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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鸾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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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书籍名:《红鸾禧》    作者:大姑娘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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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还有谁!快说!”周朴生生起浓趣,眼睛却紧盯着姚苏念,露出戏谑的表情。
  美娟欲要开口,却被一直未起身的姚苏念打断:“道听途说岂能当真!我最不惯国人的劣根性,就爱钻研这些空穴来风,再添油加醋,一传十,十传百,假反似真,非毁人名誉要其性命方才罢休,简直人言可畏。”他看向她:“你个名门闺秀,正值韶华之年,也读过书,怎跟个市井无知老妇般碎嘴!”
  美娟被他一通讥讽,羞窘地满脸通红,贝蒂和竹筠冷眼旁观看热闹,心底暗自痛快,让你出风头,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周朴生望见堂倌端来一盘八宝鸭,笑嘻嘻挤回原位坐定,又招呼她们都坐,解围道:“女人生来就欢喜八卦。”他指向贝蒂:“她不说么?”又指竹筠:“你以为她不说?这正是她们可爱之处,日后你就晓得了!”
  贝蒂竹筠齐道:“你讲你的,牵连我们作甚!有些话我们也不敢乱说。”
  美娟嘟着嘴坐下,端起手边的茶喝。
  周朴生挟起一块鸭腿放进姚苏念碗里,再朝美娟努努嘴,见他不接领子,笑道:“这顿可是聂小姐请客,还受你气?吃人嘴软,好歹容她些情面。”
  姚苏念想想,面色才有缓和,把鸭腿给了美娟,美娟顺竿而下,说声谢谢,低头吃起来。
  周朴生又把余下的鸭腿给了桂巧:“你难得来上海一回,这条腿给你吃!”
  桂巧显然未料及会给她,一脸无措,美娟朝周朴生道:“你少见多怪,八宝鸭是苏州名菜,还稀得到上海吃。”从桂巧碗里挟起,转给了姚苏念。
  姚苏念微蹙眉,筷子挟来挟去,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他嫌污浊,照旧还给桂巧,只淡说:“我不吃鸭子。”
  桂巧便臊着脸把鸭腿啃得十分干净。
  堂倌一下子把菜都上齐,除凉菜和时蔬,还有清炒虾仁,蟹粉豆腐,松鼠桂鱼,红焖大肠,及一大碗西湖牛肉羹。
  堂倌又问要上点心么!美娟摆手,叫你再上罢,冷掉不好吃。
  吃有半晌,竹筠腹痛加剧,再忍不了,拿手提袋要去厕所间,贝蒂道你等等,也起身走了。
  出殡队伍被堵在路口迟迟不去,哭声喧天,姚苏念听得心烦,离席下楼抽起烟来。
  周朴生见四下无人,问道:“聂小姐可听过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么!”
  “你这话甚么意思?”美娟莫名其妙地问。
  “就是字面的意思。”周朴生似笑非笑:“那个钰珠小姐,我欢喜的想娶她,她考虑后拒绝,只因聂小姐说我卖相忒板,是个败家子,还有扯不完的风流债。”
  美娟的脸颊腾得发烫,眼神一跳,她确实说过,但此时断不会承认,只一径咬着瞎讲八讲,要和钰珠对质。
  周朴生摇头道:“不用!只是提醒你祸从口出,别太张狂,否则日后够你受的。”
  “喛,要你咸吃萝卜淡操心!”美娟恼羞成怒,把嘴擦了擦,一甩帕子,不高兴地站起去找姚苏念。
  桂巧也连忙放下筷子要跟着,周朴生笑道:“你真没眼力见,聂小姐要跟苏念谈情说爱,你去气氛就没了,她还恨你,何苦来哉!不妨多吃些好菜,这馆子也不是人人吃得起。”
  桂巧觉得他说的有理,迟疑着复又坐下,周朴生点起一支烟,觑眼打量她的侧脸,美人胚子总让人莫名心动。
  他挟起一筷子四喜烤麸到她碗里:“吃这个!晓得这是甚么?”
  “烤麸。”桂巧笑了一下:“但凡南方人皆晓得!”
  周朴生又笑问:“它还有一层意思,你可晓得?”
  “不知!”
  “烤麸,靠夫,多吃些,你就有丈夫可以依靠。”
  周朴生又挟塔苦菜炒冬笋到她碗里:“这个也多吃些,塔苦菜,谐音脱苦菜,吃了你所受的苦都挣脱了。”
  桂巧少女心性,听他讲得有趣,抿嘴笑道:“周先生懂得较怪多!”
  “这算甚么!”周朴生喷出一口香烟,从西装里掏出一张名片塞给她,触到她的手指,不由一怔:“怎生的粗糙。”抓起来看,是薄薄的茧子。
  桂巧触电般缩回手,红着脸道:“周先生庄重些。”又说:“我在苏州绣庄里做活,整日里穿线走针,不比表姐她们人娇身贵。”
  周朴生倒觉得她单纯可爱,笑了笑:“未有轻薄你,在国外留学肆意惯了!”再道:“我却觉得你比聂小姐她们活得有价值,自食其力,靠劳动养活自己,你就是报纸上说的那些平凡而伟大的人。”他瞥到楼下姚苏念和美娟踩着木梯上楼,特意压低嗓音:“以后来上海白相、或需要我帮忙,就打名片上的电话。”
  桂巧眼眸闪烁,欲要开言,忽见美娟走来,便默不作响,低头继续喝碗里的牛肉羹。
  姚谦打开点心盒子,里有三块海棠糕,推到英珍面前,笑说:“你最爱吃的,这家味道在上海滩数得着。”
  英珍忽然有些受不了,她问卫生间在哪里,姚谦道:“二楼径直到底右手就是。”
  英珍步履匆忙的上楼,差点跌了跤,幸得抓住扶手,扶手很凉滑,薄薄积了一层灰,立刻显了她五个手指,像雕缕在上面似的。
  二楼地板铺着酒黄底青花图案的波斯长绒地毯,走廊很深,两边房间紧阖着门,虽然到底开了一扇窗户,但玻璃是用绿橘蓝三色镶拼成菱形方块的图案,阳光暗暗地透进来,聊胜于无。
  她踩着步走,寂静无声,软得使不上力,仿佛在走自己过去数年的人生,所有的门都朝她关闭,只有一条黑黢黢的廊道,不知何时才是个尽头。
  但好在,这里是有尽头的,卫生间虚掩着,她走进去,没找到灯,幸而也有窗,镶着透青的玻璃,斑驳的光点晃晃地映在墙上挂的大镜子里,白瓷洗手台安装了水龙头,她拧开,自来水哗哗地流,俯身捧了几把往脸上浇,再直起腰,看着镜里那张湿漉漉的面庞,不知是水,还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