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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医书想要与桐桐共勉

书籍名:《东宫之女》    作者:花下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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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溶溶,美人着一身葡萄缠枝纹苍绿色长裙,扬起的一张小脸上黛眉轻蹙,向人诉说着委屈。
  齐邯顺势握住她的手,将人扶进马车后,方才垂首低声问:“哪儿不舒服了?”
  萧神爱伸手环着他的腰身蹭了几下,闷声说:“我哪儿都难受,坐了一整日,腰都直不起来。”
  从车厢罅隙涌进来一阵风,萧神爱被这初春的晚风吹得一个瑟缩,忍不住往齐邯怀里钻,又娇娇的抱怨:“我冷。”
  摸了摸她露在衣衫外的指尖,果然是一片冰凉,
  车厢里有一件大氅,齐邯展开抖了抖,给她萧神爱上后,将手放在她的腰窝处,轻轻按揉着。
  萧神爱最怕痒了,一面笑着躲开让他别按了,一面又说腿也疼得很。
  齐邯依言去给她揉小腿肚子,他手上力度大,稍使了点劲出来便令萧神爱娇呼一声,长睫上挂着泪珠子,带着哭腔道:“疼——”
  “这样行不行?”齐邯放缓了力道,动作转而轻柔许多,在她耳畔问了句。
  那张薄唇几乎要贴到萧神爱耳朵上,温热的气息喷洒着耳廓,声线中的颗粒感十分清晰。
  这一道暧昧的声音直接将她熏红了脸,半垂着眼皮点点头,声音轻不可闻:“嗯,可以了。”
  齐邯给她按了一会子,清浅的呼吸拂在手腕间,怀里这小祖宗突的没了声响。心里正觉得奇怪,再低头一看,原来是睡着了。
  将大氅拢得更紧了些,不敢留一丝一毫的缝隙,萧神爱便只剩一个睡得红扑扑的小脸露在外面,雪白的面庞上浮起两团红晕,叫人看了便想咬上一口。
  除去中途给她调整过一两次睡姿外,齐邯是一路将萧神爱抱回去的,待马车缓缓挺稳,外间侍从轻下车时,才发觉臂膀略有些发麻和僵硬。
  萧神爱睡得迷迷瞪瞪的,揉着眼睛被齐邯给抱下来,再见着一旁骑在马上的身影时,睡意不翼而飞,惊得立马站直了身子,扯着齐邯颤声问:“你……你今日将他带去了?”
  “嗯,让他以我军师的身份去赴宴的。”齐邯揽着那不盈一握的纤腰往府中行去,低声提醒她注意脚下台阶。
  萧神爱却是冷汗涔涔,全然失了言语。
  好半晌才咬牙道:“你怎的敢将他带出去的?”
  萧衡就跟在俩人身后,本来被当做一团空气已经够不悦,这会儿听了她的话,更是拧眉道:“我很见不得人?”
  “当……”萧神爱想起他是个记仇的人,将剩下的话给咽了回去,见侍从们都在远处,才敢回头瞪了他一眼:“你自个能不能出门见人,还用我说?”
  萧衡摊了摊手:“今日不是去了么,你说能不能出门见人?”
  齐邯用掩在衣襟下的手捏了捏萧神爱,压低声音哄了几句,温声道:“他如今是我名义上的军师,迟早是要见人的,今日只是个带他出去的契机罢了。你瞧,今日这一趟下来什么也没发生,他这装扮后的相貌,众人还以为他是胡人之后。”
  这番话并没能安慰到萧神爱,反倒令她心脏怦怦直跳,俩人回了月华院,她饮了几口清茶,才气恼道:“你们两个胆子也太大了。”
  正逢她在气头上,齐邯不敢反驳半句,只是一面低声哄着,一面又给她捏着小腿肚子,动作较之前轻柔许多。
  萧神爱半靠在躺椅上,口中嘀嘀咕咕的,说着今日宴席上发生的各种事。从有人说她坏话,一直到晚上世子妃进门时被人挤掉了披帛。
  这一年来萧神爱一直很粘人,每日晚间都要跟齐邯说许久的话,也亏得他有耐心听着,时不时的开口附和几句。
  她口中只是在叙述者发生的事儿,齐邯却听得出来,她是想跟自个告状,说那些人欺负了她。
  “之前不是说腰酸背痛么。”齐邯给她套上绣了百蝶穿花的高头履,轻声道,“先去洗漱换上寝衣,一会儿我给你按一按。”
  萧神爱从絮叨中回过了神,迟疑着抬眸望了他一眼,怔怔地问:“你呢?”
  她这般又呆又怯的模样,令齐邯心中柔软一片,语气也不由自主的温和:“我尚有些事要去一趟书房。”
  瞥见萧神爱脸上的不愿意却不想多说的神情,齐邯吻了吻她的发丝补充:“很快的,一会儿就回来了。”
  她难得这样平和下来,又乖又娇的仰头看人,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眸倒映着他的身影,仿佛眼中只能盛的下他。
  每当她不想齐邯走,想要撒娇的时候就会这样乖,一旦得逞了,则会将本性暴露无遗,又开始作天作地起来。
  然齐邯却每每沉湎于这份假象下,不由自主的就答应她的要求,再被萧神爱给来回折腾。
  只是今日他却开口拒绝了:“乖些,我只去一会。”
  知道他心意已决,萧神爱努着嘴,一脸的不高兴,磨磨蹭蹭的起身朝浴房走去。
  将妻子送去浴房,听着里头的水声后,齐邯才转身去了前院书房。
  萧衡已坐在书房中等他,卸下伪装后的面容呈现在烛火之下,浓黑的长眉入鬓,略有些高的眉弓显得眼睛更加深邃,薄唇噙着一丝淡笑,轻靠在圈椅上望着博古架上的错金兽摆件。
  “怎么这么久。”萧衡给齐邯倒了一盏茶水,含笑问着。
  齐邯淡淡瞥了他一眼,结果茶水饮了几口,淡声道:“神爱有些不舒服。”
  萧衡嗤笑:“她还能不舒服?我看精神气比谁都足,八成是想借机撒娇呢。”
  十几年的时光不是白来的,他确实很了解萧神爱。
  齐邯抿了抿唇,不置可否。
  俩人聊起了朝中局势,萧衡忽而眯着眼道:“你还挺能忽悠的,才这么短的日子,我今日瞧着,萧岭对你是言听计从啊。”
  “也不尽然。”齐邯蹙眉想了片刻,搁下杯盏:“我同吴世子认识时间尚短,彼此还在试探阶段,他至少有五成的热情是装的。”
  萧衡斜靠着圈椅,风流蕴藉尽显无疑,偏不叫人觉得失礼或狼狈,平白添了一身不羁的贵气。
  齐邯忽然想起,他同齐王世子、吴王世子几人,前后相差不过一岁。然他是太子的嫡长子,后来又做了太孙,身上无意间流露而出的气势,同那几人大不相同。
  “你且跟他联系着,不必太密切,反倒叫他觉得你有所图。”萧衡一手点着额头,忽而问道,“你上次似乎说过,神爱派了人在吴地,查几年前的贪腐案子。”
  吴地偏远,萧神爱要查那桩案子,必定得动用自个手下大部分资源,一来瞒不过齐邯,二来她也没想着要瞒。
  查了快一年的时间,却收效甚微,只能确定因帝王当时雷霆震怒,负责的官员为了尽快收网和自个的政绩,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当中确实夹杂了几桩冤假案子。
  而指责萧衡的人,也早就判了刑,死无对证。
  皇帝不愿嫡长孙被这些官司缠上,到他之后只下令不许再查,却堵不住朝中悠悠众口,反倒叫他身上莫名背了些说不清的污点。
  齐邯应了声是,同他说了最近的进展。
  “不必再查了。”萧衡皱了皱眉,淡声道,“再查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当中的痕迹早就被人给清理完了。”
  齐邯却不赞成:“神爱查了这么久,好容易有了些眉目,我突然跟她说不会有结果,岂不是叫她失望?她这段时日正好无聊,倒不如叫她就这么查下去,还有些事做。”
  墙角更漏声入耳,齐邯心念微动,轻声问道:“郡王是知道幕后之人了?”
  萧衡垂眸看着腰间蹀躞带,把玩着上面挂着的火石,沉吟道:“算不得知道,只是有个猜想。当时吴地贪腐的案子,其实还牵涉到了宋家,只是被祖父给压下来了,知道的人不多。”
  烛火映照在他的面容上,眼下映出几道长长的影子,随着烛火跳动,那张俊美若神的脸亦是忽明忽暗。
  十余年的皇太孙生涯,叫萧衡蕴养出了绝佳的气度,哪怕说着和自己有关的话,亦是一贯的平静,仿佛娓娓阐述着旁人的事。
  很难有什么能叫他勃然变色的事儿。
  齐邯却逐渐坐直了身子,眉目微凛:“有件事我还未同你说。从襄武一路押解过来的那位林县令,我收到的消息说,他妻子出自宋氏旁支。齐王过问后压不下去,大理寺那边才终于审了,宣判结果却较从前类似的案子,要轻一两个等级。”
  俩人商议了番接下来的动作,齐邯顺着半敞的窗牖,瞥了眼庭院中的松柏,亦瞧见了愈发暗沉的天色。
  他的面色也陡然一变,起身道:“时辰不早了,我明早还需得去官署,头一回往左卫去,总得去得早些才好,郡王也回去歇息吧。”
  萧衡勾着唇角,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然齐邯却是面不改色的拿起椅背上的大氅,搭在臂弯间,朝萧衡行了个礼。
  什么去官署,打量谁不知道内情呢。
  齐邯匆匆赶回月华院时,萧神爱在寝衣外随意披了件衫子,立在窗边赏月。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她猛地回过头来,面上立时浮现出委屈之色,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叫人不敢同她高声说话:“你去哪了呀?我从浴房出来,等了好一会也没见着你。”
  齐邯近前,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起,心里嫌她穿得太少了些,担心她又同自个闹起来,不敢斥责一个字。
  他抱着萧神爱走到榻边坐下,随后将萧神爱放置在膝上,拢了拢她身上的衫子,温声道:“有些事情处理,不知不觉就过了时辰,才回来晚了。”
  萧神爱趴在他身上,咬着唇指责:“你说话不算话。”
  “嗯,是我不好。”齐邯承认得很干脆,吻了吻她的微微上翘眼尾,“以后一定注意着时辰好不好?”
  方才被抱着走动间,萧神爱内里所着的对襟衫子系带松了,衫子也被扯开了些。她自小养得娇,身上皮肤白皙细腻,叫人看一眼便移不开眼。
  被衣衫遮掩下的身子,偏又是骨肉匀停,即便如今已有四个多月的身孕,也是添一分减一分都觉不妥。
  她伸手想要将衣衫扯好,一面瓮声絮叨抱怨着:“我出来了,等了好一会你都没回来,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还想叫人去前院看一看的。”
  可一想到他说自个有公务要处理,说不定是什么重要的事,她又不敢派人去问,生怕打扰了他。
  齐邯闻言更是愧疚,又是低声道了好几次歉,说尽了好话,才堪堪换来她一个笑颜。
  东风敲打着窗牖,齐邯小心翼翼将萧神爱放在床榻里侧,也前往浴房洗漱。
  待他换了身寝衣,轻手轻脚的回屋时,却发觉萧神爱仍旧没睡。
  “我睡不着。”她细声细气的撒娇,哼唧道,“晚膳的时候,众人都急着去看新妇,熙熙攘攘的,我只用了几口就被她们裹挟着去青庐了。”
  是饿了。
  却又不说自个饿了,只软软的同他撒娇。
  齐邯忍不住笑,捏了捏她白玉般的耳垂,无奈道:“我叫人去备些点心。”
  好在月华院中就有个厨房,俩人平日的吃食也不必走府里的大厨房,没多会工夫,几道热气腾腾的吃食便被摆上了食案。
  萧神爱被抱去用了些吃食,漱过口后又被抱了回来。
  胃里总算不再空荡荡的绞着难受,萧神爱心下稍安,精神气回来些后,又重新颐指气使起来,要齐邯给她读书。
  正当她平躺在榻上,双手交叠放置于身前,准备听齐邯读书的声音时,耳畔却突然传来“啪”的一声。
  回头一看,却是齐邯将她的书扔在了隐囊边上,书页都因此被压皱了。
  萧神爱瞪圆了眼,以肘撑着身子想要起身时,却见那道高大的身影立在榻前,稳稳地挡去所有的光亮,居高临下俯视着她,不急不缓道:“桐桐,我瞧着,你今晚精力很是旺盛,跟前几日大不相同呢。”
  萧神爱有些被吓到,往里侧挪了挪,磕磕巴巴唤他:“子……子彰……”
  齐邯被她给气笑了。
  这小磨人精,每日不将他气一顿,似乎就不开心的。每回将他惹着以后,又开始缩着壳子,百般的撒娇痴缠。
  “我突然想起来,先前说等你洗完澡,要替你按一按背的。”齐邯唇角噙笑,慢条斯理道,“桐桐坐起来些,我好好替你按一按。”
  萧神爱心跳都漏了半拍,怯声道:“不用按了,你给我读书就好了。”
  齐邯应了一声,指着扔在她榻边的书说:“这书没什么意思,我换一本给你读。”
  他随手从榻边案几上抽了本书出来,萧神爱仔细看了一番,似乎是医士给他手写的笔记。
  确认她有了身孕后,齐邯便细细问过医士孕期需要注意的事,然口述到底不全,最后医士写了篇很详细的笔记交给他,让他自个在上头看。
  无论是医士还是萧神爱,都以为齐邯是初为人父太过高兴,坚持不了几日的。没想到他竟是花了一整日的时间认真研读,还做了各种批注。
  往后每日得了空闲了,也会拿出来看上几眼。
  “就读这本吧。正巧我近日在看,想要与桐桐共勉。”齐邯轻声道。
  既是医书,想来出不了什么岔子,萧神爱稀里糊涂的点头应下了。他的声音醇厚而低沉,很轻柔的拂过耳畔时,令人忍不住陶醉其中。
  萧神爱其实也没怎么注意听他读了什么,直至听到他说四个多月可以时,脸色忽的红了红。
  她心里因听了这些话暗自害羞,没当回事,齐邯却突然停下,合拢书页后问:“桐桐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