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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失落的荒村(十五)

书籍名:《沉于昨日》    作者:祁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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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什么嗯啊?你就是图我的人也不能不学好玩囚禁play。”夏濯瞥了关渝舟一眼,“这样只能得到我的身体,得不到我的心,懂吗?”
  关渝舟配合他的表演:“那怎样才能得到?”
  夏濯笑眯眯地伸出一根手指,隔着空气指了指他的胸口,调戏道:“你把你的一颗心给我,我就考虑要不要还你一颗我的啊。”
  关渝舟不吭声了。
  见他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夏濯也没有强行延续。除了那个十五岁的小男孩实在不好下手以外,他已经把左右人都撩拨一遍,占足了口头便宜后便歪头装睡去了。
  他躺下没过两分钟,身侧的床晃了晃,简然还是领着弟弟缩到了另一边。两人心里记住了关渝舟叮嘱的那句话,愣是腾出了半米多的空隙,给夏濯留了一大半的空间翻身。
  她方才听这两个大青年对话半天,浑身抓耳挠心一样痒,憋了半晌还是憋不住。等许久夏濯呼吸逐渐平稳后,简然看着关渝舟嘘声问道:“关哥,原来你和夏哥……不是一对啊?”
  “嗯,不是。”
  “哎?我还以为你们……”简然还没有反应过来,但她看眼前关渝舟一副心里有事的模样,知道这人对这种话题并不喜欢,说到一半又十分懂得察言观色地闭了嘴。
  她完全可以打个哈哈将话题带到别的地方去,可一旦谈话戛然而止了,气氛却变得有些僵硬起来,让呆在床上的姐弟两人都坐立难安。简舒见姐姐一时间没辙,便趁机开口向关渝舟道了声谢,十分蹩脚地将这一页翻了过去。
  关渝舟语气倒是如往常一般,听不出有哪儿不悦:“不用谢我,我只是觉得你们能起到些作用而已。”
  话很直白,简舒悬着的心倒是往下坠了坠。他一开始不知道为什么关渝舟会平白无故给他们东西吃,甚至还会出手从那三人组手下护住他们,但现在一听这句话后,他和简然反而同时松了口气。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人最怕的就是天上掉馅饼,谁知道甜味是不是为了掩盖深处暗藏的毒药?而既然关渝舟将想要利用他们的话说了出来,他们也就能将他的赠礼接受得心安理得一些。
  要说简然能起到什么作用,无非是嗅觉比旁人更加灵敏,能够闻到别人闻不出的气味。
  但简舒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在两人面前直言自己有什么不一般,关渝舟这话仿佛在暗示他真实面目已经被看了个一干二净,一方面像是一颗定心丸,另一方面又让简舒拿不定对方的内心想法。
  他推了推眼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年龄比自己大了一轮多的男人:“您知道我有阴——”
  关渝舟打断他接下来想说的话,“猜到了。”
  简舒有些不太死心:“……您信这种事吗?”
  关渝舟笑了:“毕竟都有入梦了,还谈什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简舒一时无言。
  他和简然在梦境中的确比常人更占优势一些,但也因为如此,他们一路上都没有和其他入梦者距离过近。他们不是擅长伪装的年纪,手段也没有成年人高明,当他和简然决定与关渝舟两人同行时,他就已经做好了时刻被拆穿的准备。
  他记得关渝舟说自己入梦不到十次,如果此话不假,那么他更相信关渝舟是已经进入并且成功逃离整整九次的人。
  他知道圈内有一种说法,能够成为熟手的无非是两种人,一种有能耐,一种有手段。
  有能耐的人会让人产生安全感并吸引弱者不停地接触靠近以求庇佑,有手段的人却让人退避三舍敬而远之。
  简舒不由得有些紧张,他不知道这回碰上的关渝舟会是前后哪种人。
  不过他并没有沉浸在自我思考中太长时间,关渝舟的声音像是有一种魔力,在瞬间就将他的不安全部抹平了:“你们要注意安全,认人准一些,以你们的能力完全可以找一个不错的团队。”
  简舒闻言愣了愣,“……谢谢您,我会的。”
  关渝舟看他片刻,忽然问:“简舒是真名?”
  简舒点点头:“……对,是的。”
  关渝舟淡淡道:“下次你们不要向别人报真名了。”
  “关先生,”简舒没有像简然一样称他为哥,依旧保持着一种距离感和礼貌。他像是思索了很久,带着点不安将接下来的话小声说出口:“您能留下联系方式吗……我和我姐可以给您做事,我——”
  “不用。”关渝舟知道他的意思,摇摇头止住了,“我不带人。”
  简短的话将拒绝的意思表达的非常明白,简舒也没有死缠烂打,将失落很好的收敛起来,“这样啊,不好意思。”
  “不必道歉。”
  简然像是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她缓过了刚才的尴尬劲儿,伸手笑着搂过简舒的脖子,“行了小舒,别说话了,让关哥休息一会儿,你也休息一会儿。”
  房间里没人再开口,关渝舟在静悄的氛围里看了眼窗边宛若成了雕像的莱莱,又沿着床绕去另一边蹲下,将视线放回了缩成团进入浅眠的夏濯身上。
  他的目光略过夏濯被擦洗到光洁的额头,略过紧闭的眼帘和挺翘的鼻尖,在微微开启一条缝的唇上停留片刻,又蓦地收了回去。
  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关渝舟抬手抵唇,衬着雨声轻轻咳了一声。
  简然眼睛开成一条缝,将他这有些怪异的举动纳入眼底,心里又纳闷起来。她皱着脸像是在想一件想不通的事情,看得一旁简舒凑到耳边轻声问:“姐……怎么了?”
  简然看了眼自己弟弟,觉得这种事情似乎没法和对方商讨,于是表情更加为难了。
  简舒见她神色不大对劲,追着问:“你是不是嫌我暴露了不安全?要不然我们趁他们睡着的时候走?”
  “不是啦。”简然纠结来纠结去,最终长叹一口气,在她弟弟脑袋上撸了一把,“大人的事,小孩子还是睡你的觉去吧。”
  简舒:“……哦。”
  天快黑时,夏濯恍恍惚惚地睁开了眼。他忽然觉得眼睛有些发酸,抬手一摸竟然触感一片湿凉。
  印象里又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梦,梦里的画面模糊不清,他只能听见似乎有一个人在说一些割人心肠的话,却不知道这话究竟是谁说的。
  夏濯觉得有些记忆忘却是没有错误的,可能是当时的自己太过悲痛而又无法承受,才会选择了将不堪的回忆掩藏起来。
  既然不会是什么好事,那忘了也就忘了。
  可是心里却一直觉得酸涩,哪怕他再怎么给自己找理由也无法将堵住的一口气喘出,塞得连呼息都变得艰难得多。他吸吸鼻子,把手电筒的开关推上,在灯光亮起的同时却差点叫出声。
  关渝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趴在床边屈膝睡着了。
  这人像是有些疲累,半张脸埋在臂弯中,也不顾地上冰凉,手里还攥着他裹在身上的被子一角。夏濯被吓得加快的心率还没平复,再看看关渝舟头顶翘起的一缕头发,手指有些微微发痒起来。
  然而就在他思考要不要试着替他把那缕头发拨弄下来时,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呼唤声。关渝舟合上的眼随着这突兀的声音猛地睁开,头都没抬就对上了夏濯还没来得及收回的那只手。
  夏濯:“……”
  这种做坏事被当场抓住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屋外的呼唤声又一次响起。老太太醒来后发现身旁本该安睡的孙女不见了踪影,便慌张地满屋到处跑去寻找。结果在院子里仔仔细细找了一遍也没有发现后,终于敲响了他们所在的房间门,“莱莱……莱莱你在这里吗?”
  门从里上了锁,除非这个老太太能像昨晚的女人一样压瘪了身子钻缝进来,不然是无法进入的。莱莱在他们休息期间一动未动,听到响声后略显僵硬地回过头。她目光慢慢略过周遭聚集了四个陌生人的床,冲着门软糯地应了一声。
  老太太却像是发了疯,将那扇门拍的“砰砰”摇晃:“你不能进这里,你快出来!我早该……我早该把这里封起来!”
  简然早在她喊第一声时就被惊醒,现在看那扇时不时震下一些细灰的门只觉大气不敢喘:“她不会破门而入直接把我们都给弄死吧。”
  “你快出来!莱莱……你不能没了……奶奶只有你了。听话,快出来,等到雨停了奶奶就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奶奶带你出去生活,你要乖,把门打开来奶奶这里……”
  “小濯,把手电关了让她出去。”关渝舟揉了揉麻痹的双腿,从床边站起来。他的声音还有些哑,称呼让夏濯一时间愣了愣,就连想要抗议几句都忘了。
  莱莱垫着脚拉开了门上的锁,门吱呀露出一条缝。
  老太太喊的着急,却也没有第一时间伸手把她从屋里拉出去,甚至连视线都没放在孙女身上半分。她盯着地上明显隔开堂屋的那条红线,矮小的身体止不住发抖,在门内的昏暗暴露出来后甚至丧失了说话的勇气。
  门重新被关上,还未走远的莱莱小声纠正她奶奶话中的错误点:“弟弟没有不见呀,他每天都会来看我。奶奶,你还有弟弟呢。”
  老太太慌忙打断道:“别瞎说!”
  又隔了两秒后,莱莱问她:“奶奶,那雨什么时候会停?”
  老太太回答声久久没有传来,也许她开口解惑了,但距离太远,房间内的四人都没有听见。
  夏濯摸摸耳朵,在感到不适前将刚关上的手电再一次打开抵在下巴上,颇有一幅聚众讲怪谈的架势:“我记得这个老人之前说,饥荒是十年前开始的。可雨却只持续了不到一半的时间,是不是在这雨下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因为事情没有结束,所以雨也不会停。”
  关渝舟对他有这种猜测而感到意外,“的确会有这种套路。就比如恐怖电影里打雷下雨或者忽然刮风,其实都在告知观众即将发生点什么不寻常的事。”
  夏濯笑得露齿:“所以说我没有猜歪咯?”
  关渝舟看着他略显嘚瑟的模样轻轻笑了笑。
  夏濯笑意还没有完全消下去,又忍不住吐槽:“一个地方连续三年下雨,又处在山沟里,居然村子还没淹出一条河啊。”
  关渝舟说:“如果成了河,你要面对的就是水鬼了。”
  夏濯闻言想了想,觉得还是现在这样就好。要真的让他们在水里划船,时不时旁边游过一个白影再伸出一只手把人拉下去来个浪漫的共游……那他宁愿在路上多走走锻炼身体。
  一时没人开口,周遭安静下来。他盘腿而坐,不正经地睨了关渝舟一眼,“嗳,关渝舟,睡前说的话考虑的怎么样了啊?”
  话题忽然一转,关渝舟纳闷地看向他:“考虑什么?”
  夏濯咧嘴笑道:“不是说拿你的一颗心来换我的么?一顿觉的功夫也够你考虑的吧,怎么样?”
  关渝舟又没声了。夏濯觉得稍微有些无趣,这人每次调戏调到一半都会退缩,虽然欣赏对方吃瘪的模样让他挺有成就感,但总觉得缺了些东西。
  然而就当他以为话题简短到不会再有下文时,关渝舟却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非常轻的一声叹息,却能品出一丝悲恸来。
  他别过脸不去看夏濯,声音不大,但低到有些发哑:“……你啊,又在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