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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的掌心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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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偏爱

书籍名:《帝师的掌心娇》    作者:南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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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家到底是被何人所害。
  江念晚微怔,  驳斥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这是她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事。
  迫切想为余家求一个公道的那颗心,几乎由不得她去辨别眼前人的用意。
  但江岑宁这样的人,在这时提及此事,  定然不怀好意。
  况且她对此事尚且不知,  江岑宁这个外人又如何会知晓?
  “当年的事与郡主无关,郡主若再说下去——”她声音在黑夜中显得格外冷寂。
  江岑宁却好像知晓她心中的顾虑,  嗤笑:“我确实没什么理由知道,但赤赫族的人呢?”
  江念晚心头微紧,  意料之中看清她薄唇一张一合。
  “从前倾慕于九公主的萧知事,是赤赫的皇子。公主猜,他知不知道?”
  *
  宽敞华贵的马车在道上行着,  不时被风吹动侧帘。
  “城北刘记新出的软点,你尝尝。”江念珠递过来一个柑橘糖糕。
  江念晚轻摇头:“你吃吧。”
  “不吃算了,”江念珠将糖糕送入自己口中,  瞧她一眼道,  “怎么了,  前日里我就觉得你有心事一样,  和你心上人吵架了?”
  “没有。”
  江念珠狐疑地瞧她一眼。
  今日是游园会,帝师特推了事务来陪着她,  又应下一起在长安的香云楼用晚膳,  倒也不像与她不和的样子。
  “那怎么,  你总不会是因为快要出宫立府了,  舍不得我吧?”吃到了糖糕的夹心,  江念珠自己都觉得甜腻,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江念晚冷笑:“你想多了。”
  “那还能因为什么?你得了这么好的婚事就知足吧,  满宫都有不少人羡慕着你呢,  ”将糖糕咽下去,  江念珠微皱眉,忍不住点评道,“若是不加这糖霜还能爽口些,实在比不上他家的桂花软酪。”
  江念晚微抬眼:“羡慕?”
  “是啊,你又没有母家势力,却能选帝师做驸马,要知道八姐姐还有斓妃为她择婿,也不过选了个通政使司副使……”话一出口,江念珠才觉出几分不妥,当即住了嘴。
  江念晚并未在意,只垂眸淡道:“有什么提不得的,我母妃本就过世得早,也确实没有母族庇佑。”
  江念珠自觉失言,忙转了话锋道:“那都不是最要紧的事,你瞧斓妃倒费尽心思为八姐姐寻了个极和善知礼的男子,八姐姐从前也很满意。可是直到那副使做了驸马,八姐姐才发现并不甚了解他。他虽和善知礼,却不是个熨帖知冷暖的,只当驸马是个官职,平素里也鲜少关怀……虽说驸马确实算是个官位不假,可我觉着,还是要有情分才好呀。”
  听江念珠提及此,江念晚有些出神。
  了解?
  怎样才算作了解呢?
  若对于她来讲,这两世接触的男子,她似乎都不甚了解,只能凭借旁人对自己的好定夺心意。
  “那你了解沈小将军吗?”江念晚问。
  江念珠乍然脸红,瞪圆了眼:“怎么突然提到他啊?”
  见她一直凝着自己,江念珠才迟疑开口,移开视线不自在道:“或许、或许,也是了解些许的吧。”
  她手指勾绕着发丝,低了头闷声道:“别看他外表一副乖戾样子,吊儿郎当又放荡不羁的,其实他、他还是很心善一个人的……之前我随他去沈府的别庄,他日常操练过后每每愿在那里歇脚,我却瞧见一群老弱病残在别庄中服侍。我起初还以为是他苛待下人,后来才知晓,那些人都是他搭救回来的,怕他们没有去处,才养在那里,用他自己的饷钱……倒让我有些意外。”
  江念晚了然,笑道:“沈小将军自是很好的人,还曾数次搭救于你呢。这么说来他也是个外硬内软的人物,倒与你这种色厉内荏的很登对。”
  江念珠更羞赧,只连声道:“你提这个做什么呀,管好你自己就是!”
  江念晚唇边的笑意却慢慢淡下来。
  自己这个没什么心眼的妹妹,尚对她的心上人有几分了解,可她这个将要立府的,却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陆执。
  从前的很多事都像是他们之间被刻意淡忘的锐刺,为了维持和保护现下来之不易的局面,他们一直心照不宣地不去提及。而她每每见他垂眸不愿开口的模样,也不敢再问。
  甚至现在,江岑宁给了她这样一个揭开当年之事的契机,她本应去向他求援,却又不敢再去冒这样的风险。
  她还记得他上一次说的话。
  ——公主想知道的事,是诏狱的隐秘,非诏不得提及。
  他如果知晓了这些事,多半还是会阻拦吧?
  陆执似乎一直都很不想让她知晓这件事的真相,他总是在引导她淡忘,可是她怎么能忘。
  那是余家上下的清白,是外祖、母妃还有哥哥的命。
  “到了呀!”
  听见江念珠的声音,江念晚回过神来,掀开车帘,瞧见眼前的香云楼。
  香云楼或许不是京中最大的酒楼,却是个花样最多的。
  楼有七层,既有变戏法的展台,又有唱雅曲的席地,菜式也较京中各酒楼中的诸多繁盛不同,常以五湖地名来命名,每每菜式有很贴合当地风俗,倒是很新奇。
  前面行的马车比她们先停,沈野半倚在香云楼门旁,瞧向江念珠的目光里带了些懒散:“我可是耽搁了操练,这回公主打算补偿我多少银子?”
  和他打交道多了,江念珠也学得了厚脸皮:“本公主还耽误了写课业的时间呢,你又要怎么补偿?”
  “你那课业,”沈野嗤笑一声,“不写的话,还能给你老师留些脸面。”
  江念珠一时恼怒,刚要发作,忽然发觉帝师不在他身侧。
  沈野向一旁扬了扬下巴,道:“大帝师事忙,镜玄司的人都寻到这儿来了。”
  江念晚刚从马车上下来就瞧见曹选神色凝重地同他对话,看着神情,似乎不像小事。
  便随着他二人一起候了片刻。
  江念珠在香云楼前隔着老远就瞧见变戏法的台子,有一老者将白帕子掷在手臂上,不假思索地挥刀砍下,眼见那刀入骨一般没在手臂里,满堂都惊吓不已。随即却见他掀开白帕,竟毫发无损,骤然赢得堂下一片喝彩。
  宫中虽也请过变戏法的,但因着庄重也总是些变花变鸽子的小花样,哪有这样刺激的。
  她瞧得入迷,愣是没看出端倪来,心里直犯痒,撂下周围人就跑了:“我去那边瞧瞧!”
  却不慎撞上一大汉。
  不重,但那人瞧见是个女子,想要借引子发作,忽而对上她身侧男子的视线。
  “抱歉。”是替她道了歉,语气中却带着些忽略不得的冷意。
  沈野一身肃杀气息放在寻常市井间实在有些唬人,大汉一愣,乖张的神色慢慢收起来,悻悻道:“罢了,下次注意。”
  “我先随她——”沈野回过身同江念晚交代了声。
  话未说完,江念晚就了然点头应下:“你去吧,我们先上楼。”
  那侧曹选领命告退,陆执从旁边走过来,陪她一起走上去。
  “你有事情要处理吗?”江念晚提裙上了楼梯,轻声问着。
  陆执摇头:“无妨,都是小事。”
  江念晚默了片刻,开口道:“曹经历都能亲自追过来,还是小事吗?你若是真忙着就回去,我随他们一起也是一样的。”
  察觉小姑娘声音有些低沉,陆执转过身,温声问:“怎么了?”
  “没有,就是感觉你一天在忙什么我都不知道,你也不同我讲……”声音闷闷的。
  陆执放缓神色,低头看她:“怎么忽然在意起这个,都是朝上的事情,和公主说了难免惹公主烦忧。”
  瞧见小姑娘神色还是低着,陆执碰了碰她的小脸,缓声问:“到底因为什么不开心?”
  江念晚目光微垂。
  有那么一瞬,她很想求他帮忙。
  萧润知道余家一事的话,如果是陆执亲自去,一定能审出来的吧。
  可酝酿到口边的话到底还是吞了下去。
  她上次说过了,不会再因为这件事给他找麻烦。
  “没,”随意在心底寻了个借口,江念晚慢吞吞道,“就是觉得没有很了解你嘛,另外徐绮的事,你还没有告诉我……”
  “是为了这个?”陆执凝着她,缓了声音解释道,“之前绑走公主去万金楼的人,是她。这样的人,我容不下。”
  他提及此事,目色蕴着些寒凉。
  江念晚愣住了,身上冷意乍起,万万没想到她竟敢做这样的事。
  “本是以其人之道还治以其人之身,怕公主害怕,所以一直未提。”
  所以令他被谣传的因厌弃而杀人的恶名,也是为了她背上的?
  想起江念珠同她描述徐绮死时的惨状,江念晚微怔,一时间没有说话。
  他弯下身些许,轻声问:“会不会觉得我太狠?”
  陆执这个人向来温和坚定,每每都是让她觉得最安心的存在,而他此刻问这句话的语气,却让她感受到一丝小心与不确定。
  像是有些紧张。
  她心口像是揪了一下,沉默了一下之后皱了眉:“你……”
  “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是非不分的人啊?”小姑娘语气里带着点埋怨,却一下子伸手抱住了他。
  陆执身形微顿,片刻后抬手覆住小姑娘的头。
  “公主眼里的陆执,应当不会行这样的阴狠之事。我怕公主会不喜欢。”
  江念晚读懂他话中意味,靠在他怀里,声音低而坚定道:“陆执,我江念晚是什么样的人,你到底知不知道?”
  他垂下视线凝着她发顶。
  “从我瞧中你那天起,不管你做什么事,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世上最干净的那个人。你能一直护着我,我很感激。”
  陆执抚在她发顶的指节收紧了下,一时没有说话。
  江念晚忽然觉得,和他一直淡然平静的外在相反,陆执一直对他能给出的偏爱很有信念感,却总是对收到的回馈习惯性地再三确认。
  他的那份与生俱来的谨慎和偶尔流露出的不安放在这段感情里,近乎愧对一样。
  可他明明没有什么事对不起自己。
  他明明是最值得的那个。
  她不知道他在为什么自轻,只能用自己的方式笨拙地让他心安。
  “你会一直喜欢我吗?”江念晚忽然开口。
  “会。”他没有犹豫的应下。
  “那么——”小姑娘耳际稍稍红起来,往他怀里埋了一埋,呼吸着他身上的松木香气,低声道。
  “我也会一直喜欢你的,你放心好了。”
  “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都会一直喜欢你的。
  “我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