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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于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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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愿(六)

书籍名:《沉于昨日》    作者:祁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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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濯努力动着手指,想伸进口袋将那颗糖丢掉。
  可身体上的行动变得无比艰难,手像重度水肿一般,从手腕到指尖尽是胀麻过电的刺痛感。
  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一层层盖在了他的脸上,堵住了他的口鼻。
  窒息只持续了短短几秒,却已经将他搞得虚脱,全身都软绵绵地靠在门上,无法再进行新陈代谢。他终于攒着力挥动手臂,拳头嘭地砸在门板上,原本攥住的手电筒也不稳地跌落,塑料的外壳没有开裂,但却咕噜噜滚了几圈,直到挨上墙才停下。
  光被墙所隔断,黑暗将小腿以上都包在其中,他原本就较高的心率瞬间加快到了极致。
  他还是很怕黑,他的身体不能有任何一处不被光所覆盖。
  他觉得他就像被放在停尸房的尸体,魂不着体,又没地方能逃,马上就要破散。想吐,可胃已经做不出相对的回应,吐都吐不出来。
  恍惚之际,锁骨间蓦地一烫。扭曲刺耳的音乐不知从哪里响起,飘飘扬扬地盘旋在房间上空。
  夏濯一时无法注意这音调带来的熟悉感,待氧气潮水一般涌入呼吸道时,他眼前一花,差点脚一软头朝前撞在墙上。等捡起手电找回了一些理智后,他才急促地喘着气,扶着墙慢慢坐下,回忆起这音乐正是上个梦境中的《致亲爱的》。
  他隔着衣服攥住了兔子项链,房间内似乎亮敞了些,没有方才那般暗沉了。青灰色透过玻璃照在床单上,尾处两个小孩子的脚印还清晰地留在那里,但那股难闻的味道却渐渐散了。
  身体还没有全恢复,夏濯虚虚抹了把脸上的汗,一摸口袋,那颗糖竟全碎成了黑粉,抓都抓不起来。他掸了掸手,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背后紧贴的门又被敲了三声。
  一个信封从门缝下被塞入,这回有了他的阻挡,没能滑到床边,正巧落在了他的手旁。他没有打开,倒是先伸手进衣领里,将项链扯了出来。
  白兔子少了一只眼睛,金色的那只没了,只剩下一个小小凹陷的窟窿。他低头在地上扫了一圈,没有看见原本镶嵌在上面的那颗钻,倒是原本汇成一小滩的血迹顺着床尾朝窗户那边延伸了。
  夏濯软着腿爬起来,顺手捡起了信封。
  床头上的闹钟显示6:07,这封信被塞进来时应当是六点整。
  他沿着血迹走到窗边,原本卡死的栓锁竟被拨去了相反的方向,抬手轻轻一拽便打开了。
  空气灌入房间,将最后一丝腐败的气味替换干净,清晨的露水汇聚在窗沿上,一切都被水汽洗了一通。他勾着头左右看了眼,两端都有些空荡,只有一根垂直的排水管和一些绿色的爬墙虎。
  第一缕晨光突破了水平线照在玻璃上,直到这时,手脚的麻痹感也消失殆尽了。
  他趴在窗户上眯着眼吹了会儿风,等思绪清明、感觉到冷后才缩回脖子,背过身打开了手中的信封。
  如出一辙的纸,内容却只有一小段简短的话。
  【您于第一日00:00——03:00间投票成功,现已录入游戏系统。
  您的投票结果为:捕猎成功。
  昨晚有1人投了您,您的目前血量为:115。
  恭喜您,目前血量值排名第二,请继续保持。】
  夏濯皱了皱眉,将先前那张游戏规则重新拿出来对照了一遍。
  捕猎成功应当是他所投的猫正巧是他的下位,那么他的身份就是狗。
  规则上写捕猎成功的一方会增加血量,而被捕猎的一方会被扣除血量。若说为了一直增多血量而在接下来两日一直投猫的话,对方很可能会出局。
  这游戏有点意思,所以如果想要回血,只能靠投给下位的参与者来进行。
  也就是害人越深,命就越长。
  夏濯放下信纸,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表情有些严肃。片刻后,他望了眼闹钟上的时间,揉了揉胳膊上酸涩的肌肉,想了片刻后打消了去浴室再冲个澡的念头。
  七点了。
  他踏上走廊,尽头处的房间门也开了。
  柯景盛揉着额头,也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朝外走,看见他时下意识笑了笑,声音没有该有的沙哑,应当是醒了有些时候了。
  “早上好,你还好吗?”
  “还不错。”夏濯嘴里说着反话,“挺充实的一晚。”
  见到参与者后柯景盛找到了些归属感,他原本还绷着的肩放松下来,朝夏濯走近了些,“你知道你的身份了吗?”
  夏濯想了想,冲他点了下头,却没有开口自报家门的意思。
  柯景盛那副淡淡笑着的模样也仿佛蒙了一层看不透的雾,似乎只是随便找话题来打招呼的,见此也没有再往下追问了,“我在参加一个音乐人的比赛,你回去后能不能投我一票?”
  夏濯心觉好笑,你一个大明星,你的粉丝是摆设吗,何苦来拉票让我给你加个1。
  他扯扯嘴角,“行啊。”
  顾问在二楼的楼梯口处站定,冷声道:“早餐准备好了,各位可以下去用餐了。”
  二楼的其余两个房间也陆续开了门,住在这楼的除了柯景盛,还有赵斌与万安。万安不太合群,看了他们一眼后便顺着楼梯跑开了,赵斌正顶着一头鸡窝,一副没睡够的模样撑着门打哈欠。
  “走走,我早就饿了,你们去晚了就都被我吃了啊。”他朝两人招招手,大摇大摆地往下走。
  柯景盛拍了拍夏濯的肩,“一起吗?”
  夏濯向后避开了半步,表情又乖又怯,“我要等关强一起。”
  柯景盛卡了一下壳,收回的手重新插回了兜里,“那我先去了,不知道葛溶溶怎么样。”
  夏濯懒得再应。
  柯景盛在楼梯口与关渝舟打了个照面,他还是一副与谁都亲近的模样,冲关渝舟颔首打了个招呼。
  关渝舟淡淡地瞥他一眼,走去了夏濯身旁,“他和你说了什么?”
  “好哇,你都不问我昨晚过得好不好,我生气了!”
  夏濯见了他,哪还有刚才担惊受怕的模样?他现在是恨不得上梁揭瓦,眉飞色舞地伸手要抱。
  他没提半句柯景盛,而是诉起了昨晚吃的苦,仿佛刚才那种淡定的模样全是装的,现在的瑟瑟发抖才是真实的。
  关渝舟被他狂轰乱炸了好一会儿,耳根都有些麻木。可听他描述那些心惊胆战的情节,脸色渐渐变得难看,直到夏濯说累了停下来喘口气,才拧着眉揉了揉他的头,“是我的错,应该直接把糖处理掉,有受伤吗?”
  “那倒没有。”夏濯摇摇头,再次把项链掏出来给他瞧。
  关渝舟观摩两眼,指腹贴着他脖子上昨日留下的那抹红  痕反复摩挲,直到那片白皙的皮肤被搓得一片都发了红,才替他重新整理了衣领,“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你可能是与秋应华刷到了最高的好感值,这个就戴在身上吧。”
  夏濯想上个梦境他也没做什么,怎么就最高好感了?
  “我要去你房间洗澡Y、X、Z、L。。”
  “好。”关渝舟提醒道:“钥匙呢?把门锁上再走。”
  两人去了一楼,夏濯磨磨蹭蹭地冲了个澡,时间已经临近八点。餐厅里其他人早就到齐了,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餐点,都有剩余。一群人正在那边小声讨论着什么,看见餐厅门被推开后下意识地闭了嘴,见来人同是参与者后这才松了口气,但一个两个脸上的表情却没多少放松。
  “是你们啊,怎么现在才来?”何佳坐在赵斌旁边,“你们再晚来几步,赵斌他一个人都能把一桌给吃了。”
  “你别这么夸张,这整桌东西堆起来都有我一个人体积大,全吃下去我不得撑死。”赵斌托着碗站在锅前,听了这话立马出言反驳。
  “呸呸呸,不说这个字。”
  “哈哈哈。”赵斌对此却没什么讲究的,他陆续将两个空碗放在夏濯和关渝舟的固定座位上,招呼着两人赶紧用餐,“粥还热乎,刚刚特地接了电源打在保温上了,你们自己盛啊,我就不和你们客气了。”
  夏濯坐下,环顾了一圈,“是有谁没来吗?”
  “那个男孩吃完就走了,叫什么……万安的。”赵斌明显没放在心上,随意地说:“不知道干嘛去了,可能回房了吧。”
  “也有可能是上了三楼。”杨音插话道:“一大早我就说过今天找机会上去看看,他应该是自己先去了。”
  “啊?”赵斌闻言,匆忙咽下嘴里的饭,“那我们也赶紧上去瞅瞅?”
  杨音从位置上站起来,又去添了一杯咖啡提神,“不用急,等他们吃完再说吧。我们团结着点,所有人都能从这离开。”
  众人齐齐点头附和,她说完后餐桌上便无人再开口,搞得夏濯握着勺子的动作都放轻了不少。好在赵斌是个粗性子,一碗粥吃得呼呼响,完事还打了个饱嗝,惹得一旁何佳没绷住哈哈大笑。
  气氛再次活跃起来,杨音问起两人:“对了,你们昨晚没遇到什么怪事吧?”
  夏濯反问:“出什么事了吗?”
  “嗯,葛溶溶遇到了一些麻烦,你们来之前我们就在讨论这个。”
  夏濯朝葛溶溶看去一眼,才注意到这小姑娘脸色很差,在最精力充沛的年纪却一脸憔悴,再没有昨日那般红着脸偷偷瞄柯景盛的模样,应当是遇到了什么超出预期的可怕事情,到现在还没能缓过神。
  夏濯也没什么胃口,轻轻放下了勺子,问她:“你都遇到什么了?”
  葛溶溶浑浑噩噩地与他对视,“我……我昨晚……”
  “还是我替她说吧。”柯景盛适时出了面,“葛溶溶说她的右侧房间里有东西,大概是从三点半开始响起了奇怪的声音。”
  “怪声?”
  “嗯,是锐物刮墙的声音,是吗?”柯景盛看向葛溶溶,见她忙不迭地点了头,继续道:“住得离葛溶溶最近的应该是楼上的万安,那面墙也同样连接着万安的房间。但我们去检查了那间空房,门紧锁着没有什么能打开的方法,来餐厅问万安的时候,他也只说没听见,吃完饭就先离开了。”
  听他这话说的,好像是觉得万安有问题。夏濯想了想,又问了细节:“声音大概几点停了?”
  这回开口的是葛溶溶,她颤声说:“快到六点停的,因为我一直在关注时间等着跑出去……那个声音很奇怪,我觉得墙差点就被刮开了,像是紧贴着我头顶的位置……我好怕,总觉得再过几分钟就有什么东西会钻进我的房间里。”
  持续响了近三个小时,的确是精神上的污染了。
  关渝舟抬了抬眼皮,“三点正是投币结束时间,而六点则是通知结果的时间。”
  他没有说明白,但大家心里都有数。
  “你们有去她房间查看过墙吗?”
  “有,我刚要和你们说这个。”杨音道:“这是问题最关键的地方,我们对比了其他墙面的敲击声响,她所指的那块地方厚度明显被削减了很多,如果再有一次,那么很可能明天凌晨就会被挖通。”
  葛溶溶捂住脸开始哭,离她近的几人忙去安慰。
  夏濯歪歪头,“这也好办,只要今晚不投她不就行了?”
  葛溶溶哽咽着说:“可是我还不知道我的身份。”
  “挑一个昨晚被投最少的就能避开她了。”
  一时没人说话,但明显是把他的提议听进去了,一个两个陷入了思考。
  葛溶溶之所以会受到威胁,八成是因为这场游戏中她目前的血量垫底了。所以只要在第二轮投票中做出能帮她回血的选择,或是将另一个人的血量拉得比她还低,她就会脱离这份危险。
  但无论如何,他们之中总有一个会是垫底。
  所以明天到底是另一个人替她受难,还是葛溶溶死亡……
  就要看这些人到现在表露出来的善意是真是假了。
  作者有话说:
  贴个斗兽棋里动物从强到弱的顺序:象,狮,虎,豹,狼,狗,猫,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