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空军战士——驾驶B-24轰炸机的男孩们》章节:第25章,宠文网网友提供全文无弹窗免费在线阅读。!
就马斯托所理解, “这就是现代。新世界就是如此的”。
当地居民为美国人工作, 随之而来也有很多奇事。首先, 美国人愿意雇女人清扫、洗衣、做饭等等, 并为此付钱。其次, 男人能得到几乎所有种类的工作, 在机场, 在兵营, 在所有地方。最有利的是, 这不是一天两天的工作———就像他们以前习惯的那样, 干一天, 又有好几天不干———而是稳定的。三个月、四个月, 或者更多。与妇女在一起工作, 更是一件“新鲜事, 令人难以置信”。
吉奥纳娜·比斯塔吉奥·科卢奇1944年是一位25岁的母亲, 她说, 美国人的一切都是“奇异的, 不可思议的。美国人的到来, 带来一场欢乐的庆祝。红十字会来了。孩子们床上有了床罩, 他们还有了衣服。美国人还带来了医药”。她回忆起德国人逃走、美国人进来之前的那天, 一群意大利士兵, 是从军队逃出来没带武器的当地男孩, 出现在切里尼奥拉。德国人把他们全都杀死, 尸体挂在一个罗马时代的谷仓上。现在, 切里尼奥拉的墓地里有一个这群男孩的纪念馆。许多当地人为这一暴行永远不能原谅德国人。但是, 科卢奇说: “我们对美国人有着美好的记忆。”
米歇尔·班科勒是一个16岁的男孩, 在机场工作, 说他有美国人仓库的钥匙。难以置信。“但他们信任我”。他补充说, 美国人的“典型特征”是“他们很英俊”。他尤其对他们的体形印象深刻, 并且被他们运动的方式, 如棒球、拳击等深深吸引。他和其他男孩愿意在旁边看。班科勒对此印象深刻是因为“美国人知道首先享受生活, 然后才去工作”。
马里奥·卡博奇法拉在美国人到来时, 是一个10岁的男孩。他去为他们工作,做所有需要做的一切, 有时是为了钱, 有时是为了香烟。德国士兵占领切里尼奥拉时, 马里奥记得在卡车里看见过一块黑面包。德国司机停下来刮脸。马里奥想要拿到那个面包。他拿到了。这时沿街走来几个德国人, 其中一个大喊起来。马里奥试图藏在一块罗马时代的里程碑后面。一个士兵用步枪瞄准了他。马里奥把面包扔到大街上, 然后一溜烟儿跑了。几十年后, 他还会把那个地方指给他的孩子看, 然后评论说: “看, 我就是在那儿差点因为一块面包送命。”
美国人不同。一次, 马里奥在垃圾桶周围搜索, 收集食物。周围有些捻灭的烟头, 他也收进口袋。一个美国军士从他手里夺过烟头说: “小子, 你在做什么? 你太小了, 不能抽烟。”马里奥用蹩脚的英语说, 他是为父亲拣烟头, 为母亲找食物。
“把那些狗屎扔掉, ”军士说, “跟我来。”他带马里奥到了军需帐篷, 给他几盒配额食品和几包香烟。
一位驻扎在切里尼奥拉的投弹手, 梅杰·里卡迪, 是一对意大利移民夫妇的孩子。战争期间, 他有四个兄弟在部队服役。他悉心照顾马里奥。每天他都教马里奥英语单词, 执行任务归来, 就和他一起复习。马里奥学会了这种语言, 后来他说,要不是里卡迪的影响和英语课, “我已经成了一个流浪儿”。
对于政治, 切里尼奥拉的人们之间没有什么争论。许多20世纪30年代曾是法西斯主义者的人改变了他们的想法。大家都同意的一个观点是, 墨索里尼是多么疯狂,才把意大利拖入战争。人们会说,看看西班牙, 那是一个法西斯国家, 但弗朗哥一直让西班牙脱离于战争之外。墨索里尼为什么不这么做? 按马斯托的说法, “意大利犯了两个错误。首先, 参战。其次, 参加了错误的一方”。
美国人来意大利不是看风景、浪漫、喝酒或者找什么乐子, 他们来是要与德国人战斗, 不是在地面和海上, 而是空中。相对而言, 他们有一些好处, 例如睡在帆布床上, 有厨师做好的、热的———虽然说不是很好的———食物, 时间自由, 升迁很快, 等等。他们庆幸他们没去步兵部队, 睡在散兵坑里等着被射杀; 或者在海军部队, 被囚禁于一条船上, 做枯燥的长途航行, 去船长指示的任何地方, 除了在空中基本上看不到敌人, 而且冒着极大的风险: 船一旦被毁, 所有同伴要么受伤致死, 要么淹死。( 除了少数志愿者, 没有人愿意上潜艇) 但在二战中的情形是, 海军服役人员为他们呆在船上, 而不是散兵坑或者轰炸机里而高兴, 同时陆军人员也不想飞行———他们喜欢脚踏在地上。实际上, 每一个海员或者步兵一想到飞机被敌机或防空炮火击中, 就会颤抖起来。
麦高文战后遇到两个步兵军官, 对他们说: “无论何时, 我飞过你们上空都会想, 在泥浆里行军, 近距离的战斗, 还有所有那些炮弹, 是多么可怕呀。”而步兵告诉他: “看见你们在空中, 我们想, 如果被直接击中, 你们根本没机会逃生。”让麦高文惊讶的是, “他们对我们心存歉疚”。麦高文说, 对他自己而言, “我一直知道, 最终将是步兵赢得战争, 但我想到轰炸机和战斗机也很重要, 没有这些飞机, 步兵无法战胜德国人”。
对于陆航队中在飞机上飞行的战士, 死亡是一个持续不断的威胁。456 轰炸大队的卡普斯少尉于1944年1 月到达切里尼奥拉。本月他庆祝了自己的21岁生日。和他一起的还有其他三名年轻军官, 少尉道格拉斯·S 摩根、盖尔·J 斯葛里奇菲尔德和爱德华·J 赫夫纳。摩根和斯葛里奇菲尔德是飞行员, 赫夫纳是投弹手。他们之间友情甚笃。“我们都年轻、热情、爱国, 急于开始战斗飞行的伟大冒险。”
起先他们在301 轰炸大队的食堂吃饭。卡普斯永远忘不了301 大队机组人员走进食堂时, 那一张张脸。当时他们刚完成一个轰炸德国的任务归来。“他们看起来都在发愣, 紧张、疲劳、精力耗尽, 极其疲惫。他们自顾自地谈论着行动中弟兄们怎么被击落, 看见几个降落伞从下落的飞机中出来, 以及那些爆炸后没有跳伞机会的飞机。”
归来的机组人员的这些表现和他们说的东西, 让卡普斯体会出真实的战斗是什么样子的, 但“我不信我们会是被击落的那一个, 迫不及待地打算去战斗”。
在卡普斯到达切里尼奥拉的四个月内, 他的三个朋友———摩根、斯葛里奇菲尔德和赫夫纳———都死去了, 他们死于B-24的坠毁。后来, 卡普斯同一帐篷的伙伴, 投弹手尼古拉斯·科利逖, 也因为飞机被击落死亡。到卡普斯完成其任务数———一共51次! ———时, 即1944年7 月7 日, 他的副驾驶悉尼·布鲁克斯成了飞行员。布鲁克斯担当指挥两个星期后, 飞机被敌人击中机翼, 与编队里另一架飞机相撞。布鲁克斯旋转着狠狠地摔到地上死去。另一架飞机爆炸。
同其他中队一样,741中队也伤亡惨重。兰福德队长差点儿成了其中之一。他因1944年3 月17日领导一次对维也纳的轰炸任务获得杰出飞行十字勋章。但在7 月21日, 他的飞机在轰炸捷克斯洛伐克布吕克斯的任务中被击落。炮火严重炸伤了操控杆。兰福德试图向右转一个急弯, 但“控制轮像赌博轮盘一样急速旋转”。飞机很快失去高度。他命令大家跳伞。兰福德安全落地, 与铁托的游击队接上线, 设法返回基地, 他走进食堂大厅, 受到执行官的热情迎接, 他说: “上帝, 我还以为你死了! ”兰福德返回后继续进行战斗飞行, 完成了他的任期。但中队的历史日志记录了他与其他人的B-24的被毁, 并说: “我们急需代替者, 因为当时我们的状态可以恰当地被称为半失控。”
事故导致的死亡甚至大大超出B-24被击落导致的死亡。麦高文机组的无线电操作员肯尼思·希金斯军士到意大利没多久, 就看见了一起事故。刚一起飞时, 飞行员应该踩住刹车踏板, 让起落架上的轮子停止转动再收回去。但在那次事故中, 当飞行员踩刹车踏板时, “解放者”还没有飞到空中, 因此机头翻了过去, 扎入地面。飞机前半部分的所有人都死了。另一次, 一架B-24开始降落, 但一枚炸弹还挂在炸弹舱门上。飞行员一定没有检查确认炸弹是否落下去, 它的确没有。刚一降落, 炸弹掉下来爆炸了, 把整架飞机炸成碎片。“整个机组全都烧着了, ”希金斯回忆说,“我的意思是他们被烧成灰烬。”
飞行员盖扬·菲利普斯看见另一次同样的事故。刚一离地, 飞行员就踩下刹车。菲利普斯评论说: “没有充足的动力, 一架满载油料和炸弹的B-24无法飞到空中。”这次飞机是在跑道尽头出事的。机首起落架折断, 机首重重地栽到地面上, 从引擎处断开。飞机前半部分的所有人当场死亡。
一次, 一架轰炸机出了毛病, 但还能勉强保持高度, 机组人员尚有逃生机会。几个人设法逃出将毁的“解放者”, 拉动降落伞拉索, 安全落地。他们中的几个落在中立国瑞士或者南斯拉夫, 幸运地找到了铁托的游击队, 返回意大利。但好几个,或许是大多数,成了战俘。到突出部战役之前, 陆军航空队的战俘一直比步兵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