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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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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书籍名:《金陵新传》    作者:李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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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了解她们的困境,因此她们几乎求助无门。

当“高丽号”停靠码头的时候,曾有人来接宋霭龄。他就是当年曾主持过宋查理结婚典礼的那个传教士克劳伦斯·里德博士。他在旧金山的中国人中间进行传教活动。里德上船时,由于移民局的手续尚未办完,他未能立刻看见宋霭龄。他等了好几个小时,她还没露面,只得匆匆赶去参加一个周末约会,完全不知宋霭龄遇到的麻烦。

在船上软禁三天后,安娜心情非常的忧郁,她几乎要病倒了。一位下级的移民官允许她上岸给里德博士打个电话。她询问了几十个地方,最后在城里长老会牧师的帮助下才找到了里德。

翌日清晨,里德来到船上,带来了一个hushi。这位hushi替换安娜,看护这个中国小姑娘。安娜急不可待地回到密苏里家中,尽可能干净地忘却这场可怕的经历。

宋霭龄在船上又被软禁了两周。官员们数次随意把她从一艘船转移到另一艘船。她总共被扣押了19天。

她不是那种坐在轮船窗口哭泣的人。她的确流过眼泪,那是因为沮丧和愤怒。她一向倔强、精明、有主见。这些天,她是在无能为力的苦恼中度过的。与此同时,里德博士迫不及待地要通过宗教渠道跟华盛顿取得联系。他的奔走呼吁总算成功了,宋霭龄当即获释。人们不再怀疑她的旅行文件,没有再对她的护照提出异议。虽然护照是真的,里边填的情况是假的,这些都成了无足轻重的问题。现在,美国政府接受了她。由里德博士陪同上岸后,宋霭龄和他一起在旧金山住了3天。她获悉艾·伯克已死,而且知道伯克和他的儿子们现在在“中国号”上,将于7月25日抵达旧金山。

伯克下船时,神态抑郁优伤。宋霭龄又与他们会合,结伴旅行。他们乘火车到圣路易斯市,然后又转车到了梅肯市。8月2日午夜过后,宋霭龄到了卫斯理女子学院,比在上海时更老练和坚强了。

此次经历给她留丁了深深的创伤。

在佐治亚州的第一个早晨,宋霭龄醒来时发现自己的事情登在梅肯《电讯报》的显著位置上:宋霭龄在赴卫斯理女子学院的途中,被扣留在旧金山港口船上。这位中国姑娘于凌晨零点三十分,在伯克牧师的陪同下抵达梅肯。伯克先生自上海返回美国途中耽搁了一段时间。人们不会忘记伯克夫人在归国途中死于横滨。这位中国姑娘在旧金山受阻,等候伯克先生的到来。

宋小姐长于上海,其母是中国基督教徒,其父亲希望她在美国完成学业,使她获得在本国人民中间进行基督教工作的资格。

昨天卫斯理女子学院院长格利说:“自幼年起,她就受到我们教会的熏陶,我们的传教士伯克先生今年夏季回国体假,携带她一起来美,为此感到十分高兴。他自然是愿意她能入卫斯理女子学院学习,他的姐妹和外甥女中有许多人是本校毕业生。”

伯克先生致函格利院长,欣然作出了让这位中国基督教牧师的女儿来院学习的安排,并根据院规,预先为她作好了准备。

伯克先生抵达旧金山后,这位中国姑娘与他结伴而行。这样,她不是单身一人横跨大陆来到卫斯理女子学院的。据说这位姑娘相当聪颖。

“诚然宋小姐不会勉强与其他女生往来,别人也不会强使她这样去做。”格利院长还说,“她们将享有自由。她们将如何相处,由她们自己酌定。对于她将受到人们和蔼的有礼貌的待遇,我毫无顾虑。”

据格利院长说,宋小姐是卫斯理女子学院的第一位中国姑娘。但人们熟知,先后曾有几名印第安姑娘在该院就读。

格利觉得有必要在宋霭龄报到之前,通过报纸为她辩解一下,这也是出于无奈。格利不勉强白人姑娘与她交往,在自己家里为她开了一个小单间。自次月始,宋霭龄开始学习“预科生”课程。

梅肯市位于奥克穆尔吉河西岸。建于1823年,以议员纳撤尔内·梅肯的姓命名。市内林木葱茏,绿荫掩映,幽雅恬静。在内战期间,梅肯曾经是个大武器仓库,以及南方联邦军的金库。然而梅肯并未毁于战乱。当年,数千名叛军伤病员曾在卫斯理女子学院的校舍里得到救护。

当时学校坐落在可以俯视全镇的山丘上,举目四望,周围的松林尽人眼底。学校仅有一幢搂房,属希腊复兴时代的建筑风格,正面有一排圆柱,好像联邦军队的纠察队员一样守护着这个建筑物。随着校园的不断扩大,后来又增建了其他希腊复兴时代风格的配套建筑。进入本世纪前夕,主楼改建成维多利亚式的华美楼房,增盖了双层斜坡式楼项。市政当局认为这种建筑风格的结构,是“教育用房之最完美的大厦”。学生寝室都在顶楼上,内部装备舒适,有大洗脸室、更衣室——每一层楼有一个浴室,里边有浴盆,还有那些瓷制便器。这“都是为了保证学生们能有个舒适、清洁和卫生的环境”。1900年又建了一座附属建筑物,为新增加的75名住宿生提供住处。

这些学生大多是南方殷实家庭的千金,即使不很阔气,也还十分体面。

她们身着带花边的长裙,里面有几层衬裙,头发盘在头顶,形成标致的发髻。虽然宋霭龄抵美时联邦派早已销声敛迹,但卫斯理女子学院的女学生逢到照像时,仍然摆出内战前他们父辈们的姿势。她们的父亲要是看到这些照片,肯定会挺直腰板,以嘶哑的喉音大发感慨。

宋霭龄的倔强性格使她受益非浅。仅几周时间,学院的姑娘们就得出结论,这位矮胖扁脸的中国姑娘并非如同想象的那样,会给她们造成什么威胁。1932年学院的一位校友尤尼斯·汤普生搜集了同学和老师们对她的直接印象。尤尼斯为纳什维尔的《田纳西人报》撰写了一篇占了一整版的关于宋家少女的专题文章。文中充满了对于天真烂漫的宋氏姐妹的种种古怪而又有趣的感受。

不管用什么尺度衡量,宋霭龄都算得上一名严肃认真的学生,冷漠、超脱,不苟言笑,似乎全校只有她不为衣着细事所动。在全学院的姑娘中,大概只是她确切地知道这一切虚荣矫饰的市价高低,能够毫厘不差地推算出每个学生家长的财产,而且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琢磨出来的。宋查理有一个谁都愚弄不了的女儿。宋霭龄的同学们把她的冷漠解释为腼腆,而且发现她的这种腼腆能够打消别人的戒心。

格利夫人对宋霭龄关怀备至。宋霭龄受宠若惊,为了报答对她的关怀,她终生爱戴着格利夫妇。宋查理定期给宋霭龄写信,谈上海发生的事件,推荐她应该读的中国历史的书籍。她顺从地研读了他推荐的书。父亲的影响使她的根仍然牢牢地扎在中国的土壤里,虽然为了适应所处的美国环境,外表上有了一些变化。她只穿美国衣服。她积累了大量的美国俚言俗语,能够轻松自如地使用美国英语。不到一年工夫,她剪掉两条辫子,开始把头发从底部向上梳拢成高高的蓬头。

她的打扮使人产生了误会。她的同学记得,有一次,学院的一位教授仔细打量了她一番,然后说她已经变成了“一个漂亮的美国公民”。听后,宋霭龄非常生气,当着同学的面反驳说,她不是美国公民,而是中国公民,并以此感到自豪。她对自己在旧金山时受到美国人的不公正待遇,仍然耿耿于怀。(在这次争论时,她忘了声称自己是葡萄牙人了。)

1906年1月,宋霭龄获校方特许去北方旅行。她提出的借口是她的姨父温秉中来到华盛顿。他是受慈禧太后的派遣,随帝国教育考察团来美国的。当时,学校的女生是不能单独旅行的,所以格利让他的夫人同行。在华盛顿,宋霭龄陪她姨父出席白宫招待会,并被介绍给罗斯福总统。总统盛气凌人地问这位16岁的中国姑娘对美国的印象如何。她对总统说:“是个非常美丽的国家,我在这里过得很愉快。可你们为什么说美国是一个自由的国家呢?”接着她三言两语地描述了头年她在旧金山遭受到的冷遇。“如果美国真是那么自由的话,为什么要把一个中国姑娘拒之国门之外呢?我们永远不会那样对待到中国去的客人。美国还算是个自由的国度呢!”

听了她的激动的叙述之后,罗斯福总统为之一怔。他只轻声含糊地说句他很感遗憾,就转身与下一位客人谈话去了。

宋霭龄又和姨父从华盛顿去纽约。在纽约她与父亲相会。宋查理刚刚在达勒姆见过朱利安·卡尔。查理看见站在他面前的女儿已经不再是个小姑娘了,女儿现在已是身体强健打扮入时的妙龄女子了。交游活动过后,宋霭龄返回梅肯。

在佐治亚州与宋霭龄年纪相仿的姑娘们大多是见识不广的地方美妞儿,她们轻浮任性,相比之下宋霭龄则强得多。然而她并非是不喜欢热闹的人。在学校剧社里,她与别的学生一道演出取笑学院的剧目。1909年课堂活动计划上就把《校园风云》列为那天的主要节目。《校园风云》是由女子学院的三名高年级学生根据贝蒂·沃尔斯的著作改编的,宋霭龄就是改编主笔之一。那年,在毕业典礼上,宋霭龄朗诵了根据普契尼《蝴蝶夫人》的原歌词改编的话剧。她扮演了《蝴蝶夫人》中的女主角巧巧桑,这是一位贞洁的日本女子,她被初出茅庐的美国海军军官平克顿上尉抛弃。为了演出此剧,她写信给父亲,要他邮来足够做一套真正的日本衣服的丝绸面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