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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微笑的霸者

书籍名:《炎之蜃气楼第07卷 霸者的魔镜》    作者:桑原水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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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田让被绑架了。
绫子从千秋那里听到这件事,是在昨晚深夜时刻。就在接到直江连络自己高耶可能被囚禁在恙镜当中一事之后。
『什么呀、这是怎么回事!』
「不好意思。失手了。敌人太多了。」
千秋从松本的警察局前的公共电话打的电话。他到刚才为止都还在为了收集情报而奔走。
「我将车号透过警局查过那辆车的车主了,但果然还是赃车的样子。我要他们去搜索,但会花不少时间吧。不过成田那家伙戴着八句陀罗尼的手环,应该可以用振铃法找出他身处的方位吧。」
『等一下啊!长秀。你再从头说一次。你说绑架是怎么一回事?让君被诱拐了吗?难道你知道犯人是谁吗?』
「可以确定不是为了赎金才绑架的。而且我还被幻术勒了脖子哩。哼。不过要是怨将为了作战的资金才干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如此说的千秋还总算能保持冷静。就算遇到了紧急情况也能够沈着地对事态做出判断,好歹可以算是不错的了。要是碰上这种情况的人是高耶,八成会气得什么都搞不清楚了吧。
「我知道犯人是谁。那大概是伊达的弟弟吧。他好像曾经在山形救过直江。不过说了什么仙台的母亲之敌什么的。」
『伊达的?』绫子一听吃了一惊。说到伊达,现在和直江一起的不正是伊达家臣片仓小十郎吗?
『你说是伊达掳走的?这不是有点奇怪吗?伊达现在和直江一起在日光找寻恙镜啊。』
「什么?恙镜是什么啊?」
『咦……?啊。对了,还没有跟你连络这件事嘛!』如此说道,绫子告诉千秋发生在日光到目前为止的大略事情经过。
「什么!景虎从镜中向直江求救!」
『刚才直江又打电话来,说他要去小田原。所以我现在要代替他前往日光。』
「那个笨蛋,到底在搞什么鬼啊!」千秋狠狠地打上电话亭的玻璃窗,忘了让被绑架的事情而向话筒怒吼过去,「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景虎那笨蛋被恙给吃了吗!你说那有可能是北条做的?那个白痴!怎么会那么掉以轻心啊!」
『……总而言之,景虎的事我想直江会想办法的。还是先找到让君比较要紧吧!好吗?我去日光和片仓先生会面。不管他们是否与此事有所关连,总能得到一点情报派上用场也不一定。而且高阪也在日光。』
「什──么──!高阪那家伙也在?!直江那家伙一个人到底是在搞什么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就让事情变成这样了!」
『总之我现在立刻到日光去。我告诉你连络地址,抄下来吧。这是直江本来住在那里的旅馆。片仓先生应该也在那里。』
千秋慌乱地从绫子那里听了连络地址,绫子再说了一句「要保持连络喔」就急忙挂断了电话。
「可恶!」千秋愤恨地丢下话筒,恨恨地走出电话亭。
「这次换成是景虎了吗!」才露出了那么点空隙马上就变成这样了。敌人也不简单。就趁着这个机会而来。
(而且这次是那家伙出身的家族。)这可不正是个敌人攻过来的大好时机吗?千秋气愤地踢了一脚电话亭。
掳走让的理由是什么?想要利用他的力量吗?不管如何,要是不尽早将他救出的话是危险已极的事。让在仙台让人见识到的那令人惊骇不已的力量,要是被谁利用了的话,或许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
──我一定要将他得手。
想起森兰丸的话,千秋不由得咬牙切齿。
(伊达的弟弟和织田联手了吗?)虽然不愿意这样想,但小次郎那时寄身的最上,在背后支援他们的就是织田。这并非不可能的事。
「啊──可恶!都是因为那个白痴太不可靠了才会变成这样的!」
千秋迁怒地如此责难道,坐上停在路旁的爱车雷帕多。掳走让的那辆栀木县车号的车子,似乎是从松本往正东方向驶去的。所谓振铃法是使用密教法具的一种探索方法,藉由鸣动金刚铃来接收从搜索目标反射回来的金刚铃音(这种情况则是灵波),以得知目标所在的方向。这就好像潜水艇的音波探测,这种情况,探信音波(主动声纳乒声)就是金刚铃的铃音,探者本身的第六感则担任了声纳的角色。当然,目标若是在距离遥远的地方,反射音也会变得微弱,因此灵查能力愈强的人能够探测得到的范围也就愈广。
千秋手上有的,是能与刻在让手环上的八句陀罗尼起反应、拥有灵波动的金刚铃。虽然准备起来有些麻烦,但千秋总算是身处探查范围的极限地带,能够掌握住方向了。
发出反射音的,是从松本稍微向东的方位……相当地远。从这个距离来看,似乎是在栀木的方向。(日光吗……)
发动引擎。千秋粗暴地将手煞车拉起,踏下加速器。
*
绫子从横滨的家中彻夜骑着FZR到达日光的时候,已经近天明了。她似乎正好与直江错身而过。除了途中曾经一度到加油站加油之外就没再停过,虽然在体力方面应该会造成相当的负担,但绫子平常就因为四处调伏怨将而锻练出一身好体力。绫子登上伊吕波坡道到达中禅寺湖,便以地图找到浅冈旅馆的所在,丝毫不露疲态地立刻前赴与片仓会面。
「片仓先生吗?」
接待她的是麻衣子。旅馆的准备从一大早就开始了。然而麻衣子会在这时候醒着,是因为担心昨晚深夜里突然出发的直江,结果终於一夜未能入眠。
「我是直……不,是橘的朋友。你只要说是柿崎,他应该就知道了。」
「柿崎……小姐?」麻衣子以露骨的怀疑表情直盯着绫子看。她似乎十分在意橘义明的朋友是女的这件事。
(真的是好漂亮的人……)虽然看起来和麻衣子差不多年纪,但比起自己,对方却是个散发出成熟魅力的女性。体态也十分出色,毫无可挑剔的地方,这是为了下半身稍微肥胖而烦恼的麻衣子无法相比的。对方现在虽然只是随便的牛仔裤装扮,但要是稍加打扮的话,绝对不是像自己这种日光的乡下女孩可以比得过的吧。
而且麻衣子因为一直想着直江的事,胸口已经几乎快被那种苦闷涨破了。昨天和他说电话的人,就是这个人吗?难道,橘所说的「太过狡猾了,让人无法违逆他」的,也是──。
(果然,就是这个人吗?)麻衣子的心中有股烦躁的感情涌起,虽然她立刻斥责这样的自己,但应对的态度还是不自觉地苛刻起来。
「请你稍等。」不友善地如此说道,麻衣子上二楼去请片仓过来了。
绫子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坏事似地搔了搔头,但和直江在一起的时候,被如此误会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而且现在也只能将之置於一旁,没时间再多管了。
「这真是……我等你很久了,柿崎殿下。」
从楼梯上方传来片仓的声音,绫子抬起头来:「片仓先……」
「这次是你吗?柿崎。」
绫子听见从片仓身后传来的声音而吃了一惊,从那里出现的,是高阪弹正。他也是和直江错身而过来到这里的样子。
「景虎好像被恙给吃了哪。听说成田被绑架了?上杉到底是在做些什么。」
「罗嗦死了。你自己才是,为什么连你都会在这里?」
「我是来交换情报的。有关恙镜遭窃事件的犯人情报。」
「总之我们先进房间里去吧。」小十郎插嘴道,「详细的情形到时候再谈。浅冈小姐,很抱歉,能不能请你准备热茶或是咖啡?……柿崎殿下也请先喝一杯吧。重要的事情,等心身都冷静下来后再谈吧。」
片仓的房间在二楼的最里侧。外表看来虽然是个洋馆,但里面的每个房间都是铺设着榻榻米的和室。从前全部都是洋式房间,到了麻衣子的父亲一代,说是为了温泉客而将之改建为和室房间了。
听说这是浅冈旅馆最好的房间。从窗口可以眺望中禅寺湖与男体山,景色是所有中禅寺的温泉当中最好的,这也是麻衣子的父亲所引以为傲的房间。麻衣子说着「为了片仓先生及橘先生」,硬是要父亲让他们住在这个房间里了。
喝下麻衣子所泡的咖啡,绫子总算可以沈着下来向两人转述从千秋那里听说的、让被绑架的事情经过。
「真的是小次郎殿下吗?」听完绫子的话,小十郎一时现出茫然的样子。表情像在说着「无法相信」似地。
「是的。但是,那也只是来人如此自报姓名,并没有切确的证据。长秀并不知道小次郎君所凭依的凭坐长相。若是直江也在场的话,或许就能知道了。」
「……」小十郎以苦涩的表情大大地叹了一口气,「事实上,我们也不清楚小次郎殿下现在是长得什么样子。小次郎殿下与一同复活在这世上的母亲保春院夫人一同跟随最上之后,从仙台诅咒事件以来就一直行踪不明。主公也十分担心,并派遣手下的人去寻找了,但还是……不过在那之后,传出了一件令人在意的流言。」
「……流言,吗?」
「流言说,小次郎殿下现在正与织田方的一个叫森的人共同行动。」
高阪与绫子的目光都变得锐利。
「什么?与织田?」
「是的。的确,从在背后中操纵最上的是织田一事看来,这应该也不是毫无根据的传言。只是要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小次郎殿下不回到主公的身边来呢?既然主公没有与小次郎殿下敌对的意思,为什么……」
「……」
绫子同情地看着觉得遗憾的小十郎,再次确认似地问了:「那么,伊达是真的不知道有关小次郎的消息了?」
「当然了。更何况是绑架成田殿下这种事。这是为了什么目的、小太郎殿下为何要做这种事,我们实在是……」
「不知情吗?」绫子本来就无法完全信任伊达。她也听说伊达为了称霸暗战国而参战的流言了。敌人到底会说出多少实话,这点也是十分值得怀疑的。
「但是这很危险呢。」说话的人是高阪,「我们并不知道那些人要如何利用成田让的那股力量。你们也实在是,到底在做些什么?我都已经那样叮嘱你们绝对不能对他放松警戒了。……哼。主人是那副德行,家臣们也不能好到哪里去。所谓上杉,就是这样无能的集团吗?」
「你、你说什么!?」
「要是因为成田的力量被利用,让许多人死去还是一个城镇被摧毁,那都不是我知道的了。那些全都是你们的责任啊。」
「什、什什什……!我们才不会让事情变成那样!你自己才是算什么!要是知道什么的话,就赶快给我说出来呀!那个孩子的真面目……!」
「哼。所以我才会说你们无能。你这样子也敢自居为上杉之中最优秀的灵查能力者吗?」
「那是因为你是怪物啦!」
这样下去的话争执又会愈闹愈大,所以小十郎又插嘴了:「总而言之我们也尽力搜索成田殿下的行踪吧。若是与小次郎殿下有关系的话,我不能放着不管。我会向主公报告一声。」
绫子点点头,但心情已经完全变得不高兴地低吼着瞪着高阪。
高阪把双脚抬放在矮桌上:「但是麻烦的事增加了哪。要是连景虎殿下都被恙给吞了的话,像二荒山神社的神木那样被木缚而出现在树上的可能性也相当大。这样一来,对柿崎殿下而言,可不更是有破坏恙镜的必要性了吗?」
「片仓先生。关於恙镜的所在,有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这件事还尚未……只是说到上杉殿下被恙吞食的这件事,状况似乎有些不同。」
「您的意思是?」
「出现在镜中的上杉殿下的姿影,昨晚我和浅冈小姐也与直江殿下一起看到了。同样是出现在镜中的浅冈小姐的弟弟,却是除了浅冈小姐之外,其他人都无法看见。也就是慎也君的情况,是在已经被木缚的状态下,以恙的灵力之源——镜子为媒介将自己的身影投影给特定的人。但是上杉殿下的情形,在镜中的存在感却有相当的差异。那并非投影。而是给人一种本人似乎就存在於镜子当中的感觉。若是比我们的灵查能力要高的人,或许还能对着镜子与之对话也不一定。现在直江殿下就能从镜中的上杉殿下那里直接接收到他的思念波。」
「那也就是景虎不只是将身影映在镜子上,而是真的存在於镜子当中了?」
「这只是推测。在恙镜的传说中,有个灵魂被封在雌恙镜中的人的故事。根据那个传说,被胜道上人之咒力变成镜子的雌之恙镜,在那之后就被祭祀在二荒山神社当中,但是……」
以下是小十郎所说的内容。
有一天,前来神社行窃的山贼在不知情之下盗走雌的恙镜,给了自己的妻子,但身影映照其上的妻子,灵魂却被镜子给吸走了。吃惊的山贼哭泣着向许多人求救,但仍是束手无策,只有成天哭泣度日。结果有一天,城镇中所有的镜子里都出现了山贼之妻的身影向人求救的怪事件。胜道上人出面前来解决这个事件,从自己的镜子中叫出山贼之妻,从她口中听说了事情的缘由,便以要山贼悔改为条件,以雄恙镜与雌恙镜相对,而将山贼的妻子救了出来。
「也就是,被封在恙镜中的山贼之妻,与被关在镜子的世界之中是一样的。能够以世上所有的镜子为窗口,与镜子旁的人对话。」
「那么,景虎是被雌的恙镜封住了吗?不是被恙吞食,而是被……!」
「直江殿下就是为了确定这一点而前往箱根的。以景虎殿下传来的芦之湖箱根神社之映像为线索。但是要是被封在雌的恙镜这件事是确实的话……」
「……要救出景虎殿下的话,就需要雄的恙镜这件事吗?」高阪喃喃道,望向扩展在窗外的中禅寺湖,「──这样一来,直江就无法破坏恙镜了。」
「高阪殿下。有关雄的恙镜的线索……」
「这件事我正让手下的人去进行调查,你说的『被祭祀在箱根神社、像是恙镜的镜子』似乎果然就是从前安置在久能山的恙镜。那面镜子也在明治初年,被移往劝请处的神社了的样子,但那座神社在老早之前就已经废社而不存在了。只是有件事令人在意,就是那时的劝请主。」
「您的意思是?」
「是个叫做庄司甚右卫门的东京商人。这个人是担任江户游郭——吉原的总管一族之人。创设吉原的初代——甚右卫门,传说中是利用风魔的残党而使得吉原的繁荣达到巅峰的,而甚右卫门本身在传说中也是风魔出身的样子。」
「啊」地,绫子与小十郎都发出了叫声,「庄司一族与风魔有关系的话……,那么那面雄的恙镜在被移到劝请处之时,就已经落入风魔手里了……」
「可能吧。但是那面镜子现在究竟在何处仍不清楚。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日光方面。除了神木以外的树木也有灵魂被木缚了。那些看来似乎都是华严瀑布的不净化灵。是被恙所吞食的灵魂吧。」
「但是将那些灵魂木缚,到底是打算做什么……」
绫子皱起眉头,一旁的小十郎说了:「在神社之类的灵域之内的树木,都有神佛的依代之意。当然树木本身所拥有的灵力,也与生长在那里的树木有着相当的差异。能够较容易地接受神佛的降临,或是成为依代时能够完全地发挥神佛的力量……生长着数千棵那样的树木的地方,土地的灵力自然就会变得高扬,圣域保持力也会提高。」
小十郎以非常迫切的语调说道:「日光山一带在最近数日,以惊异的速度聚集着比起普通土地的灵力要高上数百、数千倍的灵能源。那与被木缚的灵魂正好成正比。」
绫子止住呼吸,表情变得僵硬。小十郎双手交叉,置於矮桌上:「实在是不清楚他们如此做的用意何在。但是再怎么说,就算这是个圣域,像这样继续集中能源的话,总有一天日光山一带会无法支撑而毁灭的。」
「是打算破坏东照宫吗?」
「不清楚呢。但要破坏东照宫的话,也用不着如此大费周章……」
三人沈思,陷入了沈默。
过了一会儿,高阪站了起来:「总而言之,先下手为强。日光市内正不断有异常死亡者出现。恙在华严瀑布的饵食似乎还不够。而且恙看起来好像不止一只。」
「你说什么!」
「可能是风魔又以恙镜生出的恙兽吧。放置不管的话,日光市民可能会全都死亡。必须要早日治退。」高阪说着,来到门的附近回过头来,「连这一点都做不到的话,还是早点卸下正义的讨伐军这个招牌比较好哦,上杉。」
瞥了一眼咬牙切齿的绫子,高阪出了房间。
看着米黄色的木制门关上,绫子和小十郎的表情都变得凝重起来。
外面已经完全天明了。中禅寺湖反射着从厚实的云间照射下来的阳光,发出闪闪光芒。
绫子说要将机车停放到停车场去,出了房间,而麻衣子正等着她似地站在玄关口。
「怎么了?」
「啊……那个……」
虽然麻衣子没有要偷听他们谈话的意思,但一听到被叫做「直江」的橘的事情,还是忍不住听了。麻衣子一副不安的表情:「那个……橘先生他,打算将恙镜怎么办呢?」
「咦?」
麻衣子虽然迷惑着自己到底该不该问,但还是毅然抬起头来:「橘先生他不是打算为我破坏恙镜的吗?不是说好了要救我弟弟的吗!」
「恙镜……那么你就是……」
「要是不早日将之破坏的话,弟弟会死去的。橘先生和我约定好要为弟弟找出恙镜并将之破坏的。橘先生他到底打算怎么办?为了被封入镜中的那个人,就不管弟弟的死活了吗!」
「等、等一下啊!」安慰着变得激动起来的麻衣子,绫子说了,「他应该不会放下你弟弟不管的。」
「可是!你们说橘先生无法破坏恙镜了……!」
「……」
「我弟弟变得怎样都没关系了吗!为了被封住的那个人,要是弟弟先死了的话……!」
「那种事……」
「可是他已经和我约好了啊!说好要救我弟弟的。可是,这样不是很卑鄙吗?我弟弟的事是先约好的才对。已经先约定好了的……」
你已经和我约定好了的,却……
别人竟然能比自己的弟弟还要优先,这种事她不能原谅。比起和自己的约定,其他的事竟然能够更优先,这太过分了。对麻衣子而言,除了这件事以外没有可以留住橘的方法。这是自己与橘之间,唯一仅有的重要连系。她不希望它如此简单地就能被别的事物取代。
「浅间小姐……」绫子却也能够了解麻衣子的心情。因为事关自己弟弟的性命,会如此拚命地是理所当然的。但是隐藏在麻衣子内心的心情,绫子也能体会。她会如此认真,正是因为她对直江的思念是真实的。
可是……绫子不让麻衣子察觉地轻轻叹了口气:「浅间小姐。你的确……也看到了在镜中的那个孩子吧。」
「那个男孩子是谁?是橘先生认识的人吗?」
「要说是认识吗……」绫子一时之间像在深思似地,「……是这样没错。可是,不管被封在镜中的人是谁,我想直江一定都不会置之不理。当然你的弟弟也是。他应该会尽一切努力来救出双方。但是能够这样说的,也只有被封在镜子里的不是那孩子的情况而已……」
「这是什么意思?」
「唔……嗯。也就是,只有这一次,似乎已经不是要救谁放弃谁的问题了……」绫子说着,拳头覆上嘴唇,露出痛苦的神色,「……直江他,或许会破坏恙镜也不一定……」
「咦?」因为这和预想完全不同的回答,麻衣子吃了一惊。
绫子好似因为自己的话语更形不安,寻求依靠似地回望阶梯转角处的镜子。
在片仓的房间中用过早餐之后,绫子来到准备好的客房独自一人茫然地坐着。虽然马上就非前去治退恙兽不可了,但不安感就是盘踞在心中,让她完全没有出门的心情。
(直江或许会破坏恙镜也不一定。)绫子会这么想,并不是有什么确实的根据。可是,她就是无法不去这样想。
(或许会将封着景虎的恙镜就这样破坏。)为什么自己会这样想呢?
她自问事实难道不会正好相反吗?如果是直江的话,就算舍弃了慎也也应该会救景虎的才对。不管牺牲了其他的任何事物,只有景虎他绝对会去救助的。但是,为什么自己会感到如此的不安?
事到如今她才觉得果然不该让直江单独前去的。虽然她想要相信直江绝对不会这样做,但另一个声音却在绫子脑中呢喃着。(直江会破坏恙镜。)
「要怎么办才好……」绫子对着房间中的穿衣镜问道,「我不知道要怎样做才好啊。不管是直江,还是你……」
她从床上站起,往镜子走近:「我不知道啊,你出来啊,景虎。你可以从里面看到的吧?可以听得见我的声音吧?出来呀。告诉我该怎么办啊!」
镜子里除了绫子之外,没有别人的影子。绫子焦躁地摇起镜子:「你不在的话就什么事也不能做啊!你到底想怎样啊!直江对你做什么都没关系吗?直江不是想救你吗?出来呀!还有让君的事,告诉我该怎么办啊!」
但还是什么都没有出现。绫子快要哭出来了,拚命地叫着:「出来呀!也出现在我面前呀!还是你打算只出现在直江面前而已?」
镜子沈默着,只是冷淡地映出了快要哭出来的绫子脸庞。
「只有我一个人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啊!在日光发生了什么事?北条打算要做什么?雄的恙镜在哪里?你听得到吧!拜托你,出来啊!告诉我呀、景虎!」
镜子里一点异状也没有。绫子擦拭渗出来的泪水,叹了一口气,死了心似地回到床上。
不可能那么轻易地就出现的。就算是景虎,也不是万能的。而且他现在大概还是「仰木高耶」。在镜中迷惘着的人一定是高耶没错。
(自己不振作起来不行。)景虎不在的时候,自己一直是这样努力过来的。没有做不到的事。虽然明白,但只要想起景虎就在身边,就不由得会想去依赖他。只要景虎在的话,一切都应该可以完美地进行才对。不论何时,只要服从他的指挥就绝对不会出错。
可是现在不能依赖他。不记住现在已经没有那时候的景虎这件事是不行的。他是高耶而不是景虎。想要让高耶背负所有的责任,他还太过幼小了。景虎已经不在这世上了。这件事也非得靠自己来解决不可。不这么想的话是不行的。
可是……真的能做到吗?
(不去的话不行。)绫子要驱散不安似地为自己打气,站了起来。在胡思乱想之前,还是该先做点事。对景虎的依赖这时候应该完全丢到一边去才是。绫子拿起机车钥匙和安全帽就要走出房间。
就在这个时候。
『晴家……』
听见有声音从背后传来,绫子吃惊地停住脚步。但回过头去却没看见任何人。
「……!」又听见了一次。刚才清楚地呼唤自己的声音。
「景虎!」她立刻回叫道,「是你吗?是你吧。景虎!」
绫子奔近穿衣镜不断地叫着。但是镜子却只是忠实地反射出房间里的摆设。绫子想着是否是错觉而感到失望,想要离开镜子时,在镜中绫子的身影背后却出现了模糊的影子,然后渐渐地变成清晰的影像,最后终於成为一个人的姿影。
「景虎……」绫子叫道,却在下一瞬间呆住了。
高耶出现了。身影是高耶的。但是在那里的,却不是平常的高耶。他以冷彻的目光看着这里。
(景虎……)
他以冷静的表情从镜中望着这里。景虎问着:『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吗?』
「是、是的!」绫子不由得端正姿势,看向镜子,「景虎。真的是你吗?」
比起出现在直江面前时,更能听得清楚景虎的呼唤声,这果然还是取决於接受的一方之灵查能力高低了。这种几乎可以与镜子对话般的意思传达,对景虎而言,果然还是非得和绫子这样拥有高度灵查能力的对手才做得到吧。要是对方是直江或千秋,可能就无法将声音传达得如此鲜明了。
「你现在在哪里?真的被封在恙镜里了吗?」
景虎没有立刻回答。
「这是北条做的吧?在日光发生的事也是,全都是北条做的吧?」
景虎点头同意绫子的话。然后说道:『我接下来说的话,你要好好听从。』
「什么?」
景虎说:『今晚有一个男人会去找你。去和那个男人见面。』
「男人……?那是……」
景虎说那是北条的手下。他会让那个人变得非得去见绫子不可,所以去见他吧。景虎如此说道。然后他又接着说:『从那个男人口中,一定能够得到有关北条的情报。然后他就会立刻开始行动,在那之前,一定要让他带着镜子。』
「给他镜子就行了吗?」
景虎说道:「对的。」在镜中点了点头。他非常冷静。就算身处这种状况下,他还是十分冷静。不,正因为他能保持冷静,这才是景虎。
『你什么都不必担心,只要照我所说的去做就行了。』景虎这样告诉绫子。
绫子无法默默地就此点头允应:「就算你叫我不要担心,我还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你在想什么?直江怎么了?那家伙搞不好会把你就这样……!」
景虎没有回答。有一瞬间,绫子似乎看到微笑浮现在他的嘴角。
「景虎,你……」绫子茫然了。
景虎接着说了:『接下来应该会来见你的那个男人,是你也熟知的人物。他无法违逆我们。』
「谁?你说的人是谁?告诉我!」绫子才如此问道,景虎的身影就已经渐渐消失而去了。虽然叫着「等一下」,但还是来不及。
然后就在他将完全消失的前一刻──
他留给了绫子一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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