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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誓约

书籍名:《炎之蜃气楼第5卷 断章 给最爱的您》    作者:桑原水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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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中的「矶部河堤」散落着虚幻的樱花。
樱吹雪将思考拉回四百年前的那一天。那是春风吹拂着北陆的一个日子、在飞舞着花办的樱树下,从马上初次见到一个美丽的女子。
「名字是什麽……?」
让人爱怜的微笑,那时、初次仰视他。
──妾叫、早百合。
混着车声,仍可听到神通川的水声。成政站在横跨神通川的桥旁,注视着早百合强大的气在黑暗中所发出来的光。心中的感慨并没想像的深。经过了四百年,富山城下那些熟悉的面孔都已不再,唯有神通川的水声不变。
被河风吹拂着、成政将眼神放远,让心绪奔驰在亘古时代的回忆中。
自从被丰臣秀吉命令转战至肥後、而因民众暴动一事而被问罪至切腹以来,已过了四百年。从没想过自己居然还可像这样的、站在富山的土地上。
在暗战国里,自己以换生者的身份复活、重归织田将领的纲位,由肥後开始到镇压九州後,就离开自己的领地,而尽力於扑灭一向宗在畿内的势力。这些都已是两年前的事了。但就是一直没踏进富山市。
(或许我是因为怕见到你也说不定……)而刻意避开的。恐怕是为了逃避因憎恨自己而成为怨灵的早百合吧。
(优柔寡断的家伙)即使经过四百年时光的流逝,当时那凄惨的哀号仍留在耳际。
自己在这「矶部河堤」所做过的事。遥远的记忆再度复苏。
──请相信早百合、殿下!
早百合挥散着乌黑的长发哭喊着。
──妾绝对没做过那样的事!早百合一直都是……衷心祈祷殿下能平安无事归来。只是一直这样的等待着……!
她用牢牢的眼神注视自己、拚命地诉说着。对於被谗言所蒙蔽而如恶鬼一样气疯的自己,她赌命地辩解自己的无辜。
早百合……或许我当时真是完全疯了。你是不可能和别人私通的。比谁都知晓你那真诚心意的、应该也是成政我才对。
为什麽我会去相信那些因嫉妒而造谣的人的中伤呢。
──殿下……!
早百合。我没有辩解的资格。
对於每天处在战乱及生死边缘的成政而言,早百合的存在是唯一的慰藉。在染满血腥的世界里,唯有她从未被污染而一直在那。
只有她,不想被任何人所玷污……一边切开早百合细致的肌肤,成政用疯狂的眼神凝视着血淋淋的她。早百合。即使变成这样,你也没因而显得污秽。还是一样美丽。永远的白百合。
早百合那像是要撕扯开胸口的哀号也传达不到成政那。住手,心里有个这样呐喊的自己。已经可以了、流着血泪叫喊的也是成政。但在失去正常思考的脑子里,已容不下任何其他事物了。
主君信长的突然死亡、与秀吉的不睦及攻防、经过数个寒冬也无结果的与德川家康的同盟……接着战争又是战争。在失意的谷底,如同看着幻梦一般,他只是一直看着吊在朴树上的早百合全身染血的痛苦姿态。
你也、谁也无法理解吧。我的这种辩解……希望人能去理解这种疯子的藉口也不斥是一种傲慢吧。谁都不能理解也无所谓。早百合、即使是你……
但是、早百合……对我而言,过去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是有多麽幸福啊。即使知道只是一时的、即使知道自己马上又得投身於战役……不,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更珍惜和你在一起的一点时间。曾和你在这富山一起共渡的日子……在柔和的阳光下,注视着你那温暖微笑的光阴,是多麽的保贵啊。
因为知道她在此等待,即使是再残酷的境地都能克服。只有回到她那这件事、是心里的唯一支柱。痛苦的时候就想起她温柔的微笑。我心回归的场所始终只有一个,早百合,就是你。
我也只能那样做。疲惫过度的肉体,在那战国时代连最终目的也不知的拚命前进。但不运的风却不留情的正面袭向我。失去了主君,连要依循什麽而行都不知道,在争执与阴谋的旋涡里,光只是要保住命,就把精神耗损尽了。
不过,我自己还是决意要一路战过去。在充斥着阴谋权术、因失去秩序而污浊的世间。在其中,还是有绝对不能被污损的事物。为了保护那不能被污损的事物,我要一直战。为了从荒芜的人心里,保护你……
但、连那样都做不到了。当所有存活策略都失败终成徒劳,而只抱持着空虚与绝望回来的我、处在连活都不想活的失意谷底时,听到了家臣们丑陋的谗言。
当耳朵听到那如同最後一击的谗言的瞬间,我感觉到所有的事物都染上了一层黑暗。
彷佛听到了自己内侧有什麽东西在崩坏的声音。
早百合、我不是不相信你。不,连这都是骗人的。我当时连你都怀疑。以为你背叛了我。连最後唯一的你都──背叛了我吗。所有人都要陷害我、背叛我、弃我於不顾吗。
疑心生暗鬼达到了极点。身体也因遭被害妄想侵蚀而憎恨、愤怒,渐形憔悴。
之後就全是神志疯狂的世界了。连自己都回想不出到底做了多残酷的事……连你申辩无辜的哭诉都不相信。
最後烙印在网膜上的、是最爱的人充满憎恨的眼神。
我现在、正做着笨拙的辩解。不管有多少的藉口,也不能抹灭掉过去。真是一个愚蠢的男人。
开放在立山的雪原里,一朵可爱的百合花──早百合。我没有爱你的资格。
风吹散了黑暗里虚幻的樱花。那是初次见到早百合那天的樱吹雪……经过了四百年,在这矶部河堤仍可听到神通川不变的水声。
接着、现在──
深爱的人彻底改变的姿态、就在眼前……
* * *
「成政!」
早百合的怨念在他现身的瞬间爆发开来。之後赶来的高耶他们,看到了在矶部河堤壮烈的激战。
「啊──!」
想出声时身子却不由得冻住。那里已化为了地狱。深黑的火焰攻击站在河堤上的成政。猛烈的风势撂倒樱树,轰隆声振动地面。
早百合的怨念一直不停攻击宿怨的对象?成政。
「你这……」
「不行、景虎大人!」
被直江一制止,高耶叫道:「为什麽!再这样下去、那家伙会被……」
「您想帮助成政吗!不可以!您忘了和赖廉他们有过约定吗!」
「谁管啊、那种事!我才不要照着那些讨人厌家伙的意思做呢!」
「出手也没用的、景虎大人!为什麽要帮助成政!这并非我们能介入的事、不是吗!」
「为什麽……」高耶停下话,看着成政他们。
报应。做了那麽多残忍行为的成政,这是他当然的报应。一想到成政带给早百合的痛苦,谅谁也不会责怪她复仇的。就这样的连宿体也一并被早百合所杀也好、高耶不禁想。被杀、被堕到地狱也好。当然的。不能原谅吧……!再更加的报复也好。就这样落到地狱也好,可是!
(不是的……)高耶握紧拳。(成政、你是……!)
「早百合!」
即使被怨念的黑火所包围,成政还是朝着早百合坚毅的站着。数重的真空旋风切裂成政的肉时,鲜血泉涌出来。成政并不因而就停止攻击。但早百合怨念的力量,却远远胜过成政的力。
高耶和直江只能不知所措的伫立着。
成政持续攻击早百合。而那时早百合的怨念就变得更为强大来袭击成政。那光景,就如同成政在挑发早百合一样。
(杀了我、早百合!)成政挺着胸膛向早百合呐喊。来吧。用你的憎恨惨杀我!
我是为此而来的。是的。我是为了你才留在这世间的。我会有换生的能力,也一定是为了得到可和那天的你一样感受到痛苦的这个肉体。
还不够吧。随你高兴的尽情撕裂吧。带给我如同地狱般的痛苦吧!
我不请求你言语上的原谅。我不愚蠢的期待你原谅我。就这样赢过我。接着、做你想做的事。用你的恨意马上停止我的呼吸也好……!
「用你的手、把我堕到地狱吧!早百合!」
化为憎恨的恶鬼的早百合头,不知是暴怒还是狂喜的叫喊、飞舞着。发狂的风卷起河水、涌起了数条龙卷风。
「怎麽那麽惊人……」下间赖廉因过於惊骇而无法出手,只能茫然地看着那光景。谁也无法介入。两人之间、已没有他人可进入的余地了。
直江清楚的听到了成政的声音,顿时动弹不得。足以和他承受的激痛匹敌的悲痛念头、现今正挖蚀着直江的胸口。
──用你的手、把我堕到地狱。
成政的话一瞬间转为景虎的声音、在胸口回荡。
(您向我强要的、不是乞求饶恕的话吗?)
直江现在才了解。束缚加害者、是被害者的权利。或许景虎是为了束缚自己,才诱使自己犯罪的也说不定。为何会有那样的感觉呢。爱情与赎罪──他用这两道锁来强制自己无法脱逃。不那样做就不放心。真正任性的、应该是您。
他向自己强要的话、比刀刃还锋利的切裂身心。即使如此,不管几次,自己都还是会说。为了陷落他。即使哀号消弭在虚空,他还是不允许停止。若想达成愿望,就朝着我继续呐喊吧。用含着恨意的高压眼神这麽命令着的、也是您。
『你是我用锁栓住的狗。』
他傲慢的眼神冰冷的这样告知。要是说的话,就给你满足欲望的身体。所以无论几次都叫喊。情欲翻滚着血流,如同狂吼般的叫喊。
『我爱您……』
就这样被激痛侵袭而就此疯掉也好!思考在一瞬间、与虚空同调。
『这个疼痛、就是爱你的证明……』
「!……不行!」
早百合引起的怨念暴风开始侵袭四周的住家。屋瓦飞掉,树也被连根拔起。
「直江!张开护身波!不要让周围人家遭到危害!」
「……!」
直江回过神来,转向高耶。高耶集中念作出护身波包围四周。直江接着也作出护身波。两人的合为一道念的围幕,包裹住周遭。但内部早百合的怨念暴风实在太强大了,这样的护身波是撑不久的。
「唔……!」被过强的力量压倒,高耶他们现在连站着都有困难。虽然护着身忍耐,但被吹跑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景虎大人!这样太危险了!要超过限度了……!」
「要调伏吗……!」
中立已到此为止了。高耶为了要调伏早百合而开始结印。但、就在那时!
眼前突然起了像炸弹爆发的冲击。护住身後、两人抬起脸来。站在跟前的、是下间赖照。
「不是说好不要出手了吗!上杉!」
「前约已经作废了!」高耶凛然的回喊,「我们说过、只要早百合一危害到居民就马上介入!」
「你们以为我会让你们那样做吗、夜叉众!」
从赖照的身体涌起猛烈的气。在较远场所监视早百合与成政的赖廉顿时回过头来。
「不行……!还太早!赖照!」
但战斗已开始了。在早百合引起的暴风里,如今,高耶他们和赖照开始对战。
「直江、撑住外面的护身波!做得到吗!」
「遵命!」
直江使尽全力,连高耶的份一起支持住外面的护身波。高耶则全力对付要攻击而来的赖照。赖照从一开始就有打算趁隙要葬送景虎他们的意思。不顾早百合的怨念暴风,赖照放出念波攻击而来。
高耶护着身承受住在脚边炸裂的念波,将力充满全身叫喊。
「不要阻碍──!」
轰、地面随着隆声龟裂,赖照畏怯了一下。高耶的眼没放过这一刻。结起毘沙门天的印。接着要观想种字的瞬间,察觉到的赖照结起合掌印。
「我们是佛的使徒!你们的调伏是没有用的!」
「……!」赖照一心一意地念起『南无阿弥陀佛』的唱名。白色的护身幕包住赖照的身躯。这个力的波动、
(阿弥陀佛的加护。难道……!)敏锐的运气要外缚住赖照。
「BAI!」
但对赖照没用。一边念着唱名,赖照倨傲的嘲笑。不应该会这样,高耶再结一次印。
「BAI!」
「没用的,对我没用的!上杉!来确定谁才是佛真正的使徒吧!」
啧、高耶不悦的咋舌。至於直江那边,早百合与属灵们的压倒性力量、已经快把护身波冲破了。
(我一个人是不行的……!)早百合的力量凌驾於上。护身波里的早百合所放出的能量压力倍增,包围他们的念生成的围幕、也因而如同气球一样的膨胀。要是破的话,四周的住家和建筑物必定会一个劲就被吹跑的。
(不能让这种事发生……!)但是再也没办法撑下去了!(到界限了吗!)
「我来帮你了、直江!」护身波的力量突然增强。是高阪。像要援助直江般作出了护身波。
「高阪、你……」
「先管景虎吧。最好是把赖照调伏。趁着现在一片混乱,快把那些家伙收拾掉!」
「难道、你……!」
护身波产生更强的压力。早百合的猛攻达到了极点。身体被撕扯的残破不堪的成政膝盖着了地。他已经连站也站不起来了。
直江将头转向高耶。高耶全身承受住赖照的击中攻击,拚命忍耐着。
「景虎大人!」
边喊着放出念波攻击。吃了一记出其不意的赖照畏缩了一下。高耶回过头:「直江!把他外缚住!」
「遵命!」
两人同时将赖照外缚。赖照还想努力念出唱名。但……!
「呜……」只发出短短的呻吟,身体就被紧紧缚住。两人的外缚生效了。如此一来就是自己的掌中物了。
「……(咒文略)」
赖照激烈的抵抗。两人持续放出宣言。
「南无刀八毘沙门天!恶鬼征伐!请赐予我尊力!」
赖照心里拚命念着唱名,但已经没用了。只好向赖廉求援,而赖廉只是用冷酷的表情环顾这里,全然无出手的意思。(怎麽会……!)
「调伏!」在高耶与直江的一声令下,赖照的魂魄从身体里弹出、消失在光芒里。
接着是早百合了!心里如此想着,高耶回过头。瞬间怀疑自己看错了。
「直江、你看!」
「咦!」
早百合的怨念暴风急速转弱。强风停息,漆黑的灵气也消散了,视界逐渐开朗。河堤上倒着全身是血的成政。
属灵们也和早百合一同平静下来。像恶鬼容貌一样的头也停止飞舞,渐渐现出了全身的相貌。在俯卧的成政身旁,穿着纯白和服的早百合静静伫立着。成政陷在一片血潮里,已经不再动了。
「死了、吗?」
早百合的身体发出淡淡的光。是生前的姿态。在成政身旁,早百合美丽的侧脸直直俯视他。已经可以了、是代表这意思吗。
成政死了。自己亲手杀的。如愿的将他堕至地狱了。所以,已经可以了、早百合是这样想的吧。
成政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还没死。成政用所剩不多的力气将残破的上半身抬起一点。
「早……百合……」沙哑的声音一喊、气管就咳出了血,一边不规律的呼吸着,成政仰视站在身旁的早百合。
「带我……走……」
早百合只是不发一语的俯视他。像人偶一样的表情没有丝毫感情存在。
「……早……百……合……」成政满是血的唇虚弱的叫着。在被血流染黑的脸上,滑下一滴泪,「……我对不……起……你……」
成政伸出血淋淋的手。再扶住这只手一次吧、像是如此申诉的样子。早百合只是凝视着那样的成政。
属灵们在被早百合解放後,在虚空中飞舞。如同曾在神通川上飞舞过的萤火虫一样,飞向夜空,在被混同为星光前、一个接一个的消失。
接着──早百合的相貌也随之变为小小的光,无声的飞舞在夜空中。成政的视线一直追随着早百合的光。
早百合的魂魄融进夜空里消失了。
「成政!」高耶他们急忙赶去。把他抱起来时,气息已相当微弱了,「直江!快叫救护车!」
「……不用。已经没救了……」成政稍微调整了断断续续的呼吸,用朦胧的眼神仰视高耶,「变成……你们所……期望的……事态了……」
「你在说什麽!我们可没和一向宗联手!」
「是那样……的吗……不管如何……我们都是……敌人……」边说着边咳血。身体残破的叫人不忍目睹,手脚还连着已算好了。而且因过度失血,脸色和纸一样白,「……早百合……已经上去……了吧……」
「超生了。我有确认。」
「是吗……」成政的嘴角浮出微微的笑容,「……这样……已经……可以了……」
上杉殿下、成政用最後的力气嘶哑的说,「这个肉体……已经要死了。……如此一来……马上就可以……调伏……了……」
「成政。」
「……这是……你们的……希望吧。快点……调伏……要不然……我又要……换生了喔……」
高耶茫然的回看成政:「难道……你想被我们调伏吗?」
「呼……怎麽可能……」逞强的这样说着,成政用满是血的手抓住高耶的肩膀,「我……是……织田的……将……不会……这样……就被调伏……」
「成政!喂、成政!」
已经没办法再出声了。成政气息像虫一样细微地凝视着早百合消失的夜空。耳边传来神通川的水声,成政回想起遥远的过去。
视界渐渐不清。啊、马上就是了、成政想着。意识渐远。死亡的瞬间就要降临了。
在转暗的视界里,飘散着樱花。成政脑里最後闪过的、是早百合那天的笑容。
成政的头垂了下来。
高耶拚命地叫着他的名字。但眼睛再也不会张开了。在高耶腕中,成政咽下最後一口气。
站在背後的高阪确认他临终後,表情动也不动的向高耶说,「成政的灵魂出来了。动手吧,在没再造成麻烦前,快把他调伏吧。」
高耶没有动。静静地摇着头,用沉稳的声音回答:「没那个必要。」
「……?」
「成政他、会回到早百合那。」
听到高耶不可思议的确凿语气,高阪投来不认可的视线。虽然想说些什麽,高耶也听不进去。
在高耶背後看守着的直江,像默哀似的将眼帘阖起。
高耶抱着成政的遗体,凝视着黑暗里的河面。
直江看了不禁想、若是被他的手抱着的遗体是自己的话……
能被他亲手杀掉这件事,对自己而言,或许会是极上的幸福。不管怎样的痛苦,只要是藉由他的手所带来的,都一定会变成无上的悦乐。要是能允许的话……想把这个过长的生命画上休止符。
那一天、会来吗。
觉得成政的遗体看起来很幸福的──大概只有自己了。
寂静的夜里响着河水声。
下间赖廉走近静默的高耶他们身旁。高耶眼里闪着怒意瞪视赖廉。
「你不觉得、只有成政死掉太不公平了吗。」
「请不要那样。现在我并不想和你们战。」
「先偷袭的是谁啊!」
「那是赖照的一意孤行。我把保护四周居民的指挥任务交给赖照。是赖照怠慢了保护的职责。」
「你想推卸责任啊!」
「不是的。是赖照抗命。他从一开始似乎就想打倒你们。想必是过於信赖自己的力量吧。我是即使你们介入,也没有交战的意思。赖照会被调伏,我想也是不得已的。」
当高耶压抑不住怒气站起来时,身後的高阪冷冷的低语:「……哼。反正结束後就随你说了。」
赖廉眼睛忽然充满杀气瞪过来。不过、调整呼吸压抑下去後,又回到了若无其事的表情。
「以後或许还会再见面吧。那时,彼此都不需要留情了。希望到时能好好的交手一番。」留下话後,赖廉转身。
「等一下。谁说你可以就这样回去的。」
赖廉停下脚步,越肩回头。高耶将成政的遗体平放在地上,全身充满着力毅然的站着:「你可不能就这样回去。」
「……无论如何,你都想在此决一胜负吗。」
高耶带着猛虎般的眼神,用压抑住的嗓音说:「如果让你就这样回去。我一定会後悔。」
「是想、帮成政报仇吗。」
不、高耶果决的否定,摆好架势:「我不能原谅利用早百合与成政的过去做为策略的你!」
「……!」直江像醒悟似的一惊。
不过赖廉很冷静,沉稳的凝视高耶,用平静的声音如此答道:「那个人、是以自己的意思,来解决这事的。」
「……」
瞥了一眼伫立着的高耶,赖廉从河堤上走往桥的方向。一向宗门徒的亡灵也跟着消失。赖廉并没做出任何事,四周又恢复平静。
直江走向成政的遗体,用手帕轻轻地擦拭被血浸污的脸。接着,将头回向身後的高阪:「从一开始,你就是想唆使我们收拾赖廉的吧?就是为此,你才来这的吧?」
如此一来,武田应该就可一鼓作气葬送掉织田与一向宗的干部级将领。也不用弄脏自己的手。这要是为了使武田得利的高阪所策谋的话……
高阪没正面回答,只是微微笑了一下:「在怀疑我之前,先怀疑赖廉如何?或许从一开始,赖照就是被赖廉所指使的。」
「……什麽。」
「趁着你们被早百合的力量折腾的空隙、打倒你们…像这样。」
回过头的高耶和直江脸色顿时转硬。高阪露出真意不明的浅笑,潇洒的往回走:「给警察一个适当的理由就行了。反正这个宿体在户籍上迟早也会变成行踪不明者吧。之後经验屍过後,应该就会被处理掉。到最後,充其量也只是被当成放荡过头而横死路旁而已吧。」
高耶凶悍的瞪他。高阪嘴角上扬的笑着:「下次、就是以敌人的身分见面了。两位亲爱的上杉殿下。」
说完,高阪走上河堤,消失在黑暗中。
两人忍住怒意,目送狡猾的策略家的背影离去……
谁都不在了。河堤只剩两人。
听到河水声,高耶再次将视线转回成政的遗体。
「直江」高耶叫着。是、一回答,高耶还是看着成政、喃喃的说,「你……不要变成这样喔。」
胸口感到一阵刺痛,直江像是惊讶的看着他:「景虎大人──……」
「你……每次都首当其冲的保护我,总觉得,有天你也会变成这样……」
又看到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高耶觉得心里一阵难过,紧紧的闭着眼、低垂着头:「这种例外、好令人不甘哪。人一死,应该就是结束了,不会再重来的。赎罪什麽的……」
「景虎大人。」
「我不要这样。我不要这种结束的方式。向我发誓,直江。你不会死的吧?不管发生什麽事都不会死吧?是这样的吧……直江。向我发誓!」
「……」
「你不会被任何人杀掉……」
直江只是睁大眼。在被理性制止前,伸出右手。被成政的血沾到的食指将低垂的下颚抬起。唯一的绝对者因困惑而眼神摇动。
「直江……?」
正面承受住他的眼神。已经阻止不了了。眼睛对上,直江想把脸凑过去。在寸前,最後的理性压抑住他。
接着是片刻的沉默……
「……」直江像是把自己剥开似的离开高耶。
高耶屏息睁大眼。回看他的直江眼神里充满苦涩。
「请……束缚我……」直江呻吟似的道,「用您的锁、更加的束缚我。那样一来……我再也不会离开您。在被您杀掉之前,绝不先让别人下手。」
高耶停住呼吸、动也不动。
直江本来还要继续接话,但到一半又吞了回去。眼眶噙满了泪。低着头,像是忍耐似的咬紧唇。咬伤的唇渗出血来。
高耶像忘却会说话一般,只是茫然的凝视直江。
直江抬起目光。胸口突然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高耶想说什麽而张开口。像要阻止似的,手瞬间伸向下颚。
「……你……」将他呢喃着的唇、这次、真的覆上自己的唇。高耶的手指因惊讶而想推开他,但直江制止似的紧握住他的手。
会後悔……虽然心里明白,但已经没办法了。他也知道,除此以外,也不能再更进一步的做些什麽了。
在您做出反应前,要先把舌头咬断吗。那样就会比较轻松吗。什麽都看不到了。好痛苦,痛苦到活不下去。我想贪婪地爱尽您的一切。
好痛苦……
已经……不能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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