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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神女庙(一)

书籍名:《沉于昨日》    作者:祁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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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
  夏濯后脑勺一疼,受创的痛感让他瞬间惊醒,睁开双眼后发现自己在一个木箱子里。
  这一下磕得不轻,他整个人都晕乎乎的,感官也恢复得迟钝了些。等耳边的耳鸣消失后,他才听见外面逐渐清晰的马蹄声。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尘土的腥气,熟悉了昏暗的环境后,他揉着头默默打量起四周。
  左右两边各有一扇虚掩的窗户,没什么过多的装饰,这是一辆正在前进的马车。
  除了他以外,这点小空间里还有另一个人,占据了他对面的位置。对方没有醒来,头随着颠簸一下下地摇晃着,脑后扎着一个马尾,身上穿的也很休闲,应该和他一样也是参与者。
  他将窗户开了一条缝,朝外面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压压的林子。
  天上飘着毛毛细雨,落在地上和车顶无声无息,前方只有一站油灯在照路,不知要带他们到哪里去。忽然车轱辘碾上凸起的石头,整个车身猛地向一边倾斜,对面的女人也吓醒过来,但她来不及抓稳,只能睁大眼睛顺着惯性直直朝前扑去。
  车内很朴素,座位上连块软垫也没有,这要是真撞一下脑袋不开花也得秃噜皮。夏濯反应过来时手已经拦了出去,护着她的头被狠狠磕在了座椅的棱角上,疼得又是倒吸了口冷气。
  “对、对不起!”女人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连忙查看他的伤势。
  夏濯把手缩回袖子里,将她推开了距离,用行动来表达对她接近的抵触,“没事,你自己当心点。”
  见他态度冷淡,女人也重新坐回去,脸上满是歉意:“真的很抱歉啊,我刚醒过来,谢谢你小哥,要不是你垫了一下,我现在说不定命都没了。”
  夏濯点头:“所以不用放在心上,这车还不知多久才会停,我只是不想和一具尸体共处一室。”
  “我知道你是无心之举,但你救了我也是事实。我叫赵晓萌,小哥怎么称呼?”
  “夏明。”
  夏濯说完便闭上了眼,不给人继续搭话的机会。他头还有点晕,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每次下雨时关渝舟都让他睡觉的原因,他现在一遇到这种潮湿的雨天也会不由自主地犯困。
  赵晓萌看他休息了,很自觉住了嘴,周围又恢复了先前的宁静。她借着微弱的亮看向对面的青年,比她小两三岁的样子,脸的线条很柔,一副很有亲和力的长相,特别是那双眼睛睁开的时候,让人实在生不出什么警惕心,反而越看越有好感,只是看上去性格比较冷淡,不像是好接近的。
  虽然闭了眼,但夏濯没有真的放松睡去。他感觉到有道视线一直在打量自己,但他不怎么在意,只想着要是和他在同一辆车上的人是关渝舟就好了。如果是关渝舟,这时肯定会把他抱进怀里,他哪还用在这硌人的座位上受委屈。
  窗户没关,携雨的风将树梢上的枯叶吹落,在空中打转飘啊飘,最终落在了他的肩头,没一会儿积出一小片湿痕。
  丝丝凉意沁入心骨,冷得他打了个喷嚏。
  “你这么睡会感冒的,先把窗户关上吧。”
  赵晓萌有些担忧,伸手想替他把窗户拉严。就在此时,马车停了下来。前方的车夫提着灯走近,在车厢下搭了个小梯子,“公子,姑娘,您二位要找的土坪村就在前面了。”
  穿着一身现代的衣服被人喊公子的体验有些新奇,好像是在某个不专业的剧场里进行角色扮演。夏濯扶着车门探头往外看了眼,这哪有什么村子,只有一片阴森森的林子。
  “村子在哪呢?”他带着一种狐疑的眼神望去,“你别是忽悠我们吧?”
  车夫赔笑道:“公子您有所不知,再往前车就走不下了。您这来的不凑巧,要是您不想走夜路,可以在旁边客栈里歇上一晚,等天亮了再行路。”
  “真的?”
  “此话当真!”车夫慌张地解释:“近两年官府管得那么严,小的哪敢骗您兜里一个子儿?小的都是实话实说,任谁拉您过来,最远都只送到这儿。”
  “行吧行吧。”夏濯装模作样地放过他,正要抬腿下车,一旁忽然伸来一只手。
  他抬眼望去,一个高大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车门边,正含笑望着他。他顿时也不管什么楼梯了,一跃而起扑了过去,“关老师!”
  关渝舟稳稳接住了他,夏濯笑嘻嘻地把腿盘在他腰上,搂着他的脖子说:“不对,现在是不是应该喊‘关公子’了?”
  关渝舟拖着他的屁股,“还说?每次都来这么迟。”
  夏濯腾出一只手虚虚地挡了挡雨,小声反驳:“又不是我想这么迟的。”他扭头甩锅,“都是马车走太慢了。”
  关渝舟随着他一同看过去,狭长的眼眸没什么变化,车夫却止不住一抖,“哎呦,公子,这您就太冤枉小的了。土坪村这儿路一直崎岖不平的,再快您坐着也不舒坦,小的是为您二位的身体考虑……您看,我也把您和姑娘平安送到了,小的这就回去了。”
  “好了好了,知道了。”夏濯现在心情很好,也不再多逗弄原住民玩了,大发慈悲地挥了挥手,“你走吧。”
  “好嘞,祝您一切顺遂!”车夫这才提着灯回了驭位,调头离开了。
  马蹄的“嘚嘚”声逐渐消失,关渝舟这才把夏濯放下来。赵晓萌有些错愕地看着他们,似乎在刚才短短时间里某个观念被颠覆了,关渝舟扫去一眼,他微微笑着,继而和善地问夏濯:“看样子你们已经认识了?”
  那边女人下意识点了头,夏濯却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您和这位小哥是朋友是吗?他刚才在车上为了救我还受了伤,真的很感谢。”
  “这么热心肠?”关渝舟轻笑着看回来,声音放得和周围的风一样轻,“还把自己搞伤了?”
  夏濯赶紧把还发麻的手往回缩了缩,“没有啊!”
  “不知道流没流血。”赵晓萌完全没察觉出两人之间的电光石闪,自顾自地掏道具:“我这里有绷带和红药水,要是不介意的话请都收下。”
  “不必了。”关渝舟抓着人往另一边的房子走去。
  赵晓萌以为他们是在好意推脱,或者担心她拿的东西有问题,于是她捧着那些东西追了两步,“都是些小东西,完全不足以报恩,所以收下也……”
  关渝舟半眯着眼侧过头,像是完全丧失了耐心,“管好你自己。”
  赵晓萌吓了一跳,被那种阴郁的眼神钉在了原地,只能看着两人并肩往不远处灰突突的房屋走去,期间还掺杂着青年各种撒娇的声音。
  夏濯是真的很努力地在撒娇了。
  “我就是不小心!一不留神!不经意间地救了她一下!”他试图让男人身上的不悦气息消一消,可怜巴巴地拿着他的手放到自己头上,“你摸摸看是不是有个大包?我撞到头了,本来就不聪明,现在又要傻了,你还生我的气……”
  关渝舟揉了揉,确实摸到一点鼓面。他虽然面色不虞,但动作却克制得很轻柔,“伤到这里了?”
  “也不是。”夏濯把红肿的右手伸出来,手背上被擦破了皮,已经起了柳子。
  关渝舟看了一眼,皱皱眉头,“就一会儿不看着你,就弄出这么多伤来?”
  “所以我都受伤了,你还生我的气!”夏濯鼓起脸,这下倒是换他有理了。
  关渝舟无奈,“我没生你的气。”
  “那你刚刚那么凶!”
  “我的错。”
  夏濯满意了,“其实也不怎么痛。”
  “一会给你包扎,先进去看看。”
  虽然刚才车夫提到了这是一家客栈,但从外面还真的很难看出来,它更像是一座三层高的木质危楼。楼体微微倾斜着,高挂的幌子已经被水泡掉了色,靠近门口就能闻到一股腐朽潮湿的气味,大堂中的桌椅早就撤没了影,这里不知被荒废多久了。
  “好黑……”夏濯小声嘀咕,摸过手电筒打算打开,迎面一束光已经照到他脸上。楼梯口上方站着几个人影,颤颤巍巍地注视着楼下的动静,看见他们打扮后才松了口气。其中一个女孩穿着长裙,旁边两个男子穿着T恤和运动鞋,都挺年轻。
  “不好意思,是不是闪到你了。”那个女孩声音小小的,还带了些战战兢兢感,但穿过狭窄的走廊还是很清晰地入了夏濯的耳中。
  夏濯实话实说:“是有点。”
  “对不起,我以为是鬼怪之类的。”
  “没事儿,下次别冲着人眼睛照。”
  他们进入客栈后,赵晓萌很快也紧跟着来了。有了陌生脸孔,听见动静后从楼上又接连下来一个人。众人对视一圈,其中一个人建议道:“看样子是得在这里度过一晚了,既然要相处在一个建筑里,大家不如就自我介绍一下吧。”
  提议的人留着络腮胡,让夏濯想起了杨叔。他率先说:“我叫孔满,是个工程师。”
  说完他沉默下来,其余人也紧跟着简短地介绍起自己。长裙女叫刘倩语,那两个男子瘦一点的叫孟天华,胖一点的叫沈维。
  夏濯大大方方地说:“我叫夏明,是个学生。”关渝舟也跟着道:“关强,夏明的导师。”
  众人:“……?”这名字怎么一个比一个随意!
  关渝舟面色如常,不似在作假。
  这……虽然这名字一听就潦草得像现编的,但是看他的模样又仿佛……难道是真的?这个长相英俊的老师真的叫关强?
  不约而同的沉默后,刘倩语和夏濯搭了话:“你也是研究生吗?”
  “研究生?”夏濯似是陷入了回忆,“啊,不,那是八年前的事了,我在读博。”
  刘倩语愣了一下,“但你看起来年龄也不大。”
  “嗯,我13岁上的大学。”夏濯在一片震惊的目光中冒出一声叹息,“太优秀了,没办法。”
  众人将视线又陆续放到他旁边的男人身上:“那他……”这么年轻就成了博士生导师?!
  关渝舟从善如流,弯着唇道:“学生太优秀了,没办法。”
  关你学生什么事啊!你们就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