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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三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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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橙玉生

书籍名:《四季三餐》    作者:赌墨泼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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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淮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丛山把车停在楼下,给姜淮搭毛毯,看见他落在地上的公文包,里面的文件散落一地。
  他弯下腰替姜淮收拾,一不小心看见上面的内容。
  欠款两百万,十月一日前还清,借款人叫姜德生。
  丛山将一叠欠条整理好,放进姜淮公文包里,思绪复杂地闭上眼睛。
  早上的晨光照醒姜淮,眼前的槐花树映着绿色的影,白色的槐米一串串坠落,车里静默的暗香。
  他意识到自己昨晚在车里睡着了,转头看身边的人。丛山闭着眼躺在他的身边,面容平静,让他回不过神。
  姜淮看了看手机闹钟,早上六点。
  丛山醒了,没说话,看着姜淮。
  姜淮不好意思:“你可以叫醒我。”
  丛山说:“你美梦正好,我不忍掺和。”
  姜淮说:“害你在车上睡了一夜……”
  丛山说:“没什么,我很喜欢。”
  姜淮没说话,脸颊被朝阳晒得红红的。
  丛山清了清嗓子,说:“姜律师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姜淮问:“方便吗?”
  丛山想了想,说:“家里只有橙玉生在。”
  姜淮觉得这个人的名字奇奇怪怪:“这位是?”
  丛山说:“池中霸王,书圣之友。”
  姜淮觉得这个人更神秘了。
  姜淮跟着丛山走进电梯,看着他按下顶层。
  丛山的家很大,一面巨大的落地窗连接阳台,可以看见层层叠叠的群山。阳台里有一个巨大的露天泳池,上面正浮着一只白鹅。
  白鹅通体雪白,气宇轩昂,橙色的鹅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姜淮心里升起一个荒唐的猜测。
  果然,丛山打开门,对白鹅说:“橙玉生。”
  白鹅冲着他叫了一声。
  姜淮走过去,白鹅冲着他叫:“嘎嘎嘎。”
  丛山翻译:“你好,我叫橙玉生。”
  姜淮蹲下身,对着白鹅挥挥手:“你好,我叫姜淮。”
  白鹅:“嘎嘎嘎。”
  丛山说:“他饿了,管你讨吃的。”
  姜淮想了想,从包里摸出昨天买的油饼,掰碎了放在掌心,喂大白鹅吃。
  白鹅:“嘎嘎嘎。”
  丛山笑:“他喜欢你,想让你当这个家的主人。”
  姜淮不信,丛山说:“不信你摸摸他。”
  姜淮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橙玉生果然乖顺地低下脖颈。
  丛山笑:“你看,我没骗你。”
  姜淮收回手,脸红彤彤的,专心致志地喂大白鹅。
  丛山这人说话时真时假,姜淮心眼小,容易较真,决定暂时不理他。
  姜淮想去洗漱,丛山给他找自己的衣服。
  丛山用的手工皂,青青绿绿的,刻着一个小小的篆体丛字,泛着一股股草木的香。
  姜淮闻了闻,是丛山身上的味道。
  他躲在水声里,抿着嘴悄悄笑。
  姜淮洗完澡出来,丛山正在厨房做早饭。
  他过去看,丛山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头发泛着水汽,身上的香味和他一样。
  姜淮开心地踮着脚,想要哼一支酸甜的歌。
  丛山身边摆着一盆已经剁碎的肉馅,面前的案板上是方形的手擀面皮,他用筷子夹起肉馅,放在面皮中间,手掌微合,面皮对叠成三角形,右手拇指与食指轻轻一捏,左右两角尖向中折叠粘合,像一只小小的,剥了皮的,野生菱角。
  姜淮没见过菱形的饺子,好奇地问丛山:“这是什么?”
  丛山把捏好的抄手胚倒进锅里,筷子轻轻搅动以防粘锅:“椿根抄手。”
  姜淮没听说过。
  丛山说:“春天采的香椿叶,晾晒后磨成粉,和进面粉里,包成抄手,能吃到春天的味道。”
  姜淮发现,丛山做面食总是别有一套,有时应景,如同百合面,有时又别出心裁,如同椿根抄手。
  他在夏天说春天的事,姜淮却不觉得突兀。
  抄手很快浮起来,丛山用漏勺舀起来装进碗里,第一碗给姜淮。
  姜淮捧着碗,赤脚走到餐厅,喝一口汤,眯着眼,脚趾舒服地蜷缩起来。
  虾皮鲜香,紫菜顺滑,肉馅肥而不腻,皮薄馅多,面皮里包裹着香椿的清香,小巧玲珑像一支船,姜淮可以一口一个,胃里暖洋洋的。
  橙玉生闻着香味,摇摇摆摆走过来,湿漉漉的红蹼在地板上踩下一串小扇。
  姜淮想喂,丛山说:“他才吃了油饼,再吃会积食。”
  姜淮遗憾地看着这只和他分外投缘的大白鹅。
  丛山先吃完,去厨房煮豆浆,姜淮探头看了看,悄悄地往脚边丢下一块抄手皮。
  橙玉生啄食完,在姜淮脚边大声叫,姜淮听不懂。
  丛山端着豆浆出来,姜淮问他:“橙玉生在说什么?”
  丛山说:“他说你做了坏事。”
  姜淮狡辩:“我没有。”
  丛山说:“他说抄手皮很好吃,他还想吃。”
  这人揶揄他的同时,还不动声色地把自己夸了一遍……
  姜淮做贼心虚地红了脸。
  丛山可能背后长了眼睛,姜淮决定下次躲着他,带橙玉生偷偷开小灶。
  吃完饭,丛山洗碗,姜淮在客厅和橙玉生玩。
  丛山在厨房里,听见外面姜淮在教橙玉生认字。
  姜淮说:“橙玉生,这个字念‘鹅’。”
  橙玉生:“嘎。”
  姜淮说:“不对不对,是‘鹅’,不是‘嘎’。”
  橙玉生:“嘎。”
  姜淮不依不挠:“鹅。”
  橙玉生:“嘎。”
  姜淮想了想,说:“嘎。”
  橙玉生:“嘎。”
  姜淮换了个词:“深井烧鹅。”
  橙玉生不说话了。
  姜淮重新说:“鹅。”
  橙玉生:“嘎。”
  丛山在厨房里大笑起来。
  姜淮觉得橙玉生朽木不可雕,放弃教他认字。
  丛山擦干净手来到客厅,姜淮问他:“橙玉生为什么叫橙玉生?”
  丛山说:“我买他那天,正好想吃橙玉生。”
  姜淮没明白,丛山想吃橙玉生,怎么买回来一只大白鹅。
  丛山接着说:“路过花鸟市场,橙玉生叫得最响,摇摇摆摆走过来,咬住我的裤脚不让走。”
  姜淮想了想那个场景,抱着橙玉生笑出声。
  丛山说:“我看着他,觉得吃鹅肉叉烧也不错,就把他买回来了。”
  橙玉生窝在姜淮怀里,抖了抖羽毛,姜淮安抚性地摸摸他。
  姜淮看着怀里油光水滑的橙玉生,好奇地问丛山:“后来呢?为什么没有做叉烧?”
  丛山狡黠一笑:“他那时是只小鹅仔,我不忍心。养大之后,他又太能吃,做叉烧不划算。”
  姜淮笑得抱不住白鹅,橙玉生扑扇着翅膀,回到他的大泳池。
  姜淮笑够了,顺着丛山的话问:“那做什么最划算?”
  丛山一本正经地说:“白鹅比翼双飞,自然是问名纳吉。”
  丛山又说:“早知道,当时就买小雁仔。”
  姜淮明白他在说什么。
  剪青丝结红缨,送雁礼饮匏酒。
  姜淮有些不自在,看着泳池里的橙玉生,说:“我觉得白鹅比大雁好看。”
  丛山说:“古有雁礼纳彩,今有鹅礼问名。”
  他学着戏文里的唱腔逗姜淮:“小生听闻公子已久,不知公子芳龄几何,家住何方,可曾婚配?”
  姜淮笑,这人私下里不正经,哪有医生的样子。
  姜淮打算回家,依依不舍地和橙玉生道别。
  丛山看在眼里,叫住他:“姜律师稍等。”
  姜淮看见丛山拿着两个雪梨和一个柠檬,走进厨房,他好奇地跟过去。
  丛山给雪梨削皮,厚薄均匀,长长的一条没有断。他把雪梨切块,柠檬一分为二,刀背轻轻地压,挤出柠檬汁加进碗中,最后加入食盐和香醋,轻轻搅拌。
  丛山拿了几根牙签和两把叉子,把雪梨皮放在案板上小心翼翼地摆弄。
  他喊:“橙玉生。”
  橙玉生听见声音,甩甩身上的水珠,摇摇摆摆地走进来。
  丛山看了他一会,继续摆弄。
  橙玉生蹭到姜淮脚边骗吃的。
  姜淮蹲下身,小声说:“丛医生不让我喂你了。”
  橙玉生好像能听懂,鹅喙啄丛山的小腿肚子。
  丛山摆弄好,把手里的东西摆在水晶碗沿上。姜淮看,是雪梨皮做的橙玉生,霸道威武的模样栩栩如生。
  丛山把碗递给姜淮,自己抱起大白鹅:“请你吃一碗橙玉生。”
  姜淮看看白鹅,再看看手里这碗正宗的橙玉生,用牙签叉起一块喂进嘴里。
  雪梨甘甜,汁水丰富,香醋和食盐静置之后,味道层次丰富,柠檬的清新和酸涩收尾,简单的梨块吃出千变万化的感受。
  酸甜爽口,适合下酒。
  姜淮看着丛山,丛山明白他的意思:“雪梨大者碎截,捣橙、醋入少盐、酱拌供,可佐酒兴。姜律师下次来,我请你喝碧筒酒。”
  姜淮问:“碧筒酒?”
  丛山说:“用荷叶当酒杯。古人说,酒液杂莲气,香冷异常。”
  姜淮笑起来,丛山不仅会吃,而且吃得风雅又别致。
  他说:“你怎么什么都吃?”
  丛山说:“青荷载酒,人间幸事。烹雪煮霞,亦为人间一乐。”
  姜淮问:“那又是什么?”
  丛山不说:“我卖个关子,好让你下次还肯来。”
  姜淮较真地说:“一言为定。”
  丛山笑,送他到门口:“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