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文网

过犹不及

宠文网 > 杂文随笔 > 过犹不及

第15章 报复

书籍名:《过犹不及》    作者:木林森
    《过犹不及》章节:第15章 报复,宠文网网友提供全文无弹窗免费在线阅读。!

  沈则鸣是弃婴,好像自出生起就注定不得善终。
  院长妈妈于馨在孤儿院门口捡到他的时候,他才两个月大,抛弃他的父母只扔下一个襁褓,连名字和出生年月都没有。捡到他那天是农历六月初六,于馨给他取了第一个名字——于小六。
  *传说唐僧历经八十一难取得真经,却在归途中不慎将佛经掉落大海不得已停下行程晒经,古人认定唐僧晒经这天是农历六月初六,据此将这一天命名为“天赐节”,意为“天赐佛经度众生”。
  那时候于馨存着这样的意图,替尚在襁褓的沈则鸣取下这个名字,可惜事与愿违,沈则鸣好像从来都不是被天赐眷顾的那一个。
  在孤儿院生活的那十年,因为年龄大,分食的阿姨总是少分他半勺。又因为过分瘦弱和怯懦自卑的性格,院里的孩子无论大小都要踩他一脚。
  被沈家收养那天,院长妈妈拉着他温声细语,“我们小六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于是他天真热切地盼望着好日子降临。
  头几个月,宋岚沈铭确实待他很好,仿佛要将他在孤儿院缺失那几年拼命补回来。但沈则鸣后来就知道,这样的好和弥补,连同收养他,都带有清晰的目的性。
  沈家亲子沈则麟患有极其罕见且原因未知的血液病,永远无法根治,只能通过持续不断地输血换血维持生命。
  而沈则鸣恰好是RH阴性O型稀缺血型,又恰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沈氏夫妇因此顺理成章收养了他,作为他们亲生儿子的供血库。
  沈则鸣十八年的人生中,挑挑拣拣的确没几件值得高兴的事。但遇见祁景琛,和祁景琛交朋友,是沈则鸣自认的为数不多的好运之一。
  哪怕祁景琛只和他认识一周,但他是所有人中待他最好的一个,没有恶意地殴打和谩骂、会道歉、愿意请他吃早餐……
  可是现在大好人祁景琛却说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戏弄。在他自认为的朋友眼里,沈则鸣是一条流浪狗。祁景琛对他展现出来的善意,只是想逗逗狗罢了。
  沈则鸣喉头一哽,紧攥着伞的手垂落下去,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胀破了胃。
  他承认自己是个小心眼,落到一点好,就想着掏空自己拼命还回去。可若是平白受了欺负,他也会一笔一划刻进心底,加倍报复回去。
  说这话的时候,祁景琛斜倚树干,狭长眼尾勾着点淡淡的笑,伸长手臂漫不经心掰了根树枝下来,好像下一秒就会将树枝抛向远处,抬高下巴叫沈则鸣去捡。
  刚下过雨的天空一碧如洗,不知哪家炸小鱼的香味顺着伴有泥土清香的晨风在空气中四散开来,一切是那么平和安稳。
  偏偏有人要打破这份平和。
  沈则鸣闭眼狠狠吸了口气,再抬眸,眼里那点脆弱和受伤已被不加掩饰的狠戾代替。他抬高手腕,在祁景琛眼皮底下用力摔了伞,昂着脑袋说:“那你知道么?就算是流浪狗,逼急了也会咬人?”
  祁景琛挑了挑眉,样子很是不屑,“啊,是么?”
  他握着那截树枝,懒洋洋地抻直身子,散漫地笑着问:“你想怎么咬啊?”
  沈则鸣没有接话,直勾勾瞪着他。
  “跳起来打我膝盖么?”祁景琛两三步走过来,沈则鸣立刻被一片阴影罩住,“小狗,捡个树枝玩玩?”
  话音落下,那截树枝就被他远远地抛出去。
  “你!”
  祁景琛明明都没有动手打他,沈则鸣却觉得像隔空挨了一巴掌。他攥紧拳头,气红了脸,偏生什么狠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干瞪着眼前的罪魁祸首生气。
  沈则鸣小时候营养不良,该长个的时候连口牛奶都捞不着喝,被沈家收养后,又变成移动的人形血库。十八岁了,身高只有一米六五出头,细胳膊细腿,看起来是很好欺负。
  而祁景琛才十七岁,身高就接近一米九,包裹在T恤底下的肌肉结实有力,估计一拳能锤死一个他。
  这么一想,沈则鸣心底的愤怒慢慢歇菜,他活动下紧绷的肩背,有些心疼地看一眼被他摔在地上的伞,想蹭过去捡起来,但祁景琛还在那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他回忆起看过的仅有的几部港匪片,心想哪怕打不赢气势上也不能落下风,于是他抬头挺胸,自以为凶狠地拧紧眉心,冲祁景琛竖起中指,粗声粗气道:“你下次等着!”
  然后一溜烟蹭到扔伞的地方捡起就跑。
  风声在耳边涌动,麻雀蹲在枝丫喳喳叫,沈则鸣一面跑,一面忍不住回头看,祁景琛还站在那棵树底下,白T长裤,清俊帅气,很没形象地笑到直不起腰。
  靠。沈则鸣狠狠啐了一口。
  转眼周末结束,周一早上,沈则鸣特地起了个大早,家里静悄悄的,路过宋岚和沈铭卧室的时候,他趴在门板上听了一会儿,沈铭呼噜打得震天响,两人都睡得很沉,暂时没有要起床的苗头。
  沈则鸣放下心来,他迅速洗漱完毕,轻手轻脚摸进厨房,打开花生酱的罐子挖两大勺装进空矿泉水瓶,拽著书包飞奔出门。
  他自小在孤儿院长大,欺负没少受,避开明刚暗地报复的方法也学了不少。自从那天和祁景琛分开之后,他冥思苦想两天,用尽毕生绝学,终于想出一个不用和祁景琛打架就能报复他的办法。
  沈则鸣出门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往常遛鸟晨练的老头老太太还没出来,四周一片寂静,只有草丛里阵阵虫鸣。他腋下夹着瓶子,绕小路去了社区背后的一条巷子。
  巷子尽头有几个空纸箱,纸箱里头趴着两只流浪狗,一只三花毛色,一只纯黑。黑色那只远远听见沈则鸣的脚步声,刷一下钻出来,兴奋地冲他摇尾巴吐舌头。
  “嘘。”沈则鸣快步跑过去,在黑狗面前蹲下摸它脑袋,“乖狗,别叫。”
  黑狗似是听懂了他的话,很快安静下来,巴巴地望着他。
  沈则鸣从书包里摸出两根火腿肠,撕开包装喂给黑狗,又把其中一根扔给趴在纸箱里静静看着他的三花。
  大约是不太饿,黑狗吃的有点慢,沈则鸣拍拍他的脑袋,催促道:“小黑,吃快点。”
  黑狗没理他,吞咽速度却无声加快了,最后它抬起脑袋,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沈则鸣,温顺、忠诚。
  这时候,沈则鸣避无可避想起祁景琛那些话,禁不住在心里暗骂他几句,流浪狗怎么了?至少知道感恩。
  “乖狗狗。”他撇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动作轻柔地抚摸黑狗的皮毛,凑近黑狗那两只软趴趴的大耳朵,悄声说了句什么。
  两分钟后,装着花生酱的矿泉水瓶里多了两坨黑乎乎的狗屎。
  从小巷出来,沈则鸣绕去早点摊买了份红糖馒头,急匆匆夹着矿泉水瓶赶去学校。
  六点三十分,住宿生的起床铃响起,沈则鸣翻窗跳进教室,放下书包,他走到祁景琛的课桌旁,打开了矿泉水瓶。
  六点五十,教学楼有了脚步声和说话声,人渐渐多起来,提早来教室早读的同学打开了前排的电灯。
  七点过一刻,祁景琛走进教室,他照例把书包挂在椅子后背,手伸进桌肚拿语文课本。
  沈则鸣不自觉屏住呼吸。
  下一秒,祁景琛霍地起身,桌椅推拉发出刺耳响动,然后祁景琛的同桌王江波也跟着起立惊呼:“卧槽,这TM谁弄的?太恶心了吧。”
  沈则鸣得意地翘起嘴角。
  这边动静不小,不少正在早读的同学纷纷放下课本,好奇地围拢过来,接着这群人的表情也扭曲了,“呕!我要吐了!”/>  “琛哥你是不是得罪谁了?”
  “到底是谁?缺德玩意,这么搞我们琛哥。”
  “往人课桌里扔狗屎,这特么有几个妈啊!”
  一群人七嘴八舌,祁景琛站在其间,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可怕,他垂眸看着沾满手指的屎黄色液体,眉心紧紧蹙起。
  片刻后,他很轻地笑了一声,眼尾一扫,瞥向教室最角落的沈则鸣。
  “你的书。”祁景琛收回目光,抬抬下巴示意王江波拿起桌上的课本。
  王江波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拿起搁在桌上的课本,紧接着,就见祁景琛侧身一脚踹翻了课桌。
  他们坐第三组第三排,哗啦一声巨响,桌子连带祁景琛桌肚里的书斜飞出教室。
  整个班瞬间安静下来。
  沈则鸣在这片混乱中抬起眼,祁景琛已经走出了教室,背影没有丝毫狼狈,路过窗口,他撩起眼皮,面无表情扫了沈则鸣一眼。
  沈则鸣心尖猛地一颤。
  大概三四分钟后,班里才渐渐有了声音,王江波被祁景琛那一脚惊到了,站在那儿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和后桌的男生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起身去收拾门口的狼藉。
  祁景琛回来的时候,早自习还剩十分钟结束,他怀里抱着一摞新书,班里那几个刺头跟在他身后,合力扛着张新课桌。
  一行人刚进教室,早读的声音就小了一些,好些同学从书本里抬起头,目视几个人放下课桌,又低下头和身边的人窃窃私语。
  杨天峰拍拍祁景琛的肩膀,突然冷下脸,扫视一圈,沉声道:“哪个逼崽子搞的?你特么给老子藏严实点,千万别被我逮到。”
  “不然老子——”下半句被祁景琛截住,他抬头朝杨天峰安慰似的勾了下唇,淡淡道:“我自己处理。”
  直到


第一节  上课铃打响,李老头背着手走进教室,这场闹剧才勉强收尾。
  相隔大半个班的人,沈则鸣缩在墙角,视线死死钉住祁景琛的后脑勺。
  他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祁景琛回击他的画面,最后定格在某处。他轻呼一口气,悄悄将文具袋里的美工刀藏进裤袋。
  但出乎沈则鸣意料,一直到下午放学,祁景琛都没堵他。
  沈则鸣松了口气,背上书包回家。
  然而连续一周,祁景琛都没有主动找过沈则鸣,好似那天早上的那一眼没有别的含义,只是他随意一瞥。
  这件事似乎就这样沉寂下去,高中生新鲜事很多,几乎没有人再提起这件事。
  但沈则鸣坐不住了。
  他心眼小,无法忍受祁景琛对于此的无视,也没法眼睁睁看着祁景琛生活顺心。
  于是这天晚自习下课,沈则鸣拦住了祁景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