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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湿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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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1 夜来风雨声(七)

书籍名:《细雨湿流光》    作者:余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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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长得漂亮就是没错,像季雨这样漂亮得叫人嫉妒的人,运气更是不可思议的好。不好看的女孩绝对混不开,这是学外语的金科玉律。

        与何铮在一起之后,季雨就已经不在宿舍里住了,虽然我们的感情还是很要好。

        在那段颓废的日子里,我认识了马天牧。渐渐地,我觉得爱情不再是伤感的,我开始喜欢听他说他在海上的故事,那几乎成了我每天快乐的源泉。我想他真的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他说他长期处在蔚蓝的颜色中,我想他的心一直是很纯净的,没有杂质。

        跟那些长期与熟悉的人相处的人不同,他去过很多国家,习惯了对一个地方由陌生到熟悉的感觉。我喜欢他说话的方式,他说他喜欢在船上临海眺望大陆,看着海港里停泊的轮船和拥挤的五颜六色的集装箱,像野兽派画家笔下大块大块的油画色彩。偶尔他还会在临海的公路上小跑,短暂呼吸着异国的空气,然后继续回到大海的怀抱中。

        他告诉我他喜欢安徒生的童话。热爱童话的男人是可爱的,所以听他说起他曾经的风流韵事,我感觉不到任何的虚假。他说他在故乡莫斯科的时候,就常常受到不同女孩子的欢迎,有金发碧眼的欧洲美女,也有豪放激情的拉丁辣妹。他第一个女朋友是莫斯科女孩,一个长相上有点类似霍尔金娜的女子,那个女孩常说:"马天牧,我喜欢你黑色的眼睛,里面有神秘的东方色彩。"他的第二段恋情是与一个漂亮的乌克兰女孩,据说女孩的爸爸在乌克兰驻俄大使馆工作,于是他蠢蠢欲动的热情被这个漂亮的女孩点燃,在拥抱、亲吻的激情退去之后,他们和平地分手,直至他在莫斯科大学毕业时,身边的女孩仍然无数。

        我真的觉得我爱上他了,这样的男人是非常吸引人的,像何铮一样,爱上他们都是危险的,但我已经无路可退。

        我决定去考他妈妈的东亚文学研究生,这是爱情的力量,也是逃避的力量。

        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季雨的时候,她似乎显得有些疲惫,她美丽的脸上掠过一丝彷徨和沧桑,甚至有些魂不守舍。

        "又和何铮闹别扭了?"

        "没有,"她倔强地否认,"但是,你爱那个人吗,真的爱吗?"

        这句话我非常熟悉,这句话曾经无数次地在我耳鬓厮缠。季雨说这句话的语调像极了闻佳,我记得当时季雨决定冒着被大家惊讶的目光杀得九死一生的危险和何铮结婚时,闻佳就是这样没日没夜忧心忡忡地说:"季雨,你爱他吗,真的爱吗?"

        "你别后悔啊,结什么婚啊,昏了头吧你,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爱情?"

        "天啊,我才不要去你们的婚礼,你会后悔的。"

        于是我像当初季雨回答闻佳那样,睁大了眼睛看着她说:"我爱他,非常爱,我觉得我从未这么爱过一个人。"

        我想我终于开窍了。在准备出国留学的日子里,我开始迷恋给天牧写电邮,我告诉他我在做什么,我的城市发生了什么。在考试、办签证、来回奔波于大使馆和教室的日子里,每日等待他的邮件成了我最期待的事情。在我得到确切消息被录取的那天,我和季雨出去大喝了一场,我知道,我即将飞往他的城市去寻找我的爱情,就像季雨拥有的爱情一样。

        不,不一样。在所有人看来,季雨和何铮是金童玉女,而我和天牧不是。他百分之九十九应该是个金童,而我不是玉女。

        天牧

        凌晨两点,圣彼得堡寒冷的秋夜中,我激动得辗转反侧,在失眠的状态下打开电脑,向在线的人宣布:"马天牧终于要去北京了!"

        就在这时候,小白的头像刚好亮起来,我立刻按捺不住喷涌而出的兴奋,对ICQ上的小白重复了这句话:"小白丫头,我终于要去北京了!"

        北京对我来说是一座陌生的城市。小白是我从未见过的北京女孩,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她就是个黄毛小丫头,北京土生土长的柴火妞。我告诉她我叫马天牧,她说你这名字怎么这么好,跟天马行空似的,从此以后她就叫我天马行空。

        她告诉我她在北京的北辰大学念俄语专业。北京比圣彼得堡晚五个小时,推测起来小白丫头现在应该刚起床。

        "啊?真的吗?天马行空你别瞎扯啊!"

        "真的,终于要去了!"

        "天啊!我都要哭死了!"

        "怎么了?"

        "我马上就要到圣彼得堡去了,这样我们就错过了啊!"

        我知道她这句话的意思,她也终于要来圣彼得堡念研究生了。

        2002年真是一个奇怪的年份,生活突然变得充满了戏剧的色彩,我敢保证这绝对会是一个精彩的剧本。

        年初,我意外升任了圣彼得堡海港控股股份公司的行销总监,这意味着我再也不用随着商船出海。离开大海让我感到难过,但升职确实是一件好事,特别是在这样大型的公司,华人总是难有出头之日,我为自己感到骄傲。

        于是我开始西装革履地进出公司的大厦,做一个我妈妈一直企盼我成为的那种男人,在高档写字楼里提着公文包穿行,对擦肩而过的人模式化地微笑。但我发觉我错了,这一个月对我来说漫长得让我无法忍受。第三天我的时间就被郁闷填满,朝九晚五的工作,规模这么大的跨国大公司一切都井井有条,只有签字和接打电话这样的白痴工作。

        "简直了!"这是我每天离开大厦发动汽车时最想冒出来的话,如果职位爬得越高越清闲,那我宁愿出海监船,四处漂泊。

        这一年我二十六岁。我在莫斯科出生,在圣彼得堡长大,是华裔俄罗斯人,祖籍浙江台州。我的父亲与我一样也是在莫斯科出生,但他要比我艰辛得多。我走的是一条世俗的道路,接受教育念大学,然后工作,也许正因为如此我才非常热爱出海的工作,我感觉到了自由。

        父亲常对我们说,我们的祖辈在二战时期被卖到俄罗斯修铁路,历经了生死磨难之后顽强地生存了下来,那是父亲孜孜不倦地对我和弟弟进行的爱国主义教育。经过数代的奋斗,我们已经不再是那个弱小的家族,父亲现在是当地华商会的会长,经营着皮革制品,妈妈在圣彼得堡大学教授东亚文学,她也是华人。

        我弟弟叫马海跃,这一年第二件戏剧性的事情就与他有关。一直安分念书的弟弟突然决定要当兵,在他入大学的第一年,他义无反顾地考上了国家特种兵部队,成为了一名令人羡慕的士兵。

        第三个戏剧的转折在这里,当我在公司忍受了三十一天后,我的上司又给了我另一个充满了挑战的机会——到中国来担任驻京分公司的副总监。得知将要被派往中国的消息后,我迫切地想要了解中国的一切,于是我在ICQ上寻找了一些北京的朋友,小白就是其中之一。

        这最后一件戏剧性的事就是我认识了小白,在网上认识的人总是良莠不齐,对于那些盲目崇洋的男男女女我没什么兴趣,对一些极力想要嫁到国外的女子我更是敬而远之,于是半年下来,与我保持联系的人就只剩下了小白。

        当然这得益于她的专业俄语,我的中文仍然蹩脚,与她半中半俄地聊了半年,中文的博大精深感染了我。白丫头她大四了,正处于是找工作还是继续深造的迷茫状态,于是我告诉她,我妈妈是大学的教授。就这样机缘巧合,她考上了我妈妈的研究生,得到消息那天她远隔万里地给我打了个电话,开场白是"从此以后请叫我硕士"。

        要去北京是最让我沸腾的消息。我不喜欢圣彼得堡这座工业化的城市、灰头土脸的城市,好不容易有个港口也被数不清的集装箱和乱七八糟的轮船填满,毫无美感。当然涅瓦河还是美的,那里有我所有的童年回忆。高中毕业后我就和弟弟开车满欧洲跑,我们骨子里都有着不羁的血液。所以当我听说弟弟考上特种兵时,狠狠地说了一句:"真牛!"

        我被一个传统中国教育的家庭养大,但我对中国的确一无所知,在我成长的空间里不乏华人子女,但他们跟我一样骨子里已经完全是欧洲人,或许几代华人的子女都会有这个特质。但我想公司之所以选择我来到中国,更多的是看重我的华裔背景。

        我必须承认我非常迷恋古老的中国,在家里我们坚持说汉语,我的最爱是李小龙的电影,飞檐走壁的少林功夫从我的少年时期就开始入侵我的大脑细胞。我还喜欢《红高粱》里盘着发髻的巩俐,最近迷恋的是《卧虎藏龙》里尖脸大眼睛的章子怡。在圣彼得堡港,我弟弟海跃凑到我耳边说了一句:"哥,带回来一个中国嫂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