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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书籍名:《》    作者:酒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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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广孝毕竟只是个客人身份,发作不得,强装出笑脸给李尧赔礼。

“不妨,不妨,大师不撞到我,我也要找大师。这一撞就算是当头棒喝,如何”?李尧的回答云山雾罩,让姚广孝摸不到边际。

这个李尧在军中是个出了名的犟头,找上门来,明知未必是什么好事,却也不好拒绝,姚广孝合掌施了个佛礼,小心翼翼问道:“不知将军找小僧有何见教”。

“嗨,是这么回事”,李尧用大手一拍姚广孝肩膀,差点儿把和尚给拍趴到地上。“老子少年时杀人过多,每每想起来,心里都不舒服,所以想攀依佛门,不知佛门是否可渡我这杀孽深重之人”。

姚广孝听了心头一阵狂喜,比拣到了两缸香油还高兴,先摆起架子低声念了声佛号,然后才煞有期事地点拨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有向善之心,佛门焉有不纳之理。有道是佛门广阔,普渡有缘之人。”

“佛祖不嫌我杀孽重么”,李尧欣喜地追问了一句。

“善哉,善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何来杀孽一事。老纳早就看出施主与我佛有缘,只是不敢夺燕王麾下爱将。施主若一心向佛,不妨在家中做个居士。勤诵经文,早晚佛前礼拜,自然有脱离苦海之日。老衲不才,斗胆与施主结个善缘,若施主不弃,老衲愿为佛门接引之人”。姚广孝满面慈悲,引来数个前往燕王府公干的人围观。

这李尧职位虽不算高,可是燕王朱棣一直带在身边的心腹,比郭璞从龙之日还早些。姚大师表面不动声色,暗地里却满心期望他真能攀依佛门。以李尧的地位,绝对能给姚大师吸引来大把的高层信徒。

“让我想想”,屠夫李尧满眼迷茫,“大师说,只要我诵经礼佛,杀了那么多人也没事吗”?

“没事,没事”,姚广孝满口替佛祖应承。军中之人哪个手上没血?李尧能入佛门,则人人可入佛门,如此一来,佛门光大有日矣。

“死后不会入地狱”?

“不会,不会”。姚广孝搜肠挂肚,极想找一句佛经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他出家原本就是为的找一条终南捷径,自出家之日就眼望红尘,佛门功课本来就差,一时间却哪里想得出来?虽然急的心里如一百多个小老鼠在抓挠般,口里却不住的打包票,就差拍胸脯对天发誓了。

“不对,不对”,李尧突然叫了一声,吓了姚大师一跳。“老子杀了那么多人,那么多人日夜咒骂老子,盼老子早入地狱。就凭几柱香,几句马屁话佛祖就渡了老子,把所有怨恨之声弃置不顾,那佛祖岂不是和南边那些贪污受贿的脏官一个德行了吗。这样的佛门,我看不入也罢”!

“哄”,围观的武将们爆发出一阵大笑。这个姓姚的家伙装神弄鬼,震北军除了几个一心想立战功的疯子外,很多人都觉得他讨厌。但念于燕王的情面,大家也不好拿他怎样。今天李尧出马收拾他,顺了大伙的心,岂能不博得满堂喝彩。

“这个……”?姚广孝一下子被李尧从情绪的颠峰摔到谷底。到此时才知道李尧从开始就是为了捉弄自己,又一时间想不出什么佛法‘点拨迷津’,臊得满脸通红,装模着样的边咕哝‘善哉……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边低头分开人群,匆匆欲走。

“站住,老子的话还没说完”,屠夫李尧大喝一声,将姚广孝的脚步硬钉在雪地上。

姚广孝知道强龙难压地头蛇这个道理,自己无一官半职,即使被这姓李的混蛋给打了,燕王殿下也不好替自己出面。况且这帮看热闹的将军们没一个好惹,如果大家都闭着眼睛假装看不见,就是被李屠夫一刀砍了,估计也是枉死。委屈地回过身,又施了个礼,更加小心地问道:“将军还有何事”?

李尧上前一步,一把揪住姚广孝的僧衣,将其高高拎起到自己眼前,盯着他的眼睛喝道:“和尚,你给老子听好。我李尧刀下杀人无数,无辜的有罪的都不少。但李某幼时立下誓言,不杀一个本族人。要是有人嘴里念着佛号,心里却想着涂炭生灵,用人血染红庙里廊柱之事,逼得老子烦了,说不得破它一次誓”。

“那是,那是,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小僧,小僧……也不过是顺应天意”,姚广孝个头不及李尧肩膀,被他扯得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手脚乱蹬。

“滚”,屠夫李尧抬手将姚广孝扔出五尺开外,盯着雪地上骨碌碌滚动的躯体骂到“远远地滚,佛门广大,怎出了你这样嗜血的家伙”。

“滚蛋吧,别再回来”,围观的军官齐声喝骂,大家都戎马半生,不在乎喝饮刀头血。可没有人愿意将屠刀砍向自己的家人。郭璞大人说得好,南北双方利益冲突巨大,治国理念不同,可这些都未必是不可坐下来协商的矛盾。真的为了政见不合就拔刀相向,这血开始流,会有尽头么。

姚广孝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抱头鼠窜。真个是和尚遇到兵,今天这个亏吃大了,这姓李的屠夫不知受了何人挑拨和自己为难。回头方欲交待几句场面话,一个雪球迎面飞来,正好打进了他的嘴里。

震北军另一个人人头疼的家伙,独立师师长,鞭子苏策宇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姓姚的,你知道什么是天意吗,天意就是老百姓的心。这北方六省天意,就是北六省老百姓的意思。你要是不懂,就回去好好多念几卷经,看懂之前,别在此地丢人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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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国难儒(五)

儒(五)

接到燕王朱棣新一封措词激烈的奏折,安泰皇帝长长出了口气。将海关税收和伯文渊案扯在一起,已经表明的燕王已经有向朝廷妥协之意,现在的试图营救伯辰的种种举动不过是虚张声势。这样就好办了,安泰皇帝在政令下达的时候心里就清楚不可能在北方六省轧出太多油水,先立下规矩,然后再一步步削夺。每一步都是漫天要价,着地还钱,多少年以来兄弟二人一直玩着这个把戏,只不过这一次燕王玩得更娴熟,在才子和财富面前,主动选择了后者。

既然北方答应税率和朝廷保持一致,相应官职调整也参照南方格局安排,并且承诺每年多上缴三十万元税款,向自己做出了这么大让步,那自己就没必要将他们逼得太急,眼下急需要处理的是儒林的事,伯呆子那些著作对朝廷的危害远远大于番王。自从此人被捕,江南一些有影响的名儒就开始对平等论口诛笔伐,可惜没一个人有足够分量。那个和伯辰对着打了近二十年嘴仗白正白德馨此刻居然跳出来为伯辰鸣冤。有人出言置疑伯辰学问,他一一代为接下,将对方之言驳得体无完肤。再这样下去,都快成了朝廷牵头给伯辰立言了。

“允文,你看这个伯辰咱们该如何处理,咳,咳”,抬头看看在一边陪伴自己披阅奏折的儿子,朱标慈祥地问。刚开口就带出几声剧烈的咳嗽。

皇太子朱允文站起来,走到父亲身后,取代了替安泰皇帝捶背的小太监。一边用手轻拍父亲的脊背一边试探着回答:“父皇,儿臣以为,该诛的是伯辰之言,而非伯辰本人”。

“哦?”朱标眉头一皱,回过头来看了看儿子,吓得皇太子一哆嗦。“这,咳咳,这话是黄子澄教你的吧”?

“是,儿臣前天和黄老师论及此事,黄老师和方老师皆这么说。儿臣听了之后觉得有些道理,所以父亲问及就如实答了,请父亲恕儿见识不明”。太子允文急惶地回答。

朱标轻轻地笑了,招招手,示意儿子坐到自己身边来。为了维护大明朝万里江山,安泰皇帝朱标可谓鞠躬尽瘁。他非但是一个仁君,而且是一个慈父。太子朱允文一年前已经被允许开府参政,为了让儿子尽早熟悉帝国的政务,每隔一两天,朱标都会把儿子叫到身边来一同披阅群臣的奏折,在大事小情上询问他的看法。见到儿子错了,朱标则指出其错误之处,并尽力给他讲解为君之道。去冬开始,朱标身体每况愈下,命太子陪伴披阅奏折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越来越长。见朱允文迟迟不得要领,有时未免心急动怒。渐多的叱责让朱允文有些吃不消,看到奏折渐生畏惧之感。

等儿子端端正正的于书案前坐好,朱标拿起伯文渊案的罪证,轻轻摆在龙案上,一边翻看一边问:“你知道为父何以特别重视此案吗?何以为了一个书生大动干戈”?

“黄老师说有心怀叵测之徒,借伯辰之言图谋不轨。所以才应该禁了伯辰之言”!朱允文老老实实地回答。虽然父亲非常慈爱,但皇家威严面前,亲情没有半点儿分量。

“你师父没告诉你是他提议抓伯辰的吧?黄子澄这人精通权谋之术,可惜未免胆子太小,做事总是有始无终。抓这个伯辰时,是他们几个瞒着朕擅自做的好事,听了他人非议,却又想半途而废。哼哼,好人他做,坏事借朕手而为”朱标有些生气,语气渐重,又带出连串的咳嗽。

“怎么会是这样?”朱允文听得头都大了,又抓又放的,分不清到底是谁的主意。“父皇觉得黄子澄他们做错了,下旨放了就是,何必替臣下遮掩”!

朱标摇摇头,这个儿子终久太嫩,长在深宫,从来没有出去历练。若是早知道自己身体会这么差,两年前就把他派到外边历练去了。当过了家,才知道当家的难处。又喘息着咳嗽了几声,哑着嗓子说道“这个狂徒不抓则已,抓了岂能再放。若如我儿所说,轻轻松松地放了,朝廷威信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