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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神女庙(十三)

书籍名:《沉于昨日》    作者:祁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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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氏死后,尸体没有资格埋进土坪村的坟地里。
  她被丢弃在河中,但刘子衿却瞒着所有人将她捞了回来,挑了靠近祖坟的坡下一处角落偷偷给埋了。
  按照李孙氏的说法,犯错的人才没资格,那她究竟犯了什么错?
  夏濯一下午都在想这个问题,但又什么也想不出来。
  除了必要的休息,很少会有人选择白天在梦境里睡觉,此时他们所有人都趴在二楼的窗户前无目的性地眺望远方。
  说是无目的性,因为实在看不见什么,远处近处皆白茫茫一片。但随着时间越来越向夜晚靠拢,经历过一场大火的参与者稍显焦虑,眼看天色又暗下来,孟天华忧郁又气音微弱地问:“要是又像之前一样怎么办?”
  他本来是在和刘倩语说话,沈维都没听清,但却没逃过夏濯的耳朵。
  夏濯懒懒散散地搭腔:“所以才一起行动喽,把你们都摘干净了,最坏不过重来一回。”
  孟天华一梗,觉得好像被安慰到又好像没有。
  的确一起进入庙里的话,外面起再大的火也不会被泼脏水到自己头上,但不也意味着一切没有进展?这不都在浪费时间?
  “怎么会没进展?”夏濯狐疑地看他,面上都是对他这句话的不理解。
  孟天华一惊,捂着嘴:“抱、抱歉,我把我想的说出来了?”
  刘倩语觉得他说的不太对,笑着拍拍他,“你还是太紧张啦!”
  夏濯挺直了背,“‘每走一步都走向一个终于要达到的目标,这并不够,应该每下就是一个目标,每一步都自有价值。’”他稍稍偏过头来,看向那个眼神畏畏缩缩的男人:“每一个线索都是有用的,这不是最基本的道理吗?如果你不愿意,大可别跟着我们一起走,免得再浪费你时间。”
  孟天华没想到他会专门针对自己发表什么言论,略显尴尬道:“我也没这么说……”
  夏濯转回去,心道分明就是这么说的。
  他都还什么都没说呢,反而轮到别人抱怨起来了。
  他也挺躁的,都进来这么久了,还弄不清梦境究竟要他们干嘛。而且提示也跟灭迹了一样,除了刚开始跳出来过,到现在就没任何音讯了。
  勤勤恳恳地收集线索,还被人说浪费时间。
  “生气了?”关渝舟瞥了一眼在一旁不知所措的人,不温不火地哄他:“为了不相干的人没必要。”
  “没有,就是想了这么久事烦的。”
  “嗯。要是不喜欢他,我来解决就好。”
  夏濯闷闷地噘着嘴,这话他怎么接?
  他们说话声音没有刻意收着,落在周围几人耳中造成的惊悚程度高低不等。
  什么叫“解决”?
  沈维不禁频频投来视线,看那关博导是含笑说出这句话的,那应当就是在开玩笑吧?他一扭头,就看孟天华不吭声地低着头,半个人都躲在刘倩语身后,好像还不服气。
  “我都道歉了,话也是无心说的,而且墓碑也是我发现的,怎么说线索也有我的一份功劳吧,就要把我踢出去,他俩拽什么啊?”
  怕丢面子还是怎样,自诩嘀咕声只能让刘倩语一人听见,孟天华说完还冲夏濯示弱般讨好地笑了笑。
  夏濯盯着他看了一会,忽然嗤地笑了声。
  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是吧,和他玩这个?这人脑子是不是有毛病?他已经好久没怼人了,正迈步上前跃跃欲试呢,刘倩语以为他要动手,忙上前一步说了几句缓和的话,沈维一头雾水,但也过来替同伴道了歉,气氛非但没有转暖,还因夏濯冷淡的反应变得更加僵硬。
  好在这时,原本寂静的村子里开始有人活动了,陌生的声音在楼下随着敲门声响起:“李嫂,李大哥准备好没?差不多到时候了,咱们得上山了。”
  “先跟着剧情走吧?大家团结才是最重要的,剩下等梦境结束了再说也不迟的。”赵晓萌心里有所掂量,这时才站出来劝了一句,两边谁都不惹。
  夏濯冷眼看向那三人,勾着唇讽刺:“你们是他爹妈吗?他自己说了什么心中有数,光知道躲在你们后头,起了点微不足道的作用后就沾沾自喜尾巴上天了?”
  他能听见!孟天华这才真的畏惧起来,尤其是青年身后那个男人的眼神让他冷汗嗖嗖直冒,仿佛是在看什么已死之人。他呼吸不受控地加重了几分,但设想里被揍或者从楼上扔下去的事端并未发生,说完话后夏濯就移开了目光,不屑于多在他身上再花时间一样,将注意力都放在了楼下。
  李孙氏从里拉开门,看着外面似浓烟一样的雾气,忧心忡忡地问:“这大雾天的不碍事?万一出什么意外了……”
  那人“哎哟”一声,也不知是在嘲讽还是在客套,“高人说就今日宜烧香立庙,总不能听您一言就错过个吉日吧?要是觉着不妥,您吹吹耳旁风,李大哥一高兴说不准就答应了。”
  李孙氏哪里敢?她看见丈夫听动静出来了,立马垂着头躲回了屋里。
  “和那娘们说什么呢?”蜈蚣脸理着衣服。
  “哈哈。”那人笑了,无非是说妇人管得宽,整日在家头发长见识短,一窍不通还想插一手。
  王老伯从客房里出来,脸上还带着点睡出来的印子。他心态是真好,这时候压根预知不到晚上会出什么事,觉着自己就接了个普通的活,还事少赚多,推开门时嘴中还哼着曲儿。
  “都在这儿了?走吧,时候到了。”他招呼参与者一嗓子,带头下了楼梯。
  “我就不去了。”孔满站在最后,一动未动。这话是冲着夏濯和关渝舟说的,看所有人都回过头,他解释道:“肚子不大舒服,怕拖后腿。”
  夏濯和他一对视线,明白了,“好。”他顿了顿,又说:“自己当心。”
  村民在山脚下汇合,有人扛着麻袋,里面放的是一模一样的迎神面具。有村民挑了火把,有的就拿面具,看来两者之间只能选一个。
  “他们迎神时在庙外有发生什么事吗?”夏濯问沈维。
  沈维以为他都不愿理人了,一听立马喜笑颜开,乐呵呵地说:“没有,放心!那天我和孔哥都盯得紧紧的,外面没什么奇怪的事。”
  夏濯点点头,伸手从中拿了个面具出来,还是进庙里看看。
  火把接二连三地点燃了,烟熏的气味渐渐浓郁。王老伯站在最前头,领导上台一样说了几句发言词,收获了一系列恭维才满意,“你们先去上边儿待命,我和李当家去舀桶水来。”
  有人答应一声,浩荡的队伍便朝着神女庙出发。
  要是真有点骨气,孟天华应当直截了当地脱队,真这样夏濯还能高看他一眼。但现在他却也跟了上来,丝毫没有把人惹恼的自觉,埋着头跟在最后哼哧哼哧往上走。
  夏濯懒得理他,勾着关渝舟手腕,“哎关老师,刚才我讲那句名言是谁说的?聂鲁达?”
  关渝舟一直沉默不语,似是在思索什么。听见他这话还恍惚了一下,随后好笑道:“只记得聂鲁达一人了?”
  “也不是。就是觉得自己太博学多才了。”
  关渝舟掀开嘴皮,轻飘飘地说:“确实。”
  到庙前时大家一言不发地原地等候,一切都和上回一样,只不过这次他们名正言顺地混进了队里,不用再提心吊胆地躲着偷偷摸摸观看。
  等天黑了,王老伯和蜈蚣脸到了。
  戴面具的进庙里,拿火把的在外面站着,流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至少在夏濯眼中是这样。<br  />  和上次没什么变化,那不就是有条不紊?
  蜡烛照旧点不燃,刘氏照旧现了身。
  一系列操作不光把村民们又吓出心脏病,还给其他几个参与者带来了不小的视觉刺激。
  现在蜈蚣脸噗通跪地,抱着王老伯开始承诺给他三倍报酬。
  夏濯回忆了一下,时间差不多了。
  果然,在这三倍报酬后,两根蜡烛总算亮了。
  “好了,成了。”王老伯说着一模一样的话,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还不等把脚边的人甩开,圆形的球从堂屋里悄无声息地滚了出来。昏黄的烛光照出了黑发上的淋淋水色,那两颗无瞳的眼珠惨白如纸,死不瞑目地睁着,黑白交错极为冲突。
  沈维心里咯噔一下,卧槽,这就是他之前不小心踢出庙的脑袋?他屏气不敢呼吸,一动不敢动地盯着那颗头,心跳越来越快——还没来得及看清,那颗头突然被横插进的一只脚原封不动地踹了回去。
  头撞到堂屋的门滚入一片黑暗里,瞬间就没了影。
  一片诡寂之中,只有那左右两扇门发出冗长的吱呀声,被惯性给带上了。
  “那、那什么东西?”蜈蚣脸惊魂未定。
  夏濯不动声色地收回腿,静静等了片刻,庙外一地的火把果然没再燃起。这边安静下来,陆陆续续有逃走的村民折回来,被心还悬在嗓子眼没下来的蜈蚣脸劈头一顿骂,倒是原地不动的参与者被戴上了好榜样的头衔。
  “让香烛继续燃着,今日翻了篇这庙就立成了。”王老伯边说边迈步往外,舒展了一下老腰。
  夏濯看向已经没有动静的堂屋,眯着眼衡量着什么。
  庙成后,代表他们请的神入住,愿意接受祀奉,并且庇佑祀奉的人。
  其实剧情到现在虽然还不全面,但他能拼凑出一点轮廓了。就像他之前所说,村里建庙不过是为了将之前做的事给掩盖,怕是近期发生了什么怪事让整个村子人心惶惶,所以想要用请来的神镇压作祟的鬼,把真相永远埋藏。
  所以究竟该不该帮他们把庙给立起来呢?
  在不知道刘氏的死因前,他并没有办法定夺。
  王老伯陪着守了会儿,以上了年纪为由先下山休息去了,还不忘叮嘱蜈蚣脸多去准备报酬。蜈蚣脸点头哈腰地答应,随后果然叫了那天约好动手的村民送他回去,估计一到时候这个村子就会再多一个枉死鬼。
  手染鲜血的枪手都没什么好下场,一命搭一命,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夏濯觉得这村子已经无药可救了。
  他转过身,发现关渝舟并不在身边。四下一望,才看这人在几米开外,正和沈维他们说话。
  看他投来视线,关渝舟停顿下来,弯唇冲他一笑。
  他太了解关渝舟了,当下就觉得这笑容里掺着些意味不明的东西,等男人回了他身旁,他问:“在说什么?”
  “没什么。”关渝舟轻描淡写:“只是告诉他们两根蜡烛中有一根会熄灭。”
  夏濯眨眨眼,视线穿过他的肩膀,看向那边时不时盯一眼供桌再议论的人。
  “告诉他们然后呢?”
  “然后看他们中的某一位会不会愿意当这个出头鸟,替我做个小实验。”关渝舟平静地添上一句:“只不过这个小实验,会有一点微不足道的小危险。”
  夏濯视线打着弯挪回来,这“某位”怕不是可以直接报孟天华的身份证号码了。
  关渝舟将撩起的面具重新戴好,阴影遮住了那双漆黑的眼睛,“这也是为了沈维他们好。相识一场,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早点甩开这人,他和刘倩语会轻松很多。”
  给人下套还要打着情谊旗号,夏濯没忍住笑了,娇羞地用胳膊肘蹭蹭他的手臂,“你好坏,但我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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