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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鸾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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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书籍名:《红鸾禧》    作者:大姑娘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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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轰隆”一声炸响在屋檐,一只虎皮大猫顺着帘缝钻进房里,抖了抖身。
  几双手哗啦啦在洗麻将牌,却很注意的彼此不碰触到。灯泡突然黯淡地闪烁两下,腾得又白森森一片光亮,姚太太撇嘴:“最近电压总不稳,烧掉好几个灯泡!”
  李太太望阴黑的窗外瞟了瞟,面露惊奇:“可有听过秋天打雷的?”
  英珍道:“乡下有句俗语,秋分打雷,遍地生贼。总是对收成不利。”姚太太替赵太太摸牌,再摸自己的,一面问:"聂太太娘家从前做甚么营生?"
  “家里有地,地里长甚么就卖甚么。”
  李太太道:“有地好,如今有钱有房有股票,都不如有地好!”
  英珍摇头:“往年父母亲健在时还尚可,后来天灾人祸、兄嫂又不擅打理,渐渐就荒落了。”
  一时无人开口,也不爱听这些,都是官太太,整日里歌舞生平,只觉民间疾苦不过是报纸上的铅字、戏文里的唱词,再多是穷亲戚打秋风时嘴里的浮夸,仅给她们安逸的生活增添些茶余饭后的谈资,便再余其它。
  姚太太岔开话道:“聂太太是苏州人,可认得范秘书?范秘书也来自苏州!”
  英珍笑着摇头:“苏州虽是弹丸之地,但想人人认得也非易事。”
  李太太捻颗话梅糖在嘴里含着,说道:“我记得姚先生也是苏州人?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杭多出能人!”
  姚太太道:“他只能算半个苏州人。祖家在苏州,一直随父母亲族定居南京,逢着祭祀才会归乡,后做了官、诸事繁忙,双亲过世,再没见他回去过。”
  “你有随他回过祖家么?”
  “每趟要随他一道去,都阴差阳错的错过了。”
  “有这么巧合的事。”李太太低笑着咕哝:“再说回来,那是他们林子小,容不下你这只金凤凰。”怕英珍听不懂,又补充道:“姚家从商,姚太太娘家世代为官,若没有她家的扶持,姚先生也未必能有今朝的显赫.......”
  "现在提这个做甚么!"姚太太眼眶一红,很晦涩道:“过时的凤凰不如鸡,娘家兄弟个个不争气,反都仰仗他鼻息过活了,我如今还能怎样呢......”
  她话还未说完,就听到帘子簇簇作响,有人进来,且笑着说:“开始搓起来了?可有帮我拿麻将牌?”是赵太太。
  “不帮你拿,这麻将我们三个也打不起来。”李太太抬眼看着她走近:“你手里拎的是啥?”
  赵太太坐下,把手里用锦布包裹的枕头递给姚太太:“呶,送你!尺寸正好搭我送你的那红枕面子。”
  “要你难为铜钿买这个。”姚太太不肯收,只说:“我让娘姨做了几只菊花枕头,已放了只在你房里。”
  赵太太笑道:“送你个枕头,我还能送得起。”又卖关子:“这枕头市面可稀罕,我说出来吓死你。”
  几人都好奇了,李太太极力撺掇:“你说,等你吓死我!”
  “这里面填装的是蚕沙!”
  “蚕沙?蚕沙是甚么?”
  英珍抿嘴一笑:“就是蚕粪!”
  “赵玉琴你胆敢戏弄我!”姚太太瞪眼啐她。
  “天地良心!你是不知这蚕沙的妙用!前朝宫中的太后专用这个做枕哩!医书里也说有诸多好处,譬如舒经活血,清凉解热,还能治愈头痛症。”
  姚太太有头痛顽疾,是当年伺候公婆落下的,半信半疑地接过枕头凑近闻了闻,有一股子清爽的湖水香,她喜欢这味儿,多闻了两下,里面不止有蚕沙,还添了香蒲绒!
  她便笑道:“那我就心领受用了!”交给小翠摆到床帐里去。
  “搓麻将要紧,让我看看......这副牌邪气争气!”
  "我个副牌没心想!"
  “........”
  “外头落雨,都勿要急着回去,搓个尽兴,留在这里吃晚饭,前趟聂太太送的鳗鱼还未吃完,今清蒸来吃,我先生邪气欢喜吃。”
  “我记得姚先生不爱吃海鲜,你忘记了,在南京时,秦司长请你我两家在中央饭店吃饭,有一道清蒸鲥鱼,他都嫌腥气,换成鳗鱼倒欢喜吃了?聂太太,你说可奇怪哉?  九筒!有人要么?”
  "我哪里晓得......"呼啦啦推倒一横长城:“清一色!”
  “王玉琴就侬废话较怪多,瞎打八打送把人家胡。”
  “我身边的阿桂,旁的小菜烧得难吃,就会做清蒸鱼,她有秘方,会放些甘树子,一点鱼腥气都没!”
  “甘树子是罢?!待我回去给娘姨讲,让伊也这样做!”
  轰隆隆雷响由远及近,暴雨磅礴倾下,把房内的说笑和洗牌声瞬间掩埋了。
  英珍回到家时浑身水淋嗒滴,房里没人,很安静,只开着盏玉兰壁灯,灯泡快坏了,要亮不亮,散发着一种厌世的黄晕。
  她坐在椅上脱掉鞋袜,已经完全灌透,脚趾被泡成青白色,手触之处濡湿冰冷。
  今晚的大雨实属整个秋季最残暴,她抓起裙摆攥出水来,鸣凤听到动静,从门外探身进来:“奶奶回来了!”顺手捻亮了灯,又去捧来热水伺候她洗漱。
  英珍洗了头,李太太烟瘾大,麻将打到最后,所有人都烟腾腾的,鸣凤问她要吃夜点心么,她摇摇头,坐在床沿用干毛巾吸发里的水气。
  或许是习惯使然,下意识就往衣橱那里张望,不由皱起眉,两扇橱门打开过,可能是行色匆忙的缘故,把她的一条旗袍袖子夹在了门缝当中。
  英珍站起身走近打开橱门,莫名有种不祥的预兆,从貂毛大衣口袋里取出钥匙开锁,用力拉了抽屉,差点整个都抽出来,实在是太轻巧,没有了以往抽拉时的厚重手感。
  她看见装首饰的锦盒子还在,哆嗦着手指揭开盖,里面空空如也。
  甚么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