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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京中突变

书籍名:《奉旨冲喜》    作者:一只大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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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景明知道自己杜撰出来的借口拙劣,  温慎之应当是绝不会相信的,他只能紧张再揪下一块面团,按在那团压扁的面团上,  一面飞快动脑,试图再编出一个借口。

        “窝……窝……”延景明紧张咽了口唾沫,“窝在捏小人。”

        温慎之微微蹙眉,显然是觉得延景明今日的过度紧张,看起来实在有些奇怪。

        温慎之:“你捏这个做什么?”

        延景明:“……为了……为了骗苏斯王。”

        温慎之:“……”

        延景明却突然找到了自己解释的方向。

        “窝做了一个梦。”延景明煞有其事说道,“窝正打算把他捏出来。”

        温慎之:“……”

        反正延景明捏的东西怎么看也不像是寿桃,那无论他说的谎话如何拙劣,  温慎之也不可能从中猜出他的真实目的,  他大可以随口胡诌,  至多不过是会让温慎之觉得他有些古怪罢了,总不可能会有更坏的结果。

        于是延景明满面深沉看向温慎之,认真说道:“要骗别人,  当然要先骗过自己。”

        温慎之一怔,问:“骗什么?”

        延景明:“捏个小人,  诅咒他!”

        温慎之怔了好一会儿,  才总算弄明白延景明口中所言先后的逻辑,可以他对延景明一贯的了解,  他觉得延景明只是在随口胡诌,  在此事后必然有所隐瞒,  他难免有些好奇,可既然延景明不想说,  他也绝不会不管不顾地揪着延景明追问。

        他只是颇为简单地说明自己的来意,  道:“回来后便不曾看见你——”

        延景明心虚打断温慎之的话,  道:“窝……窝赶着三急!”

        温慎之:“……”

        延景明:“现在米有事了!窝们现在回去吧!”

        他搓了搓手上残余的面粉,  寻了清水将手上的黏着清洗干净,转头看见御厨从外走进来,急忙朝着御厨使了个眼色,希望他绝不要将这件事告诉温慎之。

        御厨心中会意,也暗中朝着延景明点了点头,延景明这才放下心来,开开心心跟着温慎之往外走。

        可他与御厨那么明目张胆地交换眼色,这怎么可能瞒得过温慎之的眼睛?

        温慎之假意配合他们,当做什么都不曾看见,等与延景明一道离开了厨房,温慎之这才开口,问:“你这是在准备什么惊喜吗?”

        延景明没想到温慎之如此轻易便看出了他心中的想法,他正觉万分震惊,不知该如何解释时,却听见了一阵颇为急促的脚步声,延景明不由便回过头去,以为自己得了拯救,不需要再继续和温慎之解释自己今日不合理的行径。

        可他没想到的,来人竟然是暗卫首领。

        在延景明的印象之中,暗卫首领走路极轻,那是暗卫首领身为暗卫多年养成的习惯,除非已经贴近延景明身边,否则延景明是绝对听不见暗卫首领的脚步声的。

        延景明想,暗卫首领今日,果真很是反常。

        他皱眉去看暗卫首领,竟然见着本一贯沉稳的暗卫首领眼中明显带了一丝急切与慌乱,就像是发生了什么他无法处理的事情,要着急来寻温慎之汇报一般。

        延景明不免退后一步,以免打扰了暗卫首领汇报正事,而暗卫首领急匆匆上前,这一回连礼都来不及同二人行,将一封信呈到温慎之手中,而后便径直开口便道:“殿下,有王爷急信……臣也得了京中密报,京中好像出事了。”

        温慎之不免被暗卫首领一语所惊,他很清楚皇叔的性格,那绝对是沉稳不已,遇事波澜不惊,若他都说京中出了大事,还如此急切,温慎之便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天要塌了。

        温慎之并未立即拆开忠孝王寄来的密信,他甚至不用暗卫首领多说,就已在心中大致猜出了京中究竟出了何事,他父皇如此胡来,因而他早就在心中做好了一切准备,甚至早就想过,若这一日真要来时,他究竟会不会觉得悲痛。

        可令他觉得奇怪的是,此刻他心情平静,像是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去感触悲痛一般,他心中在想的,只有此事的真假,以及……皇叔急信将此事告诉他,究竟是心有担忧,还是另有所图?

        暗卫首领未曾等到温慎之询问,也不见温慎之拆信,他又实在着急得不得了,正是憋得心慌之时,延景明忍不住小声开口询问,道:“出什么事啦?”

        暗卫首领终于得了机会开口,却将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其余人听去了一般,匆匆道:“皇上病重了。”

        延景明一怔,脑子里冒出来的头一个念头却是……大盛的皇帝,不是一直都在重病吗?

        暗卫首领倒还在继续往下解释,道:“此回与以往不同,这一回,怕是真的要不好了。”

        温慎之仍不言语,暗卫首领便将暗卫在京中所得的宫中境况一股脑全与温慎之说了——原来皇上听闻凌将军得了仙骨,又有四方官员为讨好圣心胡乱上报称辖地之内瑞像频生,连国师也再三强调西羯来的小王子便是极难一见的祥瑞之体,若是入宫,则可令宫中邪孽尽除,如此祥瑞聚集,必能令皇上修行大有长进,也许便可手触仙门,得道之日,近在眼前。

        国师本是随口胡诌,其余官员也是惯常阿谀奉承,可这一切巧合凑在一处,皇帝便真觉得自己或许近日便要得道了,恰这些时日他身体有所好转,远比往日要神清气爽,他便觉得自己身轻如燕,而国师留在京中的弟子正好又炼了一炉新丹,他万分心急,这一回,不由便多吃了一些。

        那金丹初服之时,的确未有异常,皇上只觉自己精神大好,面色红润,好似一夜之间便返老还童了一般,他还连着上了几日朝,如同精力无限,连太医都觉得皇上的病或许是好转了,却不想如此持续了数日之后,皇上忽而便不好了。

        金丹已难以再难稳固他的精神与身体,就好似一日突然垮台一般,他终于连起身的力气也没有了,太医更是无力还春,在这等事后,京中已没有任何人有办法挽回这一切时,忠孝王却将皇上病重的消息压了下来,而后请暗卫传急信给温慎之,令温慎之尽快回京,以免风云动荡之时,京中再生变故。

        可这最大的变故,也可能就是忠孝王。

        他能压下这消息,说明宫中已尽在他掌握,那还在京中的皇子公主们自然也全在他的掌控之中,唯有温慎之一人在外,那么他压下这消息,也许并不是为了避免时局动荡对温慎之不利,而是想办法将温慎之诱回京中,好除掉这个唯一在外的祸患。

        回还是不回,带什么人回去,对温慎之而言,显然难以抉择,他需要思考,更需要同他当下最信任的几个人仔细探讨,他得先将此事告诉凌将军和延春后再定。

        温慎之让暗卫首领暂且退下等候消息,他正要再去寻凌将军,延景明却一下抓住了他的胳膊,温慎之回过头,却又见延景明欲言又止,像是不知该如何同他开口。

        温慎之不由微微蹙眉,耐心问他:“你怎么了?”

        延景明攥着他的衣袖,嗫嚅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抬起头,看着温慎之的双眼,眉目之间满是藏不住的担忧与关切。

        “泥没事吧?”延景明小声说,“泥……是不是很难过?”

        温慎之:“……”

        延景明在此刻问起这件事,反倒是让温慎之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不知道如何同延景明解释自己的心情,只是延景明这一句话,几乎将他方才未曾觉察强行埋入心中的心绪一下勾了出来,他想同延景明讲明当下行事的轻重缓解,想说他的情绪并非主位,他们身处危机之中,实在没有心情去考量这种事。

        可无论如何,那都是他的父皇。

        哪怕父皇待他似乎总有隔阂,像是因当年母后的死而有些怪罪他,可他幼年习文学画,哪一样没有他父皇亲自指导?

        而今这痴迷仙道的昏君,曾经也是他温善纯挚的父皇。

        延景明松开温慎之的衣袖,握住了他的手。

        延景明:“我……窝……有窝还在。”

        延景明语无伦次,像是头一回见身边亲近之人遇见这种事,而他不知如何开口安慰,可他心情急切,恨不得立即将自己心中所想的一切告诉温慎之,可他本就说不好汉话,在这种时候,他越发觉得自己所掌握的汉话词语着实匮乏,他搜肠刮肚,也仅有些干巴巴的言辞,连一句真正有用的安慰的说不出来。

        他又深吸了一口气,决定照着西羯人的做法来行事。

        既然语言拙劣,不如将一切都化作行动。

        延景明伸手一把将温慎之抱紧,而后扶上温慎之的肩,低声与他说道:“皇桑米有事的。”

        那在平日听来略有些奇怪的西羯口音,而今听起来,却令温慎之喉中微微一哽,止不住的酸涩一股脑上涌,他张唇,却难言,反倒是延景明将他抱得更紧了一些,而后拍了拍他的背,道:“窝们可以带姚太医回去。”

        他觉得姚太医的医术神奇,远在太医院之上,太医院看不出的问题,也许姚太医一下便能妙手回春,将皇上救回来。

        可温慎之却轻轻开口,道:“来不及了。”

        这信到此处便花了月余时间,谁也不知而今京中的情况究竟如何了,而哪怕他们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回京城也需要月余功夫,他父皇已经病重,这一来一回的时间,没有人能等得起。

        延景明不由怔了怔。

        他没有能力替温慎之出谋划策,事到如今,他能够做的,其实也只有那么一件事。

        握紧温慎之的手,好让他知道,无论如何,自己都会陪在他的身边。

        “泥不要难过。”延景明认认真真说道,“还有窝。”

  117、凶神恶煞忠孝王

        温慎之深知一件事。

        在这种情况下,  他更不该只顾心中悲痛而忽视一切,京中出此大乱,这消息绝对瞒不下多久,  究竟是相信忠孝王尽早返回京中,  还是谨慎行事在外拖延不回,  他必须尽早做出决定。

        因而他摸了摸延景明的头,也好似已复了往昔神色,  轻声与延景明道:“放心,  我没事。”

        可延景明却仍是担忧看着他。

        温慎之急于去寻凌将军,  好问一问凌将军对此事的看法。

        延景明跟在温慎之身后,  心中担忧却丝毫不减。

        他其实并不担心中原京城发生的事情,他将此事等同于西羯史上曾出现过的那些动荡,那无非便是一群人拉着另一群人打上一架罢了,  就算忠孝王另有所图,  他们也不用害怕。

        反正中原人的战斗力这么弱,  他觉得他与阿兄两人便能收拾大半禁军,更不用说阿兄还带来了他们西羯的猛士,  这么多英雄聚在一块,延景明还是其中最菜的那一个,  比武力,他们绝不会输。

        而今他在担心的,  只有温慎之此时的状态。

        哪怕如今温慎之神色如常,  好似并未如何担忧他父皇的身体,可延景明却能从中觉察出不对,他苦思冥想思考着自己究竟该要如何才好,  可他从未遇见过这种事,  母妃也不曾教过他安慰他人的言语,  除了陪在温慎之身边之外,他也不知自己还能如何做才好。

        延景明只能紧紧跟在温慎之身后,甚至小心翼翼攥住了温慎之的衣袖,好希望温慎之能够明白他此刻的想法——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在温慎之身旁。

        凌将军今日无事,倒还在将军府中,忠孝王将宫中大事瞒得极好,他并不知京中出此异变,倒还不知温慎之来寻他有何要事,笑呵呵上前相迎,温慎之却请他遣退屋中仆从,告知自己有紧要之事要同他说。

        凌将军令屋中闲杂人等退出院中,而后又亲自关上了房门,方才回过身,还来不及问温慎之究竟是出了何事,温慎之已形容严肃同他开了口,道:“将军,京中的天……要塌了。”

        凌将军:“……”

        他根本不必过多言语,凌将军便已能明白他的意思,而出此大事,却好像根本没有人收到过消息,那便也就等同于说,京中有人将此事压了下来,而此人……

        凌将军想,此人若不是太后,应当就是忠孝王。

        温慎之将此事一五一十告知凌将军,又将自己心中的担忧出口,希望凌将军能给他出个主意。

        可不想凌将军听完温慎之说的话,反倒是一怔,而后颇为不解开口,道:“既是王爷传来消息,那殿下您可莫要再过多拖延了,还是尽早回京吧。”

        他好像没看出温慎之心中的担忧,只是觉得忠孝王不可能会对温慎之心怀不轨,甚至在温慎之干脆直言后,他还满心不解回答温慎之,道:“殿下……是不是多虑了?”

        温慎之:“……”

        温慎之不知如何解释。

        凌将军又道:“王爷应当不会害殿下的。”

        温慎之:“孤……”

        延景明在脑中回想起忠孝王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嘟囔着小声开口,道:“他尊的好凶。”

        他可记得那忠孝王凶神恶煞的模样,好像恨不得当场杀了温慎之一般,就这样的可怖之人,延景明想想都觉得害怕。

        他本只是小声自言自语,可那声音好像略大了一些,凌将军听了七七八八,知晓他说忠孝王太凶,倒又不由回上一句,道:“王爷只是面相凶。”

        延景明:“……”

        温慎之:“……”

        延景明不信。

        那京中同忠孝王有关的谣传,没有上千也有八百,说他心怀不轨、想要早饭、欺男霸女、心狠手辣,什么都有,就这样,怎么可能只是看起来面相比较凶?

        凌将军认真同他们解释,道:“京中谣传之人,大多并未见过王爷,这些谣传,多不可信。”

        延景明也不想信。

        可他一闭上眼,眼前便控制不住浮现出那几次京中相遇,忠孝王不苟言笑的模样,与那怪异的举止行径,还有恨不得将温慎之与他一同剥皮抽骨的眼神——

        延景明咽了口唾沫,憋不住继续小声念叨,道:“大多没见过,大多不可信。”

        那剩下呢?!

        凌将军又道:“我同王爷共事多年,自然清楚王爷的品行。”

        延景明:“……”

        延景明看向温慎之。

        温慎之似乎正满心纠结,他显然觉得凌将军说的话着实有些道理,毕竟忠孝王摄政多年,除了那些谣传之外,他并未见过皇叔真正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甚至在他父皇年老昏聩一心只求仙道之后,皇叔还数次阻止过他父皇胡来的政令。

        他有些迟疑,延景明却努力一桩桩将他所见与忠孝王有关的事情讲述给凌将军听,可他将那些事都说完后,凌将军反倒是点了点头,认真开口,道:“不愧是我的好外甥,连王爷都这么喜欢你!”

        延景明:“?”

        不是,那黑脸,那一副要杀了他的模样,那是喜欢?!

        延景明心情复杂。

        “若是一定要说,王爷近年来,的确有些变化。”凌将军稍稍一顿,还是压低了声音,斟酌着丢出一句大逆不道之语,道,“也许皇上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多少令王爷觉得有些心灰意冷。”

        这些年皇上的所作所为,也已足以令朝中所有人心灰意冷。

        凌将军同忠孝王共事多年,又同有一颗报国之心,二人说是同僚,倒更有些像是交心好友,平日交集虽不算多,凌将军却是很清楚忠孝王在朝堂之上的心思的。

        他渴望明君。

        他希望大盛国富民强,万国来朝,也希望皇帝能够幡然悔悟,至少还能同当年一般勤于政务,他等了这么多年,等来的却是皇上的变本加厉,他已经失望了。

        可至少在数月之前,凌将军还曾收到过忠孝王写来的信,信中所言,倒像是将希望寄托在了温慎之身上。

        他至多也只是觉得温慎之还玩心颇重,除此之外对温慎之应当并无多少意见,甚至待延景明来到中原后,他还特意在信中同凌将军说,那新来的太子妃性格直爽,他很喜欢。

        延景明瑟瑟发抖。

        而温慎之却从凌将军的讲述之中,抓到了更为关键的东西。

        几个月前,皇叔还在信中表达过对他的信任。

        而若将时间倒推,那时候延景明方来京中,皇叔……也许……

        还不知道,他就是京中闻名的秘戏图大家文玄光。

        温慎之:“……”

        他现在就写信给皇叔,矢口否认自己和文玄光之间的关系……还来得及吗?

  118、惧内

        温慎之完全不知自己应当如何开口,  将这个令人尴尬的秘密告诉凌将军。

        可若他要寻求凌将军建议,他总该在这种紧要之事上对凌将军坦诚一些,将事情直接同凌将军说清楚了,  这样凌将军才好为他分析出忠孝王此刻的想法,  再决定他们接下来该如何行动才好。

        可是……可是这种事……

        他画时不觉羞耻,同平辈之人提起时好像也没有多大的感受,  可若要在凌将军面前承认自己与文玄光之间的关系……他只恨自己当初为何要想不开,  拿这种事来当自己对外的掩饰。

        温慎之沉默不言,  而延景明将目光在温慎之与凌将军之间转来转去,过了片刻,  这才好似忽而顿悟,  想中原人如此委婉,  凌将军说的又是几月之前忠孝王对温慎之还无甚意见,  那……知道温慎之就是文玄光之后的如今呢?

        延景明心有担忧,  几乎没有多想,便开口询问凌将军,道:“他是不是很讨厌方应没度的人哇?”

        凌将军:“……什么?”

        延景明皱起眉想了想,还在思索如何纠正自己的发音,温慎之已一手捂脸,  一面替延景明做出解释,  道:“荒淫无度。”

        凌将军一怔,  显然不明白两人为何突然便提起了这件事,却还是认真回答道:“当然讨厌。”

        延景明:“……”

        温慎之:“……”

        凌将军:“王爷最恨不学无术、纵情声色之人!”

        延景明:“……”

        温慎之:“……”

        “王爷曾与我说过,  若天下人皆寄情于此,那这国,  迟早要亡!”凌将军愤愤说道,  “我觉得王爷说得对啊,  若天下人都沉溺于声色犬马,那哪还有为国办事之人!”

        延景明挠了挠头,觉得他阿舅这句话中用的成语实在是太多了,他有些听不懂。

        可他看温慎之神色复杂,便觉得那应当……应当不是什么好话。

        而凌将军连着骂了一通,这才停下来,越发觉得延景明的这个问题有些奇怪,他不由略带疑惑看向延景明,开口询问,道:“景明,你问这个做什么?”

        延景明不知如何解释。

        温慎之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决意开口,低声同凌将军道:“凌将军,我觉得……皇叔或许,已经后悔了……”

        凌将军:“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温慎之神色复杂,道:“……您听说过文玄光吗?”

        延景明:“……”

        短短片刻之内,延景明已在脑内飞快想完了整件事。

        他知道中原人一贯面皮薄,而温慎之简直是面皮薄中的翘楚,凡事能委婉便委婉,恨不得干什么都拐弯抹角绕上十个大圈,那么对这样的温慎之来说,令他承认秘戏图大家文玄光就是当朝太子这件事,显然还是有些太过为难他了。

        可这件事对延景明来说就不一样了。

        西羯人根本不在意这种事,若被人称作是那种图画的高手,反而会引人万分敬佩,毕竟会画画的都是文化人,他们西羯人可最尊重文化人了。

        那也就是说,温慎之难以承认此事,他却可以大方承认,而二人既已结发,那必是有难同担,有福同享,这种事情,他愿意为温慎之承担!

        凌将军:“这……文玄光之名,倒是略有耳闻。”

        延景明脱口而出:“那是窝。”

        温慎之:“……啊?”

        凌将军:“……”

        延景明又想,不行,他不会画画,若是要验证,他岂不是要当场被拆穿?于是延景明急急改口,匆匆道:“——素窝们西羯来的画师!”

        温慎之:“……”

        凌将军却觉得自己明白了。

        他不由看向温慎之,那神色格外复杂,片刻之后,方才开口,道:“殿下,您怎么会做这种事。”

        温慎之:“……”

        延景明:“是西羯的,画师。”

        凌将军:“王爷知道了吗?”

        温慎之深深叹了口气,道:“我想皇叔应当已经知道了。”

        延景明:“窝们西羯的!画师!”

        “无妨无妨,王爷应当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对殿下您失望的。”凌将军竭力想要为温慎之圆场,道,“年轻人嘛,气血方刚,风华正茂,想想这种事,其实也很正常!”

        温慎之:“……”

        温慎之笑不出来。

        延景明还在努力吸引两人注意,努力大声说道:“泥们看看窝!尊的是!窝们西羯的——”

        凌将军:“殿下放心,臣这便写信给王爷——不不不,殿下,王爷为您压下京中之事,那便说明王爷还并未对您失望。”

        温慎之深深叹气:“我若是他,我一定会对自己失望的。”

        凌将军却并不同意温慎之的这句话。

        “京中有太后,还有长公主,若是王爷真有异心,不可能连一点风声也没有。”凌将军认真说道,“更何况暗卫还在京中,暗卫总该有些察觉吧。”

        温慎之叹了口气,却仍是有些不放心。

        凌将军便道:“这样吧,若殿下担忧,臣现在便写一封信,令姬副将随殿下进京,再将这封信送给王爷,为王爷解释清楚此事,臣相信,王爷一定不会计较这等小事的。”

        以凌将军的身份,若无皇上诏令,他是绝对不能返回京城的,姬迟重倒是陪温慎之进京一趟,只是这信的效力……

        温慎之并不看好,心中担忧,却想若皇叔真想要对付他,他在此处拖延也并无大用,反正这天下百姓早已经对父皇失去了念想,而昏君之子在万民眼中,显然与那昏君并无多少不同,那也便是说,若皇叔真想对付他,只需对他下一封有罪书便可。

        想到此处,温慎之方要再叹气,却忽而发觉方才还不断试图证实自己同文玄光有关系的延景明已不再说话了,他不由朝延景明看去,却见延景明沉默不言坐在一旁,看起来……好像还有些委屈。

        温慎之微微皱眉,正想着要不要开口安慰延景明,凌将军却好似忽而想起了一件事,高声道:“诸大人!”

        温慎之:“……”

        对啊,暗卫首领天天在私下调查文武百官,那皇叔对文玄光的想法,他肯定清楚吧?

        暗卫首领听见有人唤他,从门外探出一个头来,问:“凌将军,怎么了?”

        凌将军直入正题,道:“王爷……可知晓文玄光是何人了?”

        暗卫首领一怔:“啊,早就知道了吧。”

        温慎之:“……”

        凌将军:“那王爷对此事怎么看?”

        暗卫首领挠了挠头,仔细思考片刻,而后又从怀中掏出了一本极厚的小册子,飞快一页页翻过去,可他仔细翻找许久,到头来也只是憋出了一句:“……好像,没什么看法。”

        温慎之:“……”

        凌将军:“……”

        可暗卫首领说完这句话,不等二人做出反应,便已立即从怀中掏出了另一本册子,这本可比方才的那册子要薄,他也不过翻了两页,便已找到了他想要寻找的东西,开口道:“忠孝王妃对文玄光颇为赏识。”

        温慎之显是一怔,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答案,因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勉强开口道:“这……我……感觉好奇怪……”

        他私下偷偷跑去画秘戏图已经很怪了,而今竟然还得知有长辈颇为赏识他?这……这感受奇特,他着实不知该如何形容才好,就连凌将军都不由一怔,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喃喃开口,道:“可王妃如何,同王爷并无多少关系——”

        暗卫首领却打断了他的话。

        “啊,你们不知道吗?”暗卫首领收起册子,眨了眨眼,“王爷……他惧内啊。”

  119、不一样的忠孝王

        温慎之当然不知道。

        不仅他不知道,  他匆匆转头去看凌将军,便见自称是王爷多年同僚加好友的凌将军也同他一般满面茫然,显然是从未听说过王爷惧内的这个说法。

        他二人都在怀疑暗卫首领这一情报的准确性,  而垂头丧气满心委屈的延景明却在这时候抬起了头,  满是疑惑不解开口询问:“猪肋?什么是猪肋?”

        温慎之:“……”

        凌将军:“……”

        温慎之压低声音,先纠正延景明的发音,道:“是惧内。”

        延景明:“……啊。”

        温慎之又道:“怕老婆的意思。”

        “哦……”延景明挠挠脑袋,几乎想也不想,  便脱口而出,  道,“那窝父王也惧内!”

        温慎之:“……”

        延景明新学一词,  自然掩不住心中兴奋,  因而连这句话的语调都颇为开心,  温慎之还来不及反应,一贯不喜欢西羯王的凌将军倒是忍不住轻轻咳嗽一声,扯了扯延景明的衣袖,  让他莫要再往下说了。

        不论怎么想,  对西羯王来说,这都不是什么很值得炫耀出来的事情吧?

        天河郡主边军出身,曾是闻名天下的女将军,那么西羯王惧内倒还有些理由,可忠孝王对外一贯肃重,  温慎之实在不敢想象皇叔惧内的模样,凌将军更觉得这定然又是坊间谣传的污蔑,  他不由开口,  试图纠出暗卫首领此言的破绽,  道:“王爷对王妃敬慕有加,  这如何算得上是惧内了?”

        提起这种大八卦,暗卫首领好似忽而便来了天大的兴趣。

        他合上手中小册,一面对凌将军露出微笑,道:“将军,这您就不知道了吧。”

        凌将军义正词严纠正暗卫首领,道:“这种事必然是坊间谣传,同王爷有关的谣传,难道还算少吗?”

        “此事不同。”暗卫首领凑前一步,将那声音压低了,神神秘秘道,“属下,亲眼所见。”

        凌将军:“……”

        温慎之却好像来了兴趣。

        “你看到什么了?”温慎之问暗卫首领道,“说说?”

        暗卫首领:“……”

        暗卫首领翻开了他的第三个小册子。

        “王爷与王妃成婚多年,从未有过一个红颜知己,府中哪怕连一名侍妾也没有。”暗卫首领认真说道,“此举……属实反常。”

        凌将军:“这不更说明王爷与王妃伉俪情深,琴瑟和鸣,这是真爱啊。”

        “皇上与太后多次为王爷寻觅侧妃,却被王妃全部回绝。”暗卫首领说道,“西域蛮王不懂京中规矩,送了王爷几名美人儿——”

        暗卫首领抬首看向眼前几人,将自己声音压得极低,而后小心翼翼道:“而后一个月,王爷都只能睡在书房内。”

        凌将军:“王爷勤于公务——”

        暗卫首领:“每日写信给王妃道歉。”

        凌将军:“……”

        暗卫首领:“王妃不与他说话,他只能写信。”

        凌将军:“……”

        暗卫首领:“字字恳切,我看了都觉得心疼。”

        延景明忍不住问:“泥为什么会看见。”

        暗卫首领回答:“只要我想,我什么都能看见。”

        凌将军:“……”

        暗卫首领又翻开小册子的下一页,想为凌将军多举几个例子,凌将军却神色复杂抬起手,止住了暗卫首领接下来要说的话,而后深深叹了口气。

        “我明白了。”凌将军说,“果然还是不成家比较好。”

        ……

        暗卫首领用他收集的数百例子,向温慎之证明了一件事。

        忠孝王极其惧内,他不敢得罪王妃,也不敢惹王妃生气,可偏偏王妃一直很是欣赏京中这位名唤文玄光的画师,又一向颇为喜欢温慎之,更不用说她与长公主私交甚笃,二人年岁虽有差距,却是闺中密友,常有来往,那也就是说,若忠孝王要动温慎之,只怕她会第一个不同意。

        “殿下大婚之后,她一直想见一见太子妃。”暗卫首领说道,“以属下对王妃的了解,她一定会很喜欢太子妃的。”

        延景明挠了挠头,温慎之却深深吸了口气,问:“真的靠谱吗?”

        暗卫首领拍着胸脯保证:“非常靠谱。”

        凌将军也说:“臣多派几人护送殿下回京,殿下不必惊慌。”

        温慎之点了点头。

        他们要即刻赶回京城,那现在便要开始制定计划,延景明坐在一旁看着温慎之耐心询问凌将军与暗卫首领的意见,却忽而想起自己尚在京中时发生的一件事。

        那时温慎之为了左蛐蛐一事,特意带他去了忠孝王所在的酒楼之中吃饭,而后他们遇见了忠孝王,忠孝王沉着脸神色可怖往他手中塞钱,温慎之说是皇叔在敲打他,延景明也想起母妃曾说过的话,觉得忠孝王此举不善,知道如今他得知忠孝王惧内,似乎也没有他们所想的那么可怖,因而延景明到了此刻才终于回神——

        等等……那原来……

        是忠孝王身为长辈,硬塞给晚辈的零花钱吗?!

        那几个金锭他一直供在屋中,塞入箱底深处,根本不敢拿出来花了,生怕忠孝王给他钱还有其他用途,甚至看见那些金锭时,他都忍不住要想起忠孝王当初看他的眼神。

        他显然怎么也想不到,那竟然只是皇叔给他的零花钱。

        延景明心情复杂。

        ……

        既已决定动身回京,那他们的动作,显然要尽量再快一些。

        国师仍旧称病不出,温慎之也并不想将这种事情告诉他,反正以国师现今的境况,他觉得国师只怕是很难分心到这种事情上来了,因而他也只是随便编了个还算过得去的借口,再请凌将军帮忙,好将国师强留在此处。

        凌将军也依照先前所言,为温慎之写了一封信,温慎之看过,那信中溢美之词无数,连温慎之自己看了都不敢相信。

        他觉得这信太过浮夸,凌将军却已将信封好了,一面同他道:“浮夸不浮夸不要紧,重要的是态度。”

        温慎之点了点头,他再抬首看向凌将军,想着今日便要在此处作别,一时心绪复杂,片刻之后方能开口:“此番回京——”

        凌将军却又道:“殿下。”

        温慎之不免一怔,他很少遇见凌将军如此直接打断他的话,对凌将军的身份而言,这显然是一个并不如何恰当的举动,可他见凌将军神色凝重,不由便也跟着放慢了语速,认真询问凌将军道:“将军还要嘱托什么吗?”

        凌将军这才抬眼看他,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希望您……不要再让我们失望了。”

        数十年前,也是他们拥护太子登基,以为能承先帝盛世,却未想不过数年,新帝便只顾求仙,天下万民怨言掩于袅袅青烟,皇上不闻不问,可凌将军却不信他没有察觉。

        而今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他却难免又有担忧,总害怕有朝一日,温慎之会步他父皇的后尘。

        温慎之明白凌将军心有忧虑,可他也只能以简单言语安慰,希望凌将军能够相信他,可言语无力,承诺之事,他相信当年他父皇也曾做过,若仅是如此,他想,这应当难以打消凌将军心头的担忧。

        可如今除了承诺外,他显然也难有其他办法来领凌将军放下忧虑,而不等他继续说下去,一旁延景明弄懂了凌将军这句话含义,已抢在温慎之之前认真说道:“不会的!”

        二人不由转首看向他。

        延景明已经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窝们西羯人,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延景明认真说道,“他要是敢,窝先敲断他的骨头!”

  120、秘密

        延景明办事,  一向极为简单。

        以他所想,若温慎之往后敢同他父皇一般,做出这等危害世间的事情来,  那他必然要强行将温慎之掰回正途,而西羯人若想将一人纠回正道,  能够使用的办法,好像也只剩下揍人了。

        一拳不行两拳,打一顿不好那就打两顿,  他总是能让温慎之悔过的。

        而延景明此言一出,  温慎之莫名便打了个寒颤。

        就延景明那力道,  莫说多打上几顿,  温慎之觉得自己连延景明一巴掌都挨不住。

        温慎之讪讪一笑,随后才再次看向凌将军,  无奈道:“他真的做得到。”

        凌将军却好似终于放了心,延景明的保证在他心中显然格外有分量,  他甚至还忍不住要夸赞延景明一句,道:“不愧是我的好外甥!”

        延景明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有些不好意思。

        凌将军又转而嘱托起了延景明,  道:“此去京城,只怕惊险万分,若有危险,  你一定要保护好殿下。”

        可延景明却不觉得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他可不觉得温慎之的皇叔压下皇帝重病的消息之后,便再无其他动作,  实话说,这信传到此处就花了那么多时间,  等他们再回去也需得一两月,  到时候……

        延景明觉得,  等真到了那时候,京中之事……应当也都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

        ……

        此事重大,除了应当告诉凌将军外,温慎之自然也要同延春说上一声。

        延春听完事情原委,根本不必多想,便已决定要随同温慎之和延景明一同回京,他觉得中原人的武力不堪一击,有他与延景明在,就算京中局势有变,那应当也能带着温慎之一道逃出来,只要留得命在,那不论如何都还有反击的机会。

        正好,温慎之还说要接他母妃回中原看一看,等一切事了,他还可以随母妃在中原逛一逛,看看母妃心心念念多年的中原河川,究竟是什么模样。

        延景明听闻延春会陪伴他们一道回京,那心情自然更好,可还未等他同阿兄说上半句话,延春却已犹豫万分朝温慎之开了口,道:“殿下,有些事……我想私下同你说。”

        温慎之一怔,点头答应,回首去看延景明,却见延景明颇为疑惑皱着眉,像是想不明白,阿兄究竟有何事要瞒着他。

        可延春都已说得这么明白了,他总不能赖在此处不走,延景明只好自觉离开,走到远处,却还是盯着延春与温慎之,想着等二人谈话结束,他一定要好好问一问温慎之,阿兄究竟同他说了什么。

        ……

        延春与温慎之已不是第一次私下交谈了。

        上一回是为了延景明,而若温慎之没有猜错,西羯大王子这一回想私下同他说话,所为的……应当还是延景明。

        他所料不假,待延景明走远之后,延春方叹了口气,而后万般无奈开了口,道:“殿下,我要说的事情,用你们中原人的话来说……也许有些大逆不道。”

        温慎之摇头:“无妨,你直说便是。”

        这些时日相处,已足以他二人弄清对方的秉性,温慎之知道延春说话一贯直来直往,而延春也明白温慎之不是那种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的人,若他说他不介意,那便是真的不会追究他接下来所言之语。

        延春决定直说。

        “我听母妃说过,你们中原人,喜好三妻四妾。”延春毫不掩饰,直接说道,“皇帝还有几千个老婆?”

        温慎之:“呃……”

        延春:“我们西羯人不喜欢这样。”

        温慎之想要解释:“我对这些并无多大兴趣……”

        延春却摇了摇头,连他一个外人都很清楚,这种事的问题,从来就不是温慎之感不感兴趣的事情。

        “回西羯后,我也曾问过母妃,她同我说,子嗣传承,在你们中原,实在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延春叹了口气,“可景明……我也不清楚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

        若他清楚,延春觉得他不该毫无反应,可若他不知情……延春又不免担忧接下来或许将要发生的事情,他想以母妃口中中原人对传承一事的执着,若温慎之真登基为帝,那他想来是避免不了要为了皇嗣头疼的,到最后三宫六院,延春可不愿延景明真受了这种委屈。

        他也不觉得延景明能受得住那种委屈。

        他母妃总喜欢同他与弟弟讲述那些中原往事,最常提的除了中原的吃食之外,便是那位侯府小姐,温慎之的母后。

        而也许是因为延春比延景明年长,天河大妃同他所说的故事之中,并非全是恩情与报答,还夹杂了一丝本不该出现的,对中原皇帝的怨恨。

        她喜欢说侯府小姐的笑,却也免不了提及侯府小姐入宫之后,日渐哀愁而憔悴的神色。

        皇帝有后妃无数,那侯府小姐虽入宫为后,二人感情和睦,可对他而言,显然也并不是什么独一无二绝不可替代的人,她起初或许不说,也强令自己不去在意,可时间越长,那愁绪仍是将她压垮了。

        天河大妃同延景明说皇后是先天体弱,抗不过孕时难产,却少说了早在她怀孕之前,她便早已对这世间的许多事,都失去了兴趣与希望。

        延春觉得,延景明应当不会有那一天,可他又总是担忧,中原人总说深宫是吃人的怪物,他害怕有一日,他最疼爱的弟弟,也要被这怪物吃掉了。

        温慎之当然知道,延春想说的,并不是这件事。

        他想要一个保证,或者是同当初延春与他所说的一般,他是希望温慎之能够给他一个承诺,若真有那一日,希望温慎之不要阻拦他将延景明带走。

        温慎之深知言语苍白无力,可时至此刻,他好像也只能以言语尽力同延春保证,道:“不会有那一天的。”

        若旁人都知他母妃当年对他父王的哀怨,他又怎么可能没有半点察觉。

        他不想重蹈覆辙,而至于该要如何去做,他稍有想法,只不过初登基时,他也许并不能有足够的权力来令朝臣闭嘴,还好在这件事上,他也已经另有了些应当能够实现的想法。

        至少他相信,皇叔应当会愿意出手帮助他。

        ……

        延景明站在一旁,看温慎之与延春聊了许久,这才终于结束了谈话,独自一人向他走来,他便急忙凑上前去,正想问一问温慎之他们究竟聊了什么,温慎之却微微蹙眉,像是有些犹豫,片刻之后,他方开了口,道:“不能告诉你。”

        延景明:“……”

        延景明忍不了瘪嘴,一面觉得,今日的温慎之和他阿兄,果真奇怪极了。

        若是往常,他二人就算真有什么大事不好同他说,也不该是这幅模棱两可的模样。

        这件事实在是古怪极了,延景明忍不住心中的胡思乱想,总有些不祥之感,觉得像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他想弄清此事,可温慎之不愿意多说……那他现在去问阿兄就好!

        于是延景明立马转头去追延春的脚步,他急匆匆上前,根本来不及同延春开口,延春已自行主动以西羯语笑吟吟同他道:“你是不是已许久未尝过阿兄烤的羊腿了。”

        延景明:“……”

        果然有问题。

        从小到大,若阿兄有事想搪塞他,十有八九会同他提起这烤羊腿,反正谁都知道延景明嘴馋,若只是小事,延景明也不愿计较,那的确是烤羊腿便能应付过去的。

        可今日不同,而今他越是掩饰,延景明便越觉得不对劲,也越想认真从中探究出个所以然来。

        他看延春神色,想来是绝对不会同他说了,那他无论再怎么缠着阿兄都没有用处,他不如早些从此处离开,去另想些办法。

        于是延景明点了点头,假装自己的确被阿兄口中的烤羊腿收买,不再计较二人方才的交谈,一面若无其事回过头,心中却一瞬有了其他想法。

        延春与温慎之二人在角落密谈,几乎同所有人都呕隔了一段距离,那他二人所言之语除他二人外天知地知,延景明又要从何处才能弄清他们两人究竟说了些什么?

        不对,这件事……倒也不是只有他们二人知晓的。

        延景明觉得,在他身边几人中,一定有一个人,很清楚他们刚才究竟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