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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背叛的代价

书籍名:《炎之蜃气楼第07卷 霸者的魔镜》    作者:桑原水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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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康光回到在日光的主人——北条氏政身边时,已是向晚时分了。他直接前往氏政的房间,传达氏照已承诺将景虎做为牲礼一事,氏政慰劳他道「辛苦了」。
「氏照总算还是答应了吗。我本来以为他一定会激烈反对的……」
氏政的凭坐是个戴着眼镜、四十五岁左右的高挑男性。脸型修长而细目这一点,与四百年生前的他亦有些神似。
这栋宅第是位於距离雾降瀑布不远的鸣泽别庄地带,是属於这一带较大的建筑物,乍看之下甚至会让人误认为是什么渡假饭店般地豪华。宅第的背面正好是溪谷,小溪的潺潺流水声让人感到舒畅。
这栋被北条氏政做为在日光的根据地的宅邸,是他的凭坐在大约五年前得手的财产。他的凭坐是个年纪轻轻即登上大规模连锁饭店的专任理事之位的人。
氏政现在正在二楼的书房听取远山的报告。
「那么,你见到三郎了吗?」
「呃……不。那……」
「嗯……」
长兄氏政是在北条家所有的兄弟当中最聪明伶俐、也最为深谋远虑的人。生前的氏照是个好战的热血汉,两人这正好相反的地方能够互相契合,因此能在军事及政治方面发挥出绝妙的搭挡默契。
「虽然告诉他找到父亲大人所在的这件事是假的,但这也是逼不得已。要是不这样说的话,氏照是不会听从的。」氏政眺望窗外的森林,喃喃自语道,「因为他和我不同,是个会为弟弟着想的人哪……」
「氏政大人。关於那个『日光的牲礼』,现在如何了呢?」
「他正被我们的手下严密地监禁着。因为有那些人的协力,我们才能顺利地将他得手。接下来只要做好引出他那『巨大之力』的准备,就能随时将他做为牲礼了。」
「要将他木缚在二荒山神社的主木上吗?」
「对。要木缚在日光山全山属木上的人魂还不足够。只有聚集这一带的不净灵的话,果然力量还是不足。还需要更多充满精力的活人灵魂。现在已经驱使恙兽们去全力猎取了。」
氏政一含住香烟,远山立刻点燃打火机靠了过去。
「不管怎样,箱根方面还有久能山与馆山的『招雷针』,弟弟们的行动都在确实进行着。但是,最重要的发信地的舞台装置却还没准备好的话,那就太没面子了。而且现在我们四周正受到武田及织田的包围,实在不能掉以轻心。在敌人尚未察觉之前,非快点进行不行。」
「接下来可有任何康英可以效劳之处?」
「你就继续担任我的使者吧。传令给久能山的氏规及馆山的氏邦一事,就交给你了。你拥有和你父亲远山康光同样优秀的外交手腕。你就和你父亲一样地为我担任各地的使者吧。我信任你。拜托了。」
远山「是」地回答道,就在那个时候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打开房门入内的是氏政的侍从:「主公。伊达殿下有话想要传达给您。要请他到候客室去吗?」
「不。请他到这里来吧。──你可以退下了,远山。」
「是。」
远山及侧近都退下之后,氏政坐到椅子上,看着摊开在桌上的地图。那是关东地带的全域地图。氏政的视线随着以红笔画下的记号望去,脑中飞快地进行有关计画的各种计算。
(果然还是非三郎不可。)氏政的眼神,已经是个完全是个战略家了。(我们一族真是受到优秀人材的庇荫哪。)
笑容正从氏政的嘴角浮出时,有人敲起房间的门。
氏政应门,进来的是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小个子少年。
「真是欢迎哪,小次郎殿下。」氏政站起来,以笑脸迎客,「这栋宅子您住起来感觉如何?还满意吗?」
「刚刚的人是箱根的使者吗?看来有关景虎殿下一事进行得很顺利呢。」
小次郎顺着氏政的催请坐到沙发上,睁大着明晰的双眼:「景虎殿下的调伏力,我在仙台见识过了。那就如同传闻般地骇人。……也意味着要将那股力量封印,我认为还是应该要将他做为箱根的牲礼。」
「能够得到您的认同,氏政甚感荣幸,小次郎殿下。」氏政说着拍了拍地图,「会由小次郎殿下提出协助我方的邀请,我也相当惊讶。我完全没有想到政宗殿下的弟弟会亲自提出这种邀请。托您的福,计画才能顺利地进行。」
「……」
「四百年前与伊达殿下的东国连合虽然如梦幻般地结束了,但现在又能与政宗殿下之弟的小次郎您如此共同合作,氏政真的相当欣喜。」
氏政突然现出老鹰般锐利的目光睨视着小次郎:「……我一定会让你成为北条重臣的一员。氏政确实与您如此约定了。」
「……」小次郎垂下视线,只点了一下头,「但是氏政殿下。令尊氏康公的行踪到现在还是不清楚吗?」
氏政露出些微警戒的眼神:「嗯。家父到底身在何处,目前还不清楚。对氏照是没办法才告诉他『三郎一事是父亲的命令』,不这样说的话他是绝不会答应的。」
「……」
「可是家父的确是存在着的。我们兄弟们复活在这现代之后,在数度的危机当中都受到家父的拯救。他一定是在什么地方守护着我们。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可是到底是在何处……」
「那么氏康公本身并不打算参战暗战国吗?」
「这点我并不清楚。或许家父一直在背后看着我们所做的事,就像生前一样。四百年前,家父也是早早就将家业交由我继承而隐居,看守着我们作战及治国的方式,给与我们建言。这让我想起了……那个时候。」氏政说着笑了起来,「可是这次我一定要让家父看见北条成为关东霸者那一瞬间。到了那个时候,家父就会复活。不,他非要出现不可。我想让父亲成为天下人。家父氏康才是拥有成为天下人器量的人物……」
氏政伶俐的眼神底下闪烁着敏锐的光芒:「家父要是还活着的话,就绝不会让太阁还是家康夺得天下。这一次我一定要证明真正的霸者,除了北条氏康之外别无他人这件事。」
「……氏政殿下。那个『牲礼』已经醒来了。您想要见见他吗?」
「哦?他醒了吗?情况如何?」
「身体方面没有任何异状。要见他一面吗?」
「说的也是。就见他一面吧。」氏政说道,悠然站起身来。
小次郎绑架来的『牲礼』现在被监禁在这栋宅邸的地下室中。虽说是地下室,但由於建筑物是朝着溪谷突出建筑的,还是能够从窗口俯瞰溪流。不过窗子也被装上了铁条,无法从那里逃出。
经过漫长的走廊来到房间的门口,氏政注意到一个他不曾面识的少年站立在门前。
「小次郎殿下。这个人是?」
「是我的家臣。他拥有能够将『牲礼』的力引出的技术。」
「是吗……」
少年微微抬头望向氏政。那是个有着淡栗色头发、白色肌肤的美少年。抬眼望来的瞳孔是棕色的,从脸的轮廓看来也像是个混血儿。少年小巧的红色嘴唇轻轻地笑了笑,但氏政没多留意就迳自走进了房间。小次郎进入房间时也与少年以眼神交换了什么讯息,但侍从们也没注意到。
房间乍看之下相当普通。以白色为基调的装潢虽然简单,也给人一种清洁的感觉,除了墙壁上装饰着小幅绘画之外,没有其他多余的摆饰了。房间内还有床和小几。也附有卫浴设备,除了窗口镶有铁条这一点之外,可以说是一间相当舒适的套房吧。
『牲礼』坐在床上。氏政一进到房里,对方那双大眼睛就狠狠地向他瞪去。
「原来如此。好像很有精神嘛。」
「……你是谁?」成田让以严厉的语调问道。
直到刚刚他才醒来了过来。被绑架的时候吃了一拳而昏倒,其后曾经一度不知在什么地方醒了过来,但马上又被药物给迷昏,然后就一直陷入昏睡的状态。等到他醒来、注意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异变时,已经是被囚禁之身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让露出明显的警戒模样,「你们为了什么理由而将我带到这里,可以对我说明吗?」他这样向氏政问道。
让说这话时的那种平常绝不会有的低沈嗓音,很明显的是为了对方的行为感到相当愤怒。的确也是如此。绑架这种事,不仅仅是无礼的举动,而是已经构成犯罪的行为了。氏政对着露出敌意的让笑了。
「舍弟似乎平日受到你的照顾了。」
「弟弟?你在说谁?」
「我听说你与他十分亲近。可是三郎这家伙,简直就是故意告诉武将们你的存在似地。」
「三郎?那难道是……」
氏政悠悠地环起双臂,以手指抬起眼镜的镜架:「我的名字是北条氏政。是三郎景虎的兄长。」
「景虎的……那,你是高耶的……!」让也知道他的名字。
让虽然对日本史不很清楚,但从前因为玩电脑游戏什么的,也看过北条兄弟们的名字。最近也因为千秋告诉自己许多有关景虎们的事情,比起高耶来,让对战国武将们的事做了更深的研究。他一听到氏政的名字,马上就想起他是什么样的人物了。
氏政是北条氏第四代当主。在隐居的氏康后见之下,为了支配关东,与战国的豪强们争战。氏政也是到最后都一直不肯臣从於太阁秀吉的武将,在着名的北条氏抵抗秀吉的小田原攻伐战之后,氏政被命令与其弟氏照一同切腹自尽。
他是景虎的亲生哥哥。命令景虎到越后的也是氏政。对高耶而言,绝对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吧。(为什么这个人会……)
「你叫成田让吧。」
被叫了名字,让回过神来。
「听说你在仙台发挥了超人的巨大之力。能随心所欲地操纵大威德明王及降三世明王,而将最上的金轮之法破解了……」
「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让不是在装迷糊,而是真的这样觉得。那个时候的事,让几乎完全不记得了。之后高耶虽然曾经对自己提起过,但由於他根本就不记得,所以一点都不觉得那是自己做出来的事。
「……那件事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希望你将那股力量借给我们。」氏政说道,走近让的身边,「我希望你将那能驱使神佛的力量,借给我们。」
「我拒绝。」让立刻回绝道,眼神变得锐利,「我不知道什么力量不力量的。我也不记得自己做过那样的事……可是,不管有没有,我都不会协助你们的。」
「你是三郎的朋友吧。为了三郎,你还是这样做比较好不是吗?」
「为了高耶?」一提到高耶,让就有些动摇了,「什么叫做为了高耶好?那是什么意思?」
「三郎回到我们身边了。他已经成为北条的武将,给予我们协助了。」
「骗人!」让的声音不由得变得粗暴起来,「高耶不可能会协助你们!你不要胡说八道了!」
「这不是胡说八道。三郎是我们的弟弟。当然会协助我们。如果你是三郎的朋友,就应该了解他的心情吧?」
「高耶是高耶!和景虎不一样!就算景虎的记忆恢复了,那也只是有景虎的记忆而已,高耶是高耶的事实还是不会变的!」
「要是那个高耶消失,已经完全回到了景虎的话呢……?」
「!」让的表情逐渐变得僵硬,「难道……」
「这是事实。三郎已经完全回复到三郎景虎了。以完全的三郎景虎的身分,他亲口说要协助北条的。」
「不可能……会有这种……」
「你要是还有身为他的朋友的恩情在的话,就当做是帮助三郎而给予我们协助吧。反正你也会变得非如此做不可。」
「等一下!难道这是……将我抓来这件事,难道是高耶的指示吗!」
「你这样想也没错。所以还是乖乖地听从我们的话,不要再抵抗了。我们不会对你做坏事的。这个人会引出你的力量。就交给他,静静地待着就好了。」
「高耶!高耶现在在哪里!让我见他!我要亲自确认、向高耶确认!」
氏政对小次郎说道「交给你了」,走出了房间。看守的男人们将叫喊着吵闹的让押住。
「让我见高耶!我要向高耶……!」
「你还是死了这条心比较好。」小次郎的话使让睁眼瞪向他。小次郎面无表情地看着让,「不管怎么样,你是无法离开这里的。不想吃苦头的话,就给我乖乖的。」
让用力地咬住下唇。自己是第一次经验到这样令人焦躁的心情。高耶不可能会陷害自己。总是如此完全信任着高耶的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动摇?
让在心中叫喊着。你不会被景虎给打垮吧?就算变成了景虎,你也不会对我做这种事的吧?(不会这样的吧?高耶……)这一定是谎言。让几乎要咬破嘴唇般地用地咬着下唇。(告诉我这是谎言!高耶!)
*
从氏政身边退下的远山康英,叫了车前往自己留宿的饭店。饭店位於鬼怒川。
虽然主人氏政说要给他宅第的一间房,但康英对於与主人在同一个屋檐下共同起居还是感到惶恐至极,因而辞退了主人的好意,自己与部下留宿於别的饭店中。
车子到达饭店。远山向司机道谢后下了车,直接前往大厅。
「远山大人。」在大厅,有个年轻女人对他叫道。这是远山名为左平的一个部下,原本是担任马回役的人。
「您辛苦了。箱根的氏照大人还好吗?」
「嗯。他还是一样地顽固哪。」
「远山大人……?」左平以一张疑惑的表情看着远山的脸,「发生了什么事吗?您看起来相当累的样子……」
远山不知是不是因为一直紧绷着神经的缘故,看来非常地憔悴。是因为去到主君的面前吗?不,看来似乎另有原因。
「远山大人。」左平担心地叫道,「您是否与三郎殿下见面……」
远山突然以凶狠已极的表情睨向左平,让左平不禁吓得缩成一团。
「不用你多费心。快去叫大家过来!今晚要开酒宴!开酒宴狂欢。赶快去准备!」
「是、是的……」左平以奇怪的表情看着异样焦躁不安的远山,心想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远山踩着重重的脚步走向通往新馆的镶玻璃走廊。左平紧追上去:「若是大人您累了,是否要在房里用餐……」
「不用不用!要是准备好了就来叫我!快点,快点去准备!」
这样说着,忽地看向玻璃的远山,好像看到了什么似的,脸部表情明显地扭曲了。他又用地力摇摇头,仔细看向玻璃。
「远、远山大人……」
不知是不是看错了,远山放下心来的样子,又继续以生硬的脚步向前走去。他的双眼四处张望,从刚才开始就好像在害怕着什么似地。远山连左平的声音都没听见,回到了房里。
回到房间里的远山神经质地锁上门并扣上门链,这才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大大地吁了一口气。(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从昨天夜里就一直觉得有谁在看着自己,在意得不得了。不管到什么地方去,都有人的视线跟随着自己的感觉,他的神经已经为此耗弱不已了。(是我太多心了……)
告诉自己这只是因为疲倦而造成的,远山倒坐在沙发里。是啊。现在就完全没有被人跟着的感觉。他在杯中注满壶里的冷水,一口气喝完了。
(没什么好在意的。) 因为太久没有回到人的肉体中,还不能适应罢了吧。只要疲劳消失的话,这种可怕的感觉也就一定会消失的。
(和三郎殿下没有关系的……)应该没有关系的。非得没有关系不可。全都已经是四百年前的事了。他一定早就忘记自己了。他一定不会记得自己所做的事的。而且他已经失去意识了。他一定什么都不知情地正沈睡着。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在意的……)
如此告诉自己的远山脑中,浮现了过去的事。
远山的父亲是北条的奉行众一员,担任与上杉等的外交交涉,也就是北条的外交官。他的父亲远山康光是越相同盟成立时的有功者之一,其后也与景虎同行前赴越后,对景虎而言,是从小田原以来的家臣,也是在异乡之地支持他的唯一心腹。景虎在同盟破弃之后,虽然受到上杉家臣们的排斥却仍然能够留在越后,除了谦信对他的深厚亲情与关心之外,就是因为有了康光等人的坚定支持。康光虽然在御馆之乱战死,但直到最后一刻,他都是以景虎侍从的身分支持保护着景虎的。
──到最后的最后,都要守护三郎殿下。知道吗?康英……!
这是父亲最后的遗言。
(父亲大人是个伟大的人……)父亲所留下的遗言,一直烙印在远山的心中,每当它在耳边响起之时,康英就无法不对壮烈成仁的父亲以及主人三郎景虎感到歉疚。(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远山站了起来,走向洗手台。他打开水龙头,以水泼上自己的脸,再伸出手去抓起挂在一旁的毛巾。
(三郎殿下已经快要成为『箱根的牲礼』了。)远山一边擦着脸一边看向正面的镜子。(不要紧的。再也不可能会见到他了。)自己没有必要害怕,谁都没有发现这件事所以不要紧的,没关系的。远山这样在心中不断喃喃道,关上了水龙头。
就在那个时候。
『……康英……』
听见人的声音,远山吓了一跳地肩膀一震。他以明显的恐惧神色紧张地回望四周,确认的确没有人在之后,接着又传来了声音。
『康英。』
反射性地又回头看向正面的远山,这次真的受到了心脏几乎要停止般的惊吓。
「啊……」在镜子当中,映出了不存在於那里的人的身影。
远山一时之间发不出任何声音。呼吸几乎要停止了,他喘息似地嘴巴一开一合,踢飞了那里的东西之后贴到背后的墙上去。
「怎……怎么可能……」出现在镜中的,是他从前的主君之姿。三郎景虎。景虎以四百年前的身影,就这样出现在镜子当中。
『好久不见了哪,远山康英。』
「三……三郎殿下……」因惊愕及恐惧而扭曲的脸彷佛拉紧了般地僵直着。沈着的景虎那冷彻的目光,从镜子的彼端望向这里。
「啊……啊啊啊!」远山发出惨叫声,从浴室中飞奔出来。滚进似地奔回房间后,这次却在穿衣镜中看见了景虎的影子。
「呀啊啊!」远山一后退,连放在背后的手镜当中也有景虎的影子。康英发着抖,看向穿衣镜。
景虎冷然地回望他:『我一直想要再和你见一面,好好谈一次话。』
「我……我……我……」
『我想问问你。把我丢在鲛尾城后,你结果能逃到了多远的地方去?』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瞒骗的必要了。我早就知道了。』
远山顿时全身僵直了。
『你在那鲛尾城中,背叛了我而与堀江内应,让敌军越山而来的事。然后就只有你一个人丢下我,从鲛尾城中消失了踪迹的事。』
「请、请您原谅康英──!!」远山叫着,崩溃似地跪倒在地上,「请您原谅康英!康英,康英……只是……」
『只是比起主君的性命,自己的性命更重要罢了,对吧?』
景虎泠酷地眯起眼睛,这样说道:『我了解。比起在那异乡之地为战败的主人殉死,你只是选择了继续活下去而已罢了吧?你是个聪明的家伙。马上就放弃了没有胜算的主人,珍惜生命地逃走了。非常贤明的选择。太过聪明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那舍弃了生命,为了我而战到最后的愚昧父亲,真是完全不能比较啊……』
远山觉得自己的胸口好似被铅弹给射穿了似的。他已经无法动弹,像雕像般地呆立着:「……三郎殿下……请、请您原谅……」
『原谅?你在说什么啊,我这是在称赞你呢。你的那种己身最重要的看法、令人佩服地舍弃主人的方式,还有身为北条家臣所无法想像的怯懦。』
景虎挑衅似地笑了:『然而未能回到小田原,而在信浓的山中被山贼斩死,还真是没有比这更令人感到遗憾的事了呢。会变成怨灵也是难怪。』
景虎所说的一言一语,完全看透了远山的一切,他完全没有回话的余地。远山只能因为屈辱及恐怖而不停地发抖而已:「请您……原谅……」
『被舍弃的人之悲叹,你是不会了解的吧?』
笑容从脸上消失,景虎的眼睛里闪着憎恶的光芒:『你必须补偿我。』
「……!」远山全身猛然一震。他凝视着镜中,牙齿不停地打颤。
景虎那有如红莲之火般的锐利瞳眸直盯着这里:『我不允许你安稳地依附在哥哥脚下奢想天下。我不会原谅你。四百年前背叛我的代价是很重的,远山!』
「请原谅我!请您原谅我!」
『我不会原谅你。』景虎毫不留情,『你在四百年前犯下了不管任我如何报复都不得有怨言的罪行。不管我对你做什么,你都不应该有所怨言。你背叛了我。这股恨意,是永远不会消失的。』
「三郎殿下……」
『你要补偿这背叛的罪。』
「……」
『你一定要偿还。』
远山耐不住这股恐怖,终於失禁了。景虎在镜中冷酷地望着这样的他,美艳而妖异地微笑了。威压感因着景虎的笑容变得更加巨大。
『补偿我吧,远山。』景虎近乎邪恶地低喃着,『从现在开始,你要听从我所说的每一句话。』
「三郎殿下……」
『……我会让你偿还的。』
远山那罪的意识,已经完全转变成恐怖了。听见景虎在镜中的话语,远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三郎殿下。那种事、我怎么可能……」
──把雄的恙镜盗出来。
这是景虎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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