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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军战士——驾驶B-24轰炸机的男孩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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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书籍名:《空军战士——驾驶B-24轰炸机的男孩们》    作者:史蒂芬·E·安布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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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马斯托所理解,  “这就是现代。新世界就是如此的”。

当地居民为美国人工作,  随之而来也有很多奇事。首先,  美国人愿意雇女人清扫、洗衣、做饭等等,  并为此付钱。其次,  男人能得到几乎所有种类的工作,  在机场,  在兵营,  在所有地方。最有利的是,  这不是一天两天的工作———就像他们以前习惯的那样,  干一天,  又有好几天不干———而是稳定的。三个月、四个月,  或者更多。与妇女在一起工作,  更是一件“新鲜事,  令人难以置信”。

吉奥纳娜·比斯塔吉奥·科卢奇1944年是一位25岁的母亲,  她说,  美国人的一切都是“奇异的,  不可思议的。美国人的到来,  带来一场欢乐的庆祝。红十字会来了。孩子们床上有了床罩,  他们还有了衣服。美国人还带来了医药”。她回忆起德国人逃走、美国人进来之前的那天,  一群意大利士兵,  是从军队逃出来没带武器的当地男孩,  出现在切里尼奥拉。德国人把他们全都杀死,  尸体挂在一个罗马时代的谷仓上。现在,  切里尼奥拉的墓地里有一个这群男孩的纪念馆。许多当地人为这一暴行永远不能原谅德国人。但是,  科卢奇说:  “我们对美国人有着美好的记忆。”

米歇尔·班科勒是一个16岁的男孩,  在机场工作,  说他有美国人仓库的钥匙。难以置信。“但他们信任我”。他补充说,  美国人的“典型特征”是“他们很英俊”。他尤其对他们的体形印象深刻,  并且被他们运动的方式,  如棒球、拳击等深深吸引。他和其他男孩愿意在旁边看。班科勒对此印象深刻是因为“美国人知道首先享受生活,  然后才去工作”。

马里奥·卡博奇法拉在美国人到来时,  是一个10岁的男孩。他去为他们工作,做所有需要做的一切,  有时是为了钱,  有时是为了香烟。德国士兵占领切里尼奥拉时,  马里奥记得在卡车里看见过一块黑面包。德国司机停下来刮脸。马里奥想要拿到那个面包。他拿到了。这时沿街走来几个德国人,  其中一个大喊起来。马里奥试图藏在一块罗马时代的里程碑后面。一个士兵用步枪瞄准了他。马里奥把面包扔到大街上,  然后一溜烟儿跑了。几十年后,  他还会把那个地方指给他的孩子看,  然后评论说:  “看,  我就是在那儿差点因为一块面包送命。”

美国人不同。一次,  马里奥在垃圾桶周围搜索,  收集食物。周围有些捻灭的烟头,  他也收进口袋。一个美国军士从他手里夺过烟头说:  “小子,  你在做什么?  你太小了,  不能抽烟。”马里奥用蹩脚的英语说,  他是为父亲拣烟头,  为母亲找食物。

“把那些狗屎扔掉,  ”军士说,  “跟我来。”他带马里奥到了军需帐篷,  给他几盒配额食品和几包香烟。

一位驻扎在切里尼奥拉的投弹手,  梅杰·里卡迪,  是一对意大利移民夫妇的孩子。战争期间,  他有四个兄弟在部队服役。他悉心照顾马里奥。每天他都教马里奥英语单词,  执行任务归来,  就和他一起复习。马里奥学会了这种语言,  后来他说,要不是里卡迪的影响和英语课,  “我已经成了一个流浪儿”。

对于政治,  切里尼奥拉的人们之间没有什么争论。许多20世纪30年代曾是法西斯主义者的人改变了他们的想法。大家都同意的一个观点是,  墨索里尼是多么疯狂,才把意大利拖入战争。人们会说,看看西班牙,  那是一个法西斯国家,  但弗朗哥一直让西班牙脱离于战争之外。墨索里尼为什么不这么做?  按马斯托的说法,  “意大利犯了两个错误。首先,  参战。其次,  参加了错误的一方”。

美国人来意大利不是看风景、浪漫、喝酒或者找什么乐子,  他们来是要与德国人战斗,  不是在地面和海上,  而是空中。相对而言,  他们有一些好处,  例如睡在帆布床上,  有厨师做好的、热的———虽然说不是很好的———食物,  时间自由,  升迁很快,  等等。他们庆幸他们没去步兵部队,  睡在散兵坑里等着被射杀;  或者在海军部队,  被囚禁于一条船上,  做枯燥的长途航行,  去船长指示的任何地方,  除了在空中基本上看不到敌人,  而且冒着极大的风险:  船一旦被毁,  所有同伴要么受伤致死,  要么淹死。(  除了少数志愿者,  没有人愿意上潜艇)  但在二战中的情形是,  海军服役人员为他们呆在船上,  而不是散兵坑或者轰炸机里而高兴,  同时陆军人员也不想飞行———他们喜欢脚踏在地上。实际上,  每一个海员或者步兵一想到飞机被敌机或防空炮火击中,  就会颤抖起来。

麦高文战后遇到两个步兵军官,  对他们说:  “无论何时,  我飞过你们上空都会想,  在泥浆里行军,  近距离的战斗,  还有所有那些炮弹,  是多么可怕呀。”而步兵告诉他:  “看见你们在空中,  我们想,  如果被直接击中,  你们根本没机会逃生。”让麦高文惊讶的是,  “他们对我们心存歉疚”。麦高文说,  对他自己而言,  “我一直知道,  最终将是步兵赢得战争,  但我想到轰炸机和战斗机也很重要,  没有这些飞机,  步兵无法战胜德国人”。

对于陆航队中在飞机上飞行的战士,  死亡是一个持续不断的威胁。456  轰炸大队的卡普斯少尉于1944年1  月到达切里尼奥拉。本月他庆祝了自己的21岁生日。和他一起的还有其他三名年轻军官,  少尉道格拉斯·S  摩根、盖尔·J  斯葛里奇菲尔德和爱德华·J  赫夫纳。摩根和斯葛里奇菲尔德是飞行员,  赫夫纳是投弹手。他们之间友情甚笃。“我们都年轻、热情、爱国,  急于开始战斗飞行的伟大冒险。”

起先他们在301  轰炸大队的食堂吃饭。卡普斯永远忘不了301  大队机组人员走进食堂时,  那一张张脸。当时他们刚完成一个轰炸德国的任务归来。“他们看起来都在发愣,  紧张、疲劳、精力耗尽,  极其疲惫。他们自顾自地谈论着行动中弟兄们怎么被击落,  看见几个降落伞从下落的飞机中出来,  以及那些爆炸后没有跳伞机会的飞机。”

归来的机组人员的这些表现和他们说的东西,  让卡普斯体会出真实的战斗是什么样子的,  但“我不信我们会是被击落的那一个,  迫不及待地打算去战斗”。

在卡普斯到达切里尼奥拉的四个月内,  他的三个朋友———摩根、斯葛里奇菲尔德和赫夫纳———都死去了,  他们死于B-24的坠毁。后来,  卡普斯同一帐篷的伙伴,  投弹手尼古拉斯·科利逖,  也因为飞机被击落死亡。到卡普斯完成其任务数———一共51次!  ———时,  即1944年7  月7  日,  他的副驾驶悉尼·布鲁克斯成了飞行员。布鲁克斯担当指挥两个星期后,  飞机被敌人击中机翼,  与编队里另一架飞机相撞。布鲁克斯旋转着狠狠地摔到地上死去。另一架飞机爆炸。

同其他中队一样,741中队也伤亡惨重。兰福德队长差点儿成了其中之一。他因1944年3  月17日领导一次对维也纳的轰炸任务获得杰出飞行十字勋章。但在7  月21日,  他的飞机在轰炸捷克斯洛伐克布吕克斯的任务中被击落。炮火严重炸伤了操控杆。兰福德试图向右转一个急弯,  但“控制轮像赌博轮盘一样急速旋转”。飞机很快失去高度。他命令大家跳伞。兰福德安全落地,  与铁托的游击队接上线,  设法返回基地,  他走进食堂大厅,  受到执行官的热情迎接,  他说:  “上帝,  我还以为你死了!  ”兰福德返回后继续进行战斗飞行,  完成了他的任期。但中队的历史日志记录了他与其他人的B-24的被毁,  并说:  “我们急需代替者,  因为当时我们的状态可以恰当地被称为半失控。”

事故导致的死亡甚至大大超出B-24被击落导致的死亡。麦高文机组的无线电操作员肯尼思·希金斯军士到意大利没多久,  就看见了一起事故。刚一起飞时,  飞行员应该踩住刹车踏板,  让起落架上的轮子停止转动再收回去。但在那次事故中,  当飞行员踩刹车踏板时,  “解放者”还没有飞到空中,  因此机头翻了过去,  扎入地面。飞机前半部分的所有人都死了。另一次,  一架B-24开始降落,  但一枚炸弹还挂在炸弹舱门上。飞行员一定没有检查确认炸弹是否落下去,  它的确没有。刚一降落,  炸弹掉下来爆炸了,  把整架飞机炸成碎片。“整个机组全都烧着了,  ”希金斯回忆说,“我的意思是他们被烧成灰烬。”

飞行员盖扬·菲利普斯看见另一次同样的事故。刚一离地,  飞行员就踩下刹车。菲利普斯评论说:  “没有充足的动力,  一架满载油料和炸弹的B-24无法飞到空中。”这次飞机是在跑道尽头出事的。机首起落架折断,  机首重重地栽到地面上,  从引擎处断开。飞机前半部分的所有人当场死亡。

一次,  一架轰炸机出了毛病,  但还能勉强保持高度,  机组人员尚有逃生机会。几个人设法逃出将毁的“解放者”,  拉动降落伞拉索,  安全落地。他们中的几个落在中立国瑞士或者南斯拉夫,  幸运地找到了铁托的游击队,  返回意大利。但好几个,或许是大多数,成了战俘。到突出部战役之前,  陆军航空队的战俘一直比步兵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