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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神女庙(四)

书籍名:《沉于昨日》    作者:祁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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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往土坪村的路铺出来了,正如刘倩语所说的,这活脱脱是个丧葬现场的氛围。
  刚刚还笃定地跟着关渝舟走的人又不那么确定了。这要是路的尽头就是火葬场,他们连埋都不用埋了,还省得占地。
  踩着冥纸走路,总觉得自己是在坟头蹦迪。还没往前走几步,孟天华就反悔了,他哆哆嗦嗦地要往后去,可来时的路又被雾给糊上了,怎么走都是数不尽的白纸在脚下沙沙作响。
  “他胆子真小。”沈维有些看不下去,朝刘倩语吐槽了一句。
  刘倩语小声说:“他不一直都那样吗,看个恐怖片都不敢睡觉。”
  两人的窃窃私语没逃过耳朵,孟天华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却也没法反驳。
  这一走就走了大半天,累得大家伙腰酸腿痛,肚子饿得咕噜乱叫,依旧没从雾里出去。
  孔满打着手电,期间好几回暗中看向身边那名叫关强的男人,但对方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变化,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会被永远困在这里。现在时间长了,他也和其余人一样憋不住了,思来想去后,还是问出了声:“这条路真的正确吗?”
  关强没理睬,倒是他另一边那个漂亮的青年搭话了:“不知道啊。”
  说话间前方又出现了一个花圈——这已经是他们所遇到的第七个了。夏濯伸手从上面揪了一朵白纸花,随手插在了刘子衿的头发上。已经戴了七朵花的小公子看上去略显滑稽,没有刚开始见时那般可怖,夏濯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笑眯眯地说:“看,至少每一个花圈都是新的,证明我们并不是在原地踏步。”
  孔满还是第一次看到胆子这么大的,没经历过上百个梦境都做不出这种事情来。他搓了搓自己扎手的胡子,突然问:“你们是一对?”
  夏濯哀叹一声,就地伤春悲秋起来:“师生恋是禁止的,只是我单恋老师而已。”
  孔满信了,随意地点点头,似是也不怎么在意:“哦,这样。”
  夏濯拎起关渝舟的衬衫袖子,替自己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身子是给出去了,但心他却不愿意要。”
  关渝舟:“……”
  孔满陷入了一阵沉默,再看向男人的眼神就变了。刚进来他还以为是常见的依附关系,后来看夏濯似是也有本事,便改观认为他们是联手合作的情侣,现在没想到……竟然牵扯到了这么复杂的感情。
  “对了,小公子。”给刘子衿戴完花,夏濯对他的最后一丝心理阴影也没了,“土坪村的所有人都姓刘吗?”他看很多村子都是同姓,街坊邻里多多少少都是亲戚关系,不知在这个梦境里是否也相同。
  灯笼给出去了,刘子衿两手空空,只能垂在身体两侧。他听见夏濯的问话后并未正面回答,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家有一妻,与我同姓。]
  “你已经结婚了?”不知怎么,夏濯忽然想起昨晚那嘤嘤的哭声了。
  不过话说回来,古人结婚是挺早的,看着少年不过十五六岁,说不定在十三四就已是一位丈夫了。
  提到自己的妻子后,刘子衿说什么也再不开口了。夏濯又旁敲侧击了几个问题,但见他眼睛似乎有点红了,只能见好就收。看来告诉参与者自己有位妻子已经是最大的线索,虽然不知道这件事对剧情来说有什么帮助,但先记着也没坏处。
  又走了不知多远的路,第八个花圈出现了。这么长时间耗下来,众人的速度越来越慢,天色又开始稍稍渐暗,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夏濯照例伸手从花圈上摘了朵花,侧头想给这小公子戴上,一转身身旁却是空的。他动作一顿,四周望了一圈,除了他们几个人还在以外,刘子衿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而另外七朵纸花掉在地上,和一地纸钱混在了一块儿。
  前面的雾气渐渐散去,脚下踩着的冥纸也到了头,一条蜿蜒的黄土路向外延展。
  麻木机械地走了一整天,突然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刘倩语惊喜地叫道:“我们走出来了!”
  孟天华左右一瞧:“那个鬼呢?他不是和我们一起……他不见了!”
  刘倩语不以为然:“他不见了不是好事吗?一直跟着才叫人提心吊胆呢。”
  雨留在了迷雾中,此刻夕阳正挂在地平线上散发着余晖。不远处黑砖青瓦错落有致,袅袅炊烟悠哉地向高空飘散,靠近村口的古树下,一个佝偻的老人正坐在藤椅上上太阳,一切都显得静谧又美好。
  “这应该就是土坪村了吧?那边有个老人,我们去问问!”和阴冷的客栈比起来,这里简直就是天堂。赵晓萌也很激动,拉着刘倩语往那棵树下去,沈维怕两人遇上危险,也赶紧小跑着跟上,嘴里不停地喊着:“慢点,你们慢点!哎呦姑奶奶们,不是都说累了吗,怎么现在又跑这么快……”
  夏濯眯着眼睛,忽然心中一颤,感觉那个背影非常熟悉。
  穿丧服的老太太!
  那棵树下的人影,不就是昨晚梦里的那个老太太吗?
  似是应证了他的猜想,听见刘倩语说话声的老人已经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确实是与梦中之人一模一样的五官,但现在那张脸上却洋溢着一种慈祥的笑容,和邻家奶奶给人带来的亲切感如出一辙,压根没有记忆中那种阴森。像是对被搭话感到跟高兴一样,她慢慢地笑开了口,露出所剩无几的几颗牙。
  “奶奶,这边是不是土坪村呀?”
  “啊?”老太太伸着脖子,听不清一样凑近了些。
  刘倩语不得不提高声音:“我问您,这里是不是土坪村!”
  老太太乐呵呵地点了一下头,嗓子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啊,啊啊……”
  “好像是个哑巴。”赵晓萌拉了她一把,放低了声音。她再看看那老太太浑浊发白的双眼,又补充道:“还像是个瞎子。”
  “呜呜呜……蝴蝶,我的蝴蝶……”
  这时,一阵孩童的啼哭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伴随着银锁悦耳的叮当声响,一个穿着鹅黄翠烟衫的小女孩在一面墙下抹着眼泪。
  她手里还攥着一根风筝线,另一端拴着的风筝被挂在了枝头,几根稍尖的树枝刺破了薄薄一层纸,把那只彩色的蝴蝶稳稳钉在了树梢上,她越是用力拉扯,蝴蝶破损越严重,眼看就要报废了。
  “好漂亮的小孩儿。”赵晓萌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她看小朋友哭得越来越可怜,忍不住上前哄道:“姐姐这里有糖,分一颗给你吃好不好?”
  小女孩止了哭音,一双含泪的大眼睛望过来,那眼神让人看了就会心生怜悯,白里透红的小脸嫩生生的,眉间还点了一抹金调点。
  看得出她应当很受家中人喜爱,至少比起他们看见的刘子衿,这个女孩身又是挂着荷花的香囊又是别着珍珠花簪,年纪虽幼却气度高雅,像从画中走出来的小人儿一样。
  “你们是谁?!”不等赵晓萌真把糖掏出来,从村里匆匆走出来一个男子。
  那男子穿着也挺讲究,年龄约有三十左右,他一把将小女孩抱起来,用一种警惕的眼神看向这些陌生人,不悦的神情溢于言表,“是你们惹她哭了?!”
  “不是不是……”再怎么说也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赵晓萌赶紧后退几步,边摆手边解释:“我看她风筝被挂住了,就来看看。”
  了解了原因后,男人脸色稍缓,他轻轻拍了拍小女孩的背,“婉儿不哭,不就是只纸鸢吗?回去爹爹重新给你做一只就是。”
  “呜……”婉儿抹了把眼泪,抱住男人的脖子,脆生生地说:“谢谢爹爹,婉儿不是故意的。”
  “哈哈哈,和爹爹还谢什么。走咱们回家,让你娘做婉儿喜欢的糖藕吃。”男人扯断了风筝线,抱着女孩儿渐渐走远了,“不哭喽,再哭我们婉儿就成小花猫喽……”
  “干什么那么凶。”等一大一小身影消失在转角,赵晓萌心有余悸地抚了抚胸口,“本来就是好心,结果给他搞得好像我都成了个罪人。”
  “哎呀,正常嘛。”刘倩语上来安抚她,笑着说:“赵姐别气,放咱们那边看见陌生人和自己孩子接近也会担心,更何况那小女孩长得还那么好看,她父亲肯定是很宠她才会凶你。”
  这村子不大,但从外面看来来往往的村民还不少。每人手里拎着大筐小筐,似是在举办什么活动一样往屋檐或木架上挂红绸带。可一片喜庆的颜色挂上了,他们却一个两个都面色凝重,并不互相交谈,甚至动作看上去也小心翼翼的,生怕惊扰了什么一样。
  “这村子一看就不太对劲啊。”察觉到气氛略显压抑,沈维第一时间去询问关渝舟的意见,“强哥,我们要不要现在进去看看?”
  所有人都投来炽热的目光,关渝舟对那声称呼半眯起眼,他望向烟囱里那些虚幻的烟雾,“进。”
  不掌重兵怎安天下?大哥都这么说了,沈维顿时有了底气,带头往里走去。
  等大家都行动起来,夏濯才慢腾腾地抬起脚。他清浅地“噗”了一声,眼角含笑,明显忍了有一会儿了,“强哥?原来除了我也会有人这么叫你。”
  关渝舟眼神柔和下来,伸手捏捏他的脸,“还不是你乱起名字的原因?”
  “哈哈哈,好嘛。”夏濯笑着躲了躲,脚下踩响了一片枯叶。笑完他瞥了眼还在椅子上晒太阳的老太太,抿了抿唇,犹豫后还是坦白了:“我昨天也见到她了。”
  “什么?”关渝舟拧起眉,见夏濯支支吾吾不知从哪说起,他心中有了数:“是梦里看见的?”
  “嗯……对。”夏濯往村子走了几步,“她当时穿着丧服,说了一句话。”
  “说了什么。”
  “福什么,祸什么……哎呀,就那句古语,我记不清了。”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哎对对对!好像是这样说的!”夏濯连连点头。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坏事可能引发好结果,好事也可能引发坏结果。”关渝舟想了想,“应该是在提醒什么。”
  夏濯又回过头,老太太布满皱纹的苍老脸庞上还挂着慈祥的笑。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太阳已经要被全遮住了。她却仿佛感受不到温度的变化,从始至终保持同样的姿势。
  “算了,先去看看有没有剧情相关的线索吧。”
  夏濯摇摇头,跟着关渝舟一同进了村。
  在他身后,老太太慢慢地转着头,最终面向了他们离开的方向。她蒙着一层白雾的眼睛上映出那些火红的绸缎颜色,干裂的嘴唇间启了一道缝,如同呓语一样轻声说——“烛火快灭了,也该回家喽。”
  一阵风吹过,树上的叶子哗哗乱响。
  “光表亮了!”同一时间,人群中不知谁冒出这么一句,已在村内的参与者纷纷低了头。
  Tips:
  1.昼夜交替
  2.物资适中
  3.【任意参与者触发后公布】
  (提示将于10s后消失)
  梦境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