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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璧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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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四章:情何以堪

书籍名:《洛璧吟》    作者:江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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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嘉十九年春,英王谋逆伏诛,参与兵变的一万士卒因安王求情免于株连,朝中文武因此被抄斩或丢官罢职的约数十人。英王生母贤妃卫氏打入冷宫,靖宁侯府因不知情故不予追究。英王满门贬为庶人发配千里,九岁的世子叶皓昱因救驾有功被昭帝留在宫中。

        至此,风圻一朝只剩下安王叶君镆一名皇子。丞相谢轩祈动本请立叶君镆为当朝太子,昭帝准奏。朝中尚有臣子因叶君镆非嫡非长心中不服,谁知隔日叶君镆出示了白贵妃遗物——多年未现踪迹的九尾凤佩!一时间风圻上下皆惊,这才知白贵妃乃开国白氏后人。昭帝当即下旨,追封已故的贵妃白氏为孝淑皇后。叶君镆嫡子身份既定,遂无人再有异议。

        同月,太子叶君镆以“定国”玉佩娉下丞相谢轩祈之女谢澜冰为当朝太子妃。昭帝传旨,太子册礼与大婚皆于四月二十八举行,着礼部即日起备办。

        谢轩祈、谢澜钰下朝回来将谢澜冰唤至书房,父子两谁也没先向她开口,只是目含叹息静静地看着她。

        岁月这样快地从指缝间流走,算来如今谢澜冰快要十八了。十八韶华,该是枝头绽放得最美丽的花儿,稚气消去、风韵渐明。如同眼前白衣广袖的女子,曼妙的身姿勾勒定型、眉目五官完完全全长开了,那清艳与恬淡的气质更似刻入骨中,风华倾世。只是……若有人能看懂她的眸光,必会心痛不已——那不是韶华女子该有的目光,在那水光潋滟、流光溢彩的双眸之中,深埋的只有两个字:倦与寂。

        谢轩祈和谢澜钰唯有叹息。他们所担心的正是此次回京后她的“一切如常”。就算不情愿,他们倒宁可她整日以泪洗面,毕竟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然而她没有。她依旧柔和温婉、浅笑盈盈,与他们讨论朝中局势、帮助柳氏和沈玉淑打理府中事务。可她分明又那样不同,左右无人的时候她常常独自出神,目光中流露出的痛色让远远看着的他们心中哀叹不已。孤兀的清寒、淡漠的倦怠,如今她的心……还在么?嫁与叶君镆,从此每一天都要陷入尔虞我诈的重重算计之中;一旦离了府,连个疲惫时可以说话的人、连这个仅存的避风港都要失去了。她……

        “爹爹、大哥,有什么你们便直说吧,总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谢澜冰无奈地轻一牵唇角,淡淡道。

        谢轩祈收了复杂的神色,声浸慈爱:“冰丫头,皇上下旨,四月二十八便是太子大婚了。你……有打算了么?”

        谢澜冰抬手取下发间银钗拈在手中把玩,“海魂泪”幽幽蓝光璀璨,这一支钗……当时他笑容温润,亲手为她插于发间。旧物犹在,赠者何踪?手中银钗一顿竟险些扎破了手。

        “冰儿!”谢澜钰微微焦急的声音将她思绪唤回。她抬起头,浅浅一笑:“皇上下旨了,难道我还真能逃婚不成?左右躲不过的,嫁便嫁了。以后府中少供一个我怕是能省下不少银两,安伯该偷着乐呢。”见谢轩祈和谢澜钰并没有露出笑容,她微微轻叹:“爹爹和大哥那么严肃做什么?我和叶君镆之前接触非少,如今我大略能摸清楚他的心性,就算应对起来也没那么吃力。更何况,我这一嫁,至少能让谢家有几年的平安。爹爹、大哥,你们要依照情势细细斟酌,助他抱负得成便退了罢。他对谢家终是忌惮的……”

        她说得轻松,谢澜钰却明白事实并非如此。情知她是为宽他们的心,也不忍戳破,再者她的嘱托也是实情,故而点头应允:“这个自然。我还可以让玉淑多去陪陪你,有什么话让她带一下便是。”

        谢轩祈亦点了头:“冰丫头,府中你不用过多操心,我和钰儿会斟酌着办的。”

        “我还要多赖几日才肯嫁出去呢,爹爹和大哥怎么说的跟我就要走了似的。”谢澜冰略有些委屈般地嘟了嘴,然后扭脸对谢澜钰眨了眨眼:“大哥,什么时候让玉淑姐姐抱着小侄儿来看我?我必定把太子府的奇珍异宝都搜罗了给他。”

        “冰儿……”谢澜钰向谢轩祈一摊手:“爹,您可都听见了。这都是您给惯的……”

        “冰丫头说的对,钰儿,爹和你娘也都盼着你和玉淑什么时候让我们抱上孙子呢……”谢轩祈笑道。

        “我……尽力,尽力……”  谢澜钰难得有些局促,看得谢轩祈和谢澜冰撑不住一起笑了出来。

        风陵渡上烟波迷蒙,风陵渡下肃穆无声。议事堂中,柳非言轻轻将墨辕枪倚在十二个下手位中唯一的那个空座旁,哑声道:“霜瑛,回家了。”

        霜袖、霜云、霜宛、霜月、霜雨、霜叶六人都啜泣出声,伸手拭泪。霜蘅、霜剑、霜风、霜箫、霜棋虽深知男儿有泪不轻弹,却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一个个别过脸去。十二卫自幼一起长大,誓要同生共死,谁知如今霜瑛竟再不能回来!霜瑛在十二人中年纪最长,平素虽沉默寡言可对这些师弟师妹极尽爱护,很得这十一人的尊敬。原本分散在各处的十一人被柳非言急令召回为霜瑛招魂。

        “招魂”是风圻古老的仪式,将逝者魂魄召回载于河灯之上,顺流送置洛水尽头的往生门,以求逝者平安托生。柳非言左手托了檀木小盒神情肃穆向霜袖等十一人道:“走罢。”

        风歌如泣,月色下洛水畔肃立着十二个白衣如雪的身影,人人面上悲伤凝重却又坚忍刚毅。霜袖捧出一盏莲灯交于柳非言,十二人手中的素烛同时聚拢,将那灯点燃了,低吟:“魂兮归来。”那声音苍茫却又雄壮,仿佛能穿透重重阻隔,到达昏黄飞沙的莽原,唤回霜瑛安眠的英灵。

        柳非言弯腰将莲灯放入水中,打开檀木小盒取出一撮莽原带回的黄沙,轻扬右手——细碎的沙从掌中滑下,散落到莲灯之上,使得火苗有一瞬的微晃。霜瑛的身躯安息于莽原,已化作泥土黄沙,世世代代守卫着风圻。

        “魂兮……归来。”轻语呢喃,盯着那莲灯打了个转向下游漂去,她有些恍惚,仿佛有一刹看见霜瑛浮于莲灯之上的幻影正向她微笑。闭目再张开眼,却又只看见一盏孤零的灯。

        十二人静立着,一同注视着那莲灯越漂越远,那一个光点越来越微弱。从今,身边少了一个生死与共的同伴。但愿此生不要再一次同着素缟。

        再看不见灯光。柳非言转了身:“回罢。”

        折回议事堂中重新坐定,霜蘅看着霜瑛的空座略一迟疑:“执事,如今……霜瑛去了,应钟司少了一人统领,是否要从风陵骑中再选一个出色的来……”<br  />


        “不必。”柳非言不待他说完淡声打断,抬眼一一扫过十一人的脸,轻声却坚定道:“你们记住,任何一个人去了,都不可能被替代。十二卫永远都是十二卫。霜瑛他,仍在。”她抬手指了指心口:“这里。”算她任性一次,她固执地想留下霜瑛的位置。更何况,在她心里,他永远都不可能被替代……那是瑛哥哥呀!

        十二卫永远是十二卫。霜袖、霜蘅等人脸上露出肃然与激荡的神情——十二卫,不可拆散的十二卫,永远并肩立于一处。

        “霜箫。”  柳非言走到霜箫面前:“应钟司的一部分事务今后便由你代为处理。若有什么不清楚的只管问霜袖,或是我。”

        “谨遵执事之令。”霜箫心思缜密性格稳重,平素行事深得柳非言赞赏。

        “霜风、霜月,我隐约有感玉凉此次兴兵犯境绝不简单,我朝中可能已有玉凉奸细,你们要加紧追查。霜剑、霜云、霜蘅、霜宛、霜棋、霜雨,你们平素操演不可懈怠,我得了空自会亲去过问。霜叶、霜箫,你们暂时协助霜风、霜月追查奸细一事,若有其他安排我自会告之。霜袖……你留下,我有话问你。其他人依我所言退下罢。”

        风陵卫各自领命重回各地。议事堂中只剩了柳非言和霜袖两人。霜袖有些不解:“小姐,为何独独留下我?”

        “霜袖,在这里没有什么小姐,只有执事。我曾说过,若我如此装束便只是风陵骑的执事柳非言。”柳非言眸光深沉,霜袖移了目光不敢与她相视:“是,执事,霜袖知错了。”

        “相府小姐会护着她的丫鬟,可风陵骑执事不会姑息任何一个违令之人。霜袖,你该知骑中规矩,我为什么单留下你,你心里清楚。”柳非言背过身去:“玉凉兴兵困城,霜月送出了消息,为何我竟一点都不知道?凡牵涉于此的我都过问清楚,当日密报交到了你的手上,为何你没有呈给我?”她声音清寒飘渺:“若非我事先全不知情,霜瑛就不会葬身莽原,近三十万将士不会埋骨边州,少庄也不会……霜袖,你告诉我,为什么?”

        烛火微跳,偌大的议事堂中回荡着那一句分明沁了丝绝望之意的“为什么”,霜袖一下伏跪在地全身颤抖,泣道:“执事,一切都是霜袖之过,但凭执事责罚。”

        “霜袖。”  柳非言转过身看着地上那瑟瑟发抖的熟悉身形,神色复杂:“我知道你不会无故犯下如此大错,必有原由。而我,只是想了解你究竟是为什么没有将密报呈给我,或是,你究竟将密报呈给了谁!”

        “执事,一切都是霜袖之过,与他人无干。霜袖愿以死谢罪。”

        “你……”柳非言看着霜袖犹带泪痕却坚决的面容,轻叹一声:“一向是外柔内刚的性子。起来罢,如何处置你日后再说。你记着,将功补过,霜瑛他……必也是这么希望的。”

        霜袖听她提到霜瑛泪珠又落了下来,呆呆起了身。

        “其实我已知道是谁了,霜袖。这个世上,得你如此相待,宁可一力承担所有罪过的人还能有谁?”柳非言合了双目:“是他,对么?”

        霜袖身子一震,垂下了头。

        “你也出去,我要一个人静一静。”柳非言在霜瑛的位子上坐了下来,那声音中有多少倦和痛是霜袖听不出的。

        不愿相信的事实就摆在眼前,那个人一定脱不了干系。这让她,情何以堪?

        三月末柳绿如烟,慕燕怀又一次踏入别柳山庄。柔软的柳枝在风中摇曳,仿佛一转身,柳幕重重间就能看到那绿衣翩跹的身影。他微微有些发愣——近二十年了,昨日种种如同一场梦,竟绵延了近二十年。

        “梦入江南烟水路,行尽江南,不与离人遇。睡里销魂无说处,觉来惆怅销魂误。欲尽此情书尺素,浮雁沈鱼,终了无凭据。却倚缓弦歌别绪,断肠移破秦筝柱。”清灵的歌声响起在柳林之中,慕燕怀循声望去——烟萝绿长裙曳地,身姿婀娜、气质柔婉,弱柳扶风、巧笑嫣然。倚枝轻歌的侧影,不正是她?

        “含烟……”  拨开重重柳条,慕燕怀向那熟悉的烟绿身影奔去。魂牵梦萦的绿衣呵,十八年来不曾淡忘过的绿衣呵……

        “我记得第一次听师父唤出‘含烟’这个名字,是在我四岁毒发之时。那个时候我没有睡着,我很好奇,师父唤出这个名字时那种伤感我虽不懂,却能听得出。”谢澜冰声音轻柔缓缓说道,转过身来看向慕燕怀。

        “璧儿,是你。不是她。”失望爬满了慕燕怀的脸,他仿佛一下子衰老了很多,自嘲地笑了:“是了。她不可能再回来了。”

        “我记得我曾经不懂这山庄为何叫‘别柳’,正如府中为何有‘萦碧阁’、‘绿绮亭’那么多和绿色有关的名字一样。我不懂为什么爹爹、二哥哥还有师父看着我的目光总像是透过我看着另外一个人。后来我明白了。师父您说,娘亲是多么幸运的女子,有爹爹和她碧落黄泉携手相伴,有姨父和您这样记挂着她,从不曾忘。”

        “你娘,是个温婉如水的女子。她善良、坚定,有时候单纯得可爱,有时候却又聪明得剔透。”慕燕怀贪恋地盯着谢澜冰的容颜,陷入对故人的回忆:“璧儿,你的面容和你娘有九分相似,可放在平时,我却决不会将你们认错。你像你娘,却又不似她。”

        “若是娘亲知道,有人因为对她的爱而记恨爹爹,甚至一念之差险些要了她儿子的性命,不知该怎样难过呢。”谢澜冰垂了眼帘淡淡道。

        “璧儿,你……”慕燕怀面上滑过一丝诧异,随后大笑出声:“果然是她的孩子,果然是我一手教出的孩子!”

        “师父,你忘了,我不但是娘亲的孩子,也是爹爹的孩子。险些被你夺了性命的哥哥,也是娘亲的孩子!因你之故葬身沙场的瑛哥哥,更是你一手带大□□出的孩子!师父,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慕燕怀面色微僵,而后冷厉起来。“当年我早就觉出叶元嗣非可交之人,多次提醒江远遥,可他执意不听。他一人愚忠便也罢了,可他毁了含烟的性命!既已得含烟为妻,又有了两个孩子,为何不能带含烟远离这些是是非非归隐了去?到头来……含烟给他作了陪葬。可笑,风陵骑还要替叶元嗣那个无耻小人守卫江山?这是凭的什么?他没有尽到做丈夫的义务!他没能护好含烟!”

        “师父之所以容不下哥哥就是因为哥哥长得和爹爹越来越像了?师父自幼宠我就是因为我长得像娘亲?”  谢澜冰面露悲怆声调提高:“可是谁自幼教我们十四人为国尽忠永卫风圻?是谁重新苦心经营风陵骑交到我们兄妹手中?师父,为了一己爱恨,便可以无视十多年师徒之情?便可以心安理得地葬送几十万将士的性命?便可以不顾会因战火罹苦的百姓?您怎么年纪越大越糊涂了!”  谢澜冰悲悯而愤然地看着慕燕怀有些扭曲的面容:“爹爹心忧百姓,故而才会以守卫风圻为己任。娘亲懂他,也与他意愿相同。师父,您还不能明白当初为什么输给了爹爹。爹爹心系天下,而您……您的心太小了。小到,只能装下娘亲么?”

        慕燕怀如遭重击,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这孩子说得尖锐,却偏偏一语道破他的弱点。他的心,太小了。如同当初行走江湖,他只能救眼前之人、解决眼前的纷争,他的快意恩仇,终是太浅。

        见慕燕怀神情松动,谢澜冰微松了口气,动之以情:“我知师父只是一时偏激,您这些年来如何疼爱我们、如何经营风陵骑,我都看在眼里,您做这些不曾掺杂半分虚情假意。哥哥他一直敬您如父,霜袖她宁可以死谢罪亦不肯说出是您取走了密函,霜瑛他……我想他若看到您迷途知返也不会怪师父的。还有我……师父,我希望永远是您的‘小璧儿’。您可曾想过,若是霜蘅他们知道了您的所为该如何矛盾?您于他们情如父亲,您教会他们一心报国,如今您竟要亲自颠覆了这一切不成?师父,就当璧儿恳求您,别再执迷下去了。”谢澜冰语带哽咽,跪地不起。

        慕燕怀呆呆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柔弱身形,神情恍惚。不知为什么,这几年他的心境忽然变了。大约就是从昭帝毁了谢澜冰的亲事起,他对昭帝那浓烈的恨意不受控制地盈满胸膛,连带着怨起江远遥——柳含烟的死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他怨江远遥没能护她周全。谢澜清的面容和江远遥越来越相似,那日接到密报,他竟鬼使神差地起了压下的念头。如同恶魔附体,他不顾一切地想要报复,疯狂的念头迷了心窍,今日被谢澜冰点醒才觉羞愧难当。他事后知道霜瑛因此送命、谢澜冰也差点命丧沙场时心中已有了悔意。没料到这个孩子还如此回护着他,她还是顾念着十多年的师徒之情才这样私下找他求解。

        “璧儿……师父错了。”他弯腰扶起她:“我知道,我一念之差不但断送了霜瑛和几十万将士,还让你和卫谦……”罪孽深重,他有些轻颤问道:“不怪霜袖,是我命她密报都呈于我知,不许告诉你。师父老糊涂了。你肯原谅我么?”

        “师父……”  谢澜冰抱住慕燕怀:“我不怪您。霜瑛不会怪您。哥哥更不会。”

        “好……好孩子。”慕燕怀含泪微笑,却颓然苍老了太多。松开谢澜冰:“璧儿,我罪孽深重,再无颜面过问风陵骑的一切。从现在起,风陵骑完完全全交给你们兄妹。我要去一趟边州,向霜瑛和几十万将士道歉。这罪,我要尽力赎回。我要祈求含烟原谅啊。”

        “师父。”谢澜冰唤了声,却是无言再说些什么。事情发生过,便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到现在才来找我,便是已经布置妥帖了,若说不通我,你也可以……是么?”慕燕怀离去前轻声道:“小璧儿,如此聪明对你而言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风陵骑是用来永卫风圻的,不是徒添战火让百姓遭难的。”  谢澜冰眸光坚定:“所以,就算面对的是师父……也唯有……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您还是放下了不是?我答应您,一定为爹爹和娘亲讨一个公道。”

        这已是最好的解决方式。隐瞒这一切,只追究霜袖失职之责,可全慕燕怀的体面。她终究不希望与这个对娘亲情深义重、对她有着十多年教养之恩的师父反目。唯有身边之事悉皆处理妥帖,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地调用全部的精力应付将要面对的未知之局。

        她敛眉微微一叹: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少庄,你怎么忍心留我一个人独自应付这错综复杂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