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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军战士——驾驶B-24轰炸机的男孩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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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书籍名:《空军战士——驾驶B-24轰炸机的男孩们》    作者:史蒂芬·E·安布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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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庆幸他们没去步兵部队,  睡在散兵坑里等着被射杀;  或者在海军部队,  被囚禁于一条船上,  做枯燥的长途航行,  去船长指示的任何地方,  除了在空中基本上看不到敌人,  而且冒着极大的风险:  船一旦被毁,  所有同伴要么受伤致死,  要么淹死。(  除了少数志愿者,  没有人愿意上潜艇)  但在二战中的情形是,  海军服役人员为他们呆在船上,  而不是散兵坑或者轰炸机里而高兴,  同时陆军人员也不想飞行———他们喜欢脚踏在地上。实际上,  每一个海员或者步兵一想到飞机被敌机或防空炮火击中,  就会颤抖起来。

麦高文战后遇到两个步兵军官,  对他们说:  “无论何时,  我飞过你们上空都会想,  在泥浆里行军,  近距离的战斗,  还有所有那些炮弹,  是多么可怕呀。”而步兵告诉他:  “看见你们在空中,  我们想,  如果被直接击中,  你们根本没机会逃生。”让麦高文惊讶的是,  “他们对我们心存歉疚”。麦高文说,  对他自己而言,  “我一直知道,  最终将是步兵赢得战争,  但我想到轰炸机和战斗机也很重要,  没有这些飞机,  步兵无法战胜德国人”。

对于陆航队中在飞机上飞行的战士,  死亡是一个持续不断的威胁。456  轰炸大队的卡普斯少尉于1944年1  月到达切里尼奥拉。本月他庆祝了自己的21岁生日。和他一起的还有其他三名年轻军官,  少尉道格拉斯·S  摩根、盖尔·J  斯葛里奇菲尔德和爱德华·J  赫夫纳。摩根和斯葛里奇菲尔德是飞行员,  赫夫纳是投弹手。他们之间友情甚笃。“我们都年轻、热情、爱国,  急于开始战斗飞行的伟大冒险。”

起先他们在301  轰炸大队的食堂吃饭。卡普斯永远忘不了301  大队机组人员走进食堂时,  那一张张脸。当时他们刚完成一个轰炸德国的任务归来。“他们看起来都在发愣,  紧张、疲劳、精力耗尽,  极其疲惫。他们自顾自地谈论着行动中弟兄们怎么被击落,  看见几个降落伞从下落的飞机中出来,  以及那些爆炸后没有跳伞机会的飞机。”

归来的机组人员的这些表现和他们说的东西,  让卡普斯体会出真实的战斗是什么样子的,  但“我不信我们会是被击落的那一个,  迫不及待地打算去战斗”。

在卡普斯到达切里尼奥拉的四个月内,  他的三个朋友———摩根、斯葛里奇菲尔德和赫夫纳———都死去了,  他们死于B-24的坠毁。后来,  卡普斯同一帐篷的伙伴,  投弹手尼古拉斯·科利逖,  也因为飞机被击落死亡。到卡普斯完成其任务数———一共51次!  ———时,  即1944年7  月7  日,  他的副驾驶悉尼·布鲁克斯成了飞行员。布鲁克斯担当指挥两个星期后,  飞机被敌人击中机翼,  与编队里另一架飞机相撞。布鲁克斯旋转着狠狠地摔到地上死去。另一架飞机爆炸。

同其他中队一样,741中队也伤亡惨重。兰福德队长差点儿成了其中之一。他因1944年3  月17日领导一次对维也纳的轰炸任务获得杰出飞行十字勋章。但在7  月21日,  他的飞机在轰炸捷克斯洛伐克布吕克斯的任务中被击落。炮火严重炸伤了操控杆。兰福德试图向右转一个急弯,  但“控制轮像赌博轮盘一样急速旋转”。飞机很快失去高度。他命令大家跳伞。兰福德安全落地,  与铁托的游击队接上线,  设法返回基地,  他走进食堂大厅,  受到执行官的热情迎接,  他说:  “上帝,  我还以为你死了!  ”兰福德返回后继续进行战斗飞行,  完成了他的任期。但中队的历史日志记录了他与其他人的B-24的被毁,  并说:  “我们急需代替者,  因为当时我们的状态可以恰当地被称为半失控。”

事故导致的死亡甚至大大超出B-24被击落导致的死亡。麦高文机组的无线电操作员肯尼思·希金斯军士到意大利没多久,  就看见了一起事故。刚一起飞时,  飞行员应该踩住刹车踏板,  让起落架上的轮子停止转动再收回去。但在那次事故中,  当飞行员踩刹车踏板时,  “解放者”还没有飞到空中,  因此机头翻了过去,  扎入地面。飞机前半部分的所有人都死了。另一次,  一架B-24开始降落,  但一枚炸弹还挂在炸弹舱门上。飞行员一定没有检查确认炸弹是否落下去,  它的确没有。刚一降落,  炸弹掉下来爆炸了,  把整架飞机炸成碎片。“整个机组全都烧着了,  ”希金斯回忆说,“我的意思是他们被烧成灰烬。”

飞行员盖扬·菲利普斯看见另一次同样的事故。刚一离地,  飞行员就踩下刹车。菲利普斯评论说:  “没有充足的动力,  一架满载油料和炸弹的B-24无法飞到空中。”这次飞机是在跑道尽头出事的。机首起落架折断,  机首重重地栽到地面上,  从引擎处断开。飞机前半部分的所有人当场死亡。

一次,  一架轰炸机出了毛病,  但还能勉强保持高度,  机组人员尚有逃生机会。几个人设法逃出将毁的“解放者”,  拉动降落伞拉索,  安全落地。他们中的几个落在中立国瑞士或者南斯拉夫,  幸运地找到了铁托的游击队,  返回意大利。但好几个,或许是大多数,成了战俘。到突出部战役之前,  陆军航空队的战俘一直比步兵多。

斯加罗·鲁杰罗,30  岁,  曾经加入意大利军队,  后来离开了,  在机场工作。一天,  他带一位美国飞行员到家吃他母亲做的午餐。她做了意大利面,  没有肉,  没有奶酪,  没有番茄酱,  但面条是自家制的,  小麦是自家种的,  美国人吃得很高兴。鲁杰罗的母亲说:  “如果有肉,  会更好吃。那将是肉酱面。”第二天,  一辆美国卡车拉着东西来到她家门外,  司机卸下了100  罐各种肉———鸡胸、牛肉、培根肉以及必不可少的斯帕姆午餐肉。鲁杰罗说美国人“给我们带来了富裕”。21岁的约瑟夫·马洛尼军士,  是第98轰炸大队415  中队的一名B-24机尾射手。他们大队的基地也在切里尼奥拉附近。作为一个大萧条时期长大的孩子,  约瑟夫知道世事艰难。他发现一个叫吉诺的九岁意大利男孩每星期都来给他清扫帐篷,  他付给他比应得要多的工资,  只是为了帮助小男孩的家庭。吉诺的母亲为他洗衣,  换回一块肥皂。吉诺偶尔也给他几个鸡蛋,  为此约瑟夫给他两包美国烟。

第742  中队的安东尼·皮卡迪军士去探访维尔图拉拉·伊尔皮那村,  他母亲、父亲和姐姐出生的村庄。“我们一到村子的广场,  人们就指着我们问:  ‘Sono  Americani?’(  ‘你们是美国人吗?  ’)  我用意大利语回答说是。他们跑去找到我的亲戚,  告诉他们我从美国来了。我从来不知道我在意大利还有这么多亲戚。我认识了我的叔叔、阿姨,  还有几位表兄弟。

大家都很高兴,  拥抱着,  亲吻着。我看到了我的祖母,  她那时已经90岁了。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她。她搂着我说:  ‘Figo  mio。’(  ‘我的孩子。’)那是一个感人的时刻。我不明白她是怎么认出我的。她说我有着我父亲的脸,  她一眼就看出我是谁。”皮卡迪分发了礼物———糖果、食糖、咖啡、香烟等等。这些东西是他从军队合作社购买后存下来的。

弗朗西斯科·马斯托1928年出生在切里尼奥拉,  是家里九个孩子中最大的。他父亲是熟练的电工,  但家里没有上下水———他母亲买小男孩从镇上打来的泉水。1939年以后,  几个月完全没有盐、没有糖,  牛奶也经常没有。作为一个男孩,  他要骑自行车10公里到一个农场去为他一岁的小妹妹搞点牛奶。在他的记忆中,  镇民很少或者根本没有和德国占领者交往,  德国人也没有给他们留下什么深刻印象。然而,美国人“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打开了我的心灵”。马斯托回忆陆军航空队来的时候,  “我能记得有三个星期———整整三个星期———屋外的马路上24小时不断地流过各种东西,  卡车、吉普、坦克、弹药车,  什么都有”。然后仅仅几天,  美国人建起了他们的机场。他们搭起了帐篷,  布置好简报室和指挥部,  等等。他们丢弃了很多东西,  马斯托设法抢到一台收音机以及其他一些东西。“于是我发现了整个新产品、新技术、新服务的世界”。在收音机里,  他听到了“以前没有听过的东西”,格伦·米勒的音乐。像其他人一样,他很喜欢。

美国士兵和当地妇女之间发生了一些罗曼史,  至少有100  对结婚了。但有很多女人出卖自己。在马斯托的记忆中,  “有那么多的姑娘做了她们以前不会去做的事,那里的道德极大堕落了”。陆军航空队中有不少意裔美国人,他们大多数讲意大利语。但讲得并不好,  至少马斯托是这么说的。他说:  “他们说一种我们不懂的糟糕方言。他们用的语言都是一个世纪以前的了。”

至于食品,  “美国人带来的第一种东西就是非常白的面包,  白,  不可思议地白,白得像牛奶”。第二样让马斯托印象深刻的东西是“多样性”。切里尼奥拉的人们习惯于加上苣菊和一点橄榄油做蚕豆干,  有时还有海鱼干。但美国人带来了斯帕姆午餐肉、花生黄油、巧克力,  还有其他很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