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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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们要吃饭要生活要养家糊口，没办法他们最后的希望也只能寄托在省领导身上了，如果连代表最广大人民群众利益的省领导都不能为他们做主，那他们只有上街去乞讨了。所以他们非常有耐心，而且还满怀希望，一坐就是大半天，而且还保持着旺盛的斗志，时不时的高呼声一阵一阵地传来，他们坚信省领导也是人，他们也要吃饭睡觉，他们守住了大门就是守住了阵地。殊不知，他们最后都被骗了，他们都不知道省委大院有两个大门，他们把守的是正大门，可没有想到还有个后门，中午下班时间一到，那些省领导坐上自己的专车早就从后门溜走了，剩下他们苦苦地守候在那里，眼巴巴地翘首以待，可越等越不对，士气似乎也越来越低，他们也感到似乎另有通道，派人出去打探后果真是另有其门，这下子他们感到一种强烈的被耍弄和被欺骗的感觉，本来已经十分低沉的土气又被强烈地刺激了起来，他们发出了愤怒的吼声，可是这带血的声音除了他们自己听到，大院里几乎没有人了，最后他们自己也感到十分累了，肚子也发出了咕咕的声音，这时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多，他们终于坚持不下去了，在信访人员左说右劝之下，他们散了。那天还有一个细节没有交待，其实那天，早已调来了５、６辆警车，每辆车都有荷枪实弹的警察１０多人在里边，就停大院里，随时听候命令。
其实那天大院里还有一个省领导没有走，就是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张云。不，准确地说，还有一个人——吴兰，只是当时他们互不相识。那天发生的一幕，都深刻地印在了他们的脑海中，也深深地刺激着他们。张云从上班就知道外面聚集了几百名国有企业职工，他深知国企改革的艰难和复杂，也从心里同情那些职工，他非常想出去那怕是安抚和慰问一下这些职工也好，可是他不能。吴兰那天正好在编辑部赶发编校稿，也没回去，她办公室的窗户正好对着省委的正大门，但距离有些远，大概５０米左右，从大门那边传过来的呼喊声能隐约听见，内容也能听个大概。
第四十九章
吴兰其实对省委大院聚集的上访者，早已见怪不怪。从她进到省委大院工作的那天起，她就发现省委大院门口隔三插五总是聚集着上访者，多数是10多人或几十人,有时也有上百人的,让吴兰感到奇怪的是大院里每天进进出出那么多人，却从没有人停顿过一下脚步，过问关注过一下，更没有人当回事。开始时她很好奇，也十分不解，但时间一长，特别是看到周围的人都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慢慢她也就习以为常了。她知道信访局在省委大院门口设了一间接待室，原来那就是他们的工作，吴兰上下班时常常看到里边坐着的人，要么是才毕业不久分到信访局的大学生，要么是那些什么副主科员、主任科员，助理调研员和调研员都很少去，更不要说副处长、处长、副局长、局长会经常去了，除非是遇到重大的聚众上访事件。吴兰心想，让这些人每天坐在那里，他们能为民做主吗？充其量也不过是做做记录罢了。
吴兰那时就想，老百姓有了冤屈之所以想到来找政府，是因为他们心里还信任政府，相信政府会为他伸冤和做主。而政府怎样对待他们呢？政府成了高高在上的衙门，端着官架，打着官腔，说着官话，动不动就搬出一大堆政策文件，这也不允许，那也不能做，轻轻松松随便打发了之。让老百姓心里没有气才怪！那天国企职工来省委大院门口聚众上访，吴兰看到了，她感到这次与往常不同，一是规模较大，二是有组织，三是来势凶猛。这些年来，国企改革的情况她还是多多少少知道和了解一些，起码她知道改革阻力大，改革并不很成功，改革过程中甚至触及到了一些政治黑暗面，她知道一些企业的领导人，为了让企业成为个人的合法财产，借改革之机政策和法规不完美之机，故意钻政策的空白，以企业名誉向国家银行贷款，贷款后，又以个人名誉收购了企业，摇身变成了企业的合法拥有者。这期间，他个人不用掏腰包就轻松容易地把国有资产变为了个人财产，从表面上看，长期亏损的企业终于有人买去了，国家似乎也减轻了负担，可实际上国家还是成了最大的受害者，因为所有的钱都进了老板的腰包。所以尽管吴兰从心里同情这些以前为国企做出了巨大贡献，最后却又不得不成为企业改革的牺牲品的职工。她那天一直在窗口坐着，边工作，边关注着事态的发展，从内心来说她希望他们的问题能得到妥善解决，但她不希望以这种方式，可她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后来，她看到事态终于得到控制，并没有扩大和发生冲突，她心里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而张云那天也是充满了矛盾和痛苦，作为省委常委班子的成员,他的任何行动都代表着雷后省的最高决策机构,特别是遇到重大紧急的事件,个人更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但他的心情十分沉重，国企改革问题长期困扰着雷后省经济社会的发展，这个问题一天不解决，受害者始终是那些职工群众。于是，那天中午，他没有回去休息，他亲自起草下午的常委会上增加一个内容——国企改革放到重要紧急议程。据说那天常委会开到深夜２点，那次常委会几乎成了国企改革的专题讨论会，常委们都很激动，上午的那一幕，凡在家的常委们都看到了，说他们视而不见，漠不关心是说不过去的，他们中许多人是从基层和企业一步一步走上来的，他们对企业有着深厚的感情，国企的现状他们很了解，讨论起来也可说倾注了浓浓的感情。他们根据中央关于国企改革的精神，针对雷后省的实际情况，常委们下了大决心，一定要把雷后省国企改革的情况摸清摸准，然后出台切实可行的措施。常委们经过紧急商议，决定马上派省委常委、秘书长担任国企业改革领导小组长，并马上出动，对全省的大中型国有企业进行一次全面深入细致的调查研究和摸底查清工作，于是才有了这次行动。
张云和吴兰对国企业改革都抱有强烈的关注态度，他们全身心地投入到国企改革调研工作中去。
他们这一行，先后跑了雷后省的所有省属大型国有企业，深入厂矿和车间与工人座谈了解情况，听取他们的意见，然后来又到地州市的一些国有企业去座谈走访。所到之处，企业的生存现状，无不令人触目惊心，虽然没有几家企业的效益是好的，但国企老总们一个个资产达千万甚至上亿元，一个个脑肥肠油，派头十足，开高级轿车，住高级小别墅，出差带小蜜住五星级大酒店，花公家的钱比花自家的钱还顺手；再看看国企的工人们，一家４口住的还是５０、６０年代的小平房，全家工资一个月才五、六百，穿的破衣烂衫，满脸愁容，看不到一丝昔日企业的主人翁的形象，倒活像是企业的奴仆，而代表人民公仆的国有企业老总们，则一个个脑满肠肥，像资本家。
有一天，他们一行到了一家国有企业去调研，那家企业的老总，不到四十岁就腆着个大肚子，显得油光水华的，眼睛滴溜溜四处转个不停，眼睛老是不安分地往吴兰身上扫，汇报工作时松松垮垮，随随便便，满不在乎，问他什么，也是支支吾吾，无精打采的什么也说不清，可是等汇报一完，就马上换了一副模样，精神抖擞跳起来拍着胸脯说，“说吧，今天上哪去搓？你们随便点，这几个小钱还是出得起的。”他倒态度端正的很呀，花国家的钱是比花他自己的钱痛快多了，秘书长铁青着脸说只说了一句说：“走，去职工食堂。”大家也一言不发地马上跟了出去，留下他一人愣了半天，他哪做错了呀，以往不都是这么招待领导的呀！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看来这次来的领导真的是与过去的来的那些领导不同呀，得小心对待，他马上跟了上去。
秘书长他们一行到了食堂一看，一片凋零，稀松几个年轻人，在一张破旧不堪的桌子上吃饭，他们走近售饭菜的窗口一看，二三个荤素搭配的菜，显然是昨天的剩饭剩菜，极不新鲜，是那种让人一看就十分倒胃口的饭菜，同行的许多人都想打退堂鼓，秘书长正想对窗口里的人说话。这时，那位老总赶到了，秘书长对他说，我们就在这里吃，你马上吩咐食堂做一菜一汤，那位老总连声应道，“好的，好的，我这就去，只是太委屈大家了！”谁也没有理他，他屁颠屁颠地走进厨房。那个午餐，大家几乎是一言不发地吃完的，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看着凋零的工厂，残存的设备，荒芜的四周，只剩几个工人在留守工厂。可他们的老总还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还在动不动就摆老板派头，大吃大请，要知道挥霍的都是国家的钱财啊，可这些老总又是怎么坐上这张椅子上的，难道组织部门对考察干部失误就不应该追究其责任吗？这是一个十分奇怪的社会现象，工厂无效益，甚至倒闭了，与国家有关，与老总却无关，工厂效益好时，他捞取钱财到手都发抖，工厂垮了，既不追究他的责任，也不会撤销他的职务，而真正蒙受损失的是国家，受害的是企业职工，真让人痛心呀！
第五十章
从这个意义上说，国内的所谓的红色资本家，连国外的资本家都不如，国外的资本家用自己积累的钱赚了钱后，绝大部分用于企业的再生产或扩大企业发展规模，剩下的钱用于工人的福利和生活待遇，还有工人的教育、卫生、医疗费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