一,请安田大人带着这个。里见有能够施行『夜魔十王之法』的咒者。这个护身符将能保护您。万一被袭击了也不要紧。」
「……谢啦。」千秋瞪了一眼八海,「代我向我们主君谦信问声好呀。」
「……」
说完后,千秋一脸不悦地开始走下石阶。色部和八海互望一眼,互相确认什么似地点点头后,色部跟在千秋后面下了石阶。
大根杏树下,八海在大臣山吹下的冷风中轻轻拉紧外套衣襟。
* * *
绫子在数小时之后接到《轩辕头》八神的连络,与他会合。八神之前先与小太郎连络过的样子。绫子从八神口中听说高耶被绑架的事,总算找到小太郎的所在,为了与他会合而前往稻村崎。
时间已近日暮。看到停在稻村崎公园前小太郎的车──黑色的GTO,绫子马上下车跑向那里。
「小太郎!」
身穿黑色西服的小太郎靠在车身上。他听到绫子的声音,转过头来:「柿崎殿下。」
「找到景虎了吗!」
「不,还没。」
「这是怎么回事!景虎被里见绑架了?你不是一直和他在一起的吗!你到底在干什么!」
「……现在部下正在全力收集情报。不久后应该就能确定他的去向。」
小太郎非常冷静。该说真不愧是忍者吗?主人都被掳去了,竟然一点动摇的样子都没有。在动摇之前,他已经先采取行动了。
「里见预测到我们会到岩窟来,埋伏在那里。他们一定一开始就打算绑架三郎殿下。」
「你在装什么冷静!你连一个主人都保护不了吗?你这样还算是忍者吗?」
小太郎微微一震,以无机质的眼神望向绫子。
「就算骚动也无济于事。陷入不利的情况时,需要的只有正确的判断力。」
「我是在问你你到底在干嘛!你该不会是默不吭声地看着景虎被带走的吧!」
「……」小太郎没有辩解。
当然小太郎当时若是在场,他绝不会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高耶被绑走的。但是里见十分周到。小太郎与高耶分手后,留下来一个人独自待机,里见趁这个时候派了数十名的《夜鸟》袭击小太郎。
他马上就注意到发生在高耶身上的异变了。但是里见一开始就盯准了小太郎。就在他被里见士兵绊在海滩时,高耶被掳走了。等到小太郎打退所有的《夜鸟》前往稚儿渊时,连三浦义意都已经被船带走了。小太郎立刻想要乘小艇追过去,但是做不到。小艇已经被里见的人鱼破坏殆尽了。
虽然这是接近不可抗力的情形,但是无法保护主人的事实还是不变。不过与其找借口辩解还是后悔,小太郎的思考完全倾力于救出景虎一事。
「风魔忍者们正全力追查他的行踪。现在不应随便骚动,冷静地等待情报才是上策。」
「你了解事态的严重性吗?你一点责任感都没有吗?」小太郎的合理主义让绫子感到厌烦已极,「你稍微反省一下怎么样!你到底是为什么跟在景虎身边的!一个忍者要保护主人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吧!要是因为这样,景虎发生什么万一的话……!」
「就算像柿崎殿下这样慌乱,也不可能救出三郎殿下的吧?」小太郎以带着侮蔑的眼神望向绫子:「要是打算杀他的话,里见早在当场就杀了三郎殿下。没这么做的话,就是他们一开始就打算将他俘虏,没有杀他的意思。只要能够冷静地应对,就能救出三郎殿下。」
「……!」绫子语塞了。小太郎的表情一点都没变。如同机械一般。完全像是为了处理事件而忠实并合理地行动的计算机。完全看不出他有任何担心高耶的样子。
这个男人令人感到不耐地感情有所欠损。
「所以你才不行……」烦躁到达顶点,绫子呻吟似地说了。小太郎听到这句话,又有所反应了:「什么?」
「像你这种人,一开始就根本不可能模仿任何人的!说什么想成为直江,根本就是个大笑话!根本不应该让你这种人待在景虎身边的!」
小太郎首次变了脸色。他险恶地瞪大眼睛,睨视绫子:「那是什么意思……?」
「就因为你做了多余的事,景虎才会愈来愈不行的!就算发疯死掉、就算承认直江的死也比这样好上几千几万倍!早就应该让他认清直江已经不在的事实的!就算死掉也比现在这样好!」
「……!」
「失去重要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你根本就不了解!」
小太郎摒息看着绫子。绫子是将高耶的身影与和慎太郎死别时的自己重叠了吗?她狠狠擦拭眼角,回头转向八神:「立刻要所有的《轩辕》去找出景虎的所在。」
「柿崎大人。」
「也去找出奈津绪小姐的行踪。我来指挥。不要借用风魔的力量。」
绫子转向小太郎,冷冷地开口:「不淮你继续在景虎的面前假装直江的样子了!」
绫子说完后,踩着重重的脚步回到八神开来的CIVIC双座骄车。
被留下来的八神板着脸看向小太郎,低低开口了:「身为风魔栋梁的你,也有失败的一天哪。」
「……」小太郎恢复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看着八神。
八神夸耀胜利似地冷笑:「我们《轩辕》会保护景虎大人。要是想摆景虎大人亲卫队的架子,至少做到这点再来吧。」
八神说完后追上绫子离开了。
冰冷的海风吹过稻村崎。
小太郎恢复塑料般无机质的眼神,轻轻抿住嘴,目送车子离去。背对夕阳的江之岛岛影就在闪耀的波涛彼方。
那里真的能够做出通往黄泉的道路吗?
小太郎思考着。若是真有能让死者归还的方法……死者若是真能回到人们身边的话。
(最需要它的,不就是三郎殿下吗?)小太郎迷惘了。死人能够从彼世归来的话,也正意味着高耶他们的《调伏力》将变得毫无意义。正因为死人无法归还,《调伏力》才是绝对的、令怨将们恐惧的力量。
但是即使这件事将会否定自己的《调伏力》……
高耶不是也祈求着死者归来吗?若是有条能够让直江回来的道路,高耶就算舍弃使命和任务──甚至丢弃伦理与善恶──也会选择它不是吗?
若是真有能够唤回永远失去的、自己比任何人都需要的人的奇迹。
高耶就算放弃所有一切,也都强烈地期望这个奇迹能够实现不是吗?
「……」小太郎迷惘着。他仍未自觉到任务及战略优先主义的自己正为高耶的私情而迷惑。他像要隐藏沉郁的表情似地戴上太阳眼镜,也乘上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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