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文网

帝师的掌心娇

宠文网 > 都市言情 > 帝师的掌心娇

第48章 证据

书籍名:《帝师的掌心娇》    作者:南间
    《帝师的掌心娇》章节:第48章 证据,宠文网网友提供全文无弹窗免费在线阅读。!

  “今天那道东安鸡不错,  洛阳燕菜也也比宫中做得漂亮,御膳房的口味总是太谨慎,不敢辣不敢咸的,  倒不如这市井间的酒楼有风味——”江念晚思索了会儿,  又道,“还有那个糖杏渴水,  他们竟然把杏子存到这个时候,和菊花浸在一起,  确实清新,那个桂花甜酒也不错,入口半分都不辣呢……”
  “公主很喜欢香云楼?”她身旁的男子温声问。
  “也不是吧,  但是……能出宫我就很开心,小的时候觉得皇宫真大,现如今觉着也不过就头顶这一小片天,  拘束又不自在,  哪如外间广阔。”
  “等立府之后,  公主就能日日出游了。”
  “真的吗?”江念晚仰起头,  攥住他的手,笑眼看向他,  “我还想出京看看呢。”
  “好,  ”轻轻将小姑娘的小手拢在掌心,  陆执温声,  “咱们的日子还长,  慢慢看。”
  日子还长——
  他的声音清晰地落在安静的夜里,听得江念晚心头微动,  勾起了她心底未曾与外人提及过的期待。
  只悄悄回握住他的手,  抿了抿唇。
  长云殿的灯火近在眼前。
  “公主,  明日我要出京一趟。许州有人贪乱,数额不小,按察使司为了赤赫族一案的收尾分不出人手,陛下便命我前去调查。”
  许州……
  江念晚微怔。
  “那地方也不算邻京,你这样一去,要走多久?”
  “少则半月,多则两旬。不过,定会在公主生辰前赶回来。”他答。
  咬了下唇瓣,江念晚问:“会有危险吗……非得你去不可吗?”
  “许州属十三州之首,我曾负责过许州的事务,比旁人更熟悉,”陆执低眸凝着她,缓声道,“只是查账,不会有危险,公主放心。”
  江念晚顿住脚,在原地徘徊了好一阵,却也知晓自己拦不得此事,只得撂下一句恶狠狠的威胁。
  “你、你若是敢受伤,我就不嫁给你了!”
  陆执轻笑:“谨遵公主之命,定不敢受伤。”
  平日里日日见他,乍然要十天半个月见不到,江念晚心底有点说不出的低落,只攥住他衣袖,不太肯放手。
  “我不在的时日,公主还是不要私自出宫了,乖乖等我回来,可好?”
  “嗯……那我生辰前,你真的会回来吗?”扬起眼眸瞧他,江念晚轻声问。
  “一定,”他指节在她手背上留下干燥的温度,语气认真,“说好了要陪公主过生辰,这一次不会食言。”
  *
  陆执离京之后,薛少师替他在决明堂讲学。
  本就无趣的经论,伴上他近乎催眠的声音,更是枯燥无味。
  窗外天气不错,虽近初冬,空气里只散着些微寒。天边层云卷舒来回,一点点被风吹散,露出干净的冬阳。
  过些时日就快到她的生辰,也快到母妃的忌日。
  她就快立府嫁人,从今往后都会是自由自在的日子。
  她很想趁着现在解开那个心结,让地下的人都得以安心。萧润现下在狱中,不日就要问斩,不论他说的是真是假,听他一言也没什么大不了。
  万一,他真的知道些什么呢?
  一直出神到下学,江念珠临时被惠妃叫走了问功课,江念晚收拾了一会书,余光瞧见江岑宁站在门侧。
  垂眸走过去,江念晚道:“若我现在想见他,你有办法?”
  愣了瞬,江岑宁唇边勾起缕笑。
  “我就知道,九公主终究还是忠孝之辈,绝不会对余家放任不管。”
  *
  刑部皆知慎王府与荀参领关系亲厚,荀参领曾与战场上救过慎王一命,甚至他的妹妹都嫁进慎王府做侧妃。
  所以江岑宁前来探视的时候,也没什么人敢拦。
  刑部的司狱只以为是慎王爷的意思,还当是对现下还未放人而不满,只随行在江岑宁身侧,恭声道:“实在不是本部拖延,只是赤赫一案非同小可,还有好多手续需处理完善,还望郡主见谅,这刑部大牢脏污,只怕脏了郡主的眼。”
  “司狱多虑了,只是荀叔叔同我父王向来要好,是自幼看着我长大的,我此番前来也是为了给他送些饮食,还望司狱能让我前去探望。”江岑宁有礼道。
  “既如此,郡主请便吧。”司狱将她引到地下的牢室前。
  因着赤赫一案犯人众多,分了甲乙丙等,像荀参领这样被牵连的自然被关在丙等,牢室相对整洁,无甚血腥情况。
  江岑宁侧过眼,道:“多谢司狱引路,我同荀叔叔说会话就回。”
  “郡主请,属下等在外等候。”出了丙等牢室之后,司狱特朝最里的铁制大门瞧了眼,瞧着一切平静松下口气来。
  好在这个案子终于到了尾声,不日这些人该处斩的处斩,该流放的流放,一切都能结束在这个冬天。
  这阵子没出什么纰漏,可真是万幸。
  只是他刚一出了牢室的门,一道目光就追了过来。
  四下安静,江岑宁将食盒撂下,没有踏入丙等牢室,而是同身边的侍女一起走到禁闭的铁制大门前,按照那日萧润交代的拨开机关,锁芯咔哒一声轻响,铁门悄无声息地缓缓移开。
  铁门内还有一座上了锁的监牢,里面的人四肢都被牢牢绑在铁桩上,沾着血的脸自昏暗中的烛火中缓慢抬起,目光落在了江岑宁身侧侍女模样的人身上。
  他笑了,沙哑的嗓子如同鬼魅。
  “九公主,别来无恙啊。”
  江岑宁对上萧润移过来的视线,从善如流淡笑:“你们说着,我且去守着。”
  江念晚抬眸看向他,冷声道:“萧润,你若有话,不妨直说。”
  “九公主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萧润一哂,“也不想想,我一个将死之人,为什么要将这话告诉你?”
  眼前的人被死死束缚在铁桩上,神色近乎疯魔。
  江念晚不想应他的讥讽,转身欲离开:“若不想说,就算了。”
  身后的人却慢悠悠开口。
  “我就是不甘心。你们满南郑的人,包括你九公主在内,都视我为妖魔鬼怪,却对和我身上流着一种血的人青眼相待,”顿了下,萧润笑,“凭什么?”
  江念晚身子微顿,转瞬明白他话中所指,神色骤然冷下来。
  “你不配提他。”
  就算陆执生母是赤赫族人又如何?几十年前她便已经随家中逃往南郑了,早就和赤赫脱离了关系——
  萧润嗤笑一声,道:“知道赤赫的岐川长公主吗?在贞明十二年,被你外祖设计,死在了宁阳。”
  岐川长公主?
  那个会披战甲上疆场的女将军,被赤赫唤为女战神的镇国长公主吗?因着这场胜仗,外祖荣升前锋参领,儿时听母妃提过,她倒是有些印象。
  “岐川长公主虽未立府,却曾私下与一帐下侍卫诞有一女,此事因着脸面并未让先王知晓,却被平成长公主得知。若是此私生女的身份大白于天下,定会让镇国公主名号顺继于其女,而先王只有六女而无子,按赤赫族惯例,镇国公主之子,也可承袭王位。”
  江念晚微怔。
  她印象之中的赤赫罕王为平成长公主之子,是因着先王无子的缘故,这些事并非隐秘。
  “平成长公主一心想让自己的儿子登上王位,定不会容镇国公主名号落入他人手中,故对岐川长公主之女赶尽杀绝,所以她才随着她那侍卫父亲趁乱逃出赤赫,奔往南郑。”
  有近乎荒谬的猜测在脑海里浮现,江念晚面色一点点变白。
  萧润瞧了她一眼,轻笑:“剩下的事公主大约也知道,那侍卫一家拼尽全力护得一个幼女周全,这幼女长大后又恰被陆太傅瞧中,同他诞下一子。”
  像是很满意江念晚现在的神色,萧润牵唇:“九公主,你以为,你有多了解陆执?”
  “你胡扯,他母亲只是赤赫族的一个绣女,与这些事全然无关!”
  “臣哪敢哄骗九公主,臣对九公主你,一直可都是最真心的,”萧润深如黑谭的视线凝着她,笑言,“他陆执恨我等赤赫族人,是因为赤赫派出的人曾伤过他母亲,烈毒入体虽能解上些许,也无论如何活不过三十岁。平成长公主一脉逼他母亲如此,乃不共戴天之仇。而他恨余家,是因为你外祖穷尽设计,在岐川长公主生产之际领兵偷袭,变相夺了他的王位。余骁狡诈阴险如斯,更是食肉寝皮之恨。”
  “还不明白吗?”
  见江念晚怔愣,萧润抬了抬下颌,沙哑缓慢的声音近乎诅咒,似乎带了些近乎悲悯的嘲讽。
  “两年前,是他在诏狱待了一天一夜——”
  “亲手杀了你外祖啊,九公主。”
  牢室中的所有声音似乎都消失了,近乎颤抖的冷意灌进全身的血液里。
  迷茫中,江念晚只能看见萧润薄唇一张一合。
  “你外祖本是偷了我赤赫的城防图回南郑,想用这个来换你舅舅的命,却被他硬是安上谋逆的罪名,报给了陛下。外人也不想想,余骁若是要叛,在赤赫自然有的是机会,何必舍近求远?”
  “他太急着拔除赤赫族这些人,何尝没有露出过马脚。若不是余骁亲口所言,他怎会得知我赤赫隐秘血诏的位置?余骁既能交代这些,又哪里会叛你们南郑?他若无心害你外祖,既知余骁交代了这些重要线索,何不上报于朝,而是定下他的谋逆之罪报与陛下?”
  萧润的话清晰地砸在牢室之中,每一句都足以见血。
  江念晚面白如纸。
  “我也是真可怜你啊九公主,竟然爱上了自己的血恨仇人,他杀了你外祖,也害死了你母妃和舅舅——这样的人,竟也能得公主的一力袒护吗,值得吗?”
  “你胡说,不可能。”江念晚努力想让自己声音镇定下来,却不自觉地开始发抖。
  一瞬间,不可避免的。
  陆执的所有退却,所有避而不谈,所有试探又小心的愧疚,所有突兀又克制的疏离。
  好像通通有了一个她不敢去想的答案。
  她重生那日见他,他说什么来着?
  对,他说:陆执不值得。
  身体里的血冷透了,由四肢百骸散出的寒意让她连站稳都快做不到。
  有近乎让人发窒的痛楚涌上胸口,几乎将她的心脏都寸寸碾碎。
  口中又喃喃重复一遍:“你胡说……”
  “这不是胡说,”萧润咧嘴一笑,痛快道:“若是没有证据,我又哪敢开口?”
  “你有什么证据?”
  “诏狱那帮人就算知道是他杀了你外祖,定然也会替他守口如瓶。还有他身边的人,也绝不会外传。他自以为洗清了这世上所有的痕迹,却洗不掉自己身上流着的血,”萧润顿了下,费力地自铁箍中微扬起衣袖,还算光洁的手腕露了出来,他慢声,“赤赫一族,之所以名赤赫,是以赤红色为尊。公主之子也可当政的原因,是因为所有流着赤赫皇族血的人,腕上三寸间都有一颗与生俱来的赤色红痣,这是身份的象征,也是此生都洗不去的印记。”
  他腕上的红痣像血钉一般,细小,却在此刻如此乍眼。
  萧润目光悲悯,似笑了,又似叹了口气。
  “九公主若不信我,不如自己去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