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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海洋之声(四)

书籍名:《沉于昨日》    作者:祁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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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濯一疯就疯了一下午,等知道回去时,外面天都黑了。
  少有的窗没能透进来一丝亮色,要不是通风设施还在运转,怕是多待个两天都能被活活闷死。
  回到纪念品店,白夫人正躺在一片抱枕里看海洋动物图鉴,眼皮抬也不抬一下。
  “你们这趟可去的真够久的,又找新线索去了?”
  夏濯咕嘟灌下一大口水,“找线索有什么意思?我俩开演唱会去了。”
  白夫人:“?”
  他怎么没听懂?
  夏濯哑着嗓子,可怜兮兮地说:“夫人,有饭吗?”
  “饿了找你男人,我又不是你妈。”白夫人还没躺够,赖着不怎么愿意起来,这时候就不占口头便宜了。
  白嫖失败,夏濯嘀嘀咕咕地找关渝舟去了。
  简单吃了点东西,关渝舟拿毯子在收银桌后铺了张小床。没过多久,白天和他们一起闹腾的那三个年轻人也摸到了这里,看见他们还不太好意思,互不干扰地挑了另一个角落窝着了。
  等时间再晚一点,怕夜里遇到不必要的麻烦,白夫人出声提醒两人睡前把门从里面锁上。
  也许是越来越熟络,他近几次和夏濯搭话都是用的本音,现在突然拾回了女声,夏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但他一开口说话,那三个年轻人才注意到原来这房间除了夏濯和关渝舟还有第三人,一个两个从架子后探出头来偷偷摸摸地看,还引发了不小的躁动。
  白夫人本就有姿色,像颗熟透的桃。此时正翘着腿半靠着墙书,翻书的姿态和眼神都有些漫不经心,原本到脚踝的裙摆不知怎么拧巴到了禁区地带,夜光灯将他的大腿照得实在有些晃眼。
  总而言之,这就不是小孩子能看的画面。
  于是夏濯一伸手,捂住了关渝舟的眼睛。
  关渝舟正在捣弄光表,突然视线受阻,不明所以地握上他手腕:“怎么了?”
  夏濯乱用成语:“白夫人不守妇道。”
  “不管他,我去锁门。”
  “我去我去!”夏濯自告奋勇,折返时又检查了收银机,发现他们中午压在下方的报纸不见了。
  “夫人,简然和简舒来过吗?就上午在楼梯那儿碰上的姐弟俩。”
  “不知道。”白夫人翻到下一页,纤指轻轻敲打书籍的侧边,一停一顿都经过细心丈量似的,“下午是听见了一点动静,但具体来的是谁我懒得瞧。”
  夏濯应一声,也没太当回事。
  那个年轻人纠结几次,终究是没抵挡住美人的魅力,摸着后脑勺凑过去搭讪。结果刚走到跟前就遭到了驱赶,白夫人只一言一语就把人赶了回去。
  夏濯纳闷了,和关渝舟咬耳朵:“他那么做作不就是想引起几人的注意吗?”
  “是啊。”关渝舟对白夫人这恶劣性子可算是了解得透透彻彻,“他现在还算有点良心,他更想看的是遭拒后别人失魂落魄的样子。”
  在现实里白夫人可没少干这种事。他对追求者的约会请求从不拒绝,喜欢把人心捧得高高的,然后玩弄般再重重地摔在地上。
  就像之前的“好姐妹”小七。
  估计是看图鉴看腻了,纯属在给自己找乐子罢了。
  夏濯无语半晌:“真渣,还挺附和他做法的。”
  关渝舟:“靠过来些,我给你讲睡前故事?”
  夏濯刚躺好,一听这话警觉地睁大了眼:“讲什么?《王后和她永远生不完的女儿》?”
  关渝舟被他逗笑了:“你起的什么名字。”
  多贴切的名字!夏濯抗拒:“不听,谁这么大了睡觉还要人哄。”
  关渝舟:“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夏濯忙改口:“漂亮的女人都是善变的,清纯的男孩也不例外。”
  关渝舟低笑着从后边搂住他,“这位清纯男孩确定不听故事了?”
  “……你别挨着我说话,不听!”夏濯立马挪远脖子,拒绝他贴在耳边故意用压低的声音勾引自己。
  开玩笑,再听几个公主出生他都要枯萎了。
  “那给你讲别的。”关渝舟也另有打算,吻了吻他的发尾,和他随意地聊起了其他趣闻。
  等入了夜,海洋馆的温度骤降。
  见夏濯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关渝舟放缓了声音,“睡觉吧?很晚了。”
  考虑到明天不用早起,他才允许夏濯强撑到现在。
  “好吧。”夏濯勉勉强强同意,往下缩了缩,“晚安,关老师。”
  虽说温度的高低对体质好的参与者来讲影响不大,但在室温接近零度的地方还是难以入眠。也不知没有窗户哪来的风,顺着玻璃门缝呼呼地往里灌,把一屋子几个人艰难凑出来的一点热度一下就掀没了。
  夏濯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烦躁地想这破梦境还是快点结束吧,反正梦境的主人八成有罪,快点凉也挺好,省的再拖累更多人。
  时间一点点推移,隐约有轱辘的声音顺着地板窜进耳朵里。他又往关渝舟身上贴了贴,本以为这声音很快就会过去,但在外的人没有离开的趋势,反而有一串慌乱的脚步和急促喘息一同由远及近,下一刻,门“嘭”地被什么东西撞上了。
  这巨大的噪音让室内所有人都睁了眼,完全清醒了。
  “有人在吗?救救我!我是无辜的,有没有人在?”一个人拼命地敲打着玻璃,但里面黑压压一片,看不清有没有其他参与者存在。两秒没有动静,他很快就转向隔壁的餐厅,一家接着一家呼救。
  对面三个人翻了个身,不堪其扰地拿靠枕捂住了头,事不关己。
  夏濯看向关渝舟,边小心翼翼地从他怀里挪出来,边小声道:“我就去看一眼。”
  知道要是不满足他的好奇心,估计一晚上都会睁着眼,关渝舟便也没拦,只是把搭在毯子上的外套给他披上。
  “快去快回。”
  “知道啦!”
  夏濯走到门前,这一眼正好看见清洁工一手拖着车路过,不急不缓地追随在求救者的身后。
  她另一只手微微下垂,正拿着什么东西。再仔细一瞧,那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人被砍下来的一条胳膊。
  原本干净的门上多了一串血迹,还在滴滴嗒嗒往下淌。这个参与者受了挺严重的伤,若是不及时止血,这么乱动要不了多久就会丧命。
  “……我不想死,我是被牵扯的,救救我吧——”入耳的声音沙哑到绝望,这位求救人心里很清楚,不会有人在这时出面的。很显然他已经想到了自己死亡的结局,只是还不愿意放弃那点求生的希望。
  夏濯本也是这么认为,但他却清楚地看见餐厅的门从里打开了,这让他有些讶异。
  开门的是简然。
  她看见对方身上的伤和后面跟着的人,惊慌失措地朝后退了一步。
  原本已经面露死灰的人匆匆冲向门内,和她一起手忙脚乱地抵住门。
  “姐,你……”简舒明显很不理解她难以自保还要救人的行为,开了个头不知怎么往下讲。
  进了商店虽然有了躲藏的护体,但同样意味着进了死胡同。这里出入的门只有一个,逃跑的地方就这么大,把恶类引过来明摆着凶多吉少。
  “小舒,你去把桌子搬过来抵着,快去!”简然语速很急。
  手伸出去就没法再缩回来了,现在等同于上了同一条船,简舒没有犹豫的机会,脚跟一转去搬重物。
  被拦在外的清洁工站着一动不动,门内的人屏住呼吸,隔着两座摞在一起的柜子等待了三分钟,见她似乎休眠了,这才舒了口气。
  他们往里挪了挪,靠着墙平复过快的心跳。
  “谢谢你们,要是没你们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们也是被那个男的搭讪牵扯进来的吗?怎么称呼?”
  “称呼什么的就随便吧……那个,你的手……不碍事吗?”简然不敢看他狰狞的伤口。
  “我也没办法……我没有积分,刚来没几次。”男人沉默了片刻:“这一趟稀里糊涂的,一进来就碰上那个穿风衣的人了,我看他胸前挂着员工牌子,还以为他是这个梦境的原住民。所以他问我是不是一个人来的,我下意识就回答了,没想到居然是个圈套……我还是头一次碰上别人的梦境,要是这次能逃出去,下回我一定会注意的。”
  虽然因失血而虚弱,但他语气里的愤恨却没减少。
  “那,那……”简然朝简舒看去一眼,轻咬着唇。
  简舒与她对视,没片刻功夫就错开了。
  简然重新低下头,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拿了药片出来,“那,要不……我先借给你。”
  男人很惊讶,确定不是幻听,他连忙把药片抓过来:“谢谢你啊。”
  他手上的血在简然手心里留下几滴,她不自在地往地上擦了擦,“你怎么会被盯上的?这个伤也是她弄的吗?”
  男人吃了药,顿时好受多了,他四周环绕一圈:“有水吗?我想先喝点水。”
  简舒猛地拉了把简然:“姐,我们去找找别的出口吧。”
  原住民就在外面,不知会不会突然有动作,他们必须争分夺秒。
  “先等一下!”男人解释说:“我嗓子哑了,说话挺不舒服的,等会我跟你们一起找。”
  简然犹豫着把剩的半瓶水递给他。
  他拿过来三两口灌得一滴不剩,空瓶子扔到一旁,“我从海龟游乐场那边来的,A区有个儿童场所,我在滑梯里躲了一天,想着晚上了来这边找找有没有更适合的地方,结果转弯时正好和这个原住民碰上了。说来也怪,不管我怎么跑,一回头她都离我那么远。”
  “然后你就跑到这里了?”
  “啊。今天不是刷出来一条提示么?所以我没敢往回走,本来还想着停下来歇口气,结果……”他苦笑一下,“我甚至没看清我胳膊怎么断的,吓坏我了,知道没什么反抗的可能,我这才赶紧往这里跑。”
  也就是被看见的话,就会被追杀?
  简然咬着指甲,害怕地朝柜子后看去。
  她一抬头,清洁工的脑袋从脖子上咕噜掉了下来。她把尖叫捂在嗓子里,一把抓住了弟弟的手腕。
  男人斜靠在柜子上,还在继续道:“不过现在安全了,她进不来室内,白天我观察过,她都绕着地图上有的路线走,我看她动作挺僵硬的,应该没多少智能,不被看见就没什么问题。”
  清洁工弯下腰,捡起了头。幽蓝的灯照在背后,弯腰的一瞬间,简然看见她身上几处细线在反光。
  这具身体像是支离破碎后被用针一点点重新缝合上的,随处可见丑陋的痕迹。
  紧接着,她翻开垃圾车的盖子,从里面找出一把红色的救生锤。
  看见那把锤子时,简然就料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她本来也有和男人一样的猜测,所以才会选择伸出援手。但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她再也无法按兵不动,拉着简舒从地上猛地爬起,往餐厅更深的地方逃去。
  “说起来我白天还找到个线索呢,可以考虑给你们看一眼……哎?你们怎么——”男人看他们突然窜出去,心里咯噔一下。随着玻璃片划破空气的声音擦过耳朵,冷汗也如暴雨倾泻,根本没了往后多看一眼的勇气,连滚带爬地往两人躲藏的地方追去。
  “等、等等我……等等!”
  “你去旁边的储物室,我们分两边逃,凑在一起大家都会死!”简然尖叫。
  简舒抵着卫生间的门,在他们头顶上方有一个通风口,大小够一个人进去。
  “姐,你不用管我,把挡风罩拆开来,然后踩着洗手池钻进去。”
  他尽力争取时间让简然卸掉风罩,但男人却没听简然的话,依旧带着原住民往这边来,他立刻拿起拖把卡住把手,朝外大喊:“已经让你躲一回了,你别再继续连累我们!”
  男人砰砰砰敲着门,坚持道:“开、开门,线索现在就给你们!”
  “滚!!!”
  车轱辘“吱嘎”响在身后,越来越近。男人吓破了胆,用力往门一撞——
  空心的木质结构顿时出了凹痕,他抬脚往碎裂的地方接连踹去,硬是踹出一个巨大的豁口,一脚狠狠踢在了简舒的膝盖上。
  简然清楚地听见了弟弟的痛哼,她满脸惊惶:“小舒!”
  韧带的疼痛令简舒顿时脸色煞白,被抽空力气的手腕一松,门被从外破开。
  一个小地方的卫生间能有多大?站两个人已经显得逼仄,男人被逼近的恐惧吓得涨红了脸,他气息如牛,确认没有更多的地方能让自己藏身,一把抓住跪在地上的简舒,将人往外丢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