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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校场“凭你,也配肖想她?”(已修)……

书籍名:《东宫之女》    作者:花下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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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打定主意后,齐邯调转马头,往旁边挪了几分,这样从小姑娘的方向就看不到他了。
  随意寒暄了几句,萧神爱毫无留恋转身,登上车架离去。
  “还说要带我去西市玩呢,连个人影都没。”萧神爱揪了揪盖在腿上的毛毯,嘟着嘴抱怨。
  宽敞的车厢内,女萝拨弄着小手炉里的灰烬,柔声安慰:“齐将军可能是有事被绊住了,才没能及时赶来。”
  萧神爱才不信这种糊弄的话呢,轻声哼道:“是他先提要来接我的,我以后都不搭理他了。”
  “打算不搭理谁了?”清越的男声透过帷幔徐徐传入,紧随而来的是车厢被扣响的声音。
  萧神爱先是怔了片刻,随后猛地掀开帷帽望出去:“齐邯!”看清来人后,她抿了抿唇,声音低了几分:“你怎么来了?”
  冷风猛地朝她灌去,原本娇艳瑰丽的一张脸,瞬间就失了血色,齐邯靠近了些,试图将那冷风阻挡在外。
  “那天不是说好了,我过来接你?”醇厚的声音里带了点笑意,在她略带恼怒的目光瞪过来时,又立马收敛住,轻声问,“今日开心吗?”
  “还行吧。”萧神爱随意敷衍了一句,目光有些飘忽。今日的事太小了,小到她都懒得说那种。
  不过一个眼神就能解决掉。
  “那就好。”她脸上明显写着有心事,但她不愿意说,齐邯也不勉强,只是——
  他眸色沉了沉,掩在衣袖下的手暗暗握紧,修剪整齐的指甲甚至嵌进了肉里。
  他想叫她离元正轩远一些,那人明显就不安好心,若是有可能,甚至想让元正轩永远别出现在她面前。但他却没有这样做的资格和立场。
  相识多年,齐邯很清楚小姑娘的脾气有多大,若是逼急了她,只会适得其反。
  不过转瞬,脸上重新挂上了温和的笑,齐邯柔声说:“走吧,我送你回宫。”
  “可你不是说要带我去西市吗!”萧神爱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置信,“这还没到宵禁的时候呢,宫门也还有好久才下钥。”
  她可是特意做足了功课的!
  齐邯顿了一下,语气更轻柔了:“可是西市已经闭市了……”
  闭市?
  萧神爱一下子呆愣在那,两只手紧紧的扣着窗沿,指节几近发白。
  她想到了宫门会落钥,长安城会宵禁,可她没想到西市会闭市啊!!
  更没想到闭市的时辰会这么早!!
  “那怎么办?”萧神爱立刻就变了脸,气鼓鼓的瞪了面前那人一眼,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那你为什么不早些过来接我?”
  她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看着她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齐邯将自己在外面等了一个多时辰的话给咽了回去,转而低头认错:“是我错了,我该早些告诉你会闭市的,别生气了好吗?”
  萧神爱闷闷不乐的垂首,好半晌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小声哼道:“都怪你。”
  “好,都怪我。”齐邯那双寒凉的眸子里浸染了笑,仿佛凝着一团星光,“咱们等下次再去好不好?去看祆主吞火把。”
  萧神爱气坏了,但再气西市也已经闭市,车架停在拐角处,她纠结了好一会儿,只得点头同意。
  见她实在是不高兴,齐邯想了想,试探着询问:“我那儿还有一些多的玉料,你想要什么样的?下次出来时我带给你。”
  “我想要一只玉蝉。”想了一会,萧神爱趴在窗沿上,眼巴巴地看着他,“很小很小的就可以了。我的玉蝉掉到太液池去了,宫人捞了好久都没捞到。”
  车架重新开始平稳行驶,齐邯满口应了下来:“好,今日回去我就送去工匠那儿,是要跟之前一样的那种吗?”
  “嗯。”萧神爱轻轻点头,随后又想起他在车外,看不到自己的动作。
  小姑娘慌慌张张的掀开帘子,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就这么大的。”
  她的手指白嫩而纤长,指尖涂抹成浅粉色,仅是轻轻一瞥,齐邯便感觉心脏怦怦直跳,他笑着颔首,缓声问她:“那日给你的一株玉梧桐,喜不喜欢?”
  萧神爱笑靥如蜜,没有丝毫犹豫地说:“喜欢呀。”她忘性很大,一提起喜欢的东西,先前的那点不愉快通通被抛诸脑后。
  外面风大,又是在坊间窄道上,齐邯担心她受凉,忙催促她缩回车厢里头去。
  在外面待了一整日,回宫后萧神爱便迫不及待的要去洗漱。等到洗漱完回房的时候,却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迎了上来。
  “我瞧被衾里的香用了一段时日了,今日换一种可好?”来人笑吟吟地望着萧神爱,上去替她擦拭湿发。
  萧神爱望着她眨了眨眼:“清檀,你回来了?”
  绮云也有些惊喜的喊道:“清檀姐姐!可是弘农郡夫人的病好了?”
  清檀微微颔首:“已经大好了,今早还出去骑了小半会的马。”她扶着萧神爱在妆台前坐下,缓缓擦拭那鸦黑的柔软发丝,“母亲准备了许多东西,让我带回来给郡主。”
  弘农郡夫人是萧神爱的傅母。她早年因夫家犯事而没入掖庭,太子妃念及未出阁时的交情,在萧神爱出生后将她从掖庭召往东宫,做了萧神爱的傅母。
  清檀便是她的女儿,曾随她一块进了掖庭,后又跟着她来东宫,那时清檀也不过才两三岁大。
  前几年陆家被圣人平反,重新追封安抚,弘农郡夫人也得以归家,并因抚育郡主有功,受封郡夫人。
  清檀却没跟她一块回去,仍旧留在东宫照料萧神爱。
  “什么东西啊?拿来给我瞧瞧?”萧神爱扬起脸,有些兴致勃勃的问。
  西市没去成,现在有了别的东西,也能稍稍弥补遗憾了。
  清檀道:“有糕点、蜜饯,还有一些衣衫,都是母亲自个做的。现在天色已晚,郡主若是不急,等明日再看也是一样的。”
  灯火重重,暖橘色的光填满了整座殿宇,在朦胧夜色之下,温柔而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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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关将近,随着政事被一件件的处理完,宫里的宴会也多了起来。
  昨日是演练骑射,明日又是观乐舞。
  再换一日,则改成了打马球。
  宫城东北角上有个马球场,因这场筵席由皇帝亲自举办,往来宾客如云,堪称盛会。人人都想得了圣人赏识,从此平步青云。
  但更多的是怕自己丢人,还是丢到圣人和一众高官面前去。故而这场球赛虽不限资质,最后参加的却大多都是各军将领和勋贵子弟。
  球场上众人身形矫健、挥汗如雨,惹得看台上连连惊呼。
  离马球场不远是个演武场,许多没曾上场的人便在这边玩着,其中数比试箭法处围聚的人最多。
  都是自小习骑射的人,箭法大多都还过得去,因此不断有叫好声传来。又是一支箭矢命中后,有人叹道:“今日宋兄怕是要夺魁了!”
  其余的人也纷纷应和,都在赞叹刚才说话那人的箭法超然。而后上场的青年似乎并未受到影响,神色如常的从从箭筒中抽出箭矢。
  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停滞,箭矢划破长空,正中靶心。
  周遭传来叹服声,宋鸣轻笑道:“数日不见,正轩的箭法精进了许多,我自叹不如。”
  元正轩缓缓放下弓,温声道:“宋兄过誉了,不过是这几日正巧在练箭法。”
  众人环顾一圈,都在问还有没有人要上场的,本来还有许多人跃跃欲试,可都被元正轩刚才那一箭给镇住了,一时间面面相觑,都没吭声。
  演武场外面有不少过来围观的小娘子,元正轩隐晦的张望了几次。
  可那么多道身影,却没有一道是他所想的那个。
  片刻后,元正轩竭力将这个念头给压了下去。
  正要收回目光时,人群突然躁动起来,似乎是自觉的从中间分开了一条路。一人从那条路中走来,着一身獬豸纹玄色圆领袍,袖口收束,手中持着一张长弓,步伐稳健。
  革靴踩在演武场的青石砖上,似乎每一下都踏在人心上。不过是随意瞥来的一眼,便足以令人心惊肉跳。
  “这人是谁?我瞧着眼熟,却有些记不起来了。”
  “是平凉侯。他离京大半年了,这身气势倒是更甚往昔!”
  看他这模样,元正轩便知道他是刚从马球场上下来,便笑问道:“齐侯刚才那场战局如何?”
  齐邯偏头看他,微微一笑:“侥幸赢了一球。”
  看着齐邯在箭筒旁站定,元正轩眉心便是一跳,没来由的紧张起来。还没等他来得及反应,齐邯便已取出箭矢。
  挽弓、搭箭、开弓。
  一气呵成。
  那箭矢朝着箭靶飞掠,众人循着残影望去,却见其破开靶心上的一支羽箭,而后稳稳地落在了那支羽箭的位置。
  周遭静了一瞬,而后便是震耳欲聋的呼声。
  有人问道:“被破开的那支羽箭是谁的?”
  “是元二的。”去查探过的人回来说,“箭尾有元二的标记。”
  元正轩深吸了一口气,望向齐邯笑道:“齐侯的箭法,当真是名不虚传。”
  在场许多人都听闻过平凉侯的名声,诗书骑射无一不精通,从幼时起,他就是将同龄世家子弟压得抬不起头的存在。
  今日见了他的箭法,都再次想到了从前的阴影,但心里却恍惚升起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想法。
  齐邯偏头看了眼元正轩,轻扯唇角:“凑巧罢了。”
  说完这句话,他便提着长弓阔步离开,转往别的地方。
  因平凉侯刚才那一箭的威力在,没人再上来比试箭法,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玩着。众人如潮水般褪去,原本喧闹的一角逐渐静了下来。
  在无人处,元正轩紧紧握着自己的角弓,关节因太过用力而泛白。他望着齐邯的方向,脸色并不好看。
  一股强烈的情绪翻涌了上来,迅速席卷全身。他清楚地知道,这种情绪,或许叫做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什么都输给了他,连跟他一争的勇气都没有。不甘心齐邯能时常出入东宫,与太子谈笑风生,而自己虽能唤太子一声姑父,太子恐怕也仅是知道他的名字。
  更是不甘心在那人面前,齐邯能堂而皇之的逼走自己,俨然是胜者姿态。
  身旁有人推了推他:“走了,元二。今日晋国公世子来了,听说他的剑术跟你大兄不相上下。”
  元正轩轻声应了句,转头时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眸,那里头盛着的深意,令他忍不住挺直了脊背。
  来不及多想,元正轩径直朝着场下休憩处行去,温声道:“早就听闻齐侯剑术超群,今日得了机会,特想讨教一二。”
  两旁之人忍不住侧目。
  元正轩的曾祖元尚书令,当年曾手握乘霄剑大破突厥,收复失地三百余里,险些斩下突厥大可汗首级。
  因他的缘故,元家人皆善剑术。
  晖光照耀下,齐邯盯着他看了良久,最后缓缓颔首:“可。”
  元正轩松了口气,旋即又提起了心。他知道齐邯在战场上惯用的是一杆长|枪,还从未见过他用剑的模样,今日他会应下,实是意料之外。
  看着元正轩先行上场准备,齐邯招手唤来自个侍从,淡声问道:“郡主来了吗?”
  “属下刚才去问过了,郡主还在那边陪圣人看马球。”侍从低声回道。
  “那就好。”齐邯略略蹙着的眉头舒展开,轻笑了一声,瞧着心情不错的模样
  ——如果忽略掉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讥讽。
  演武场东侧,元正轩已经手持长剑立在那,眉眼间写满肃杀。
  齐邯并未看他,径直上前挑了一柄剑,回身迎敌。
  在对上他眼神的一刹那,元正轩心中便闪过一抹懊恼。眼前这人是真正上过战场、与突厥拼杀过的人,他不该如此草率挑衅。
  光是那一身气势,便不是他可以比拟的。
  未战先怯,乃对敌之大忌。
  不过数招,元正轩便已支撑不住,落了下风。从虎口乃至于整条手臂被震得生疼,几乎要握不住剑。
  随着“哐当”一声响起,一柄长剑被挑飞,齐邯紧跟着回肘侧击。这一次的攻击比前面的更为凶猛,元正轩抬手勉力格挡,最终支撑不住摔在地上。
  众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直至元正轩倒在地上时,方才恍然回过了神。
  齐邯收剑归鞘,轻声道:“与元二公子比试一局,受益良多。”他伸出手,打算将元正轩从地上拽起来。
  在握住他手臂的那一刹那,齐邯微微俯身,轻声道:“凭你,也配肖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