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幽郡失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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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许络晴带来的消息,禹临第一次有了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班师回朝”这四个字的谕旨,他重写了一遍又一遍,每次都不得要领,直到最后,他干脆把笔往笔架上一丢,终于苦笑着对小和子说,“传朕旨意,班师回朝”。
蒋笙率领大军护着皇上急返天都,邬远亭却陪着重伤的奕柏,连同锦儿留在了幽郡。
大军北上,驻守幽郡的军士觉得幽郡失守不过是迟早之势,士气一落千丈。邬远亭在这个时候出人意料地半夜只身去了夜郎军营。
惕利独自站在西祁的棺前,正在出神,突然听见身后微微的细窣之声。
“什么人?”惕利猛然回头,却见邬远亭已站在自己的背后。
“是你?”惕利的手摸向身侧的宝剑,“你来做什么?”
邬远亭却微微躬身道,“我家主人听闻定国侯仙去,念着旧日情谊,特命小人前来拜祭。”
“哦?你家主人?”惕利嘿嘿一笑,“不知你家主人又是哪位?”
邬远亭依旧躬着腰,眼角却不放过惕利脸上任何一丝变化,“夜郎王聪明过人,想必早已知道,邬远亭并无此福分,有颜姑娘那样的女儿。”
惕利看了邬远亭一眼,想到西祁对奕柏用情至深,口气松了下来,却又问道“你家主人既念着旧日,怎么不亲自前来?”
“不瞒夜郎王,我家主人重病在身,能不能熬过这几日,还要看老天的意思。”
“什么?”惕利胸口一闷,踉跄地上前一步,盯住邬远亭的眼睛,“你说的可是真话?”
邬远亭也毫无畏惧地对上惕利的眼睛,“句句属实。”
惕利见邬远亭提到此事并无闪烁,眼里甚至有些悲伤之意,却道,“既是如此,准你一拜。”
邬远亭取了三柱香,恭恭敬敬地对着西祁的灵柩跪了下来,神色肃然地叩了三个响头,才站起身来,转身便要离去。
却听惕利幽幽地叹息了一声,低声问道,“邬先生,可否容我见你家主人一面?”
邬远亭胸有成竹地笑着回过头来,“此事不难,不过——”
“不过什么?”惕利见他神色自若,心知他定是有谋而来,却又还是问了下去。
“不过我有三个条件。”
惕利冷笑一声,却不言语。
“其一,你见了我家主人,只能助她治病,却不得加害于她。”
“这个自然”,剔利点头,心中却有些疑惑,他既出此策,自然知道我的心思,我又怎会加害奕柏。
“其二,夜郎兵进城之后,不得烧杀抢掠。”
剔利顿了顿,原本西祁之死对他打击甚大,心中一腔怒火无从发泄,原本打算攻入幽郡后,掠城三日已泻心头之愤,此刻他犹豫不答。
邬远亭见他犹疑,接着道,“夜郎王所谋者大,岂不知道民心向背才是大势所趋?此时夜郎占天时地利之优,又何必为了一己私愤,自毁人和?”
剔利听言,突然收了傲色,躬身道,“多谢邬先生指教。”
邬远亭微微侧了侧身子,避了开去,却叹了口气,接着道,“去见我家主人之前,你要听我说一个故事。”
剔利本以为三件事一件比一件为难,却没想道这第三件事竟是听一个故事,奇道,“这有何难。”说完,又道,“既然是说故事,不如去我帐内,慢慢说来。”
邬远亭却看了一眼西祁的灵柩道,“还是在这里说更为合适。”
剔利也不勉强,指着侧面的桌椅道,“邬先生请坐”。说着,自己也毫不客气地坐了上座。
邬远亭吃了一口茶问,“夜郎王,你可相信星相天命?”
“中土文化博大精深,看星知命之说古已有之,奇人如诸葛孔明,亚夫范增,多不胜数,相信先生也是当世高人。”惕利侃侃而谈,邬远亭倒也对这位南疆王者刮目相看。
邬远亭稍一沉吟,便流利地说了下去,“那还是十七年前的事情了,我与师傅夜观天象,巧遇将星现世,只是那将星虽明,却背有叠影。”
“哦?”惕利也不禁好奇起来,问道“所应何命?”
邬远亭长吸一口气,接着道,“原本我也不知。只是师傅说我命应此星,当扶将星出世,将星陨时,才是我归隐山林之时。这将星叠影,预示着一星两命。星主除却将命,应另有本命,将命终究不得长久。我近日夜观天象,怕是这日子近了。”
惕利见他面露不舍之色,却也不打断他,只待他慢慢说来。
“你可知我家主人是何身份?”
惕利有些迟疑,不知是否该将自己所知全部道出,良久才斟酌着说,“你家主人乃是天都颜府千金,后嫁于中土皇帝,立为贵妃。”
邬远亭却微微一笑,摇头道,“对了一半,错了一半”。
惕利想了一想,实是不知,只得又问,“对了哪一半,又错了哪一半?”
邬远亭道,“没想到你是如此猜想。此事你迟早会知道,不如由我说与你知。对的是前一半,我家主人确是颜府千金,后一半却错了,嫁与皇上是我家主人的妹妹颜奕萍。”
“那么?”惕利只觉得仿佛千丝万缕有这关系,却不知从何解起。
“我家主人名奕柏,想必你早已知道,只是你可知道镇远大将军的名讳?”
邬远亭突然站了起来,清晰有力地说出真相,“我家主人便是镇远大将军”。
“什么?”惕利一拍桌子也站起身来。
邬远亭微微一笑,“我家主人现住幽郡城西的府尹大宅,明日午后恭迎大驾”。说完双手抱拳,也不理惕利的反应,便飞身出帐去了。
惕利只觉心乱如麻,分明是解开了谜底,却让人更加气闷了,他猛然坐倒在椅子上,思前想后许久,才唤了务楠进帐细细盘问西祁的死因。
据务楠说,原本西祁的剑已刺入敌将的胸膛,却不知为何顿了一顿,被另一名敌将有机可趁,一箭贯穿后胸。此外,西祁死时手边是惕利的玉牌。
惕利突然间明白了西祁为何停手,大约是那时候才发现的吧。他倒息一口冷气,又问,“你可知镇远大将军的名讳?”
务楠想都不想,答道,“颜奕柏!”
惕利沉声道,“你出去吧。”待到务楠离帐,惕利才松开握紧了的手,手里的茶杯早已裂成碎片,在手心留下道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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