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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腐烂的期望之花(十二)

书籍名:《沉于昨日》    作者:祁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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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原先对自己的事就感到好奇,但事关父母,他也没怎么向关渝舟打探过信息。
  因为失去记忆以后,这个概念对他来说太过遥远,轻飘到没有实质。
  直到这次梦境,“父母”这个词才一点点的在他心中清晰起来,轮廓似乎是某一瞬间就被勾勒上了色彩。
  “帮帮他们吧,关渝舟。”他又说了一遍。
  关渝舟的吻继而落在他耳侧,从耳尖连绵到耳垂,安抚似的反反复复不厌其烦。
  虽然这样要求了,可是夏濯也不知道怎样才算“帮”。
  胡子默已经死了,面对一个已死之人他又能做到什么?如果胡子默的执念是想报复以往伤害过他的人,那就这样沉默地不作任何阻拦行动算得上是帮忙吗?
  这个问题像一团雾遮在了进度条前,他根本不懂该从什么角度入手。
  “好,我们帮他。”关渝舟的回复声像一针镇定剂,话音一落就让他不那么慌了。
  “可是我不知道我们现在该做什么。”夏濯心虚地表露出自己的茫然。
  关渝舟放松地笑了笑。
  夏濯瞪去一眼:“你笑什么,又笑我脑子转不过来是不是!”
  “不是。”关渝舟摸摸他的头,“你有没有发现入梦到现在为止,光表的提示信息还没有跳出来过?”
  “啊,是哦。”夏濯看了眼手腕,“什么意思?”
  “目前都停留在线索收集阶段,梦境的真正剧情线并没有正式开始。”
  “这都第二天快结束了。”夏濯不太明白:“那什么时候才会开始?我记得以前很快就会跳出提示的。”
  关渝舟摇头道:“要看梦境本身,只能说明现在还不到时候。”
  “哦……”
  “所以到睡前没事情做的话,我们来整合信息吧。我来问,你来回答。”
  “成啊!”夏濯来了点兴趣。
  “简单分成人事物三个部分。第一,这次入梦后出场的原住民都有哪些?”
  夏濯左右一望,按照白天的记忆去抽屉里找了笔和白纸,盘腿坐在关渝舟面前边说边画起了关系表。
  “首先是胡子默本人,到目前为止事件都是围绕他产生的,所以把他放在中间,姑且算作是这次梦境的主人公。身份一高三学生,平常有女装癖好,于平安夜当晚吊死在学校花园里,猜测自杀原因是舆论压力过大。
  “和他关系最亲密的就是他的父母,看得出来他父母都很爱他,这没什么好说的,不过他父母明天就搬走了……对了,我刚才就在想这个所谓的‘明天’是不是某种线索,要不然为什么正好卡在这个时间点?可是到现在也没想明白。”
  他抬起头看了眼关渝舟,关渝舟道:“你先继续往下说。”
  夏濯便在那条线索旁打了个问号,清清嗓继续往下说了。
  “同样根据很多人说法来看,和胡子默关系也很亲密的是我们入梦后正式接触到的第一个原住民,卫嘉祥。卫嘉祥口碑很好,从国外回来后就来澄阳高中当了老师,主教科目正好是胡子默不擅长的英语和数学。他给胡子默买过礼物,也疏导过胡子默的心理问题——表面上是这样的,私底下怎么相处还是个未知数。他收过胡子默的情诗,也给胡子默回过暧昧的话,但现在却否认和胡子默的关系,两人是否为情侣还有待考察。
  “门口看门的李叔也和胡子默熟悉,据卫嘉祥所说,他原先在学校里收废品,胡子默出事后才成了门卫。我认为除了他之外,食堂里管后勤的邴妍也是个比较重要的人物,因为在刚上山的时候我就听到了有关她的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派上用场吧……”
  他语速渐渐慢下来直到停止,一边写下邴妍的名字一边飞快瞄了关渝舟一眼,见对方仍一副等待下文的模样看过来,便绞尽脑汁地另作他想。
  “唔,还有……胡子默的同班同学黄誉?我对他感触不是很深,只能说像个小插曲吧,作用是告诉参与者和胡子默道歉过的人下场不一定会很惨,还有挽回的余地。”
  关渝舟点点头:“说完了?”
  “说完了。”
  “好。第二,已知的、却因进度不够没办法进行的事件有哪些?”
  “事件……”夏濯第一次听到这种问题,一时抓不住重点,稀里糊涂地掰手指:“找到胡子默上吊的那棵树,去一趟花园旁边的小卖部,和邴妍进行一次更深入的交谈,还有去教学楼二楼锁住的活动室看看。”
  这一口气也说了个七七八八,关渝舟笑了,伸手碰了碰他的脸颊:“紧张什么?说错了我还能吃了你?”
  一当这时候,夏濯真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位考核官。他深呼吸一口气,笑嘻嘻地摆摆手:“那我说错了吗?”
  “没有。”
  “第三呢?”
  “第三,到现在为止我们获得的物品有哪些?”
  “情诗。”夏濯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我们获得了三张情诗片段,还差最后一张不知道在哪里。然后……一把从喷泉池里获得的伞,胡子默貌似在寻找这个东西,也就是被他同学扔掉的、卫嘉祥送他的那把。还有什么?还有……0214这四个数字,不知道是密码组合还是有别的用途。我之前设想它是不是打开活动室的密码,但活动室的锁不是密码锁,我们到现在也没拿到什么钥匙,这两个之间应该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关渝舟:“嗯。”
  “就嗯?”夏濯对他这个平淡的反应有些不满意:“我说了这么多你不给一个评价吗?”
  “夏老师总结得很到位,辛苦夏老师了。”关渝舟接过他手里的笔,“小濯认为这个梦境是什么样的故事呢?”
  夏濯思考了一下:“胡子默和卫嘉祥之间的事吧,如果胡子默是自杀的,那我觉得一部分原因来自身边同学,另一部分原因就来自卫嘉祥。可能他是想要报复,但重点还在卫嘉祥身上。所以要我分个类别的话,应该是爱情一类?”
  关渝舟在纸的右上角写了“爱情”两个显眼的字,写完后便把纸重新还回去,“收在身上吧,明天回学校后按照你写的事情一条条去做。你也入梦有几次经验了,所以这回一切选择都交给你来处理,先有劳夏老师带我了。”
  夏濯眨眨眼,将纸叠吧叠吧装进口袋里,“客气。”
  “还不想睡吗?”
  “这才哪跟哪啊,我可有精神了,二十多岁的人怎么能十二点前睡觉!”
  关渝舟:“我们下山花了一个半小时,上山估计时间要更久。早读课六点四十开始,所以明天早上四点半就要起床回去,不知夏老师打算今晚几点睡觉?”
  夏濯秒答:“八点半。”
  他的目标就是睡够八个小时,和二十多岁没有关系。
  他改口太快,关渝舟忍不住嘴角上扬,这一笑夏濯也没憋住,半恼半闹地将他扑在床头,“哎呀,怎么了嘛,早睡早起身体好!”
  关渝舟:“是是是。”
  “你太敷衍了!”
  “那要怎么说?”
  “你要说‘宝贝说的话永远是对的。’”
  关渝舟语气都不改一下:“宝贝说的话永远是对的。”
  夏濯:“……关渝舟!”
  关渝舟笑出声,他把夏濯牢牢地钳在怀里,“我错了,罚我给你讲睡前故事吧,想听什么?”
  “这还差不多。”夏濯安分下来,顺着力道和他一起躺下去,“那就讲睡美人吧,我想听恶龙穿裙子伪装成公主然后被王子吻醒最终在一起的那个版本。”
  关渝舟沉默了一下:“我没听过这个版本。”
  “以关老师的能力现编不是什么难事吧?别人家的老攻都……”
  关渝舟直接打断他,就这么开始编了:“从前有一个王国……”
  夏濯听他用压沉的声线讲王国的建立,讲国王的更替,讲战争与和平,讲百姓的农耕,结果听困了王子还是没有出生,更别提恶龙的出现了。
  他其实本来就有点累,早上起得早,昨晚又被胡子默折腾醒过,关渝舟故意把故事讲得无趣,等王后怀孕的时候终于枕着关渝舟的手臂闭上了眼睛。
  关渝舟停了一下,小声喊他:“小濯?”
  夏濯没有反应。
  关渝舟伸手挑开遮住他眼睛的几撮碎发,盯着他放松的脸看了又看,“淼淼,睡了吗?”
  睡着的夏濯模样很乖巧,那张能说会道的嘴只留一条浅浅的缝,不久前被他吻过,现在还保留着一些比平日更鲜艳的红。
  关渝舟将目光从他脸上挪到窗上流淌而过的道道水渍上,一只淋了雨的蝴蝶正努力扑腾着翅膀,朝着高处飞去。
  他停顿片刻,等了许久都没看它再次出现,也慢慢阖上了眼睛。
  夏濯前半夜睡得还算安稳,后半夜被冻醒了。
  半夜醒来总比早上要更加头脑清明,尤其是一睁眼没看见关渝舟的情况。昏黄的灯光勉强照亮半个房间,床上只剩下他一个人侧躺着。
  他摸向身旁的空气,“……关渝舟?”
  没人回应,倒是耳后窗户发出轻微声响。
  雨滴落到台子上又分裂成细碎的水花,不知什么时候将他的肩打潮了。
  夏濯屏住了呼吸。
  他一点点地将躺僵的身体翻过去,看见了那扇打开的窗户被风吹得来回乱晃。
  雨天独有的气味在鼻翼间游荡,却比以往嗅到的多带了一股黏腻,窜入呼吸道后结了丝一样留下哽塞感。
  关渝舟去哪了?
  为什么窗户是开着的?
  他攥住胸前的戒指,控制着胸膛的起伏,用余光来打探周围的情况。
  雨一点要停下的趋势都没有,反而似是因为他的苏醒而滂大了起来。
  这种叫嚣般的声音让他保持警戒,思绪飞快运转间他想了很多种可能,但都被第一时间否决了,所有的原因都指向一点——关渝舟不可能会留他一个人不管。
  他该起来去找人,还是就这么躺着等待?
  这两个选择突兀地跳出,夏濯皱着眉分析,有些拿不定主意,他还没有弄清楚在他睡觉期间发生了什么事。
  略一思索,最终他撑着手臂,贴着墙坐直了身体。
  这种环境下干躺着只会让自己逐渐慌张,为了避免这种没必要的负面情绪,更好的选择当然不是这般坐以待毙地守着。
  到底该怎么做?如果是关渝舟的话……
  正当他动起膝盖决定下床时,一阵风忽然冲撞进屋里,玻璃窗“嘭”地撞上木框,本该上锁的房门被这窜进房间的风推开了一道缝。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门后的漆黑里,脚上所穿的拖鞋正是下午他在地毯上看见的属于胡子默的那双。
  雨声远去了,四周只剩下他咚咚的心跳。
  门外的人影没有动,像立体海报一样无声无息。夏濯盯着那个角落,恍惚间黑暗如深渊一样一点点地接近了。这似乎是顶灯要失效的前兆,黑暗对于参与者来说危害如同鬼魅,一旦被吞噬便凶多吉少,经过几次训练,习惯令他立刻去摸手腕上的光表,想要取一支手电筒出来。
  对流的穿堂风卷着冰渣,房间的温度低如地窖。这也同样让头顶的灯受到影响,老化的电路承受不住低温的侵袭,啪地闪烁了一刹那。
  这过程半秒都不到,夏濯甚至没有眨眼,门后的影子却消失了。
  他不认为这是结束或者中场休息,紧接着,书柜旁的地板上出现了拖鞋的一角——人影已经蛰伏在他的视觉死角后。他看不清那团影子是什么东西,没有校服的裙摆,也没有纤瘦的体型,像是一团空气操纵着拖鞋,带给人未知的恐惧。
  无论何时何地,未知的才是最恐怖的。
  玻璃窗被吹开的角度大了些,他没有贸然伸手关掉它,任由雨水随着风团打在他手背上。
  时间无声流逝,直到头顶的灯再次熄灭。
  夏濯之前还在奇怪关渝舟为什么能提前感受到危险状况的发生,但他现在明白了。
  那种赤裸的恶意凝结成了一股寒气,虽然肉眼不可见,却牢牢地锁在了他的皮肤周围,就等一个松懈间拔出成千上万的尖刺扎入肌肤。
  他无法形容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身体却已经先一步给出反应,压迫而至的危机感让他推上了手电筒的开关。
  耳朵被尖利的东西划过,留下轻微刺痛。一束光从电筒顶端直射出,细小的灰尘颗粒被赋予了肉眼可见的轮廓,它们随着无数被风卷起的白纸翻腾而过。
  那双拖鞋已经在灯熄灭时到了床边,上面并没有站着什么人,但围绕的纸张却像是涂抹了易燃物,在光照亮的瞬间被点燃。
  灼热伴随着耀眼的火苗填满了整个潮湿的空间,翻腾的热浪烧断了悬在天花板上的上吊绳,落在了他的手腕旁。
  他抓住了绳子,火焰蔓延到他手心里,他却魂不着体一样动弹不得,只能看着绳结被烧焦、融化。
  氧气渐渐稀薄,倦意猛地将人吞噬。
  窗与门不知什么时候被重新合上了。
  失去意识的同时,手腕上的光表绽出淡淡的光晕。
  Tips:
  1.昼夜交替
  2.物资充足
  3.三天(已被参与者激活)
  (提示将于10s后消失)
  窗外的蝴蝶抖了抖翅膀,停在了楼下时钟的指针上。
  它用短小的前肢抱着时针,随着有节奏的“咔”、“咔”声逆时针移动着。
  梦境的剧情线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