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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书籍名:《偷窥背后》    作者: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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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第三次把《青春绞架》退给欧阳文婷,给她一个月时间改好。我再一次把修改意见附上,并表明了我对《青春绞架》的真实看法。能写出这么智慧作品的女人,肯定是聪明的,能权衡出我的位置。

  我在办公室老走神,同事们已经看出来了。实际上,自从“偷窥事件”卷入我的生活,好像任何年龄相当的女性都和那“半截裸体”有关,我拼命地将她们衔接、组合。这下倒好,我把欧阳文婷也放进了我那疯狂的视野里,她一定娴雅得体、气质迷人,她的美貌、风韵、气度就像她小说里的女主人公,她活着、诱惑着,但不是为一个男人,而是为所有的男人。男人们见到她,都会不由自主地跑过去,心甘情愿挂在她青春的绞架上,荡来荡去。我也不能免俗,当然也不想免俗。这个世界对我这个浪漫的穷光蛋来说,正像那首着名的咏叹调“为了艺术,为了爱情”,更重要的是,这两样和性有关的东西都比较省事,用不着太勤奋,就能得到快感,很适合懒惰的家伙。

  我动了会儿心思,然后说欧阳文婷的名字也是很有卖点的。王主任同意我的建议,但还是表示让欧阳改改再说。然后,他问我有件能挣点儿小钱的事有没有兴趣。原来,二十天后,一位写小说的泰斗要外出讲学,有家杂志邀请王主任陪同采访,他想把这活儿让给我,因为那几天他有事。我说到时再说吧,不是还有那么多日子吗?王主任可能觉得我有点儿不识抬举,嘀嘀咕咕似有不满,但也没完全表现出来。

  这时,文惠打来电话,说她这些日子太忙,准备参加五月份的成人英语高考,不能去我那里了。王主任可能从我接电话的口气里听出来什么,打着哈哈劝我结婚,还说了一堆结婚后的好处,比如说有人给我洗衣服、做饭啦,生病也有人照顾等等,就是没说结了婚可以天天做爱(这话不准确,应除去不得不休息的几天)。他虽然没把这话讲出来,不正经的表情却含有这个意思,最后,还是忍不住了,说天天搂着个人睡觉的感觉还是不一样啊!王主任见过文惠,挺有兴趣的,还拍着文惠的肩,说我怎么怎么有福气。所以,他一说“搂着个人睡觉”,我怎么看他的表情怎么像是说“搂着文惠睡觉”。他一定是这么想的,没有证据,其实就是有了证据,我也不在乎,就像我也曾经搂过别人的老婆,将来有机会我可能还会那么做。比如说,欧阳文婷有没有丈夫呢?再比如说,我对面楼里那个裸体女人有没有丈夫呢?王主任若知道我不在乎,他一定会说“你搂着文惠睡觉如何如何”。他快六十岁了,那样说一定很解气,就好像和文惠动真格的一样。

  文惠哪里知道,我不在乎她来不来,因为我发现了一片奇异的“新大陆”。

  这些日子,我盼夜幕降临就像干涸的小苗渴望雨露滋润,否则,生命就要枯萎。普希金是这么说的:“失掉了神性,失掉了灵感,失掉了眼泪,失掉了生命,也失掉了爱情。”一点儿也不假,什么全他妈没了。窗里的那尊“雕像”,简直就是老安格尔笔下的尤物,除了圣洁,没有不具备的。我怎么能不朝思暮想。

  可是打我发烧后,那扇窗子就再也没开启过,撩拨我情欲烈焰的美人,隐匿在黑暗中,好多次我在自家的阳台上对着那块尸布般黑色的窗帏假设,那个风骚的婊子一定和哪个王八在做爱,他们玩得天摇地动,说不定绷着大筋的脚丫子因为没处撂,就碰着了窗帏的开关,一道亮靓的人文景致就会出现在我的视野,而我的高倍数望远镜也将不负所望,他们让我恶心,然后,再让我把这件事忘掉。那些曾经出现在我脑海里的丑恶欲望,也将消失,同时因为现实比我更丑恶,我开始原谅自己,一如既往地像个好人那样出入公共场所。可是什么也没发生,我还得承受着精神上的重负,在阴暗的房间里诅咒自己该死的本能。

  好在文惠来了,她没像她所说的参加完五月份的成人高考后再来,而是给我打完电话后的一个星期,就跑到我的窝儿里。我兴高采烈地张罗,心里却有些愧疚,因为我除了想和文惠做爱就想不出任何高兴的根由。这话当然不能说出来,比我小八岁的文惠会跟我急的。比较起来,文惠是个正经女人,不像我,虽然没有多少不轨的行为,但一天到晚满脑子光想些乌七八糟的玩艺儿,也足够人受的。我像所有的读过几本书的穷酸男人一样,用一大堆莫测高深的理由,把文惠哄上床,以便打发我不可遏制的情欲。文惠呐,冲动起来也像读过几本风花雪月小美文的老姑娘一样,在弄不清情欲和爱情的情况下,一般就用爱情来支配自己,这样一来,精神上很卫生不说,肉体上的满足也不那么龌龊了。

  可是这次出毛病了。

  文惠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向我表明,她在开始考虑我们的关系究竟是情欲还是爱情?我哪里敢笑!老姑娘和我交往的第三个年头开始成熟了。我不知哪里露出了破绽。我这样说并不是对文惠心怀鬼胎,而是我觉得一个三十六岁的单身汉和一个二十八岁的老姑娘(和老处女有别),一旦触及爱情,好多问题会接踵而来,比如说男的和女的都有过性经历,即使是一次,对方也会在心里悄悄为其开一个长长的单子,而爱情该是很单纯的;再比如说,进行比较也是本能,呻吟的高低,做爱时间的长短,是经验也是乐趣,而爱情该是充满激情非理智的……还有很多“比如”,所以我听到文惠要跟我讨论我们俩的爱情,身上的鸡皮疙瘩差不多就有黄豆粒那么大。虽然,我的思维有条不紊地在进行,手也没闲着,在床上,一粒接一粒解文惠的衣扣,看到贴身的那件湖绿色的乳罩,很是激发我的想象力,由于她不太配合,费了点儿事也没解开夹子。每一次都是这样。剩下该是文惠的活儿,可是她没动。我有些不安地抬起头,却见文惠的大杏核儿眼里射出一道光,差不多就是复仇的光,吓了我一跳,难道我要强暴她吗?一股冷飕飕的感觉向我袭来,就像割盲肠的大夫在你的生殖器官上挥舞着锋利的柳叶刀,似乎不可遏制的情欲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说你这是干什么呀!

  文惠说话了:“你可真是一个麻木不仁的老滑头。”

  我把文惠的衣扣一个接一个的又系上了。文惠就穿着她喜爱的湖绿色乳罩和我说话。我确实有些臊眉耷眼,不知所措,紧接着,更让我头疼的事发生了。文惠莫名其妙地哭了起来,而且越哭越伤心。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没法开口,便将毛巾递了过去。文惠接过毛巾,去了卫生间。我听到哗哗的水声,二十分钟后,她出来向我笑了笑,说是没事,只是心里难受。最不该在当时发生的事发生了,我们开始做爱。事毕,我躺在床上,看她慢条斯理穿衣服,看她套上湖绿色乳罩,我帮她在后边拽了拽,她侧过脸,冲我拉了拉嘴角儿。这是文惠表示歉意的下意识动作,可这次倒让我觉出些悲剧味道。

  文惠这是怎么啦?

  她后来的动作就快多了,穿好衣服后,坐在沙发上,端起我们做爱前沏的茶,轻轻呷着。我能看出来,那茶还不太凉。她扬起眉,问我小说写得怎么样了。这是一个没话可说的信号。我没吱声。过了一会儿,我问她晚上吃什么,她也没言声,两手握着茶杯,目光有些游移,最后她看了看电视柜旁的望远镜。我以为她会问,可没有,她只是仔细看了看,百无聊赖地将茶杯放到写字台上。她不想和我一同吃饭,却对我说她不饿。其实她的意思就是不想在我这里过夜。

  送文惠下楼时,她对我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出门心情就好了。你当时怎么不问我为什么?”

  我说:“和你一上床,我全忘了。”

  文惠捂住我的嘴,让我小点儿声,说这是在楼道里。她接着说:“我真是烦透了,不想在酱菜园干了,真让人受不了。这次续本科很重要,咱们过段时间再见面吧,好吗?”

  我点点头。

  她又说:“我以为到你这里来,心情会好些。”

  “好些了吗?”

  “现在好啦!”

  看着文惠挤上公共汽车后,我找了一家小饭馆喝了会儿酒,觉得挺没劲,喝了一半就离开了,准备去小区新建超市内的一家书店转转。

  有时你不得不承认生活中的奇遇实际上是很恶毒的,它擅自改变了你的生活走向,而你却浑然不知,以为天上掉下来个大馅饼。在超市的书店架子旁,我居然发现了那个被我偷窥的女人,即使她戴着眼镜,还是被我一眼认出来。我挺烦的,确实想找点乐子,可是我没办法和她搭讪。说实话,她看上去比文惠要年轻些,气质也不错,看她挑书时的认真表情,我实在不能也不想把她和那个女人联系到一起。我站在她身旁,看她挑了一本杜拉斯的《情人》,将手里霍桑的《红字》放回书架上。

  我说话了:“我要是你,这两本书就都要,如果非得要一本的话,那我就要霍桑的《红字》。”说着,我侧过头,继续在书架上浏览,就像刚才是一个偶然。我不是故意这样做,与其说这是成年男子一种很俗气的尊严,不如说是习惯。

  她很礼貌地说了声“谢谢”。我调过头来,见她将两本书都拿到手里。她又说:“你是这个出版公司的吗?”

  这时我才发现手里的袋子印着我们出版公司的名字。

  她说:“这可能是缘分,我写了一本书,你能帮助我吗?”

  我不太喜欢这种方式,我也不太喜欢她咄咄逼人的态度,尽管话语很委婉,言辞也算得体,不过,我还是把名片递给了她。她说她会给我打电话的,然后,就去了收款台。她的风衣很长,就要拖到地面上,似乎现在很时兴。我没看到她的腰肢,她已消失在超市内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我没心思看书了,极力回忆刚才发生的一切,什么也没想起来,因为她戴着眼镜,只觉得她的颧骨很高,嘴唇很小很厚,涂得血红,非常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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